等蘇半曦等人回來的時候天色逐漸偏暗,火燒般的雲彩掛在山頭遠遠望過去十分撩動人心,讓人煩躁的心也跟著一起沉靜下來,帶著淡淡草木香味的微風拂過每個人的鼻尖,也不知道是誰先帶起頭來的,洪亮卻又帶著一股子清爽的歌聲從蘇半曦寧晨兩人背後飛出,盤旋在頭頂的那片天空之上。


    節奏歡快明亮驅散了這一路的疲勞,不知誰家地中的老黃牛也仰著脖子跟著嗡鳴了一聲,讓眾人都嘻嘻笑著拍著戚十郎的肩膀,“十郎啊,瞧瞧人家老牛都比你唱得好,你要不要跟著人老牛去學學啊!”


    戚十郎撇了撇嘴往前走快了好幾步才回頭對著他的師兄們說道:“嫌棄我唱得不好,就不要聽唄,但是呢師傅他老人家說過你們的嗓子嚎起來簡直比豬叫的還要難聽,說嚴重點就是在擾民,我這嗓子多好啊,動聽嘹亮的。”


    見過自誇的卻沒有見過自誇自己成這樣的,蘇半曦搖頭失笑著卻沒有想著加入他們的爭辯當中,而是和眾人拉開一點距離才和寧晨說道:“晨晨,這幾天二叔二嬸他們沒有再來折騰了吧?”


    蘇半曦不想去問蘇時和趙氏兩人,因為不管是她還是蘇時趙氏他們的心中都十分清楚,蘇時趙氏是不可能告訴蘇半曦實話的,所以就直接幹脆的來問寧晨了。


    寧晨斜睨了後麵一眼說得開懷的人,壓低了聲音回道:“之前來過一次,說是蘇晴離家出走了,就來問問趙嬸嬸他們有沒有看見她家蘇晴,說沒有的話鬧過一陣子還是等村長來了才堪堪回去的,蘇林倒是沒有來過,怕是你那天將他嚇得狠了!”


    說道後麵的時候,嘴角眼角均都帶上了愉悅的笑意,對於這件事趙氏蘇時都未曾批評過蘇半曦,也都是因為蘇林做的每一件事都太過分讓人心頭直癢癢,蘇半曦不知道的是,等她離開屯家灣之後,劉氏兄弟幾個經常都聚在一起說曦子厲害之類的話,恨不得每天都要說上三四遍才安分下來幹活兒!


    蘇半曦嘴角留下淡淡笑意的輕痕望著遠方家家戶戶上方飄升起來的炊煙道:“有些人吃硬不吃軟,你一直禮讓著他,他還以為你怕了他,就越發得寸進尺,我爹娘不好做的事由我來做,反正名聲再壞點都無所謂,不是嘛!”


    寧晨微微怔了一下,將蘇半曦這句話思來想去了好幾遍才回過味來看著蘇半曦靜然姣好的側顏,唇角上揚:“你想做什麽便去做吧,旁人無法理解你,我能夠理解你就行了,隻是曦曦那個蘇晴畢竟是你的堂姐,你若是直言拒絕了你二嬸,她會不會又到處亂說你的壞話啊?”


    “我都已經在村口拒絕她了,她在人後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村中自會有聰明的人在,再說了,晨晨,若是我真的幫助了我二嬸他們,我才真的是千夫所指啊,人不管找沒有找到他們對我都有說的,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的時候就拒絕,也省去了後麵不必要的麻煩不是,我現在分不出太過的精力來處理他們這些事,況且他們很粘人的,我可不想甩不掉他們。”


    寧晨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也隻是象征性地問問而已,隻要是蘇半曦不願意去做的事,他都不會去逼迫她的,至於蘇林和陳秀秀這一家人的事他都看在眼裏,確實很煩人!


    蘇半曦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眼底是漠然的神色先是看了看身後和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也想了想他們的談話後麵的戚十郎蘇時等人時聽不到的,才又和寧晨走進了一些將自己之前想好的想法說了出來,寧晨聽後抿了一下唇角:“行倒是可行,但是曦曦你不知道的是,現在方家一家人幾乎都不出門,偶爾出門都是將門鎖得牢牢實實的,想這麽做的話隻怕會很難,而且你也不能保證讓屯家灣中的人都知道啊!”


    寧晨很是感動蘇半曦無時無刻都在為他著想,隻是這樣的方法著實行不通,隻能另想了。


    蘇半曦抬手摸了摸下顎,將手指上的灰塵摸到了臉上還不自知,“不出門也有不出門的做法,而且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若是做了也難逃良心上的譴責,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是他們兩人合夥兒起來殺害了你的爹娘,再加上你當時年幼王翠方生他們不說這些年來對你怎麽樣,但始終對你都是有著養育之恩的,你若是現在說出來這個真相的話,隻會被王翠方生倒打一耙,反而讓村中人這些天來對王翠方生的懷疑程度又降低了,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忍一時便是海闊天空,既然我答應了你會讓王翠方生兩人伏法就不會讓你失望的。”


    寧晨嘴角扯動了一下:“曦曦你不用勉強你自己的,這些天來我已經想通了不少,我對於報仇的執念不在那麽深刻了,而我的父母在天之靈想必也不想看到這一幕,不過王翠方生這兩個人我是決計不會放過的,哪有殺了人就一直逍遙在外的。”


    蘇半曦看著寧晨,眼底深沉的流光讓他眉梢眼角的輕邪越發泛著淡淡薄紅,嘴上一直說著不給自己的父母報仇,可是一切行為舉動言語都在告訴著蘇半曦並不是這樣的,故作堅強的笑容讓蘇半曦心頭酸酸漲漲的很是難受。


    伸手握住了寧晨不知何時緊緊捏成拳頭的手,一點點的軟化寧晨帶刺的外殼,成功的讓自己和寧晨的手十指緊扣,感受著彼此掌心中的溫度。


    “其實還有更簡單的辦法可以證明你父母不是暴病而亡的,隻是亡人入土為安若是在挖出來驗屍的話隻怕會讓晨晨你在村中會引起別人的反感,而且就算是這樣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指證王翠方生是殺死你父母的凶手,所以我們今晚去一次方家如何,我們這次玩一次大的,爭取在我回去的時候就把這件事給弄個水落石出,也好在你的父母在泉下能夠瞑目。”


    蘇半曦所說的辦法那便是請官府中的仵作來開棺驗屍,但古人思想太過古板封建,亡人入土為安在挖出來驗屍的話,都是在認為是擾了亡靈的清淨,若是後人挖出來的話肯定會被指責說是不孝,倒是很難辦啊!


    寧晨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蘇半曦問道:“驗屍?驗什麽…”屍?


    後麵的那個屍字還沒有吐出口就陡然明白了過來,收回視線捏緊蘇半曦的手指沉默不語,蘇半曦也沒有指望寧晨能夠接受她這樣的提議,反正她也隻是說出來讓寧晨考慮一下而已,他若是不讚成的話她自然也就不會再提起來的。


    “若是不讚同的話,我們還有其它辦法的,也並不是隻有…”蘇半曦扭過頭轉移了話題,麵色無異,卻不想那邊的寧晨卻是啞著嗓子說了聲好,引得蘇半曦話頭還沒有說完一半就猛然看向了寧晨,不過看到的隻是寧晨那被緋紅晚霞映照得有些模糊的側顏,讓蘇半曦看不清此時此刻他的神情究竟是如何的。


    蘇半曦默了半響之後開口道:“晨晨你…”


    “我說好,曦曦,並不全是因為你的原因,我自己雖然每次都在和你說著不想讓我的父母看到我為他們報仇的那一幕,隻是我卻一次次的騙著你,也騙著我自己,你曾經對我說過我的心事過重,我也一次次的告訴我自己要放下要遺忘,可是每次我都做不到,還說著謊話來騙你,那個時候你應該是知道我撒謊的吧,很拙劣的謊言,也隻有曦曦你不會拆穿我了,曦曦你若是在這般慣著我下去,就不怕將來有一天我會騙你麽?”


    蘇半曦看向寧晨的神色極其的複雜,似乎很是想不通寧晨是從哪裏得到這個結論了,狠狠在他手心中掐了一下等到他吃痛轉頭看向她的時候才說道:“你的心情我都能夠了解,也明白,我也不怪你說著拙劣的謊言來騙我,反正隻有我知道就行了,至於你想騙我,還得在修煉個幾千年,到那個時候了你再來騙我也不遲,現在還是不要說那種不可能的事了。”


    寧晨愣愣看著說得很是認真的蘇半曦,噗嗤一笑,讓他眉宇間一直籠罩的陰霾驅散開了,定定看著蘇半曦才說道:“或許山明大哥說得很對,我遇上你簡直用完了我全部的幸運,不過我卻甘之如飴。”


    卻不想蘇半曦神色更為古怪地看著寧晨:“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肉麻了,她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好嘛,雖然這樣也阻止不了她從內心底處溢滿上來的甜蜜和愉悅。


    寧晨卻宛若像是受了天大的打擊一般愣在原地,蘇半曦好心情地笑彎了一雙眼眸繼續往前走,蘇時上前拍了拍寧晨的肩膀再看看前麵的蘇半曦,很能理解地勸說道:“那個小晨啊,小曦的脾氣就這樣,你也別和她計較太多,她可能是近段時間事情太多累到了,所以心情不太好。”


    寧晨還沒有從打擊中走出來就聽到蘇時這番話,於是茫然問道:“蘇叔叔你在說什麽,曦曦是累到了,但是她心情並沒有不好啊!”至少剛才之前還是很好的,隻是不知道他說了什麽話之後引得蘇半曦那清秀秀美的五官都快皺在了一起,不過眼眸深處依舊帶著笑意,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蘇時也怔了一下,看看前麵的蘇半曦再看看寧晨,確實看著也不像是吵架的樣子,隻是為什麽突然兩人就分開走了呢?


    看著蘇時的神色寧晨就有些哭笑不得澄清道:“蘇叔叔,我和曦曦並沒有吵架,隻是,隻是…”隻是什麽他也說不出口,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蘇半曦會突然走開了,隻是先他一步離開時看著他的視線很是怪異讓他微微感到了些許的別扭不自在。


    瞧著寧晨別扭隻是了個半天都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蘇時頓時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隻是了,沒有吵架就行了,先前見你們突然走散開來還以為鬧了別扭呢,不過想要看你們二人吵架估計也難啊,小晨啊,在這裏叔叔說句不該說的話,你自己記在心裏麵就行了。”


    不等寧晨點頭蘇時就自顧自說道:“你們兩個現在都還小,雖說女子十五便能嫁做人婦相夫教子,但是在我這個做爹的心裏,小曦永遠都是一個孩子,她的脾性你也看到了,強勢倔強,相處一段時間還好,可是一輩子那麽長,你又這麽讓著小曦長期以往隻怕你會受不住的,我沒怎麽念過書,但是有些道理我還是懂的,現在喜歡得跟什麽似的,但若受不住了就會厭惡至極,我希望看到的是你們能夠長長久久的走下去,而非一朝一夕就分開,有些時候多和小曦說說心事,別整天悶在心裏,雖然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但有些事瞞不住的便不要去瞞,很容易導致你們兩人之間的猜忌的。”


    寧晨靜默看著蘇時半響之後才點頭看著前麵蘇半曦的背影說道:“蘇叔叔,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對曦曦並不是那種短暫的心動和依賴,也不僅僅隻因為曦曦給了我一切才對她產生好感的,有一種喜歡不關乎外貌,不關乎才學,不關乎身家,不關乎外界,我隻是喜歡上了曦曦僅此而已,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怎樣的變故,我也不對蘇叔叔你說什麽保證永遠一輩子都對曦曦好,但隻要我還在曦曦身邊一天就會加倍努力的對她好,強勢倔強我可以慢慢的磨,其實蘇叔叔,隻要深入進去曦曦的內心才會發現她這個人並不是外表上的那般,她很溫柔的,隻是她不擅長表達出來罷了,曦曦她—”


    話語到了這裏便停頓住了,蘇時有些好奇地看著寧晨,等待著他接下來未說完的話。


    “—比任何人,甚至比我自己都還要了解我的內心,我所想的事她都了然於心!”


    蘇時沉默著看了看寧晨含笑的嘴角,輕歎一口氣:“自己把握好尺寸,隻要你們自己覺得開心就行了,對了,你這小子都跪了小曦的爺爺奶奶了,怎麽現在還叫蘇叔叔的啊?難道是覺得蘇叔叔不配當你的爹嗎?”


    寧晨這下子可真的事蒙圈了,半響沒有回過神來,呆呆愣愣的看著挑眉笑著看他的蘇時,全然沒有之前那帶著少許輕邪笑意的模樣,倒是和之前那個一天隻知道跟在蘇半曦身後跑的寧晨有了幾分相似。


    蘇時裝作失落地歎息了一口氣,但是憨厚的臉上全然是笑意,在他看來早改口和晚改口叫爹都是一樣的,“看來是不願意叫我一聲爹啊。”


    寧晨嘴角有些顫抖,戚十郎等人都不煞風景地趕緊往前走了好幾步還防止戚十郎的大嗓門會吵到那兩人,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隻留下唔唔可憐地聲音,不過都可以忽略不計了,微風拂過樹葉摩擦出來的聲音讓周圍的一切又顯得很是寂靜。


    寧晨喉頭滾動了兩下,半響才從顫顫巍巍的嘴唇中吐出那個夢回午夜總是掙紮著醒來想要叫出來的一個爹字,蘇時連連說了三個好字讓寧晨眼角都泛著淡淡的紅,但很快便被落山的紅霞遮掩而去。


    來幫忙建房的山明秋明等人都在用過飯之後離開了,隻剩下趙氏蘇問還有柳老頭三人正在將院中那些不易受潮的材料搬到屋簷下方,還未散去的飯菜香味讓肚餓依舊的眾人肚鳴起來,戚十郎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自己餓得癟癟的肚子,“肚餓乃是人生大事,趙嬸嬸有飯吃嗎?”


    蘇問和柳老頭上前將他們背上背著木瓜以及說不清是什麽東西的東西放下,趙氏則是先去舀來了清水給他們洗手,這才去將她之前留下來的飯菜熱熱端上桌子來招呼戚十郎等人快用飯,這才去和蘇問將他們從山上采摘下來的木瓜板栗等物運到小屋中堆放著。


    用過飯之後的眾人才猛然想起來今天晚上他們要睡在哪裏?


    柳老頭就拍了拍身下的長條凳子,戚十郎等人的臉色變了好幾變,最後都委委屈屈地在木板拚接而成的硬床上幕天席地了一整晚,也索性地是現在夜間溫度並不下降得怎麽快,就算是在外麵睡上一整晚不太冷,更何況還有趙氏歉意抱出來的被子湊合著蓋著呢!


    翌日戚十郎還賴在硬床上的時候,蘇半曦等人已經早早起了床,這次的早飯是蘇半曦做的,其中就用了昨天他們從山上背下來的木瓜做了一道家常菜木瓜雞蛋湯,先將木瓜刮去外皮,切成菱形塊。


    雞蛋加鹽之後打勻,炒鍋上火,將油燒熱後倒入打勻之後的雞蛋液,攤成兩麵金黃的蛋餅,用鏟切成小塊,鏟出放在旁邊的盤中待用;刷淨鍋之後放入油燒熱,將早就切好的蔥花倒進去炒香,緊接著放入木瓜炒軟,加入適量開水、雞蛋清燒沸,煮約五分鍾就將切成小塊的蛋餅加入進去煮約三分鍾,等到湯汁變得奶白,調好味之後就可以出鍋了。


    木瓜雞蛋湯的香味和蔥花餅,香軟的土豆泥混合在一起引得眾人胃口大開,美美的放開胃口大吃了一頓,戚十郎很丟臉的一邊打著飽嗝兒一邊將手裏碗中的小半碗木瓜雞蛋湯喝得一滴不剩,柳老頭嘴角抽搐著,硬是強忍著沒有去敲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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