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半曦一大清早就去蘇子家找到了蘇子的叔叔蘇華,地位在衙門裏麵還算是高的吧,對於開棺驗屍這種事他也經曆過一兩次,可謂算得上是經驗豐富,所以當蘇半曦找到他並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蘇華僅僅隻是考慮了一會兒就應下了,雖然蘇華沒有開口提到錢的事,蘇半曦也自然不會少了他的。


    蘇華自家的情況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雖然縣太爺是個清官,不受賄不斂財,但衙門上下總是要打點一點銀錢的,不然都不好站穩腳步,而且蘇半曦所說的這件事也稍微有點難辦,二十兩銀子打點下來再加上一些必要用途也沒有剩下多少,也索性蘇華並不在意這麽多,思量了一下就讓蘇半曦先回去等著,他要回趟衙門找來仵作和幾個好友,蘇半曦笑著回去了。


    晉周在蘇半曦出門的時候就醒過來了,不過一直死氣沉沉地躺在炕上,一雙眼睛好無焦距帶著無盡的哀傷讓寧晨看了心也跟著抽痛起來,一夜未睡的嗓子變得嘶啞不堪:“晉叔叔你不要這樣,之所以選擇不告訴你也是我的意思,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去證明是王翠和方生這兩人殺害了我的父母,所以我和曦曦兩人一直在等最好時機的到來,雖然這其中也不乏我自己的逃避,一年多了是時候讓他們給我的父母跪下賠禮道歉了。”


    至於賠禮道歉以後王翠和方生會怎麽樣,寧晨並沒有說,晉周也沒有開口問,因為他們心底都清楚殺人償命實屬天經地義的事,況且這件事老村長也知道了,王翠和方生就算是逃不了的,再說哪家村子和人家敢窩藏殺人凶手啊,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晉周眼珠動了動,半響才嘶啞著嗓子話音微顫說道:“小晨,苦了你了。”短短六個字卻仿佛道破寧晨這些年一直壓抑的委屈和痛苦,讓寧晨愣了愣扯了扯嘴角卻硬是沒有哭出來,嘴角卻在細微地顫抖著,直到他的手被晉周同樣顫抖的手握住才稍微冷靜下來。


    “晉叔叔,我們很快就能給我爹娘他們報仇申冤了,王翠方生肯定會受到他們應有的報應的,現在我們要打起精神來,不能總是讓曦曦一個人在外麵跑,你是我叔叔誒,這個時候可不能倒下,要站起來為我的父母主持公道,讓他們在天之靈也能得到慰藉。”


    寧晨的話音都是抖的,讓人懷疑下一秒他就會哭出來,但是晉周隻看著寧晨紅了眼角,卻硬是沒讓眼眶中的淚珠掉落下來,一直在強撐著讓晉周心疼地扯了扯嘴角,忽然歎息一口氣說道:“你這孩子小時候那麽愛哭愛鬧,大了就不同於小時候那般喜歡哭鼻子了,倒是讓我有些適應不了。”


    沒有再提起王翠方生兩人的名字,晉周以前的時候幾乎整顆心都是鋪在寧晨身上的,比他爹娘對他還要好,而小時候的寧晨跟晉周的關係也很要好,沒有因為晉周是半路冒出來的異姓叔叔就對他生疏,長大了也是同樣的,沒有任何的生分也讓晉周的心落了下來。


    寧晨囧了囧,“那是小時候,現在不一樣了。”


    晉周輕輕一笑像是驅散了昨晚殘留下來的哀慟,“是啊,馬上你就要娶媳婦兒了,自然不能像小些時候動不動就哭鼻子了,會被小曦取笑的,好了,你先出去吧,我穿好衣衫就起來做事,憑什麽王翠方生兩個人殺了人就跟沒事人一樣,我們要在這裏哭哭啼啼什麽都不做,平白為他們添了笑話,你去和小曦說一聲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不管是人脈還是銀錢晉叔叔都有的是。”


    寧晨點了點頭,並未推辭。


    將晉周幹淨的衣衫拿過來放在炕頭就掀開厚重門簾出去了,不過也還是為他帶上了門,不知為何這個秋天似乎要比往常還要冷。


    趙氏已經做好了早飯熱在鍋裏麵,想了想晉周的身體,雖然已經大好但還是馬虎不得,趙氏還是給晉周蒸了一碗雞蛋羹,上麵撒了一些翠綠色的蔥花,嫩黃色的雞蛋羹配著蔥綠的蔥花十分勾人食欲,“小晨你叔叔起身了麽?昨晚上他還好吧?”


    寧晨洗了手拿過碗筷擺放在桌麵上,聞言回道:“嗯,已經起身了,昨晚上晉叔叔睡了一宿,今兒個醒來也沒有昨晚上那般衝動痛哭了,不過心裏還是有些不大好受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吧。”


    趙氏聞言瞥了一眼寧晨,要說心裏最不好受的應該是寧晨這個孩子,小小年紀就要獨自承受那麽多,還沒有長歪擁有今天這樣的成績也實屬難得,“你們心裏也別太難受,想必你爹娘肯定也想著你們都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活下去,不過還真是看不出王翠和方生這兩人竟然做下這等殘害人性命的事來,這段時間你們也盡量少出門,也最好不要單獨出門,免得王翠方生聽到了風聲又做出什麽事情來的時候。”


    寧晨嗯了一聲,趙氏又接著道:“粥在鍋裏熱乎著呢,大朗和小問他們父子兩個都在後院不知在忙活啥呢,你去叫他們過來洗洗吃飯了,小曦這個時辰估計也該回來了,啊,對了我還煮了白水蛋呢,待會兒你也一並拿出來啊,別給忘了。”


    等到蘇時蘇問洗好手坐下來喝粥的時候,蘇半曦才回來,晉周紅腫著一雙眼睛看著蘇半曦似乎想要問什麽,卻又不好開口隻好將視線投向了一旁的寧晨,讓他開口,蘇半曦隻是搖頭,寧晨和晉周也就歇下了要詢問的心思,桌子上每個人心裏麵都裝著事兒也沒有喝多少粥,尤其是晉周麵前那碗嫩黃黃的雞蛋羹,沒動多少,趙氏也隻是看著搖頭,知道他們都沒有啥心思吃飯,也自然沒多說什麽話了。


    等到蘇半曦放下筷子,晉周就迫不及待問道:“小曦怎麽樣了?”


    寧晨趙氏等人也都看著蘇半曦,眼眸中多少帶著點緊張,生怕她說出來的消息會讓他們都有所失望。


    “沒有問題,隻是這件事有點棘手,我跟蘇子的叔叔提過這件事了,他也很鄭重的說要先回去稟告縣太爺,然後又去找衙門中的仵作和幾個捕快一同過來,畢竟殺人可不是件小事,對於屯家灣還是玉寧鎮來說可以說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兩條人命加上方氏夫婦虐待晨晨這麽久就足夠驚動縣太爺的,恐怕這次請來的不僅僅是仵作和捕快,縣太爺可能也會到屯家灣來。”


    晉周安靜了下來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寧晨則是眼眸閃爍了一下,“這件事肯定瞞不住村眾人太久,王翠和方生一家沒有得到消息那是最好不過的,但若是讓他們知道這件事肯定會逃跑躲藏起來的。”


    蘇半曦看了一眼寧晨才接過話茬繼續說道:“所以在他們到達屯家灣來之前,晨晨你和我哥就先去看著一下方家的動靜吧,決計不能讓他們給跑了,至於方天和方芳嘛,不管他們知不知情,但畢竟曾經傷害過你是真,也逃不了。”


    晉周也十分讚同蘇半曦的這個做法,因為放虎歸山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傷害,方天方芳一看就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雖然晉周沒有親眼得見那方家兄妹兩個欺負寧晨的場景,但想著方天方芳是王翠方生的孩子,肯定也是沒有什麽好心腸的,要是不欺負寧晨的話晉周才覺得奇怪,但是光想著寧晨遭受欺負受苦那麽多年,他這個做叔叔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心裏疼痛拉扯著。


    “晉叔叔已經沒事了,你看我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嘛,很快他們就會有他們應有的報應了,所以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沒有照看我之類的內疚心裏,我覺得晉叔叔你已經做得很棒很好了,你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叔叔。”寧晨輕輕外頭對著晉周笑道,每一句每一字都發自肺腑讓晉周一愣一愣的看著寧晨,隨後才紅了眼睛落下淚來,低罵了一聲小兔崽子就不在說話了。


    最後還是蘇問開口打破沉寂說道:“那我和小晨就現在過去吧,這件事既然瞞不了多久,免得王翠方生他們得到消息早一步離開的時候,小晨我們走吧!”蘇問不擅長安慰人,更何況是寧晨這樣的情況,說什麽話都隻是徒增一點傷悲罷了。


    望著兩人逐漸消去的背影,蘇半曦才收回視線撐著下顎眯著眼睛嘴角輕微上揚著,帶著詭譎令人膽寒的弧度,激得趙氏蘇時晉周三人全身上下冒出了雞皮疙瘩,才用手指點著桌麵意味不明說道:“其實我最想不通的一點是,當初是誰將晨晨的父母葬在那裏的?如果是下葬的話途中難免不會看到屍體,隻是為什麽當時什麽人什麽話都沒有說起過,而且村長爺爺那裏也說了,等他到的時候王翠方生兩人阻止任何接觸屍體,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嗎?再說了哪怕是暴病而亡的,平時身體那麽健壯的人說得病就得病,就沒有一個人想到請一個大夫來看看,或者那些人得了王翠方生他們什麽好處,。才會這樣幫忙他們掩藏著。”


    一番話說得晉周趙氏蘇時三人心頭寒意冒出,當時趙氏蘇時是不在屯家灣的,那個時候因為蘇半曦生病的原因,孫淮也沒有來到屯家灣,所以趙氏蘇時就帶著蘇半曦進了鎮子看病去了,至於蘇問也是帶著去的,等到回來的時候就匆匆參加了一下寧晨父母的葬禮,別說屍體了,就連墳墓都不清楚在哪兒,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渾身寒意漸生,心底是止不住地害怕驚懼。


    如果真的如同小曦所說的這般的話,那麽當年凶手到底有多少人?幫凶又有多少?村長的話又能信得上幾分?當年寧晨究竟看到了什麽會將他整個人刺激成那個樣子?而村長將寧晨帶回家中是想掩飾著什麽?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趙氏等人不寒而栗,而晉周更是憤怒上了臉,但是細想下來發現蘇半曦這番話不全無道理,但僅僅隻是猜測就這麽叫人毛骨悚然,那如果全都一一證實了話,又會是怎樣的驚人。


    屯家灣還真的是藏著不少秘密啊,原本隻是以為是一個普通的村落,沒有想到小晨父母被殺害一事竟然會扯出這麽多的假設出來,晉周不敢在想下去了,手指微顫著端過桌上早已失去了熱度的菊花茶,幾次想要穩下心神來都不成,蘇半曦倒是沒有多大的感受,隻是假設出來而已,不過每個人的心裏麵都有數,這是不是假設。


    “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也太可怕了。”趙氏咬住了唇瓣眼帶懼色說道,蘇時見狀連忙拍了拍她的肩膀。


    蘇半曦似笑非笑地抿了一口失去熱度的涼茶,入口的冰涼刺激得她舌蕾帶著一股淡淡的苦澀,“人呐,才是最可怕的,勾心鬥角並不隻是存在於那些個富貴家庭中,隻要是牽扯到自己利益的,哪怕是關係再好的人都會撕破臉皮,更何況晨晨當時的家境還不錯,應該會引得諸多人眼紅才是,除卻晨晨父母給他留下來不為王翠方生知道的東西,房契地契等所有都被王翠方生變賣幹淨,難道真的沒有人知道那些東西才是屬於晨晨的,隻是可惜有些事過去得太久我們無所得知,就連晨晨也隱瞞了一些事,這些事我感覺才是至關重要的。”


    晉周和蘇半曦對視了一眼,晉周陡然驚了一下一口將杯中的涼茶喝完都還沒有壓下心頭翻越而起的波瀾,這怎麽可能…


    “凡事皆有可能,晨晨不管怎麽說都是在場親眼目睹這一切事故發生的人,也隻有他比我們更清楚當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才讓他的父母和王翠方生起了爭執?如果單單隻是為了錢財的話根本就說不過去,看來這件事還是得等晨晨回來才說得明白了。”蘇半曦意有所指地說道。


    晉周則是半個字都沒有了,當年的事他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也從來沒有聽寧晨提起過,可若真的是這樣的話,整個屯家灣就真的太可怕了。


    不過蘇半曦她們等來的不是寧晨和蘇問的歸來,而是村長的上門,神色有些慌張有些匆匆看到蘇半曦等人在屋子裏時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等趙氏蘇時等人有所反應就轉身關上了門,麵色有些灰白得可怕讓蘇半曦皺了皺眉頭,“村長爺爺你這是?”


    村長擺擺手坐在蘇時騰出來的椅子上喘氣,半響之後才幹澀著嗓子說道:“我昨晚回去想了又想,就隨口問了一句我家老婆子當年的事,老婆子說,”村長停頓了下來似乎在組織著接下來的語言讓蘇半曦等人都盯著他看,趙氏趁著這個空隙將所有人麵前的冷茶倒掉重新換上了新的,村長想都沒想端起來就大喝了一口,也索性茶壺中的茶水放得有些久隻有些溫熱了。


    “說當年本來是王翠要下嫁給寧靖的,最後不知咋的就變成王月那孩子了,聽說當時這事兒鬧得挺大的,也不知道王家是怎麽給處理的,在王月嫁出去的第二天王翠也跟著一起嫁過來屯家灣了,說姐妹二人感情不好倒是經常看著她們二人同進同出說說笑笑的,若非是感情好的話也不用下這麽大的手。”直接將人給殺了。


    晉周仔細一琢磨才隱約回想起來似乎當年寧靖和王月說起過這件事,不過說法與村長說得不一樣,寧靖和王月兩人屬於一見鍾情的那種,兩人的家境雖然不是腰纏萬貫但也挺不錯的,算得上是門當戶對,沒想到王月的妹妹王翠也喜歡上了寧靖,姐妹兩個幾乎鬧翻了臉吵了一架,最後還是寧靖堅持要迎娶王月這件事才不得了之,當時兩人麵上都洋溢著淡淡的無奈之色,看起來也不像是說謊,再說了他們兩人沒有必要去騙他才對,看來當年的事牽扯起來還真的是一點都不簡單啊。


    不過這話晉周可沒有說出來,他直白一點說根本就不能全身心的去相信村長,十一年前他雖然及時出現包住了小晨的一條命,但當年若是真相不水落石出的話,晉周怕是相信不起來任何人了。


    “看來當年的事有隱情啊,不過王翠為什麽要說謊,是想敗壞晨晨娘親的名聲嘛?不過她大可不必這麽做啊,再說了晨晨父母關係不錯,又是在屯家灣出了名的恩愛,犯不著沒有抹黑掉自己的姐姐反倒讓自己惹了一身的掃,除非當年王翠是有苦衷迫切的想要嫁出去。”蘇半曦摸著下巴說道。


    村長苦惱著搖搖頭表示當年她們姐妹兩個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這些還都是他家老婆子有個姐妹嫁到了王月王翠姐妹那個村子才知道的內幕,再深一點的就不清楚了,畢竟事情差不多過去二十年了,王月王翠的娘家人也差不多死的死走的走,知道的人隻怕沒有了。


    隻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趙氏幾乎是拍著桌子說道:“不對,小晨是夏季末才滿的十六歲,理應王月嫁得早,就算要孩子晚也應該要比王翠生下來的孩子要大,可是為什麽…”


    蘇半曦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村長更是接話補充趙氏沒有說完的話道:“方天要比小晨大上差不多五個月,而且王翠和王月嫁過來的時候正是冬季。”


    這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眉目,王翠當年應該是未婚先孕,隻是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方生知不知情,不過蘇半曦想的是王翠當年既然是懷著五個月大的孩子嫁過來的,方生都能接受,除非他就是那個讓王翠未婚先孕的人。


    這下別說村長了,就連晉周的臉色都有些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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