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泉現在和晉周相熟的關係不宜太多人知曉,所以他幹脆揮手讓仵作和蘇華等人先回麻山縣去,他則是留下來了解關於王翠方生等人更多的情況,蘇華雖然心中有疑,但也不會蠢到當著遊泉的麵問出來,隻是瞥了一眼晉周和蘇家等人問道:“大人要不要帶兩個人在身邊?”
遊泉一瞪眼,頓時讓蘇華一噎剩下的他留下來在遊泉身邊的話語都統統咽了回去,“留什麽人,你還怕這屯家灣有人要加害於本官不成,本官心意已決你等就速速回麻山縣吧!”
遊泉都已經這樣說了,要是蘇華在說下去的話就有些嫌疑了,於是便微微紅了一張臉抱拳衝著遊泉說了聲就轉身匆匆離去了,倒是在蘇華仵作離開之後,晉周不鹹不淡說道:“蘇華是怕我們其中有人把你給吃了吧,不過你這些年來官威倒是挺大的,委屈你在這小小的麻山縣上任了。”
似乎有些奇怪晉周的陰陽怪調,寧晨和蘇半曦兩人同時望過去,晉周沒有絲毫臉紅覺得尬尷不自在之類的情緒出現,倒是遊泉被晉周這一番話弄得漲紅了一張臉,極為尬尷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才小聲哼道:“做官沒啥好的,況且也沒有人能夠吃得了我,我們還是來說說王翠和方生之間的事吧。”
果然一聽到王翠和方生的名字,晉周立馬端正態度,表情嚴肅一點也看不出他之前稍微的不滿,隻不過細微凝滯起來的眉頭還在昭示著他心中的不滿和隱忍的怒火,“這有什麽好說的,難道多說兩句他們就不用為小月和小靖償命了嘛?”
寧晨也蹙著眉頭看向了摸著下巴不知在思考什麽的遊泉,內心咯噔一聲,雖然他心中隱隱大概猜測到了遊泉和晉周兩人之間的關係,但看晉周這番樣子又像是隻是表麵上的擠兌遊泉,並無太多親昵關係的樣子,又讓寧晨感到迷惑。
倒是蘇半曦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幾人,眼角帶著少許薄紅濕潤之色,看見晉周下一刻就要炸的樣子連忙出聲阻止說道:“晉叔叔,你先冷靜下來,我相信遊縣令肯定不會這樣放過殺人凶手的,我們還是先聽聽遊縣令心中是怎麽想的吧,免得誤會了遊縣令。”
遊泉趕忙感激看了一眼蘇半曦,這才急急開口說道,生怕晉周一個誤會大了就直接將他趕出去,他是當了十幾年的官沒錯,官威也積壓了不少,但是麵對著晉周的時候那點官威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是這樣的,既然小…晉周你想要王翠和方生要受到他們應有的折磨和痛苦才死去的話,我在想究竟有什麽樣的辦法能夠讓我們不費力的就能辦到,而且我留下來也不隻是單單想要和你聚聚的,最重要的還是要徹底地了解一下王翠和方生他們在屯家灣的人緣關係如何,不過之前看周圍圍觀村眾的表情我就大致猜到了一些,怕是不太好吧!”
蘇半曦覺得遊泉說話還是挺委婉的,從一個不太好就能看出來,隻是她的中心重點卻是放在了遊泉那話中略有些含糊的和你聚聚,抬眸看了一眼蹙眉手指扣著桌麵的晉周,再看看明顯眼眸中帶著討好之色的遊泉,心裏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假設出來,怕是這兩人之前就已經認識了,隻不過是之間發生了什麽變故才導致兩人分開。
晉周有些想通了,他也沒有逼著遊泉怎麽怎麽樣,他也清楚遊泉的難做之處,便隻好勉為其難的點頭,給了遊泉一個還算你識相的眼神就開口說道:“王翠方生我接觸不多,唯一接觸過的還是十一年前我想要從他們手上帶走小晨的時候,不過他們不肯,說什麽小晨是他們姐姐和姐夫留下來的唯一血脈,說什麽我一個外人根本就照顧不好小晨就不再讓我上門去了,現在想起來恐怕當初他們就一直在害怕著小晨有一天會想起這件事,然後將他們供出去,但是又害怕殺了小晨之後引來更多的人注意,隻好養在身邊。”
寧晨蹙眉,說實在話,那段時間在王翠方生家的日子他真的不願意回想起來,但是已經到了現在也容不得他願不願意想起來,嘶啞的聲音響起:“恐怕不是這樣的,他們當初壓根就沒有想那麽多,隻是想著能夠從我身上從我嘴中得到什麽罷了,晉叔叔你還記得當初我爹娘給我留下來的東西嘛,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件事就一直想要哄騙我拿出來,我想著他們可能是怕晉叔叔你拿走那份本應該屬於他們的錢財才會這樣做的吧。”
此番話一出別說晉周就連江灼華和陳慕意都感到腦門上一溜兒的黑線,王翠和方生這兩人的腦子都被們給擠了吧,有這樣的想法也怪不得今天他們會栽在寧晨的手中,完全是因為腦袋問題,但也清楚明白接下來的事情不該是他們該聽的該知道的了,於是兩個都起身告辭離開,蘇半曦在江灼華離開之前又囑咐了他一遍,江灼華看了一眼寧晨才笑著點頭說他和莫顏會來屯家灣的。
遊泉半響才從無語中回過神來,看看緊抿著唇角的寧晨,在看看明顯已經不知高該說什麽的晉周,忍不住悶笑一聲卻在晉周眼神殺過來之前收斂起來,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那說說他們兩個在村中的人緣如何吧?若是可以的話,等到幾天之後我上稟了上麵的人後在將他們帶回來任你們處置,不過晉周你可得答應我千萬不能把人給弄死了啊!不然我這樣算是玩忽職守,會被革職查辦的。”
雖然遊泉現在覺得當官沒有什麽,但有些事還是當官處理起來才方便。
更何況現在他找到了晉周更是要當官給他以後行個方便,也好有更大的權勢去照顧他,再說了他也從蘇華的口中知曉寧晨是晉周的侄子。
蘇半曦雖然還沒有過門,但也一直和寧晨除了未拜堂成親擁有著正式的夫妻形式之外,其餘的和一般夫妻沒啥兩樣,晉周也挺護著他們兩個的,再加上蘇半曦和寧晨現在在玉寧鎮上做著生意,按理來說他們家沒有出過一個秀才舉人,三年之後就要開始上交大筆大筆的稅務,他雖然不能免去他們的稅務,但也能夠給他們行個方便什麽的。
雖然不能把王翠和方生弄死,但能夠折磨他們一下也算是遊泉徇私枉法了,晉周也沒有再說什麽為難遊泉的話了,隻不過微微抬起的下巴還是讓遊泉小心翼翼地說著討好的話,這下別說是趙氏蘇時蘇問相信他們之間沒有啥關係了,這擺明了就是老熟人啊。
似乎接受到了蘇家等人的疑惑視線,晉周咳嗽了一聲才勉強為眾人再次介紹道:“這是遊泉,也可以說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兒,不過人一心向著官場在十幾歲的時候就離開晉家闖蕩去了,不過看這樣子也沒有混到哪裏去,不然也不會被調到這鳥不拉屎的地界來。”
雖然說著這裏是鳥不拉屎的地界,但是晉周的表情卻又不是那麽一回事,至少臉上的神情不是那麽嫌棄,反而帶著少許的寧靜恬淡,這個地方雖然有些不方便了些,也有點消息阻塞,經濟不發達,但對於晉周來說這是他見過最美的地方,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這裏一住便是十多年,還認識了寧晨的爹娘。
被晉周說著一心向著官場的遊泉心裏發苦不過也沒有說什麽話來反抗晉周,“以後就不要叫我什麽遊縣令了,我和晉周同輩年紀又都差不多,如果小晨和小曦還有小問你們都不嫌棄的話,就都叫我一聲遊叔叔吧,還有兩位你們叫晉周什麽稱呼也都那樣叫我吧,我這人都不嫌棄的。”
趙氏和蘇時麵麵相覷,琢磨了一下再看見晉周輕微點頭之後才應下,隨即又趕緊張羅著去做晚飯,蘇半曦自然也沒有閑著,因為過後不斷有人登上門來詢問情況,劉氏兄弟,李李一家子,張冬梅張氏以及丫頭和寶曦都來了,蘇家可謂是熱鬧至極。
至於遊泉是如何得知蘇家人的名字的,蘇半曦沒有多想就全都推到了蘇華的身上去,不過透過窗戶卻看到了和大壯小壯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的蘇子,眼眸閃爍了一下在蘇子眼睛轉過來的時候對著他招了招手。
蘇子漲紅了一張臉磨蹭了一下到底還是小步小步挪到了廚房的窗口之下,仰著小臉不甘示弱地看著蘇半曦,氣勢上倒是不弱,但是一看很明顯就是強裝出來的,蘇半曦也沒有和他有著太多的計較,將手邊裝著滿滿一籃子的白鬆糕,然後再將裝盤紅紅綠綠的紅豆糕和綠豆糕也一並塞到他手中,“能請你幫我把這些糕點都送到堂屋中去嘛,送完之後就把寶曦他們帶來廚房我,我給你們弄好吃的。”
看著手中那編織得精美的小籃子中白白軟軟的白鬆糕以及淡青色花紋修邊盤中堆疊起來的紅綠豆糕,蘇子覺得自己的肚子好餓,咽了咽口水二話不說將小籃子和盤子都一起送到了堂屋中去,然後結結巴巴地看著李李和山明說道:“那個…那個…曦子…。姐讓我把寶曦他們帶到廚房中去,能…能把寶曦給我…。嘛?”
蘇子平常時候大多都是和林娃攪和在一起幹盡壞事,雖然他都是站在一旁看的,但始終那些事都和他脫不了關係,而且這堂屋中的有些大人對他的印象可不怎麽好,於是在鼓起勇氣對著李李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蘇子低下了頭有些不安地等待著。
李李彎著眼睛笑眯眯看著眼前的蘇子,看了看懷中一歲多的寶曦,胖乎乎的小臉上漾著甜甜的笑容,明亮的雙眸還一直盯著蘇子看,“當然可以了,隻不過寶曦最近重了很多,你就拉著他去吧!倒是你張嬸子家的丫頭才需要你抱著去呢!”
張氏也沒有多想什麽,丫頭也不是剛出生時候的那般的身體弱,現在被養得麵色紅潤,絲毫不猶豫地就將懷中還含著手指頭的丫頭遞給了蘇子,然後溫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那我家的丫頭就交給蘇子你了。”
張冬梅見狀也沒有說什麽,除卻已經去了玉寧鎮上的張瑞書,差不多和蘇家非常交好的人幾乎都來到了蘇家堂屋中,望著那些精致的白發稿和紅綠交相輝映的糕點,每個人的食欲都被勾引上了來,遊泉首先受不住拿了一個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入口鬆軟帶韌,甜而可口不會讓人覺得膩味。
紅綠豆糕點更是滿足了遊泉的胃,其中大半都是落入到了他的肚子中,晉周懶洋洋地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白鬆糕,眼睛眯起看著大吃特吃的遊泉和旁人一樣默契的沒有提醒遊泉接下來的食物才好吃。
糕點什麽的隻是開胃。
而蘇半曦不知道堂屋中發生的一幕,而是在廚房中給一眾小孩兒做吃的,蘇子一個十多歲的在一眾小孩兒當中有些別扭,但是蘇半曦卻不會讓他閑下來去感受那種格格不入的別扭,而是偶爾讓他幫忙做點事,但也足夠讓蘇子高興得嘴角都合不上了。
“蘇子,你幫我把撿幹淨的紅豆放在沸水當中。”然後接下來是燒火的蘇問,蘇半曦讓他用慢火將置入沸水中的紅豆煮透瀝幹候用,將粉料篩勻,用半杯水拌勻成稠糊,再將餘下的水煮沸,加入紅糖煮融,趁熱撞入粉漿當中,攪成滑粉漿。
丫頭被已經懂事的大壯抱在懷中看著蘇半曦的這一係列動作,直直咧嘴拍著手掌咯咯笑著,寶曦則是眨巴著迷蒙的大眼睛和小七擠在一起坐著,手裏還拿著之前李李塞給他的白鬆糕,但是由於一直專注盯著那冒著熱氣的鍋,被嘴饞的小七一口一口都差不多要咬完了都不知。
本來廚房是不應該讓這樣一群小孩子進來的,但是單獨讓他們在才下過雨的青石地板上玩耍的話很容易滑到的,更何況院子中還有著一口井,在堂屋中的話小孩子又鬧得比較凶,讓大人之間的談話都不好進行下去,所以蘇半曦才會讓蘇子將這一群小孩子都帶到廚房中來。
做缽仔糕要用到瓦缽盛著,隻不過蘇半曦沒有事先準備,隻不過家中因為這些個小鬼頭們都備上了不少的小碗,蘇半曦就直接將小碗從櫃中拿出掃上油,將粉漿倒入小碗內至九分滿,加入煮透瀝幹的紅豆,放在籠屜當中用大火蒸上一刻多鍾左右就可以取出來了,不過要稍等片刻才能用竹簽挑出即可食用。
“姑姑姑姑,你做的這是什麽呀?”寶曦年紀小最受不住誘惑,首先開口問道,還使勁咽了咽口水引得蘇半曦彎眼一笑,擦幹手上的水才走到寶曦麵前蹲下碰了碰他軟滑紅潤的小臉,“姑姑在做缽仔糕呢,等再過一會兒就先給我們的寶曦嚐嚐。”
小七舉著手嚷道:“曦子姐姐,小七也要吃,小七也要吃,曦子姐姐不能偏心隻給寶曦吃。”說完還很委屈的鼓起了腮幫子,以為蘇半曦隻給寶曦一個小孩兒吃,經此小七一鬧,稍微年紀偏小點的也都開始圍著蘇半曦說著自己也要吃,倒是大壯蘇子還有小一小二還有小三小四都不好意思的摸著後腦勺沒有上前去湊這個熱鬧,雖然聞著香味也想吃,但他們都是大孩子了,圍著蘇半曦要吃的這種事也都做不出來。
丫頭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倒是一直拍著手在笑,時不時側側腦袋茫然疑惑地看著在那邊吵鬧得小七他們也啊啊幾聲衝著望過來的蘇半曦伸了伸手表示要抱抱,一旁的趙氏一邊忙著做飯,一邊抽空望向這邊,看著在孩子群當中如此受歡迎的蘇半曦也隻是搖頭失笑。
蘇問燒好火才摸一把額頭上冒出的汗水汗顏看著那些還在一直吵鬧著的孩子,不過卻沒有嫌棄他們吵鬧,隻是勾了勾唇,望了望那邊似乎從自己父母慘死境況中走出來的寧晨,見他也隻是安靜的看著蘇半曦在笑。
蘇問突然想著若是以後這兩人成了親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之後,那會是怎樣一副令人欽羨的場景,而且那個孩子又是多麽的幸福才降臨到他們這個溫暖的家庭中去。
“都有份的,現在要安安靜靜乖乖的不要搗亂,不然就都沒得吃了。”蘇半曦抱過分量不輕的丫頭,笑著對一群小孩兒說道,果然話音才剛落下,之前一直吵鬧的小孩兒驀然都安靜下來眨巴著天真無邪的眼神直勾勾盯著蘇半曦,讓蘇半曦很是好笑。
個個都想爭著當乖小孩兒,所以都很安靜的坐著,就連說話也隻是很小聲地說著,但是神情卻亢奮著,時不時大眼睛掃掃那正在逐漸褪下熱度的缽仔糕。
丫頭張大嘴巴啊啊叫著,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轉著,丫頭雖然生得不是那種極致的漂亮,但架不住小姑娘天生底子好,白白嫩嫩的一小團,五官還未長大但可以窺見日後她成人之後的清秀,獨有自己的一份氣質。
丫頭的真名是什麽蘇半曦不知道,聽趙氏說起屯家灣的風俗,好像凡是女孩兒在及笄之年才會讓外人知曉她們的閨名,自然的蘇半曦不算是一個,因為她自小就開始上了私塾,蘇半曦三個大字早就已經在屯家灣飄揚了好幾年了,倒是蘇晴沒有上私塾,所以閨名也是在她及笄的時候由父母告訴眾人的。
趙氏笑著說道:“可能是餓了吧,你弄點米漿給她喝喝,要不然的話將米飯泡軟喂給她吃下去,不過米飯之前好像吃完了,要不你還是煮點麵條給她吃吧,麵條要煮得很軟很爛才給她吃啊,不然容易卡著丫頭。”
於是難題來了,丫頭一直賴在蘇半曦身上不肯下去,寧晨在剛才的時候就出了廚房估計是去了堂屋,蘇問正忙著在外院殺雞燙雞毛,趙氏又在忙著做飯沒空兒騰出手來給丫頭煮麵條。
蘇子看看蘇半曦再看看趙氏,自告奮勇說道:“我自己在家煮過麵條,我來給丫頭煮吧!”心裏有點小小的忐忑,畢竟他也隻煮過麵條而已,別的還什麽都沒有做過,也生怕因為這次緊張將麵條煮成麵糊糊的時候。
蘇半曦自然是笑著點頭的,抱著丫頭坐在一邊將位置讓給了蘇子。
這裏的麵條都是現擀出來的,蘇子手法很是生疏,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不常幹活的,擀出來的麵條又寬又長又厚讓蘇子臉上一片燒灼,最後還是小一和小二兄弟兩個上陣擀好麵條,又給蘇子燒好了水才退下來讓蘇子再一次大展身手。
紅著臉將小一小二擀好的麵條下了鍋等到麵條軟爛得幾乎用筷子一夾就斷,就用竹籬撈了出來瀝幹水分倒入碗中,放入適量粗鹽和豬油,想了想又切了點翠綠蔥花扔了進去點綴那一碗素到沒有任何顏色的麵條。
趙氏抽了抽鼻子道:“喲,還挺香的,蘇子手藝不錯!”誇讚的話讓蘇子更加不好意思了,麵條都是小一小二給擀出來的,他隻是煮過加點粗鹽豬油蔥花而已,沒啥好讓人誇讚的。
看看時間缽仔糕差不多也已經好了,現在去吃還有著餘熱也不會燙傷這些小家夥兒的嘴,就讓蘇子小一小二他們將小碗都一一分放在每個小孩兒的手中,這個時候的缽仔糕已經凝結成了水晶狀,裏麵隱約可見煮透的紅豆顆粒讓小孩兒們都饞得嗷嗚一口咬下去,軟滑彈彈又帶著少許粘牙的感覺讓小孩兒都紛紛再次下口。
丫頭很是委屈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吃得那麽香,眼淚汪汪地盯著蘇半曦手中還沒有涼下來的麵條,癟著小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一般讓蘇半曦隻好將蔥花麵放在稍高一點的桌子上,一隻手抱著丫頭,一隻手給她挑著麵條放在嘴邊給她吹涼感覺不是那麽燙嘴了,才敢喂到她的嘴裏,然後就看著丫頭砸吧砸吧吃得很香,幾乎不用嚼很快就咽了下去,然後就在張著嘴巴等蘇半曦下一口吹涼的軟爛麵條。
而堂屋這麵晉周還在想著如何折磨王翠和方生兩人,張冬梅平時最見不慣王翠和方生這兩口子的,平常的時候沒有少和王翠發生口角,有好幾次都差點動起手來,要她說像王翠方生這樣的家夥死不足惜,隻是可惜了王月和寧靖這對夫婦,還留下那麽小的孩子下來讓王翠和方生欺負成那個樣子,想到這裏張冬梅都不由唏噓了好幾聲,“但是現在小晨要比以前幸福快樂得多,王月他們夫婦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吧!”
李李捏了捏自己酸疼的手,“那可不是,王翠她們都太不是人了,做出這樣的事還那樣折磨小晨這個孩子,不過好在小晨都挺了過來,現在可謂是苦盡甘來,我們都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晉周輕歎一口氣,轉向看著遊泉說道:“對了,那個方天和方芳兩兄妹你要怎麽處理?雖然我也很不喜歡他們,但畢竟這件事上他們也沒有參與什麽,至於以前他們兄妹兩個千方百計的那樣對待小晨,但我不是當事人,這件事我也不好為小晨做主,但如果他們要是在公堂之上吵鬧起來的話,你就隨隨便便賞他們幾板子叫他們吃吃苦頭,免得無法無天的,”
語氣說道這裏的時候怪異起來,顯然是想起了之前方天在山坡上衝著寧晨詛咒的那些話語,於是眉梢浮上古怪狠冷的笑意,遊泉倒是習慣了,而且他也在心中覺得這樣的晉周才是原來的晉周,而不是之前看到的那般儒雅溫潤得讓他心中難受,張氏她們很少和晉周打過交道,說過話的也較少,冷不丁看見露出這樣神情來的晉周不免被嚇了一跳,但過後卻又覺得沒有什麽了。
對於寧晨的事他們有些不怎麽清楚,但若是張冬梅這一輩的話都知道晉周當年可是和王月寧靖這對夫婦的關係好得很,晉周時不時地都會從鎮上給他們捎東西讓人送過來,王月寧靖對待晉周也如同一個親弟弟那般,而且光是從晉周身上的衣著和大方的手腳來看就知道他出生必定不凡,至於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那就不是他們能夠知道的了。
所以當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出來的時候,剛開始的不適應過去了,反而還看著晉周才覺得這樣的神情才是最適合晉周的,也自然沒有多說什麽話。
“自己的父母做出了那樣的事,接受不了或者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我可以理解他們,但是口出惡言就不行了,我家小晨在他們家受了那麽多的委屈,小晨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王翠方生之所以會受到這樣的報應完全都是他們自作自受,與我們家小晨有什麽關係。”
晉周越說越激動,隻差沒一隻腳踏在凳子上一手拍桌子了,而當時所有人都有眼睛也都自然看得出來那個時候晉周的反應如何,通紅帶著漫漫怒火的眼睛恨不得撲上去吃了王翠方生,而且也在方天說出那樣詛咒寧晨的話時,都要衝上去和方天扭作一團打起來了,但是晉周沒有,並不是他對寧晨愛得不夠,而是因為那樣的場景晉周實在無力去做什麽了。
遊泉也沒有攔著晉周,他也清楚晉周是個什麽樣性子的人,若真的憋在心中什麽都不說的話,那樣遊泉才真的是覺得奇怪,隻是在晉周歇一口氣的時候將杯中不燙不涼的白開水遞過去給他潤潤喉,晉周也沒有跟遊泉客氣接過端起就喝,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的。
倒是不清楚兩人關係的眾人眸中的疑惑一直不停地在晉周和遊泉身上打著轉兒,晉周笑笑抹去嘴角流淌出來的水痕,“他是遊泉,算是我兒時的玩伴,我們分別十多年了,一開始見到的時候都不敢認,你們也別緊張拘束什麽之類的,他這人雖然當了十多年的官兒,但是人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是那種貪官汙吏苛刻老百姓的那種。”
遊泉在心中替自己抹了一把汗水,很是慶幸自己沒有走上歪路,不然想要和晉周久別重逢晉周得知他是個無惡不作不為老百姓辦事兒的貪官汙吏的話,指不定會直接掄起椅子砸他頭上,晉周的性子偏執任性,雖然十多年未見,他也改變了很多,但是一生來就刻印在骨子裏麵的東西無論多少年都不會改變的。
遊泉對著望過去的眾人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接下來眾人都紛紛說著王翠方生他們該怎麽怎麽做,但畢竟他們相處了這麽多年加上還是同村人,王翠方生做的這些缺德天打雷劈的事他們都很不齒,也在心寒著,可農家人向來不記仇,說過幾句之後就完了,也不再揪著這件事說個不停。
至於兩人的下場那也不是他們能夠幫得了,再說了,他們現在都和蘇家交好,寧晨是個什麽樣的性子什麽樣的人他們可都看在眼裏,將心比心換了一個角度為寧晨多想想也都沒有再去同情和憐憫王翠和方生了。
李李隻是說了一句“自作孽,活該。”就閉口不言了。
等到小孩兒們都安靜吃著缽仔糕的時候,蘇半曦也把丫頭喂飽然後遞給了早就吃好坐在一邊略顯不自在和臉紅的蘇子壞中,動了動酸疼的胳膊說道:“蘇子你幫我帶著一點丫頭啊,我得做飯了,不然待會兒大家都的要餓肚子了。”
蘇子點點頭,手腳無措地抱著丫頭和丫頭兩人大眼蹬小眼的,不大一會兒丫頭以為蘇子再和他玩,揮舞著胖胖的小手就咯咯笑了起來,蘇子也跟著鬆了口氣放鬆下來,他還以為丫頭會哭鬧起來呢!
看著蘇半曦和趙氏蘇問等人忙活的背影,蘇子有點臉紅低頭看著還在咯咯笑著的丫頭,在心中反省著他以前和林娃做出來的壞事,那個時候純粹是因為好玩想要惡作劇,現在想起來怎麽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那麽傻,在他們大人的眼中肯定也覺得自己傻透了。
在心裏狠狠罵過自己幾句之後,蘇子決定要好好重新開始不幹壞事,也不和林娃摻和在一起做那些丟臉的事了,當著蘇半曦的麵他說不出口道歉,但默默看著蘇半曦的背影小聲說了聲對不起就抱著丫頭不說話了。
宰殺好洗淨的雞掏去腹腔中的東西就讓蘇問剁成差不多均勻的雞肉塊,然後將剁成小塊兒的雞肉焯水,焯好水之後用竹籬撈起來,然後在將新鮮的香菇洗淨切成小塊和焯好水的雞塊放進湯蠱裏麵加入適量開水之後,放入大鍋中蓋上蓋子開始燉起香菇雞湯來。
香菇雞湯營養價值高,含有較高的蛋白質、脂肪、鈣以及部分維生素,而且適量喝雞湯可以起到緩解感冒症狀,提高人體的免疫功能的作用。
蘇半曦本來想要做紅燒雞肉的,但是轉念一想家中大多都是小孩兒,雖然沒有像他們一樣之前在山坡山淋過雨,但小孩兒的腸胃比起成年人來說要脆弱得多,雖然吃辣能夠起到禦寒的作用,但總歸吃多了不好,蘇半曦就幹脆燉了個香菇雞湯。
趁著灶上燉著香菇雞湯的時候,蘇半曦又拿出剛才趙氏出門去買回來的豆腐準備做一道肉末豆腐羹,這道菜屬於浙江菜,說難不難,但不難又有點難,關鍵還是在放肉末的時候,不能等到湯開了才下鍋容易把肉沫攪散。而且這道菜又是燴菜,芡汁不能勾得過稠或者是太稀影響口感。
前世的蘇半曦沒有做過這道菜倒是吃過好幾次,一直惦念著那股味道,也不知道自己做出來的味道會不會太差。
雖然蘇半曦心中千回百轉,但是麵上卻不顯半分,依舊沉著冷靜的將手中的豆腐切成一厘米見方的小丁,用開水燙了一下,隨後撈出來再用涼水涼過待用;木耳他們家什麽時候都是有著存貨的,天晴了將新鮮摘下來的木耳放到太陽底下曬幹然後保存起來,等到要吃的時候燒點開水燙開就好,黃花擇洗幹淨和泡發開來的木法一起切成小碎丁。
將湯倒入鍋內,加入肉末、黃花、木耳、豆腐丁、醬油、粗鹽,煮沸至豆腐中間起蜂窩、浮在湯麵上的時候,淋上水澱粉,加入幾滴香油,再撒入之前讓小一揀擇幹淨並切好的蔥花就可以了。
而肉末豆腐羮做好的時候那邊灶上燉著的香菇雞湯也開始不甘示弱地冒出了香味,蘇半曦用濕帕揭開鍋蓋加入適量粗鹽調味在加熱幾分鍾之後才將湯蠱從大鍋中端出來,並沒有將湯蠱中的香菇雞湯倒在碗中,而是打開湯蠱的蓋子放入幾片芹菜葉子在上麵,湯色清涼映襯著那鮮綠脆生生的芹菜葉子,怎麽看都引人食欲。
而那邊趙氏用蘇半曦之前教過的辦法做出來的米飯又香又軟還呈現出淡淡的青色,讓看到的小二不僅發出了驚訝的一聲,趙氏笑著對小二說這是用上好茶葉蒸出來的茶葉飯,味道很好,待會兒讓他們家一個小孩兒多吃點讓小二微微紅了耳垂。
等到所有的菜肴都完成的時候,外麵的天色也黑沉了下來。
寧晨對於父母的死不能說是全部忘卻釋懷,但也知道他釋不釋懷他的日子都要一直過下去的,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緬懷自己父母的死亡,所以當晚上吃飯的時候蘇半曦很容易察覺到了寧晨的變化,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沒有說話,隻是嘴角卻從剛才開始一直上揚著,蘇半曦嘴上不說,但寧晨這樣的變化很顯然還是挺讓她高興的。
桌麵上的菜肴很是豐富,有一些連遊泉都沒有見過,更別說吃過了,望著碗中那顆粒分明,看著又香又軟的米飯呈現出來的淡淡青色沒敢拿著筷子開動倒是又讓晉周逮著機會笑了他一通才勉為其難解釋道:“這是茶葉飯,味道很不錯的,你吃一口就知道了,那種味道是用任何語言形容不出來的,而且小曦也說多吃茶葉飯對身體有好處,你看你肯定這幾年光顧著大吃大喝了,肚子都胖了好多,你這些年該不會都是喝豬油過日子吧,以前的你瘦得跟麻杆兒似的。”
聽著晉周毫不掩飾地嫌棄,遊泉扯了扯嘴角硬是沒有說話,倒是飯桌上的每個人都對他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就又歡歡喜喜地拿著筷子吃飯了,話說這茶葉飯他們也都在蘇家吃過那麽一兩次,趙氏也沒有藏私的教過他們,但由於上等茶葉價格太過昂貴也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能夠負擔得起的,再說了也不是每天每頓都要吃茶葉飯,再次吃到嘴中一直惦記著的味道自然心中高興,哪裏還想得到遊泉這個麻山縣的縣太爺和他們用桌,早就把之前的生疏緊張和拘束都拋到了一邊兒去。
遊泉也沒有生氣,他雖出生不錯,但也不是那種自以為是全天下人都要以我為尊的目中無人的少年,對於這樣十多年未見的場景心中歡喜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主動開口破壞這樣難得的輕快氣氛。
或許是因為今天王翠方生進了衙門吃牢飯,又或許是寧晨父母的死終於能夠水落石出也抓到了當年的殺人凶手,又或許因為太多太多的原因讓今天的蘇半曦心中有些高興,看著寧晨的視線很是溫柔,寧晨察覺到之後回過頭來看著她彎唇一笑。
心裏徹底放下了,不為了誰,也不為了什麽,就為了曦曦,他也要將父母的死徹底釋懷,不是那種徹底的忘卻,而是在回想起他們的時候不是那麽的害怕驚恐,也不必去為了當年的那一場噩夢而讓他和那些愛他關心他的人也跟著他一起痛苦。
看著寧晨嘴角的笑容像是在告訴蘇半曦他沒事了,讓蘇半曦一高興將去年釀造的好幾壇桂花酒和山葡萄酒都給拿了出來,正宗的葡萄酒她不會釀造,所以就幹脆改了點方子,讓釀造出來的山葡萄酒比起那正宗的葡萄酒多了一絲辛辣的苦澀味道,但當褪去那層苦澀之後留在舌尖上的回甘香味讓人恨不得在多來幾口,為了爭這酒,孫淮差點沒有和柳老頭打起來,兩人幾乎三天兩頭就吵一次,最後還是蘇半曦又每人給他們送了兩壇子果酒才消停下來。
蘇子眼巴巴的看著桂花酒和山葡萄酒一杯接著一杯的進入了眾人口中,就連趙氏也稍微喝了一點,看著蘇子的表情無聲詢問了一下蘇半曦,蘇半曦點頭讓寧晨又去拿出了一套茶杯給這些小孩兒每人倒了一點:“喝一點沒事的,這酒不會醉人的,但你們都是小孩子自然要少喝一點,等長大了想要喝了就來和曦子姐姐說,曦子姐姐保證讓你們都喝一個夠。”
小一小二近些年來和蘇半曦的關係不錯,但也沒有想到這酒他們也有份,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看向了秋明,秋明抿唇一笑將口中滾燙的豆腐丁咽下去才說道:“你們已經大了,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了,想喝就喝吧,我也不能老是都管著你們,但也要有個度啊,喝酒可以但是不能變成酒鬼,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們兩個小兔崽子。”
小三倒是抿了一口甘甜回味帶著陣陣桂花香的桂花酒,通紅著一張小臉衝著秋明笑道:“爹爹才舍不得呢,唔,大哥,二哥很好喝誒,你們快喝喝看。”
蘇半曦釀造的酒的度數都不怎麽高,就連藥膳坊搭配著食物賣出去的小壇子酒也都是為了人體健康著想,也規定每個客人購買的數量,頂多隻能解解饞並不會讓人喝上癮成為酒鬼中的一員,而家中自己喝的酒度數更是低,小孩子喝個一兩杯下肚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也是這樣蘇半曦也沒有讓幾個小孩兒多喝,杯中的桂花酒剛喝完就讓他們趕緊吃飯,幾個小鬼頭舔舔還帶著桂花香味的下唇,沒敢叫嚷著再讓蘇半曦給他們倒酒,乖乖的拿著筷子吃飯。
香菇雞湯湯色清涼,沒有絲毫的油膩叫喝下肚的遊泉滿意的咂咂嘴,肉末豆腐羹更是好吃得讓遊泉差點連盤子都給吞下去,原本還想著要在晉周麵前少吃一點的,但是配上碗中的茶葉飯硬是讓遊泉的胃口好得不得了,甚至比平時在衙門還要多吃了一碗半,更不要說那些到了肚中的菜肴雞湯。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所以蘇半曦做得菜肴有點多,但是架不住人多,也好在菜多量也大,不然都不夠吃的,至於拿出來的那幾壇子酒都被喝得一幹二淨倒不出半滴酒出來,讓大家夥兒都打著酒嗝哈哈笑著說著村中最近發生的事,或許是為了不讓氣氛變得沉悶起來,所以大家都默契地沒有說起王翠方生的事。
遊泉也跟著說起麻山縣的事,麻山縣比玉寧鎮要大,經濟也算得上繁榮,雖然管理起來麻煩了一點,但是好在老百姓們都不會主動去找事惹事,至於從外鄉進來的老百姓剛開始的鬧過一陣子,但都沒有送到衙門先是被縣中的老百姓們悶聲揍了好幾頓才學乖,安安分分定下來,眾人一陣向往的唏噓,但是向往過後便是現實,再怎麽好的地方也都比不上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來得舒服自在。
遊泉一瞪眼,頓時讓蘇華一噎剩下的他留下來在遊泉身邊的話語都統統咽了回去,“留什麽人,你還怕這屯家灣有人要加害於本官不成,本官心意已決你等就速速回麻山縣吧!”
遊泉都已經這樣說了,要是蘇華在說下去的話就有些嫌疑了,於是便微微紅了一張臉抱拳衝著遊泉說了聲就轉身匆匆離去了,倒是在蘇華仵作離開之後,晉周不鹹不淡說道:“蘇華是怕我們其中有人把你給吃了吧,不過你這些年來官威倒是挺大的,委屈你在這小小的麻山縣上任了。”
似乎有些奇怪晉周的陰陽怪調,寧晨和蘇半曦兩人同時望過去,晉周沒有絲毫臉紅覺得尬尷不自在之類的情緒出現,倒是遊泉被晉周這一番話弄得漲紅了一張臉,極為尬尷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才小聲哼道:“做官沒啥好的,況且也沒有人能夠吃得了我,我們還是來說說王翠和方生之間的事吧。”
果然一聽到王翠和方生的名字,晉周立馬端正態度,表情嚴肅一點也看不出他之前稍微的不滿,隻不過細微凝滯起來的眉頭還在昭示著他心中的不滿和隱忍的怒火,“這有什麽好說的,難道多說兩句他們就不用為小月和小靖償命了嘛?”
寧晨也蹙著眉頭看向了摸著下巴不知在思考什麽的遊泉,內心咯噔一聲,雖然他心中隱隱大概猜測到了遊泉和晉周兩人之間的關係,但看晉周這番樣子又像是隻是表麵上的擠兌遊泉,並無太多親昵關係的樣子,又讓寧晨感到迷惑。
倒是蘇半曦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幾人,眼角帶著少許薄紅濕潤之色,看見晉周下一刻就要炸的樣子連忙出聲阻止說道:“晉叔叔,你先冷靜下來,我相信遊縣令肯定不會這樣放過殺人凶手的,我們還是先聽聽遊縣令心中是怎麽想的吧,免得誤會了遊縣令。”
遊泉趕忙感激看了一眼蘇半曦,這才急急開口說道,生怕晉周一個誤會大了就直接將他趕出去,他是當了十幾年的官沒錯,官威也積壓了不少,但是麵對著晉周的時候那點官威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是這樣的,既然小…晉周你想要王翠和方生要受到他們應有的折磨和痛苦才死去的話,我在想究竟有什麽樣的辦法能夠讓我們不費力的就能辦到,而且我留下來也不隻是單單想要和你聚聚的,最重要的還是要徹底地了解一下王翠和方生他們在屯家灣的人緣關係如何,不過之前看周圍圍觀村眾的表情我就大致猜到了一些,怕是不太好吧!”
蘇半曦覺得遊泉說話還是挺委婉的,從一個不太好就能看出來,隻是她的中心重點卻是放在了遊泉那話中略有些含糊的和你聚聚,抬眸看了一眼蹙眉手指扣著桌麵的晉周,再看看明顯眼眸中帶著討好之色的遊泉,心裏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假設出來,怕是這兩人之前就已經認識了,隻不過是之間發生了什麽變故才導致兩人分開。
晉周有些想通了,他也沒有逼著遊泉怎麽怎麽樣,他也清楚遊泉的難做之處,便隻好勉為其難的點頭,給了遊泉一個還算你識相的眼神就開口說道:“王翠方生我接觸不多,唯一接觸過的還是十一年前我想要從他們手上帶走小晨的時候,不過他們不肯,說什麽小晨是他們姐姐和姐夫留下來的唯一血脈,說什麽我一個外人根本就照顧不好小晨就不再讓我上門去了,現在想起來恐怕當初他們就一直在害怕著小晨有一天會想起這件事,然後將他們供出去,但是又害怕殺了小晨之後引來更多的人注意,隻好養在身邊。”
寧晨蹙眉,說實在話,那段時間在王翠方生家的日子他真的不願意回想起來,但是已經到了現在也容不得他願不願意想起來,嘶啞的聲音響起:“恐怕不是這樣的,他們當初壓根就沒有想那麽多,隻是想著能夠從我身上從我嘴中得到什麽罷了,晉叔叔你還記得當初我爹娘給我留下來的東西嘛,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件事就一直想要哄騙我拿出來,我想著他們可能是怕晉叔叔你拿走那份本應該屬於他們的錢財才會這樣做的吧。”
此番話一出別說晉周就連江灼華和陳慕意都感到腦門上一溜兒的黑線,王翠和方生這兩人的腦子都被們給擠了吧,有這樣的想法也怪不得今天他們會栽在寧晨的手中,完全是因為腦袋問題,但也清楚明白接下來的事情不該是他們該聽的該知道的了,於是兩個都起身告辭離開,蘇半曦在江灼華離開之前又囑咐了他一遍,江灼華看了一眼寧晨才笑著點頭說他和莫顏會來屯家灣的。
遊泉半響才從無語中回過神來,看看緊抿著唇角的寧晨,在看看明顯已經不知高該說什麽的晉周,忍不住悶笑一聲卻在晉周眼神殺過來之前收斂起來,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那說說他們兩個在村中的人緣如何吧?若是可以的話,等到幾天之後我上稟了上麵的人後在將他們帶回來任你們處置,不過晉周你可得答應我千萬不能把人給弄死了啊!不然我這樣算是玩忽職守,會被革職查辦的。”
雖然遊泉現在覺得當官沒有什麽,但有些事還是當官處理起來才方便。
更何況現在他找到了晉周更是要當官給他以後行個方便,也好有更大的權勢去照顧他,再說了他也從蘇華的口中知曉寧晨是晉周的侄子。
蘇半曦雖然還沒有過門,但也一直和寧晨除了未拜堂成親擁有著正式的夫妻形式之外,其餘的和一般夫妻沒啥兩樣,晉周也挺護著他們兩個的,再加上蘇半曦和寧晨現在在玉寧鎮上做著生意,按理來說他們家沒有出過一個秀才舉人,三年之後就要開始上交大筆大筆的稅務,他雖然不能免去他們的稅務,但也能夠給他們行個方便什麽的。
雖然不能把王翠和方生弄死,但能夠折磨他們一下也算是遊泉徇私枉法了,晉周也沒有再說什麽為難遊泉的話了,隻不過微微抬起的下巴還是讓遊泉小心翼翼地說著討好的話,這下別說是趙氏蘇時蘇問相信他們之間沒有啥關係了,這擺明了就是老熟人啊。
似乎接受到了蘇家等人的疑惑視線,晉周咳嗽了一聲才勉強為眾人再次介紹道:“這是遊泉,也可以說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兒,不過人一心向著官場在十幾歲的時候就離開晉家闖蕩去了,不過看這樣子也沒有混到哪裏去,不然也不會被調到這鳥不拉屎的地界來。”
雖然說著這裏是鳥不拉屎的地界,但是晉周的表情卻又不是那麽一回事,至少臉上的神情不是那麽嫌棄,反而帶著少許的寧靜恬淡,這個地方雖然有些不方便了些,也有點消息阻塞,經濟不發達,但對於晉周來說這是他見過最美的地方,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這裏一住便是十多年,還認識了寧晨的爹娘。
被晉周說著一心向著官場的遊泉心裏發苦不過也沒有說什麽話來反抗晉周,“以後就不要叫我什麽遊縣令了,我和晉周同輩年紀又都差不多,如果小晨和小曦還有小問你們都不嫌棄的話,就都叫我一聲遊叔叔吧,還有兩位你們叫晉周什麽稱呼也都那樣叫我吧,我這人都不嫌棄的。”
趙氏和蘇時麵麵相覷,琢磨了一下再看見晉周輕微點頭之後才應下,隨即又趕緊張羅著去做晚飯,蘇半曦自然也沒有閑著,因為過後不斷有人登上門來詢問情況,劉氏兄弟,李李一家子,張冬梅張氏以及丫頭和寶曦都來了,蘇家可謂是熱鬧至極。
至於遊泉是如何得知蘇家人的名字的,蘇半曦沒有多想就全都推到了蘇華的身上去,不過透過窗戶卻看到了和大壯小壯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的蘇子,眼眸閃爍了一下在蘇子眼睛轉過來的時候對著他招了招手。
蘇子漲紅了一張臉磨蹭了一下到底還是小步小步挪到了廚房的窗口之下,仰著小臉不甘示弱地看著蘇半曦,氣勢上倒是不弱,但是一看很明顯就是強裝出來的,蘇半曦也沒有和他有著太多的計較,將手邊裝著滿滿一籃子的白鬆糕,然後再將裝盤紅紅綠綠的紅豆糕和綠豆糕也一並塞到他手中,“能請你幫我把這些糕點都送到堂屋中去嘛,送完之後就把寶曦他們帶來廚房我,我給你們弄好吃的。”
看著手中那編織得精美的小籃子中白白軟軟的白鬆糕以及淡青色花紋修邊盤中堆疊起來的紅綠豆糕,蘇子覺得自己的肚子好餓,咽了咽口水二話不說將小籃子和盤子都一起送到了堂屋中去,然後結結巴巴地看著李李和山明說道:“那個…那個…曦子…。姐讓我把寶曦他們帶到廚房中去,能…能把寶曦給我…。嘛?”
蘇子平常時候大多都是和林娃攪和在一起幹盡壞事,雖然他都是站在一旁看的,但始終那些事都和他脫不了關係,而且這堂屋中的有些大人對他的印象可不怎麽好,於是在鼓起勇氣對著李李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蘇子低下了頭有些不安地等待著。
李李彎著眼睛笑眯眯看著眼前的蘇子,看了看懷中一歲多的寶曦,胖乎乎的小臉上漾著甜甜的笑容,明亮的雙眸還一直盯著蘇子看,“當然可以了,隻不過寶曦最近重了很多,你就拉著他去吧!倒是你張嬸子家的丫頭才需要你抱著去呢!”
張氏也沒有多想什麽,丫頭也不是剛出生時候的那般的身體弱,現在被養得麵色紅潤,絲毫不猶豫地就將懷中還含著手指頭的丫頭遞給了蘇子,然後溫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那我家的丫頭就交給蘇子你了。”
張冬梅見狀也沒有說什麽,除卻已經去了玉寧鎮上的張瑞書,差不多和蘇家非常交好的人幾乎都來到了蘇家堂屋中,望著那些精致的白發稿和紅綠交相輝映的糕點,每個人的食欲都被勾引上了來,遊泉首先受不住拿了一個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入口鬆軟帶韌,甜而可口不會讓人覺得膩味。
紅綠豆糕點更是滿足了遊泉的胃,其中大半都是落入到了他的肚子中,晉周懶洋洋地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白鬆糕,眼睛眯起看著大吃特吃的遊泉和旁人一樣默契的沒有提醒遊泉接下來的食物才好吃。
糕點什麽的隻是開胃。
而蘇半曦不知道堂屋中發生的一幕,而是在廚房中給一眾小孩兒做吃的,蘇子一個十多歲的在一眾小孩兒當中有些別扭,但是蘇半曦卻不會讓他閑下來去感受那種格格不入的別扭,而是偶爾讓他幫忙做點事,但也足夠讓蘇子高興得嘴角都合不上了。
“蘇子,你幫我把撿幹淨的紅豆放在沸水當中。”然後接下來是燒火的蘇問,蘇半曦讓他用慢火將置入沸水中的紅豆煮透瀝幹候用,將粉料篩勻,用半杯水拌勻成稠糊,再將餘下的水煮沸,加入紅糖煮融,趁熱撞入粉漿當中,攪成滑粉漿。
丫頭被已經懂事的大壯抱在懷中看著蘇半曦的這一係列動作,直直咧嘴拍著手掌咯咯笑著,寶曦則是眨巴著迷蒙的大眼睛和小七擠在一起坐著,手裏還拿著之前李李塞給他的白鬆糕,但是由於一直專注盯著那冒著熱氣的鍋,被嘴饞的小七一口一口都差不多要咬完了都不知。
本來廚房是不應該讓這樣一群小孩子進來的,但是單獨讓他們在才下過雨的青石地板上玩耍的話很容易滑到的,更何況院子中還有著一口井,在堂屋中的話小孩子又鬧得比較凶,讓大人之間的談話都不好進行下去,所以蘇半曦才會讓蘇子將這一群小孩子都帶到廚房中來。
做缽仔糕要用到瓦缽盛著,隻不過蘇半曦沒有事先準備,隻不過家中因為這些個小鬼頭們都備上了不少的小碗,蘇半曦就直接將小碗從櫃中拿出掃上油,將粉漿倒入小碗內至九分滿,加入煮透瀝幹的紅豆,放在籠屜當中用大火蒸上一刻多鍾左右就可以取出來了,不過要稍等片刻才能用竹簽挑出即可食用。
“姑姑姑姑,你做的這是什麽呀?”寶曦年紀小最受不住誘惑,首先開口問道,還使勁咽了咽口水引得蘇半曦彎眼一笑,擦幹手上的水才走到寶曦麵前蹲下碰了碰他軟滑紅潤的小臉,“姑姑在做缽仔糕呢,等再過一會兒就先給我們的寶曦嚐嚐。”
小七舉著手嚷道:“曦子姐姐,小七也要吃,小七也要吃,曦子姐姐不能偏心隻給寶曦吃。”說完還很委屈的鼓起了腮幫子,以為蘇半曦隻給寶曦一個小孩兒吃,經此小七一鬧,稍微年紀偏小點的也都開始圍著蘇半曦說著自己也要吃,倒是大壯蘇子還有小一小二還有小三小四都不好意思的摸著後腦勺沒有上前去湊這個熱鬧,雖然聞著香味也想吃,但他們都是大孩子了,圍著蘇半曦要吃的這種事也都做不出來。
丫頭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倒是一直拍著手在笑,時不時側側腦袋茫然疑惑地看著在那邊吵鬧得小七他們也啊啊幾聲衝著望過來的蘇半曦伸了伸手表示要抱抱,一旁的趙氏一邊忙著做飯,一邊抽空望向這邊,看著在孩子群當中如此受歡迎的蘇半曦也隻是搖頭失笑。
蘇問燒好火才摸一把額頭上冒出的汗水汗顏看著那些還在一直吵鬧著的孩子,不過卻沒有嫌棄他們吵鬧,隻是勾了勾唇,望了望那邊似乎從自己父母慘死境況中走出來的寧晨,見他也隻是安靜的看著蘇半曦在笑。
蘇問突然想著若是以後這兩人成了親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之後,那會是怎樣一副令人欽羨的場景,而且那個孩子又是多麽的幸福才降臨到他們這個溫暖的家庭中去。
“都有份的,現在要安安靜靜乖乖的不要搗亂,不然就都沒得吃了。”蘇半曦抱過分量不輕的丫頭,笑著對一群小孩兒說道,果然話音才剛落下,之前一直吵鬧的小孩兒驀然都安靜下來眨巴著天真無邪的眼神直勾勾盯著蘇半曦,讓蘇半曦很是好笑。
個個都想爭著當乖小孩兒,所以都很安靜的坐著,就連說話也隻是很小聲地說著,但是神情卻亢奮著,時不時大眼睛掃掃那正在逐漸褪下熱度的缽仔糕。
丫頭張大嘴巴啊啊叫著,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轉著,丫頭雖然生得不是那種極致的漂亮,但架不住小姑娘天生底子好,白白嫩嫩的一小團,五官還未長大但可以窺見日後她成人之後的清秀,獨有自己的一份氣質。
丫頭的真名是什麽蘇半曦不知道,聽趙氏說起屯家灣的風俗,好像凡是女孩兒在及笄之年才會讓外人知曉她們的閨名,自然的蘇半曦不算是一個,因為她自小就開始上了私塾,蘇半曦三個大字早就已經在屯家灣飄揚了好幾年了,倒是蘇晴沒有上私塾,所以閨名也是在她及笄的時候由父母告訴眾人的。
趙氏笑著說道:“可能是餓了吧,你弄點米漿給她喝喝,要不然的話將米飯泡軟喂給她吃下去,不過米飯之前好像吃完了,要不你還是煮點麵條給她吃吧,麵條要煮得很軟很爛才給她吃啊,不然容易卡著丫頭。”
於是難題來了,丫頭一直賴在蘇半曦身上不肯下去,寧晨在剛才的時候就出了廚房估計是去了堂屋,蘇問正忙著在外院殺雞燙雞毛,趙氏又在忙著做飯沒空兒騰出手來給丫頭煮麵條。
蘇子看看蘇半曦再看看趙氏,自告奮勇說道:“我自己在家煮過麵條,我來給丫頭煮吧!”心裏有點小小的忐忑,畢竟他也隻煮過麵條而已,別的還什麽都沒有做過,也生怕因為這次緊張將麵條煮成麵糊糊的時候。
蘇半曦自然是笑著點頭的,抱著丫頭坐在一邊將位置讓給了蘇子。
這裏的麵條都是現擀出來的,蘇子手法很是生疏,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不常幹活的,擀出來的麵條又寬又長又厚讓蘇子臉上一片燒灼,最後還是小一和小二兄弟兩個上陣擀好麵條,又給蘇子燒好了水才退下來讓蘇子再一次大展身手。
紅著臉將小一小二擀好的麵條下了鍋等到麵條軟爛得幾乎用筷子一夾就斷,就用竹籬撈了出來瀝幹水分倒入碗中,放入適量粗鹽和豬油,想了想又切了點翠綠蔥花扔了進去點綴那一碗素到沒有任何顏色的麵條。
趙氏抽了抽鼻子道:“喲,還挺香的,蘇子手藝不錯!”誇讚的話讓蘇子更加不好意思了,麵條都是小一小二給擀出來的,他隻是煮過加點粗鹽豬油蔥花而已,沒啥好讓人誇讚的。
看看時間缽仔糕差不多也已經好了,現在去吃還有著餘熱也不會燙傷這些小家夥兒的嘴,就讓蘇子小一小二他們將小碗都一一分放在每個小孩兒的手中,這個時候的缽仔糕已經凝結成了水晶狀,裏麵隱約可見煮透的紅豆顆粒讓小孩兒們都饞得嗷嗚一口咬下去,軟滑彈彈又帶著少許粘牙的感覺讓小孩兒都紛紛再次下口。
丫頭很是委屈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吃得那麽香,眼淚汪汪地盯著蘇半曦手中還沒有涼下來的麵條,癟著小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一般讓蘇半曦隻好將蔥花麵放在稍高一點的桌子上,一隻手抱著丫頭,一隻手給她挑著麵條放在嘴邊給她吹涼感覺不是那麽燙嘴了,才敢喂到她的嘴裏,然後就看著丫頭砸吧砸吧吃得很香,幾乎不用嚼很快就咽了下去,然後就在張著嘴巴等蘇半曦下一口吹涼的軟爛麵條。
而堂屋這麵晉周還在想著如何折磨王翠和方生兩人,張冬梅平時最見不慣王翠和方生這兩口子的,平常的時候沒有少和王翠發生口角,有好幾次都差點動起手來,要她說像王翠方生這樣的家夥死不足惜,隻是可惜了王月和寧靖這對夫婦,還留下那麽小的孩子下來讓王翠和方生欺負成那個樣子,想到這裏張冬梅都不由唏噓了好幾聲,“但是現在小晨要比以前幸福快樂得多,王月他們夫婦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吧!”
李李捏了捏自己酸疼的手,“那可不是,王翠她們都太不是人了,做出這樣的事還那樣折磨小晨這個孩子,不過好在小晨都挺了過來,現在可謂是苦盡甘來,我們都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晉周輕歎一口氣,轉向看著遊泉說道:“對了,那個方天和方芳兩兄妹你要怎麽處理?雖然我也很不喜歡他們,但畢竟這件事上他們也沒有參與什麽,至於以前他們兄妹兩個千方百計的那樣對待小晨,但我不是當事人,這件事我也不好為小晨做主,但如果他們要是在公堂之上吵鬧起來的話,你就隨隨便便賞他們幾板子叫他們吃吃苦頭,免得無法無天的,”
語氣說道這裏的時候怪異起來,顯然是想起了之前方天在山坡上衝著寧晨詛咒的那些話語,於是眉梢浮上古怪狠冷的笑意,遊泉倒是習慣了,而且他也在心中覺得這樣的晉周才是原來的晉周,而不是之前看到的那般儒雅溫潤得讓他心中難受,張氏她們很少和晉周打過交道,說過話的也較少,冷不丁看見露出這樣神情來的晉周不免被嚇了一跳,但過後卻又覺得沒有什麽了。
對於寧晨的事他們有些不怎麽清楚,但若是張冬梅這一輩的話都知道晉周當年可是和王月寧靖這對夫婦的關係好得很,晉周時不時地都會從鎮上給他們捎東西讓人送過來,王月寧靖對待晉周也如同一個親弟弟那般,而且光是從晉周身上的衣著和大方的手腳來看就知道他出生必定不凡,至於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那就不是他們能夠知道的了。
所以當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出來的時候,剛開始的不適應過去了,反而還看著晉周才覺得這樣的神情才是最適合晉周的,也自然沒有多說什麽話。
“自己的父母做出了那樣的事,接受不了或者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我可以理解他們,但是口出惡言就不行了,我家小晨在他們家受了那麽多的委屈,小晨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王翠方生之所以會受到這樣的報應完全都是他們自作自受,與我們家小晨有什麽關係。”
晉周越說越激動,隻差沒一隻腳踏在凳子上一手拍桌子了,而當時所有人都有眼睛也都自然看得出來那個時候晉周的反應如何,通紅帶著漫漫怒火的眼睛恨不得撲上去吃了王翠方生,而且也在方天說出那樣詛咒寧晨的話時,都要衝上去和方天扭作一團打起來了,但是晉周沒有,並不是他對寧晨愛得不夠,而是因為那樣的場景晉周實在無力去做什麽了。
遊泉也沒有攔著晉周,他也清楚晉周是個什麽樣性子的人,若真的憋在心中什麽都不說的話,那樣遊泉才真的是覺得奇怪,隻是在晉周歇一口氣的時候將杯中不燙不涼的白開水遞過去給他潤潤喉,晉周也沒有跟遊泉客氣接過端起就喝,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的。
倒是不清楚兩人關係的眾人眸中的疑惑一直不停地在晉周和遊泉身上打著轉兒,晉周笑笑抹去嘴角流淌出來的水痕,“他是遊泉,算是我兒時的玩伴,我們分別十多年了,一開始見到的時候都不敢認,你們也別緊張拘束什麽之類的,他這人雖然當了十多年的官兒,但是人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是那種貪官汙吏苛刻老百姓的那種。”
遊泉在心中替自己抹了一把汗水,很是慶幸自己沒有走上歪路,不然想要和晉周久別重逢晉周得知他是個無惡不作不為老百姓辦事兒的貪官汙吏的話,指不定會直接掄起椅子砸他頭上,晉周的性子偏執任性,雖然十多年未見,他也改變了很多,但是一生來就刻印在骨子裏麵的東西無論多少年都不會改變的。
遊泉對著望過去的眾人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接下來眾人都紛紛說著王翠方生他們該怎麽怎麽做,但畢竟他們相處了這麽多年加上還是同村人,王翠方生做的這些缺德天打雷劈的事他們都很不齒,也在心寒著,可農家人向來不記仇,說過幾句之後就完了,也不再揪著這件事說個不停。
至於兩人的下場那也不是他們能夠幫得了,再說了,他們現在都和蘇家交好,寧晨是個什麽樣的性子什麽樣的人他們可都看在眼裏,將心比心換了一個角度為寧晨多想想也都沒有再去同情和憐憫王翠和方生了。
李李隻是說了一句“自作孽,活該。”就閉口不言了。
等到小孩兒們都安靜吃著缽仔糕的時候,蘇半曦也把丫頭喂飽然後遞給了早就吃好坐在一邊略顯不自在和臉紅的蘇子壞中,動了動酸疼的胳膊說道:“蘇子你幫我帶著一點丫頭啊,我得做飯了,不然待會兒大家都的要餓肚子了。”
蘇子點點頭,手腳無措地抱著丫頭和丫頭兩人大眼蹬小眼的,不大一會兒丫頭以為蘇子再和他玩,揮舞著胖胖的小手就咯咯笑了起來,蘇子也跟著鬆了口氣放鬆下來,他還以為丫頭會哭鬧起來呢!
看著蘇半曦和趙氏蘇問等人忙活的背影,蘇子有點臉紅低頭看著還在咯咯笑著的丫頭,在心中反省著他以前和林娃做出來的壞事,那個時候純粹是因為好玩想要惡作劇,現在想起來怎麽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那麽傻,在他們大人的眼中肯定也覺得自己傻透了。
在心裏狠狠罵過自己幾句之後,蘇子決定要好好重新開始不幹壞事,也不和林娃摻和在一起做那些丟臉的事了,當著蘇半曦的麵他說不出口道歉,但默默看著蘇半曦的背影小聲說了聲對不起就抱著丫頭不說話了。
宰殺好洗淨的雞掏去腹腔中的東西就讓蘇問剁成差不多均勻的雞肉塊,然後將剁成小塊兒的雞肉焯水,焯好水之後用竹籬撈起來,然後在將新鮮的香菇洗淨切成小塊和焯好水的雞塊放進湯蠱裏麵加入適量開水之後,放入大鍋中蓋上蓋子開始燉起香菇雞湯來。
香菇雞湯營養價值高,含有較高的蛋白質、脂肪、鈣以及部分維生素,而且適量喝雞湯可以起到緩解感冒症狀,提高人體的免疫功能的作用。
蘇半曦本來想要做紅燒雞肉的,但是轉念一想家中大多都是小孩兒,雖然沒有像他們一樣之前在山坡山淋過雨,但小孩兒的腸胃比起成年人來說要脆弱得多,雖然吃辣能夠起到禦寒的作用,但總歸吃多了不好,蘇半曦就幹脆燉了個香菇雞湯。
趁著灶上燉著香菇雞湯的時候,蘇半曦又拿出剛才趙氏出門去買回來的豆腐準備做一道肉末豆腐羹,這道菜屬於浙江菜,說難不難,但不難又有點難,關鍵還是在放肉末的時候,不能等到湯開了才下鍋容易把肉沫攪散。而且這道菜又是燴菜,芡汁不能勾得過稠或者是太稀影響口感。
前世的蘇半曦沒有做過這道菜倒是吃過好幾次,一直惦念著那股味道,也不知道自己做出來的味道會不會太差。
雖然蘇半曦心中千回百轉,但是麵上卻不顯半分,依舊沉著冷靜的將手中的豆腐切成一厘米見方的小丁,用開水燙了一下,隨後撈出來再用涼水涼過待用;木耳他們家什麽時候都是有著存貨的,天晴了將新鮮摘下來的木耳放到太陽底下曬幹然後保存起來,等到要吃的時候燒點開水燙開就好,黃花擇洗幹淨和泡發開來的木法一起切成小碎丁。
將湯倒入鍋內,加入肉末、黃花、木耳、豆腐丁、醬油、粗鹽,煮沸至豆腐中間起蜂窩、浮在湯麵上的時候,淋上水澱粉,加入幾滴香油,再撒入之前讓小一揀擇幹淨並切好的蔥花就可以了。
而肉末豆腐羮做好的時候那邊灶上燉著的香菇雞湯也開始不甘示弱地冒出了香味,蘇半曦用濕帕揭開鍋蓋加入適量粗鹽調味在加熱幾分鍾之後才將湯蠱從大鍋中端出來,並沒有將湯蠱中的香菇雞湯倒在碗中,而是打開湯蠱的蓋子放入幾片芹菜葉子在上麵,湯色清涼映襯著那鮮綠脆生生的芹菜葉子,怎麽看都引人食欲。
而那邊趙氏用蘇半曦之前教過的辦法做出來的米飯又香又軟還呈現出淡淡的青色,讓看到的小二不僅發出了驚訝的一聲,趙氏笑著對小二說這是用上好茶葉蒸出來的茶葉飯,味道很好,待會兒讓他們家一個小孩兒多吃點讓小二微微紅了耳垂。
等到所有的菜肴都完成的時候,外麵的天色也黑沉了下來。
寧晨對於父母的死不能說是全部忘卻釋懷,但也知道他釋不釋懷他的日子都要一直過下去的,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緬懷自己父母的死亡,所以當晚上吃飯的時候蘇半曦很容易察覺到了寧晨的變化,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沒有說話,隻是嘴角卻從剛才開始一直上揚著,蘇半曦嘴上不說,但寧晨這樣的變化很顯然還是挺讓她高興的。
桌麵上的菜肴很是豐富,有一些連遊泉都沒有見過,更別說吃過了,望著碗中那顆粒分明,看著又香又軟的米飯呈現出來的淡淡青色沒敢拿著筷子開動倒是又讓晉周逮著機會笑了他一通才勉為其難解釋道:“這是茶葉飯,味道很不錯的,你吃一口就知道了,那種味道是用任何語言形容不出來的,而且小曦也說多吃茶葉飯對身體有好處,你看你肯定這幾年光顧著大吃大喝了,肚子都胖了好多,你這些年該不會都是喝豬油過日子吧,以前的你瘦得跟麻杆兒似的。”
聽著晉周毫不掩飾地嫌棄,遊泉扯了扯嘴角硬是沒有說話,倒是飯桌上的每個人都對他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就又歡歡喜喜地拿著筷子吃飯了,話說這茶葉飯他們也都在蘇家吃過那麽一兩次,趙氏也沒有藏私的教過他們,但由於上等茶葉價格太過昂貴也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能夠負擔得起的,再說了也不是每天每頓都要吃茶葉飯,再次吃到嘴中一直惦記著的味道自然心中高興,哪裏還想得到遊泉這個麻山縣的縣太爺和他們用桌,早就把之前的生疏緊張和拘束都拋到了一邊兒去。
遊泉也沒有生氣,他雖出生不錯,但也不是那種自以為是全天下人都要以我為尊的目中無人的少年,對於這樣十多年未見的場景心中歡喜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主動開口破壞這樣難得的輕快氣氛。
或許是因為今天王翠方生進了衙門吃牢飯,又或許是寧晨父母的死終於能夠水落石出也抓到了當年的殺人凶手,又或許因為太多太多的原因讓今天的蘇半曦心中有些高興,看著寧晨的視線很是溫柔,寧晨察覺到之後回過頭來看著她彎唇一笑。
心裏徹底放下了,不為了誰,也不為了什麽,就為了曦曦,他也要將父母的死徹底釋懷,不是那種徹底的忘卻,而是在回想起他們的時候不是那麽的害怕驚恐,也不必去為了當年的那一場噩夢而讓他和那些愛他關心他的人也跟著他一起痛苦。
看著寧晨嘴角的笑容像是在告訴蘇半曦他沒事了,讓蘇半曦一高興將去年釀造的好幾壇桂花酒和山葡萄酒都給拿了出來,正宗的葡萄酒她不會釀造,所以就幹脆改了點方子,讓釀造出來的山葡萄酒比起那正宗的葡萄酒多了一絲辛辣的苦澀味道,但當褪去那層苦澀之後留在舌尖上的回甘香味讓人恨不得在多來幾口,為了爭這酒,孫淮差點沒有和柳老頭打起來,兩人幾乎三天兩頭就吵一次,最後還是蘇半曦又每人給他們送了兩壇子果酒才消停下來。
蘇子眼巴巴的看著桂花酒和山葡萄酒一杯接著一杯的進入了眾人口中,就連趙氏也稍微喝了一點,看著蘇子的表情無聲詢問了一下蘇半曦,蘇半曦點頭讓寧晨又去拿出了一套茶杯給這些小孩兒每人倒了一點:“喝一點沒事的,這酒不會醉人的,但你們都是小孩子自然要少喝一點,等長大了想要喝了就來和曦子姐姐說,曦子姐姐保證讓你們都喝一個夠。”
小一小二近些年來和蘇半曦的關係不錯,但也沒有想到這酒他們也有份,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看向了秋明,秋明抿唇一笑將口中滾燙的豆腐丁咽下去才說道:“你們已經大了,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了,想喝就喝吧,我也不能老是都管著你們,但也要有個度啊,喝酒可以但是不能變成酒鬼,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們兩個小兔崽子。”
小三倒是抿了一口甘甜回味帶著陣陣桂花香的桂花酒,通紅著一張小臉衝著秋明笑道:“爹爹才舍不得呢,唔,大哥,二哥很好喝誒,你們快喝喝看。”
蘇半曦釀造的酒的度數都不怎麽高,就連藥膳坊搭配著食物賣出去的小壇子酒也都是為了人體健康著想,也規定每個客人購買的數量,頂多隻能解解饞並不會讓人喝上癮成為酒鬼中的一員,而家中自己喝的酒度數更是低,小孩子喝個一兩杯下肚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也是這樣蘇半曦也沒有讓幾個小孩兒多喝,杯中的桂花酒剛喝完就讓他們趕緊吃飯,幾個小鬼頭舔舔還帶著桂花香味的下唇,沒敢叫嚷著再讓蘇半曦給他們倒酒,乖乖的拿著筷子吃飯。
香菇雞湯湯色清涼,沒有絲毫的油膩叫喝下肚的遊泉滿意的咂咂嘴,肉末豆腐羹更是好吃得讓遊泉差點連盤子都給吞下去,原本還想著要在晉周麵前少吃一點的,但是配上碗中的茶葉飯硬是讓遊泉的胃口好得不得了,甚至比平時在衙門還要多吃了一碗半,更不要說那些到了肚中的菜肴雞湯。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所以蘇半曦做得菜肴有點多,但是架不住人多,也好在菜多量也大,不然都不夠吃的,至於拿出來的那幾壇子酒都被喝得一幹二淨倒不出半滴酒出來,讓大家夥兒都打著酒嗝哈哈笑著說著村中最近發生的事,或許是為了不讓氣氛變得沉悶起來,所以大家都默契地沒有說起王翠方生的事。
遊泉也跟著說起麻山縣的事,麻山縣比玉寧鎮要大,經濟也算得上繁榮,雖然管理起來麻煩了一點,但是好在老百姓們都不會主動去找事惹事,至於從外鄉進來的老百姓剛開始的鬧過一陣子,但都沒有送到衙門先是被縣中的老百姓們悶聲揍了好幾頓才學乖,安安分分定下來,眾人一陣向往的唏噓,但是向往過後便是現實,再怎麽好的地方也都比不上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來得舒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