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紮著長馬尾的美女夾著頭盔走過來,包裹在緊身製服下的身材凹凸有致,“亞瑟?”她似乎有些驚訝,“你還沒死呢?”


    亞瑟笑道,“喂喂,這麽說也太無情了吧?”


    對方勾唇一笑,“我還等著收到請柬赴你的葬禮呢,”她說著像征性的扭了下纖腰,“我一定要在葬禮上邊跳舞邊喝香檳,然後吐到你的棺木上。”


    “呃…”


    克裏斯插了進來,“前女友?”


    “哦,這個字用得好~”美女笑眯眯的誇獎一句,“你知道嗎,這個男人是出了名的做了就跑,所以正確說來我們應該隻是一夜情,各取所需罷了…等會兒,男的?!”她像是才發現似的瞪大眼,“亞瑟你終於…”


    格蘭茲上尉已然吼不出來了,“再說一次,我再饑渴也不會找男的,ok?”


    “哦沒關係,我一點兒都不介意,這樣你就有多出兩三倍的人去禍害了~”美女交警一邊說著一邊大筆一揮,刷刷開了張罰單出來。


    “我說不用這樣吧?隻是車子滑了一下而已!”


    “但你弄壞了我們的機器人。”


    亞瑟氣憤的將罰單一把拍在克裏斯臉上,“看看!都是你害的!這錢你去付!”


    克裏斯委屈的大叫,“什麽啊,明明是你先招我!”


    “…?!”亞瑟重新回憶了一下——我靠明明是他先發瘋的啊!怎麽又賴在我頭上了?!旁邊傳來一聲哧笑,回頭一看,美女交警一臉寫著“我就知道”的表情。她拍拍亞瑟的手臂,“其實我還是挺懷念你的技術的,有空再來找我哦?”說完,她拋了個飛吻過來,轉身戴上頭盔騎車離開了。


    “色qing狂,yin魔,一夜七次狼…”克裏斯在旁邊念咒,亞瑟邊重新發動車子邊回頭瞪他,滿臉分分鍾砍死你的節奏,“再胡說八道?老子最高記錄明明一夜九次!”


    “……一秒一次?”


    “強jian你!”


    克裏斯窩在角落裏吃吃的笑,他撿起那張罰單一看,“那女的想和你複合吧?”


    “又廢什麽話,男女朋友都算不上,複什麽合?”


    “那她怎麽留電話給你?”


    亞瑟向旁邊瞥一眼,“那就更不能見她了。”


    “為什麽?”


    “我這種不知道下一秒死在哪兒的人,憑什麽讓一個好女人等我?”


    克裏斯一愣,沒想到他竟然這麽想。“我想她是真的喜歡你。”若非如此,單純的□□怎麽會有那麽強烈的感情?


    “所以說,不行。”


    “但是真正的愛情來了是擋不住也忍不了的。”


    亞瑟哧笑一聲,“你有過?”


    “聽說過。”


    “我可以。”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車廂內安靜的回響,“我可以看著她披上婚紗,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走向教堂,然後在神的麵前宣誓,接吻。有一種愛情叫放手,因為愛她,所以要讓她幸福,我給不了她幸福,所以必須讓別人來。”


    克裏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亞瑟突如其來的坦白讓他措手不及。


    “我的愛情已死。現在的我隻為撒恩而活,她就是我唯一的情人。”


    那個男孩突然心中一陣絞痛,因為他突然發現了,然後在發現的一瞬間就失戀了。


    “……那你還到處招蜂引蝶,明明就不是花花公子。”克裏斯側頭看向窗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平靜。


    然而那男人卻呲牙一樂,露出往日那副又痞又賤的表情來,“因為硬了啊。”


    克裏斯足足有半分鍾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靠!你個渣渣!”


    “怎麽樣,要不要聽我的風流史?”亞瑟炫耀似的把一口煙噴到他臉上,哈哈大笑起來。


    “死都不要!”克裏斯簡直恐懼到極點,憑他現在對這男人的在意程度,聽完一定會無數天在腦子裏滾動播放,想像外加聯想,腦洞無下限,他還不得瘋了!“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算哪門子的軍人啊?!*男!種馬!”


    “你不是一樣很會玩?裝什麽純潔啊!”


    “我才沒有…”話說到一半克裏斯突然硬生生停住了,一股莫名的沉默籠罩在車廂內,半晌,旁邊的男人突然打了個響指,“處男?!不會吧!”


    克裏斯憋著怒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於是男人更加張狂的笑了出來,“真的啊?!老天!明明長了張下流的臉!”


    “滾蛋!你才下流!”


    亞瑟笑得被一口煙嗆住,握著方向盤狂咳,“我說,要不要教官我也教教你啊?帶你去店裏開個苞如何?”


    克裏斯氣得一愣一愣的,大腦還沒回過神來,他的身體已經在自行運動了。亞瑟隻看見他的手在控製鍵盤上一通按,半秒鍾後眼前一花,整個人已經被車內的安全氣囊整個拍在了椅背上,“哎!嘿!我看不見路了臭小子!”


    “沒關係,我開了自動駕駛。”克裏斯的聲音隔著氣囊慢悠悠傳來,“什麽時候準備好向我道歉就說一聲。”


    “道歉什麽?說你是處男?你本來就是處男嘛哈哈!處男!”耳邊再次傳來嗶嗶的按鍵聲,然後亞瑟就感覺壓在身上的氣囊又開始漸漸膨脹,最後把他推到了車窗玻璃上。“臥抄!你要壓屎老紙啊!”亞瑟大著舌頭話都說不利索了,一張臉從方形硬是擠成了梯形。


    “死不了,放心。”克裏斯托著腮幫子看風景,“道歉麽?”


    “滾蛋!”亞瑟生平第一次嚐到了被壓在下麵的滋味,而且還是被他自己的車,不過即使如此,這個狂傲的男人才不會這麽容易就低頭。


    “那就這樣吧。相信監控攝像會記錄下你此刻的英姿,剛剛那個美女大概會下載然後大量轉發吧~”


    “臥抄——!”


    於是,兩人就這麽一路對卷著到達了克裏斯家,彼時已經是子夜,住宅區內一片寂靜。克裏斯站在車窗外無聲的狂笑了五分鍾,然後淡定的在對方殺人般的眼神中用手機拍了張照片,這才終於打開車門,裏麵那個人形肉餅立馬就摔了出來,“我cao你……”亞瑟坐在地上張口剛要怒罵,被擠壓過久的半邊臉猛一陣酸痛,頓時就變成一陣含混不清的哼唧聲。


    克裏斯理都不理他,揣著口袋徑直往裏走去。亞瑟這才看清麵前的建築——一座顯然說不上是普通民宅的三層別墅,他這才想起,原來剛才進的那道大鐵門根本是他家的大門,車子開進來這麽久,居然隻是過了個花園?!


    “臥cao你小子真是個少爺啊?”格蘭茲上尉頓時又變得興致勃□□來,“我說,女仆在哪兒?”


    無語的白了他一眼,克裏斯剛把手掌壓在感應器上,電子鎖立刻應聲而開。“你白癡啊,普通房子裏怎麽可能會有女仆。”


    “據我所知,這麽大的規格已經不能叫民宅了。”亞瑟跟著他走進去,門廳裏便是滿眼的富麗堂皇,不過並不是暴發戶那種低俗的趣味,而是處處顯示出一種精心布置過的高雅,應該是女主人的品味。


    隨手把電子卡搖控器什麽的甩到鞋櫃上,克裏斯踩著球鞋就往裏走,反正老媽不在,沒那麽多規矩。“進來吧,隨便坐…人呢?”


    憑著偵察尖兵的多年經驗,亞瑟一眼就看出這種結構的房子一般都帶有酒窖,內部裝潢看女主人品味,男主人的品味當然就是在酒窖裏了——他抽抽鼻子,眉眼帶笑,這兒一定有好酒。


    果不其然,在一條走廊的盡頭他成功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進去一看,嗬,琳琅滿目簡直就是酒的世界!積年的橡木散發出特有的香氣,全木製的地板酒架配上現代化的溫度與濕度控製係統,果然是懂酒的人才會有的大手筆。昔日高高在上的上尉大人此刻就像個大耗子一樣在別人家的酒窖裏竄來竄去,滿一副耗子偷油的嘴臉。


    等他終於心滿意足的拎著個大酒瓶重新找到克裏斯的時候,那孩子正靠在滿是月光的走廊上,一條一條聽電話答錄機裏的留言。克裏斯媽媽的聲音很好聽,是想像中一個溫柔母親會有的嗓音,她有時抱怨克裏斯的爸爸又不知道跑哪兒去弄得灰頭土臉回來,有時也會講一些庫爾裏德當地的風土人情,但更多的,則是詢問克裏斯到什麽時候才肯去找他們。


    細細的煙在他唇邊縈繞著,他的臉則半湮沒在黑暗中,克裏斯垂著頭一動不動,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終於錄音“嗶”的一聲放到了頭,克裏斯微微抬起頭,一片煙霧彌漫中他察覺到身後的身影,偏過臉,哧地一聲笑出聲來,那張混合得恰到好處的臉在月光下散發出一種安靜的美,亞瑟怔了一下,有一秒鍾的時間大腦裏一片空白。


    “跑到平民家裏來偷酒,上尉大人這事幹得很光彩啊?”


    亞瑟勾了唇一笑,“煙,酒,槍,這三樣東西是屬於所有男人的,當然要共享了。”他端著杯子,手指指向電話的方向,“你爸媽都在庫爾裏德,你怎麽不一起去?”


    “可能沒遇見你的話,我畢業之後會去。”


    “遇見我沒遇見我,這世界會有什麽不同?現在你也可以選擇離開。”


    克裏斯擰了眉,“為什麽你老是說這種話?改變我的人是你,是你親手將我拉進你的世界,你以為現在還能喊停?”


    “我隻是希望你再想清楚一點,從野外生存學校開始,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男人的薄唇繃出冷酷的線條,克裏斯卻隻是搖頭失笑:“你留過情?”


    亞瑟聳聳肩,不置可否。


    “你是為我們好,不是麽?”


    “你還是不明白。”亞瑟舉起杯子,清亮的酒液反射進月光,投射在他的瞳孔中卻是一片刀光劍影。“血狼是個殘酷的世界,你很快就會忘了我說過的好聽話,你隻會變得越來越恨我,那些半途被刷下來的士兵沒有一個不是恨我恨得想要弄死我。”


    “你怕被怨恨麽?”


    “怕的話,我就不會站在這裏了。如果因為心軟而放水,把一些不成熟的士兵送上戰場,那才是犯罪。”他將杯子舉得更高,像是在遙相慶祝什麽,然後一口喝幹,“那些在戰場上幸存下來的人會感激我,那是我這一生最驕傲的事。”


    “撒恩什麽時候打仗了?”克裏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看到他眼中的驚訝,亞瑟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他忙掩飾道:“我是說如果,將來發生戰爭的話。”


    克裏斯卻依然是滿眼的狐疑,亞瑟嘴角一抽搐,這小子,實在是太過精明了,精明得都過了頭,跟他們班那個本簡直是兩個極端,倆人加一塊除二正好。


    “怎麽,小少爺害怕了?”他隻好重新掛上一副諷刺的笑容,果然那隻野貓馬上就炸毛了,“誰怕誰是豬!別亂起外號,我才不是什麽少爺!”


    “不是少爺住這麽豪華的房子?”


    克裏斯撇撇嘴,“豪華個屁,這房子買來的時候簡直便宜的離譜,我爸媽當時還以為被騙了呢。”


    “怎麽可能?”這下換亞瑟生疑了,克裏斯嘿嘿一笑,道:“這房子是這一帶有名的特價房,因為聽說——有那個。”


    “哪個?”


    克裏斯故意小聲說了兩個字:“鬧,鬼。”


    亞瑟一聽就哈哈大笑起來,“怎麽可能!簡直蠢死了!”


    “所以啊,我爸二話不說就買下來了,撿了這麽大個便宜他簡直高興死了。”克裏斯勾勾手,帶他往樓上走去。“不過這還沒完,因為我太皮了,我爸就天天講鬼故事給我聽,結果把我媽講到神經衰弱,我一點兒事沒有。前年我外婆去世,我媽在這兒已經沒有親人了,加上又討厭這房子,幹脆就跟我爸去了庫爾裏德,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亞瑟跟在後麵一路狂笑,“有機會我一定得見見你老爸,我有預感,我們肯定會成為不錯的朋友。”


    克裏斯在前麵推開某間房的半扇門,亞瑟登時就眼前一亮,“我就說嘛,你老爸果然是爺們兒!”


    原來這裏是克裏斯爸爸的槍室,房間裏一色簡樸的裝飾,唯一閃閃發亮的,就隻有掛在牆壁和收在櫥窗裏的那些保養得極好的槍。那是一些老式的獵槍和手槍,雖然比不上目前最先進的武器,但這些槍有著它們獨特的美感和年代感,同樣會激起男人的欣賞欲和收藏欲。


    “我爸從來不讓我碰,說不是好東西。”


    聽他這麽說,亞瑟卻隻一笑:“的確不是好東西。”


    “不過我也從沒聽過他的就是了。”


    克裏斯順手從牆上拿下一把來,熟練的分成數個零件,亞瑟抱著臂在旁邊斜眼看,“哼,怪不得你上手那麽快。”


    “才怪,這種老骨董能跟咱們的槍比嘛,這槍不過擺著好看,根本沒用。”


    “雖然老,不過基本原理差不多。”亞瑟一邊說著,一邊用比他更快的手法迅速組裝回去,哢嚓一聲拉上槍栓,習慣性的端起來就朝遠方瞄準。明明是別人家的槍,現在看起來卻像跟他形影不離了多年的老槍一樣服貼。


    明亮的月光下,克裏斯能清楚的看見亞瑟凝視著瞄準鏡的眼神,冷靜,專注,帶著一點凶殘的棱角,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他瞄準,就在這一刻他發現了亞瑟那個總是追逐著獵物一般的眼神包含著什麽秘密,那是因為他心中永遠有一杆槍的存在。克裏斯突然記起自己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一模一樣的眼神,那是在父親所拍的一張照片上——是一隻狼的眼神。


    就在這時,亞瑟突然沿著玻璃櫃周圍踱起步來,克裏斯正納悶他在幹什麽,忽然就見他停在一個地方,用腳尖踢了踢地板,又後移兩步,再踢兩下,然後他蹲下身去,從那裏傳來木板抽動的聲響。


    克裏斯跑過去驚呼,“你怎麽知道的?!我都不知道!”


    那裏麵赫然是排列整齊的數個彈匣,亞瑟滿意的吹了聲口哨,得意洋洋的站起來:“如果我是你父親,我絕不可能隻把一堆空槍擺在牆上。槍這東西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它又是必不可少的,不可能隻掛起來當裝飾品,如果真的不能用,那它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犀利的目光對準克裏斯,那裏麵有種說不出的凜然,“——就和我們一樣。”


    克裏斯倒吸一口冷氣,他突然一陣熱血沸騰,似乎是摸到了軍人與軍隊最真實的一個邊角。他正心潮澎湃的等著總教官大人再發表一些有意義的演講,誰知對方直直的瞪了他半天,然後眼神一點一點迷離起來,最後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整個人一下趴在了他身上。


    克裏斯被這二百斤的大麻袋砸得不輕,回過神來隻覺得滿口滿鼻灌滿了酒氣,靠,這家夥到底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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