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之間,我就皺眉開口,直接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


    何雉卻並沒有回答我,隻是問我難道不好奇麽?為什麽孔慶要殺霍坤民?


    我身體一僵,眉頭皺得更緊。


    其實好奇心,我有。


    可好奇心害死貓。


    霍家這件事兒上,我們完全沒有去好奇的必要。


    我正想勸說何雉,孔慶卻忽然笑了起來。


    他冷不丁地說道:“我說了,你就放我走麽?”


    何雉用力將孔慶雙臂往後一拉,再將他綁得更緊,這力道之下,本來被何雉簡單包紮的傷口,又溢出來不少血,孔慶更是悶哼一聲,額頭上青筋都鼓了起來。


    何雉語氣透著幾分淡漠,說放不放他,要看孔慶說的,是不是真的,又是不是應該放。


    此時何雉這模樣,著實和她爺爺有幾分神似。


    顯然我是攔不住何雉這好奇心的,便幹脆閉口不再多言。


    何雉從孔慶身上下來,將他拽起來之後,斜靠在了床邊。


    孔慶微眯著眼睛看向我們,他額頭上汗水不少,眼中怨毒更甚,森寒地說道:“他讓人害死了我姐姐,又把仇人娶進家門,他不該死麽?”


    孔慶這一句話,讓我一驚,而我心頭的好奇心也被勾起……


    何雉讓孔慶繼續說,說清楚點兒,順便再說一下,他是怎麽殺的齊思。


    何雉前半段話倒是沒什麽,可後半段話,卻讓我心頭更是一凜!


    害死齊思?


    孔慶又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眼底就愈發的猙獰怨毒。


    “小小年紀,手段狠辣,還這麽聰明,你這種女人,沒人會喜歡,會死的很早。”孔慶忽然又說了句。


    何雉拿起來鍘鬼刀,用刀柄輕輕拍了拍孔慶的臉。


    孔慶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人心驚不已。


    大概在兩年多之前,九河縣一帶,來了一個新的軍閥。


    霍坤民想要與其結交,請了軍閥頭子上門。


    結果那軍閥頭子喝醉了酒,當晚留在了霍家。


    並且那人醉酒之後,胡言亂語,還調戲了他姐姐,霍坤民不但沒有阻攔,甚至還讓他姐姐去照料那軍閥。


    結果當晚之後,他姐姐便上吊自殺,根本不是霍坤民對外所說的染病而亡。


    當時孔慶恨極了那軍閥,雖說也恨霍坤民,但還沒有到恨之入骨的地步。


    畢竟他清楚,霍家結交軍閥是必然,不然槍打出頭鳥,九河縣就屬霍家最富,軍閥的刀肯定會在霍家身上割肉放血。


    他能壓下來這恨意的原因,便是她姐姐還留下一個兒子,也就是霍治國。


    他想看著霍治國好好長大,畢竟那是霍家的獨苗,以後霍家的家業,肯定也會傳到霍治國手裏,這樣一來,也好慰藉姐姐在天之靈。


    再到之後,霍坤民娶了軍閥的妹妹齊思過門,這齊思進了霍家,就排擠以前他姐姐身邊的老人,其中也包括他,他沒辦法,隻能到了山莊裏頭做個管家。


    結果沒想到,前段時間,齊思竟然帶著霍治國來了山莊,半夜的時候,她又帶著霍治國久久不歸,等到她獨自回來的時候,便說霍治國在水邊失蹤了。


    孔慶當時就知道,這裏頭有大問題!


    他當即離開山莊,去找霍治國,可最後,他並不是在懸河支流找到的人,而是在山莊後邊兒的井裏。


    他把霍治國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當時他不敢將人帶回山丘,也不敢帶回霍家,便將霍治國藏在了後山,想辦法救他。


    可霍治國身上有槍傷,不是簡單的溺水,隻是撐了兩天,便命喪黃泉。


    他很清楚,人是齊思害死的,她這蛇蠍心腸總算落在了他姐姐的兒子身上。


    語罷,孔慶閉上了眼,他身體顫抖,似是想要將情緒平穩一些。


    直到孔慶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才曉得,霍治國沒有化煞的絕大部分原因……


    若是他沒找到霍治國,任由其死在井中,那才會成為我最開始推斷的死倒。


    死人化煞沒有那麽容易,不是說隻要被害,就一定能成鬼祟,或者化煞屍。


    充足的怨氣,死前的折磨,本身性格的固執,這都缺一不可。


    小孩子化煞難,可化煞之後卻很凶,便是因為小孩太過偏執,一旦偏執起來,那執念就會深得可怕。


    我再看孔慶的眼神,已然變得格外複雜。


    這會兒我覺得孔慶沒那麽可恨了。他的手段的確毒辣,可就他遭遇的事情來說,卻讓人覺得同情……


    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而此時,孔慶再一次睜眼。


    這會兒他眼神便冷漠了許多,話音之中也絲毫沒有情緒可言。


    “我沒和任何人說找到了治國,也沒告訴霍坤民。那毒婦懷了霍坤民的種,霍坤民又忌憚她哥哥手下的人馬,我說出來,他還會像是個孫子一樣忍著,說不定會想辦法讓我閉嘴。”


    “我用治國的屍體嚇他,半夜給他下藥,用死人手按在他脖子上,讓他曉得什麽是恐懼,什麽是虧心,等治國頭七的時候,我讓手底下一個值得信任的兄弟,告訴那毒婦,說是在水邊發現了治國。”


    “那毒婦果然忍不住,馬上就跟著趕了過去,我是硬生生把她淹死在水中的。”


    “我聽人說過,死在水裏頭的人,要是死得冤怨不甘,就會一直在水裏頭站著,叫什麽死倒,對吧?”這句話間,孔慶便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還聽過,就算是撈屍人,也不敢去那麽湍急的水裏頭撈屍,是不是,李先生。”


    孔慶的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容。


    停頓了片刻,他搖了搖頭,似是有一絲諷刺,道:“霍坤民是個懦夫,孬種,我姐跟了他,是上輩子做了孽,他害死姐姐和治國,我本來打算殺了他以後,用他的腦袋去祭我姐姐屍體,現在落在你們兩個人手裏頭,我是不認這命的。”


    “我說完了,所以你們放人麽?”


    何雉的神色依舊冰冷,她忽然又說道:“你是可憐,可你也可恨,放了你,你會放過我和李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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