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沒聽明白,問苟懸上當了是什麽意思?


    苟懸這才低聲告訴我,他手下那個兄弟偷了定屍的珠子,被抓回來的時候,將珠子交出來了,免去了家規處置。


    可現在看,這珠子分明就是假的。


    含在屍體嘴裏的珠子,都是能辟邪的寶貝,過了那麽多年都沒壞,怎麽可能這一天就壞了?


    分明是他將真的掉了包。


    說話間,苟懸臉色更難看,說怪不得屍體依舊化煞鬧祟。


    本身它就有化煞的跡象,他們也快速地去抓人拿回定屍珠,可假的東西,能有什麽用處?必須要真的,才能夠定屍。


    他這一番解釋,我便聽得清楚明白了。


    若是有定屍珠,這屍體就不會鬧祟化煞,那珠子,也有鎮屍的功效!


    隻是我眉頭也緊皺起來,按照苟懸的說法,那人應該已經被撞祟投河了才對?


    正當我思索之間,院子裏頭那些“人”又動了。


    他們不再杵在院門口,而是到了那個木桶旁邊,有兩人,竟然將那屍體從桶裏拽了出來。


    屍體被平放在地麵上。


    院子裏頭沒有月光,因為上方有屋頂遮住,苟家這整個宅子都是密不透風。


    燈籠燭光的映射下,我分明注意到,那屍體的下半身有所損傷,這會兒正在滋滋地冒著白氣,甚至於膝蓋之下都是焦糊的漆黑色。


    本身濃鬱的血腥味已經消失不見了,就連屍體從黑煞化血煞的轉變都已經停止,它身上的絨毛固定成了黑紅色。


    我頓時便明白,雖然仿製羅盤沒有鎮住它的頭,沒起到徹底鎮屍的作用,但也有所效果,打斷了他變得更凶的可能,還傷到了它的屍身。


    隻是現在這個情況,根本不容許我將仿製羅盤拿回來。


    並且這會兒,還有兩個人杵在了那木桶跟前站著,低頭直勾勾地盯著桶裏,一動不動。


    苟懸收起了臉色和情緒,又小心翼翼地問了我一句,要不要去找蔣先生。


    我直接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師尊將這事兒交給我,我就肯定能辦好,你那兄弟在哪裏投河的,把他撈出來,拿回來真的定屍珠。”


    “這……”苟懸臉色又是變化不止。


    我讓苟懸至少現在不用擔心別的,定羅盤掛在這裏,院子裏頭什麽鬼鬼祟祟都出不來,我們將定屍珠找出來,隻要塞進那屍體嘴巴,這事兒就了了。


    苟懸也掃過定羅盤,他遲疑了半晌,才點點頭。


    他讓我在這裏等等,他先把少爺送去房間,再安排幾個人手看著院門口,別讓人動了定羅盤。


    我點頭同意。


    苟懸匆匆將地上的小孩攙扶起來,順著來時的廊道往外走去。


    我又觀察了那屍體好一會兒,同樣我也看過了其餘那些被撞祟的“人”。


    我這才確定,他們都還有微弱的呼吸,並沒有喪命,隻是被撞祟,徹底沒什麽意識了而已。


    又看了一眼定羅盤,目前定羅盤不能拿下來,否則的話,我也可以效仿剛才讓苟懸和那小孩清醒的辦法,讓苟家的家主也醒過來。


    思緒平穩了不少,我也再三確定了自己的計算應該不會出錯。


    如果實在是不行,再去找蔣一泓,盡量避免讓他失望。


    約莫等了有一刻鍾,苟懸回來了,他身後帶著起碼有七八個人。


    很快,他們便到了我跟前。


    這些全都是撈屍人,穿著青麻小褂,腰間別著卜刀,肩頭纏著青麻繩。


    苟懸先是讓他們喊我小李先生,又說了我是蔣先生的徒弟。


    待那些人躬身喊過我之後,才指了指院簷掛著的定羅盤。


    讓他們全都眼珠子瞪圓了好好看著,如果定羅盤弄丟了,他們就全部去跳河自盡。


    苟懸聲音嚴厲,那幾個人也全都麵色肅然,表示聽命。


    至此,苟懸才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臨我們往外走的時候,我還是注意到了,那幾個撈屍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那眼神之中有不解,有好奇,更有幾分茫然。


    並且他們更多的目光,是掃過我脖子上掛著的那雕像。


    不多時,我們兩人便走出了廊道,到了苟家堂屋之中。


    一眼我就能看到,大門之外的支流河邊,還站著十餘個撈屍人。


    這些人麵貌間都有或多或少的凶厲。


    刀口舔血,在河裏頭撈死人財,少有人和善,便是苟懸,眉眼之中的厲色其實都不少。


    苟懸這才告訴我,那叛徒跳河的地方,也有些詭異,總之小心無大礙,還有苟家的撈屍人都不會單獨行動,人多才有個照應。


    前一刻苟懸還叫那人兄弟,這會兒知道定屍珠被調包,他便直接喊的是叛徒了。


    三兩步,苟懸便帶著我到了支流河邊。


    月色清冷,河麵上波光粼粼,兩側密密麻麻都是撈屍船。


    那十餘個撈屍人,更是麵色震驚地看著我的脖子處。


    明顯,苟懸應該也沒和他們交代。


    站在最前頭那個撈屍人,身材幹瘦幹瘦,腦袋生得也怪異,額頭很大,鷹鉤鼻,下巴向前凸出。


    一雙眼睛,眼角的位置略有狹長。


    他發際線很高,頭發幾乎都在腦袋過半的地方了,腦袋後頭還紮了根辮子。


    早些年的時候,李家村也還有很多人紮辮子,隻不過後來基本上都剪了。


    他看我的時候,眼中透著凶厲,這讓我和他對視了一眼。


    我的目光同樣掃過了其餘人。


    幾乎同時,苟懸就開口交代了我的身份。


    並且說清楚了,現在要去撈屍,將那叛徒的屍體打撈出來,摸定屍珠回來鎮屍。


    苟懸抬手做了個讓人去撐船的手勢。


    不過當頭那個幹瘦尖下巴的撈屍人,卻忽然衝著苟懸說了句:“領事的,這怕是有點兒問題吧?”


    “就這麽個生瓜蛋子,說他是蔣先生的徒弟,那就是蔣先生的徒弟?你還直接給他哀公像?這不就讓他當我們的頭了嗎?”


    “你可別病急亂投醫,著急族裏頭的事情,沒見著蔣先生,就遭神棍騙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滿眼的懷疑,隱隱地還摸著腰間的卜刀,似是要對我動手的模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民間詭聞實錄之陰陽先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羅樵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羅樵森並收藏民間詭聞實錄之陰陽先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