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林兄,我是去見師尊,又會出什麽事兒?”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同何雉兩人,還有柳道長一行,不會有任何安全問題。”


    我語氣很冷淡。


    許昌林臉色微微一僵,他笑道:“陰陽兄,怎麽忽然拒人於千裏之外,那位蔣先生已經生病,你多擔憂也是無用,破壞了心……”


    我的眼神更冷了,因為我清晰地看出來,許昌林這言語不過是想跟上我,而且心機深沉。


    也就在這時,紙人許臉色也是一沉。


    “昌林,住口。”


    他直接就走到許昌林麵前,瞪了許昌林一眼,低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打消了你的念頭,還有,蔣先生的安危,豈是你能提及?”


    “蔣先生身體,更不會出任何問題!”


    “爹,你是不是也……”許昌林還是一副笑容,想要繼續說話。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紙人許竟然抬起手來,狠狠一巴掌便抽在了許昌林的臉上!


    這清脆的耳光,讓院子裏頭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苟家那些撈屍人麵麵相覷,何雉躲到我身後,小心翼翼地拉著我的手腕。


    許昌林的臉色,瞬間變得比豬肝還難看。


    他瞪著紙人許,臉上的筋肉都在不停地抽動。


    刹那之間,我恍惚看見了許昌林眼中出現了一絲狠色和恨意。


    這眼神,便讓我心頭一驚。


    再下一刻,卻是更重的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將許昌林打得一個趔趄,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出門了,好好在家裏頭麵壁思過,你知道為什麽我抽你第二個巴掌,如果你想不通,我親手送你去見祖師爺。”


    紙人許說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指著許昌林的手一直在發抖,語氣也不再平靜,連聲音都異常的顫抖。


    二叔還是在默默地喝酒,一言不發。


    柳天牛率先朝著院外走去,老黃“哞”了一聲,跟在了他身後。


    苟家的撈屍人先對我行禮一番,才低聲問我要不要現在離開。


    我麵色複雜地看了一眼紙人許,這會兒我心頭,卻也覺得對不住他。


    若不是我感覺許昌林心思有問題,說那些話。


    紙人許就不會扇許昌林耳光。


    許昌林也不會在看親爹時,眼中流露出殺機!


    可想而知,紙人許現在的心裏頭得有多難受。


    “陰陽,不用擔心我,許叔這身子骨硬朗。我答應你的事兒,必定會辦好,也會看好你二叔。去吧,盡早回來。我相信蔣先生會給你一條路的,他算無遺策,你要聽從師命!”


    紙人許沉聲開口,語氣反倒是鄭重了更多。


    我不再多說別的,臨往外走時,我還是背上了大黑木箱。


    而這一次,那老雞竟然主動跳到了大黑木箱上,明顯是要跟著我離開的態度。


    物極通靈,它活的年頭也不短了,我還真怕它走了和大獒一樣,在主人麵前尋死的那條路。


    能跟著我上路,也讓我鬆了一大口氣。


    我們從紙人許家中離開,到了外頭街道,果然停著一輛墨綠色的車,前邊兒是正常的車頭,後麵則是一個車廂,上頭是布棚子,裏頭空曠,兩側是長條座椅。


    霍坤民在一旁,他一隻手負在身後,另一隻手則是在胸前握著,明顯還有些躊躇緊張。


    老黃抬起牛腿上車的時候,那車都晃動了好幾下,接著才是苟家的撈屍人擠進去。


    這車前麵也有兩排座位,剛好能讓柳天牛坐在第一排的右側,我和何雉在第二排。


    開車的是個年輕小夥子,他態度很恭敬,在霍坤民的示意下,分別和我,還有柳天牛,何雉打過招呼。


    臨出發之前,我誠懇地跟霍坤民表達了謝意。


    霍坤民隻是感歎,說祝我這一行順暢,若是有機會,一定再到霍家做客。


    隨即,霍坤民便催促了司機出發。


    再之後,便是極為漫長的趕路了。


    雖說這洋人的車比馬車快,但馬車日夜兼程,也用了半個月的時間。


    這開車的人也需要休息。


    我們在路上約莫花費了五天的時間,才堪堪趕到唐鎮。


    這五天裏頭,我整個人都是極為恍惚的狀態。


    對吳顯長的恨意,和對我娘的擔心,令我異常焦慮。


    師尊蔣一泓的病危,更讓我的心空了般地難受和慌張。


    至於我給丁家點宅這事兒,更讓我覺得不理解,我不知道,到底什麽算是對錯,難道我懲罰丁家,也是錯?


    臨在遠處看到唐鎮那些紅牆黃頂的房子時,我心頭的所有思緒,就全部成了對師尊蔣一泓的擔憂。


    進了鎮,在我指路之下,車子徑直便前往了街道最深處的地相廬。


    這會兒,柳天牛的神色也略有幾分變化。


    他隨時都是板正著一張臉,此時卻變得有幾分慎重。


    很明顯能看得出來,他對蔣一泓的態度。


    我帶著何雉下了車,柳天牛其次,後排的那些苟家撈屍人下來後,老黃也下來了。


    為首的苟律,畢恭畢敬地對我鞠了一躬,低聲告訴我,蔣先生叮囑的事情已經完成。


    他希望我大人有大量,不要再念及當時家主的“無知”,以後可以去苟家坐坐。


    很明顯,這苟律是站在苟懸那邊,但他同樣對苟家忠心。


    我沉默,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師尊蔣一泓找苟家來尋我,或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同樣,苟家這些年受了不少好處,他們自然不可能不幫忙。


    可於我來說,苟家做的那些事情,還是曆曆在目。


    若非是再有師命,我也是斷然不會再去苟家了。


    “舟車勞頓,也是辛苦,你們回去吧。如果有機會見到苟懸,我會和他說,你們還記得他的。”我回答了一句話。


    苟律麵上都是苦澀,他低聲說了句告辭,便帶著人離開。


    扭頭,我目光落至地相廬的牌匾上,呼吸都變得粗重了不少。


    柳天牛沒有去敲門,他明顯是在看我。


    何雉,她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宅子,好奇怪,我覺得站在這裏,都有種心頭寧靜的感覺,這裏讓人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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