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我已經見過不少,甚至抬過,摸過。


    這頭顱不過是一個白煞,遠遠說不上多凶。


    況且在這地相廬,更不可能凶起來。


    隻不過,真要隻是單手捧著一顆頭,還是一顆栩栩如生的人頭,依舊讓人心中發怵。


    我深呼吸了數次,才堪堪讓自己平複下來心境。


    要學好骨相,這便必須接受……


    接過來了那顆頭顱,冰冷僵硬的觸感,更是讓我頓時就生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不安地看了一眼蔣一泓。


    雖說我沒說話,但蔣一泓卻慈祥地笑了笑,道:“自不用擔心為師,我曉得,你知道請神法的作用。柳道長同我說過不少事情了。”


    “為師倒是可以告訴你,雖說這請神法是回光返照,可受用的人不同,能撐下來的時間又不一樣。”


    “你在為師身邊,未學成骨相,繼承地相堪輿,為師這口氣,便不會咽下。”


    “陰陽之氣,二五之精,這精神也是其中特殊之處,安心去學吧。”語罷,他便轉過身,走出了屋子,並直接關上了屋門。


    屋內一下子變得更陰暗,好似身後有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心頭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感傷。


    在原地站了數秒鍾,我的呼吸變得愈發急促和凝重。


    轉身,低頭,我蹲坐在了地上,雙手摸著那顆頭顱。


    學著蔣一泓摸我頭骨的動作,一寸一寸地按壓,摸著那頭骨的每一個細節。


    最開始,我很難靜下心來,因為我一直想著蔣一泓的時日無多。


    良久之後,我才勉強將那股子難受壓下去。


    因為我學不好這骨相,才更是辜負了蔣一泓的教導。


    一顆頭顱,我最開始要摸一個時辰,並且還不停的慢慢回憶蔣一泓和我說的那一段話,關於九骨的位置,特征,以及它們的作用。


    一顆頭顱,如果我不夠仔細,甚至我都摸不到一塊異骨。


    可我曉得,蔣一泓不會存放普通的頭顱,便更為仔細認真。


    到之後,再摸一顆頭顱,我隻要一刻鍾!


    這期間,每天清晨,正午,入暮時分,房門都會開上一絲。


    我能從門縫裏瞧見是柳天牛來送飯,蔣一泓就坐在堂屋裏頭,至於他在做什麽,我便看不見了。


    時間飛逝,一轉眼便是七天!


    屋內的頭顱,一共有一百三十二顆。


    我已經粗略能夠分清九骨的存在。


    我又花了七天時間,將這些頭顱,每一個都摸骨超過五次!


    這七天之內,我睡得很少,困了累了,小憩一會兒,很快驚醒過來之後,又繼續摸骨!


    七天之後,又七天,我已然可以熟稔的摸骨,並準確無誤的斷明這九骨的骨相了!


    身上的傷痛,早已經恢複,不過繃帶我卻沒顧得上扯下來。


    正當我心情激動,準備去和蔣一泓匯報的時候。


    屋門又一次被推開,伸進來的是一隻手。


    那分明是蔣一泓蒼老的手掌,他推進來了一本書!


    書頁之上,便是《骨相》二字!


    “九骨之後又有觀相,其麵有三停三才六府,五嶽四瀆,五星六曜。”


    “四學堂,八學堂,九州八卦定位,更有五行於人之形象。”


    “你看過這些頭顱麵相,再對照骨相之中,分辨麵部十二宮。”


    “為師這一段時日做了一件事,以至於時間不多。骨相之法我所說的還不全,隻有一部分。你隻有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到為師房中來,我教你金算卜卦,以及最重要的,地相堪輿第一卦,和最後一卦!”


    “再之後,便要看你自身悟性,去參悟更多了。”蔣一泓的語態充滿了疲憊,遠沒有前一段時間剛用請神法的中氣十足。


    我聞言,眼眶酸澀,心中更是鬱鬱。


    因為這種疲憊中,我當真聽到了幾分死寂的味道。


    我沉默,接過來了骨相,低聲道:“謹遵師命。”


    蔣一泓手抽回去之後,房門再一次關閉。


    之後的三天時間,我幾乎不眠不休了。


    一邊看骨相的內容,一邊對照去看那些頭顱的麵相。


    我閱讀的速度很快,並且發現,我認知九骨之後,學習這麵相的障礙便更小。


    隻不過,骨相之中的內容還是太過晦澀難懂,三天時間,我也隻是堪堪將蔣一泓所說的那些部分粗略看過一遍。


    隻能談得上略懂幾分,壓根算不上會。


    第三天的夜晚過去,我腦袋昏昏沉沉,最後還是承受不住,斜靠在門框上睡著了。


    也沒過太久,一股涼風忽然吹拂在臉上,“吱呀”的聲響中,房門被打開。


    “李陰陽。”低沉的聲音,透著幾分嚴厲肅然。


    我一個激靈,堪堪清醒過來。


    雖說還是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可醒轉過來的瞬間,我心神便是更慌。


    “師尊……”


    我扶著門框,艱難站起身。


    在門外站著的赫然便是柳天牛,他麵色鄭重地看著我。


    分明是他見我睡著了,來提醒我。


    “多謝柳道長。”我喘息了一聲,低聲道。


    接著我便邁步出了房門,此時堂屋空空蕩蕩。


    我腳步蹣跚地朝著蔣一泓的房間走去。


    到了門前,我輕輕一扣門,房門竟然吱呀一聲,順著就開了。


    “進來吧……”


    低沉疲憊的聲音進入耳中。


    我焦急地推門而入。


    一眼我便看見,單薄的木板床上,斜靠床頭,半躺著的蔣一泓。


    讓我心頭咯噔一下的是,蔣一泓的頭,竟然是用一層層紗布包裹起來的!


    他整張臉都完全被裹在紗布下方,隻剩下一雙眼還能瞧見。


    而此時,他本身清明的雙眼,也變得渾濁。


    紗布的側邊,竟還有絲絲血跡。


    我呆住了,心頭更是一震驚怒。


    “師尊……誰傷了你?!”我聲音低沉嘶啞,更有殺機流露。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個平靜的話音:“沒人能傷得了蔣先生,不過蔣先生雖強,但請神法終究是短暫續命,他又自己傷了自己,提前幾天耗盡了精氣。”


    話音落下的瞬間,房門便被關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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