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頓了一會兒,稍微平穩了些許氣血,我便轉身朝著林子外回去。


    剛走出去幾步,忽然我就聽到“砰”的一聲槍響!


    這槍響聲不遠,甚至震動著這樹林子裏頭的樹葉顫動不已,還驚起了不少鳥禽騰空。


    我其實沒覺得有問題。


    這年頭,這世道,哪個縣城裏頭沒有兵匪。


    隻是腳下的速度稍微快了一些,我匆匆走出了林子。


    上了馬路,第一眼我先瞧見了那喪葬街的牌樓之前空空蕩蕩,已然沒有人影。


    第一個反應,我是認為紙人許帶著許昌林回到鋪子裏了,畢竟過了那麽長時間。


    我走過馬路,穿過喪葬街的牌樓。


    餘光之中,牌樓之後竟然斜躺著一個人,他身體扭曲怪異地蜷縮在一起,還在不住地哆嗦痙攣。


    地麵上盡是流淌出來的血跡!幾乎將他半個身子都泡了起來!地麵也變得發黑猩紅。


    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我盯著他,麵色陡然就變了……


    因為這人,竟然是紙人許?!


    “許叔!”我大驚失色,以至於聲音都變了腔調!


    我快速靠前,直接將他攙扶了起來,卻發現他的左胸位置,竟然有一個血窟窿……


    這分明就是槍傷!


    紙人許的呼吸已經極度的微弱,隨時都會停下……


    “許叔……”我的聲音更是顫抖無比。


    剛才那槍響,就是在這裏?就是打在了紙人許身上?!


    紙人許前一刻都好端端的,許昌林也已經被拿下!他怎麽可能會中槍?!


    我幾乎要咬碎了牙關,瞪著眼珠,本來我想扛著紙人許就跑進城!


    他這傷勢太嚴重,不趕緊施救,必死無疑。


    一個激靈,我又稍稍鬆開了他,跨步朝著喪葬街裏頭跑去,狂奔之下,我很快就跑到紙紮鋪門口。


    門前還放著馬車,我直接上去之後,一鞭子抽中馬臀,馬兒嘶啼一聲,便朝著街道口跑去。


    我在牌樓下麵停下,又將紙人許趕緊放了上去,徑直駕車趕往九河縣城內!


    九河縣大部分的路我不太熟,可我記得上一次何雉和苗光陽治傷的醫館。


    夜裏頭路上無行人,我狂抽馬鞭,一刻鍾的時間,馬車就到了醫館外頭。


    下車之後,我“砰砰砰”的用力砸門,裏頭傳來了急促的應答聲。


    很快,醫館門被打開,出來的是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廝,他皺眉說已經打烊了,有事兒等明天來。


    我狠狠地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子,厲聲道:“人命關天!有人中槍了!馬上把你們大夫叫醒救人!”


    緊接著,我掏出來兜裏頭的一把大錢,直接就塞到了那小廝胸口!


    小廝先是被我嚇得不輕,接住錢了之後,又是哆嗦了一下,似是清醒了不少。


    “中槍?”


    他聲音一抖,又扭頭看向了馬車,二話不說,就趕緊到了馬車門前,探頭往裏看了看,他語氣也透著幾分慌亂。


    “這種傷,我們醫館哪兒治得了,趕緊去洋人的醫院!”


    我又哪兒曉得洋人醫院在什麽地方,就讓這小廝上馬車,給我帶路。


    也好在九河縣本身不大,在小廝的指路下,不到半刻鍾時間,就到了洋人的醫院。


    這一路上,我腦子都是懵的,心中隻有對紙人許傷勢的焦急擔憂。


    好在那小廝也在幫忙,進了醫院之後,就大聲招呼大夫,一群穿著白衣的男男女女,快速將紙人許抬上了一個白布擔架,一行人飛速的就將紙人許給抬走了。


    這期間,我本來想跟著,卻被人搡開,讓我先不要來打擾他們救人。


    等到紙人許被帶走之後,周遭才安靜下來。


    這會兒我站在一條過道裏頭,頭頂是一股暗黃色的光源,兩側是發灰的牆壁。


    過道也就兩米左右,還有一些長條的木椅子。


    鼻翼間聞到的是一股子難聞刺鼻的藥水味兒,這和中藥的苦臭不一樣,還有幾分冷意,讓我有種作嘔的感覺。


    “先……先生?要不你先坐著,歇口氣兒?我和你在這裏等著。”


    “洋人的大夫治槍傷很厲害,我們醫館雖然也能救人,但是槍傷真得送醫院,我剛才聽那些個大夫講了幾句,說傷勢嚴重,要立刻手術搶救,還得輸血什麽的。”


    小廝的這番話,更讓我耳邊嗡鳴。


    同樣有些詞匯,我還覺得陌生不已。


    手術?搶救?輸血?


    我腦袋晃了晃,身體也是一晃,險些摔倒。


    那小廝趕緊來攙扶住我的肩膀,又扶著我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他略有不安的說道:“先生,我看你身上也都是血,脖子上也那麽多傷,你要不要也讓大夫看一看?”


    我沒有理會小廝,隻是取下來了肩頭的長木匣,將其打開之後,拿出來了金算盤。


    冰冰涼涼的金算盤,刺激的我手一抖,其上的算珠,更是透著一股子冰冷感。


    我下意識又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傳來的光源。


    那並不是我常見的蠟燭,煤油燈,而是一個橢圓形的物事,比燈籠要小的多,透明狀,穩定的光源便是來自其中。


    這也是洋人的新鮮玩意兒?的確奇異,比煤油燈蠟燭好了很多。


    多看了幾眼,我就覺得眼睛有點兒刺痛感。


    再次低下頭,我盯著膝蓋上的金算盤。


    手指按在了幾顆算珠上,可我卻僵住了,一動不能動。


    我想給紙人許算一卦,可我卻沒有他的生辰八字。


    至於他的麵相,剛才惶急之下,我也沒注意看。


    死死地攥著金算盤,我不得已,又隻能將其裝回了長木匣。


    扭頭看著過道另一側,剛才紙人許就是被推過去了那邊……


    “我沒事,死不了,他們什麽時候能救醒許叔?我想去看看許叔的臉。”


    說看臉,也就是看麵相,我怕紙人許死。


    小廝卻一陣為難,說道:“先生,洋人大夫做手術呢,咋能進去看?”


    “不過……您最好還是做個心理準備,畢竟是胸口中槍……打著……”小廝話音還未落。


    我猛地抬頭,直勾勾的盯著他。


    下一瞬,小廝便被嚇得一個激靈,閉口不言了……


    【作者有話說】


    雖然現在大家都叫我羅慢慢,羅三更,但是你們依舊是我最愛的書友們!臨近年關了,老羅先給大家鞠個躬,感謝這段時間持續給我金幣,月票,還有不停評論的大家。老羅揣手手:那個書友推薦,我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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