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有事,那自然不需要我們多做解釋。”


    說完這句話之後,蔣盤又沉聲說道:“趙通也有一些問題,帶他來這個院裏頭,看看自己老婆兒子,還有嶽母的屍體,守著他,看他會不會有什麽話要說。”


    “不要讓他們兩兄弟碰麵。”


    停頓了片刻,蔣盤又說道:“再安排一些人手,去趙光逃跑的地方找,那孩子應該在附近。”


    蔣盤這一應安排,條理清晰,處置果斷。


    湯民當即重重點頭,說了個好字。


    而那趙光卻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蔣盤,又想要說話。


    蔣盤一抬手,淡淡道:“他不說實話,現在就不用開口了,堵死嘴巴,要麽明天我給他賠禮道歉,要麽就是他伏法。”


    蔣盤話音落下,立馬就有民兵上前,又將趙光的嘴巴堵死。


    趙光額頭上汗水大滴大滴的滾落。


    他用力掙紮,卻哪裏爭得過好幾個身強體壯的民兵,很快他就被人架著從院裏頭出去。


    同時,蔣盤也邁步走出院外,湯民則是率領著其餘民兵和鎮民緊隨其後。


    絕大多數的鎮民,臉上都還是流露著對蔣盤的信服。


    隻不過又有一些人在低頭議論,說趙家這檔子事兒,總覺得太怪異,很多地方說不通。


    不多時,我們就回到了蔣盤家的院子。


    湯民按照安排,命人抬走了棺材,最後隻留下來一個傳話的鎮民。


    院內便隻剩下我和蔣盤、何雉、苟懸四人了。


    我一樣有不少難以想明白的地方。


    蔣盤目光剛好落在了我身上,他似是看出來了我的想法,說道:“賢弟,你要問,大可以問,愚兄知無不言。”


    我吐了口濁氣,搖頭說道:“證據難尋,的確沒有好的辦法,隻能用這個方式了。”


    蔣盤頓了頓,瞥了一眼旁邊的李房叔,說道:“若是隻讓鎮裏來斷這件事兒,隻能苦無證據,要放了趙光,甚至都沒理由抓他。”


    “但我們不是陽差,束縛我們的條框雖然有,但是不能真的愚鈍的去被約束,先生的規矩不能破,但活人和死人之間,有句話叫做樹挪死,人挪活。”


    “李寡婦雖死,但怨氣不散,她不害人,隻想要孩子,趙光必定會自己說。”


    “這便是先生能有的一部分作用,隻要確定沒問題,沒有證據,也可以讓人自己說出來真相。”


    蔣盤這一番話,說的很是深奧,不過又有一種大道至簡的感覺。


    他在陰陽先生的規矩內,卻靈活利用先生的本事,打破了一些常規的約束。


    我低頭深思,同樣也在想這件事情之中,蔣盤起到的作用。


    一旁的何雉輕聲說了句:“那還需要去看著趙光和李寡婦麽?萬一李寡婦怨氣滋生,將他殺了怎麽辦?”


    蔣盤笑了笑,解釋說他昨天在李寡婦身上留了符,真要殺人,會被攔住的。


    何雉這才恍然大悟。


    苟懸則是畢恭畢敬的說了句:“小蔣先生手段高明。”蔣盤壓了壓手,示意苟懸不用多言。


    他又一次將目光落在李房叔身上,說道:“明天若是真相大白,李房叔,你便進城裏的學堂讀書吧,我會安排一家生意人收養你。”李房叔抿著嘴,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跪倒在了地上,“砰砰砰!”地給蔣盤磕了好幾個響頭。


    他那張稚嫩的小臉上,竟是浮現了幾分堅毅。


    我不由得心頭輕歎,這李房叔知道和李寡婦一起去討錢糧,甚至是偷摸拐騙,也全部是生活所迫,他本身是個聰明孩子。


    這時候,院子前頭又來了個人,正是黃七,他手裏頭還提著兩個大飯屜子。


    黃七匆匆進了院子,一眼瞟過我們四人之後,臉上慌亂的神色登時舒緩了下來。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才說了,中午來送飯,結果卻發現院裏頭沒人。


    這紅河鎮又怪怪的,碼頭上都是人,他擔心出什麽事兒,晚上又趕緊過來,現在看見我們沒事兒,他總算是放心了。


    何雉去接過來飯屜子,將吃食擺在桌上。


    我們一行人吃東西的時候,蔣盤也讓湯民留下的那個鎮民來一起吃。


    不過那鎮民要拘束的多,隻是拿了兩個饃,便走到了另一側。


    一餐飯吃罷,黃七帶著東西離開。


    蔣盤則是讓苟懸帶著李房叔去休息。


    這會兒,李房叔卻小聲的說,他想要去祠堂,想在外麵看看,看看那趙光為什麽那麽嘴硬,他娘會不會向趙光討命。


    蔣盤沉凝了片刻,點點頭,便讓苟懸帶著李房叔去祠堂。


    苟懸立刻領命帶著李房叔離開。


    草屋內,便隻剩下我和蔣盤、何雉三人,那鎮民則是在草屋外頭候著。


    蔣盤便說何雉這一天跟著我們,也是累了,讓她去休息。


    這一下,我才算聽明白,蔣盤是在將我們身邊的人全部支走?


    他是要單獨和我說什麽嗎?


    蔣盤這方式,完全是不經意間讓人離開。


    何雉曆來有眼力見,微微行禮之後,就轉身進了房間。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蔣盤目光才落至我身上,他眼中又閃過幾分遲疑。


    我捕捉到了這一點眼神變化,視線頓時和蔣盤對視。


    可蔣盤卻偏偏閉上了雙眼,似是閉目養神,反倒是一言不發。


    屋內的氛圍頓時就變得凝滯了不少。


    屋外有風,這風吹得草屋的兩扇木門晃動不止。


    片刻後,木門竟是直接被吹得合上!


    橘黃色的燭光,變得愈發晦暗。


    蔣盤緩緩睜開了雙眼,說道:“賢弟,李寡婦的事情稍作耽誤,愚兄還是不能耽誤你,明天,這件小事兒就會處理完,可愚兄得讓你做一個選擇。”


    我一愣,選擇?這又是什麽意思?


    “蔣兄此言,陰陽沒聽明白,請兄長明示。”我雙手結拳,微微躬身了一下,算是行禮。


    此時,蔣盤才從兜裏頭取出來了那玉盒,深深的看了玉盒許久,眼中更是有不舍。


    “拿著父親的巨鼇骨一日了,這是他遺體,愚兄也生了將其留下的心思,險些枉費了父親讓你找我的囑托。”


    “隻不過,愚兄的天元相術,還未到精通的地步,可以給你補全骨相,但卻有失敗的風險。”


    “讓你做的選擇就是,是讓我直接給你補骨,或者便是另一個更穩妥的辦法,我帶你去見我的老師,老師為你補骨,定然會萬無一失。”


    我瞳孔卻緊縮成了一個小點。


    蔣盤的這兩個選擇,不就是兩個變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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