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先生……我……”朱劊胸口上下起伏,他還要說話。


    我直接將他話語打斷,說如果他要告訴我那行人的來頭,本事,那可以說。


    如果他要說其他的,還是不要再講了。


    朱劊怔怔看我許久,他才將木盒放回了靈堂之下。


    他又跪在靈堂前麵,咚咚咚地衝著靈位磕了三個頭!


    再令我沒想到的是,他沒起身,就那麽跪著挪動膝蓋轉身,竟是跪在我的麵前!


    緊接著朱劊又是一扣頭,身體都匍匐在了地上。


    “朱劊,我救你不是要你跪我。”我皺眉,要將朱劊攙扶起來。


    結果朱劊的氣力饒是不小,我這一攙扶,他竟然一動不動。


    朱劊也沒起身,額頭緊貼在地麵。


    他語氣低啞,一字一句,格外的堅決!


    “李先生,朱劊今日應死,那行人本事不淺,為殺我取物而來。”


    “先生仁義,保我這條命,這條命便是先生的。”“那砍頭刀,以後不再斬人首,隻斬對先生不利,要謀害先生之人!”


    “朱劊這條僥幸存活之命,當為地相廬守廬至死!”


    他說完這句話,又咚咚地磕了兩個響頭!


    再接著,朱劊才起了身,他眼神深處流露的卻是至極的恭敬!


    靈堂上的香燭,燭火似乎更為旺盛,那白煙也繚繞得更多!


    我抬頭看師尊的靈位。


    這也是師尊的安排嗎?


    他收下朱劊,地相廬也會多一人看守?


    重重吐了口濁氣,我沒再說其他勸阻的事情了。


    我若說了,朱劊大抵會直接離開,地相廬也的確需要人看守。


    “說說那些人的來頭吧。”我做了個請的動作,朝著堂屋走去。


    到了屋內坐下之後,朱劊才說清了那群人的由來。


    原來,朱劊斬的最後一個大惡之人,名為曹健,是一個專門挖墳掘墓的團夥頭目!


    那人貪婪成性,不隻是挖墓盜財,甚至所過一些村莊,抓了向導,最後為了隱藏消息,將人坑殺。


    他手下帶著一群匪徒,為首有幾個精通風水的先生,還有能鬥凶屍的道士。


    平日裏去挖墳掘墓,打探消息的時候,幾乎都是先生和道士出馬,其餘人手喬裝打扮成仆從!


    我頓時就想到,朱劊帶來的那顆惡人頭!


    沒有打斷他說話,我點頭表示自己在聽,示意他接著說。


    朱劊卻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來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幅略有破損的羊皮圖。


    “我斬首曹健時,他對我求饒,扔出來了這個東西,說足夠保他的命,讓我跟他幹。”


    “他那顆頭官家指定了要落,刑場之上,他再無活命可能。”


    “他死之後,我收了羊皮圖,也將頭顱帶走。”


    “再之後,他手下的人找上了我,表示想要將頭顱要回去,也給重金買回去羊皮圖。”


    “官家抓人之時就弄清了他們的手段,這些人心狠手辣,我若是給了他們圖,必定會被滅口,他們目的沒達成,才對我好好說話。”


    “我拖延之後,悄悄離開。”


    稍微停頓了一下,朱劊才告訴我,他沒想到會被人追到唐鎮,沿途趕路他已經很是小心。


    我告訴他,光是他小心沒用的,既然那群人裏麵有陽算先生,隻要知道他一些信息,就可以起卦,算到他離開的方向,這樣一群人找他,怎麽也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沉凝了片刻,我取出來了通竅分金尺。


    這段時間,除了陰陽術的應用我更深刻了一些,更在其餘陰陽先生的手劄中,確認了另一種手段。


    也就是我之前打人傷骨的法子!


    若是破相應的骨相,就能破相應的命數!


    隻是我的陰陽術遠遠稱不上大成,完全觸發不了命數庇護。


    針對那群人,就必定要小心了。


    我示意朱劊去熬藥,服用了之後休息,有什麽事情,等那行人上門了,我會應對。


    朱劊對我明顯信服更多,他將羊皮卷留在了桌上,才起身告退。


    我在堂屋裏坐了一段時間,思索之下,我的確做不了什麽前置的準備,隻能等那群人來了之後,再做打算。


    正準備去房間裏休息,結果院門位置,又傳來了敲門聲。


    我皺眉,這時候,是誰來了?


    苟律?


    起身去開了院門,讓我愣了一下的是,院門外站著的,竟然是紙人許。


    紙人許瘦長的身體站得筆直,他背著方形的背簍,那條空蕩蕩的胳膊,袖子被綁在了身上。


    “許叔……你怎麽來了?”問完,我就差不多知道緣由了。


    “苟律過來說,有人進了唐鎮,讓我們注意安全。那行人我也發現了,他們身上殺機重,土腥濃,外表看上去是先生道士,實際上做的定是殺人掘墓的勾當。”


    “苟律不願意多說,但我和你二叔,還有何雉都曉得,這件事應該和你有關,你二叔和何雉不插手,我到你身邊,能幫你一二。”紙人許麵色慎重而又嚴肅。


    他又補充了一句,說本來不想打擾我閉關,但這種情況,他們肯定不會讓我單獨應對。


    我將紙人許讓進了地相廬內。


    “那劊子手呢?”紙人許又問道。


    很顯然,何雉應該說了不少朱劊的事情。


    “他無礙,不過許叔,盡量你和他都不動手,我會打發那行人走。”


    停頓了一下我又說道,這裏畢竟是地相廬。


    紙人許麵色卻沒鬆弛太多,說他等會兒會在地相廬外布置一些東西。


    我們又在堂屋裏坐了一會兒,大致和紙人許商榷了一些東西,他便取出來了數個紙紮。


    其中包括河娘子的,還有母子血煞,甚至還有一些我沒見過的紙紮。


    不過他剛拿出來,地相廬中就彌漫著一股特殊的氣息和氛圍,讓人覺得壓迫感極強。


    甚至於在院牆處休息的老黃,它都站了起來,牛眼不善地盯著紙人許。


    紙人許這才立即將紙紮收起來,朝著院外過去。


    我在院門處觀看紙人許,他從對麵的房頂,再加上這路兩旁的樹梢,都拉出來了不少的鋼絲。


    並且,他將紙紮多數布置在了樹梢下,以及對麵的屋簷下。


    尤其是河娘子的紙紮,他將其放置在了地相廬旁側的那棵老樹枝葉裏……


    一切布置完了都到了後半夜。


    紙人許才告訴我,其實多數紙紮匠,都會玩陰的,不是明麵用紙紮。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他藏在暗處,那些人如果來者不善,就不要怪他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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