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發了。


    廖呈或許會因為利害關係,改變一些念頭和想法。


    但蔣盤不會……


    他說我們九成九會死在這裏,那當真是這個概率。


    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被放走的那些下九流必定早已經離開了。


    想要將更夫找回來敲鑼,幾乎沒可能。


    我們的確不能現在就去冒險。


    隻是,這種厲害的風水,對以後的影響極大……


    如果我不能短時間內將其解決,一定會應四金砂陷風水局的命數。


    除非我有更大的風水局,能養住我全家人。


    正當我心頭壓抑的時候。


    廖呈又沉聲開口道:“風水想要成形,少需一年半載,多則十年八年,這四金砂陷隻是造成以後的隱患。”


    “我們先行離開,一年之內,一定折返而回。”


    “屆時以地相堪輿第二十六任先生的名號,告招陰陽界,請諸多先生一起破凶穴,這等羽化惡屍,必定會吸引來大量先生的注意和好奇。”


    廖呈的話,反倒是讓我心頭悸動了一下。


    他所說的,的確很有道理。


    包括我師尊蔣一泓,他為了眷陽陰屍也做過類似的事情、


    看過那些遊記,幾乎每一代地相堪輿的陰陽先生,都會召集陰陽界先生,同謀大事。


    “既然如此,蔣兄,廖兄,我們就不多耽誤了,即刻啟程離開這裏,去壩州吧。”我開口說道。


    蔣盤低頭沉凝,嗯了一聲道:“再找尋一個更夫,或許,多幾個。”我瞳孔緊縮了一下,點了點頭。


    廖呈看了唐九宮一眼,語氣平淡:“唐先生,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一次遇到我們了,不殺你。”


    “可如果是別人,你就沒那麽好運氣了。”唐九宮剛才一直被嚇得夠嗆。


    一直到此時,他眼中才總算多了幾分喜色,顯然鬆了一大口氣。


    廖呈上前,鬆開了唐九宮。


    唐九宮對我們則是感激涕零,不停的抱拳躬身行禮,說謝謝我們大人大量。


    零正先生大人大量,天元地相兩位先生也是宅心仁厚。


    蔣盤神色複雜,並沒有多言,我對唐九宮則更冷淡一些。


    廖呈率先領路,我們離開了九宮道場。


    趁著夜色下山,一直到了山口牌樓外邊兒。


    朱劊打了一個口哨,頓時從夜色一側,匆匆出來了一輛馬車。


    之前我們趕路過來,上山就讓唐鎮跟來的人手帶著馬車藏匿起來。


    這會兒上了車,廖呈就和那兩人說了,趕路去壩州。


    我們四人進了馬車裏頭,疲憊的氛圍便開始彌漫。


    即便是朱劊,都已經昏昏欲睡。


    這幾天的緊繃,讓大家都透支了精力。


    蔣盤先開口,說都借著趕路的時間休息休息。


    我們幾人都各自背靠著一處車身,沉沉的睡了過去。


    好歹羌族的馬車夠大,夠穩,這一覺睡得也算足夠安穩。


    等到醒來之後,車窗早已經透進來刺目的陽光。


    蔣盤早已經醒了,他正襟危坐,手中持著一個龜甲。


    麵前還放了幾塊銅錢,似是在卜卦。


    廖呈和朱劊還沒醒來。


    我疑惑的看著蔣盤,問他怎麽忽然起卦了。


    蔣盤笑了笑,告訴我,他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給妻女卜了一卦,看她們的安全。


    我頓時就想到蔣盤的妻子蘇芸,以及女兒蔣沐女。


    我問蔣盤,情況如何?


    蔣盤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他唏噓道:“往來,蘇芸和沐女的命數不穩,多劫難,可剛才的一卦,竟然有亂卦的征兆,好似命數將要打破。”


    “不知曉,這是福是禍。”蔣盤話音中顯然有幾分唏噓。我瞳孔頓時緊縮。


    其實,蔣盤的卦象中,六四爻就是為了替妻女治病。


    難不成,是因為我和廖呈即將應卦,可又將卦象生生扼住。


    本來蔣盤會和我們所做的決定衝突,他知道之後,我們三人大概率會鬧崩。


    現在他不知道,這已經在亂卦。


    而蔣盤本身亂卦之後,他妻女的命數,也就得以改變?


    就像是一片水潭裏,扔進去了一塊石頭,漣漪會波動整個水潭。


    命數息息相關,尤其是家人間,蔣盤的變化,自然會成了蔣沐女和蘇芸的變故。


    正當我思緒間,忽而旁邊就傳來了廖呈的聲音,他沉聲說道:“那蔣兄,若是卦相再變,你就應該回去一趟了。”


    “亂卦,對於先生來說,不是壞事,可以有未知的命數,即便是有一些反噬,承受無妨。”


    “可對於普通人來說,卻不是多少好事,變動命數,是要承受反噬的。”廖呈的麵色嚴肅。


    蔣盤低頭沉凝,半晌後點了點頭。


    我眉頭微皺,卻開口說了句:“蔣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要分開的話,我們三人或許也一同分開,廖兄要搜集一段時間零堂先生的訊息,我也有要事需要辦,你再回紅河。”


    廖呈倒是不詫異,他又說了句:“可以暫定,去了那羊皮紙上所在的羽化善屍之處後,我們便以十一個月為期,屆時再度會和。”


    “陰陽兄要提前以地相堪輿先生的身份,告招陰陽界。”


    我點頭說好。


    蔣盤目光深邃幾分,他點了點頭,眼中多了幾分肯定。


    我曉得,蔣盤是看出來我的意思了。


    其實我也是怕卦象在別處應驗,現在有亂卦的可能,我不能放過。


    屆時三人同時分開,這九三爻就算過去了。


    那蔣盤的命數卦,就徹底變化。


    隻是,我總覺得心裏悸動,我得找時間單獨問詢蔣盤,關於天元劫難的事情。


    本來三天的趕路時間,因為羌族的馬匹速度夠快,被縮短到一天半。


    第二天的中午,我們就到了壩州。


    這地方天寒,明明七八月的秋天,卻宛若寒冬一般,風都冷得帶冰渣子一樣。


    我們到了壩州省城,兩個唐鎮的隨從,就立即找客棧,租下來了一個院子,安頓了我們。


    廖呈和蔣盤溝通,示意讓蔣盤多休息休息,養精蓄銳,他要去找髻娘村的陰先生了。


    蔣盤並沒有多疑。


    我則是告訴蔣盤,之前我有一個叫做黃七的隨從,現在在壩州,或許我們要多耽誤幾天,辦完了正事兒,我想找到黃七。


    我這話其實說的很籠統,譬如正事兒,蔣盤會以為是廖呈去見陰先生是正事兒。


    他卻不會知道,是我們要安頓遁空的分魂。


    至於黃七……我沒有撒謊。


    陰差陽錯,我現在已經到了壩州,自不可能再回去找唐鬆獲取消息。


    我可以在壩州,直接探尋關於黃七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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