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語罷,何雉就點頭說了個好字。


    繼續順著朝平陽省城裏走,我也思索當初丁家的事情。


    當時我為了讓丁家家財散盡,人丁凋零,設計了一個三凶疊加的宅院。


    其有暗算房,丁字房,以及屋脊射房屋。


    丁昌當時對我深信不疑,反倒是不信任邱天元。


    回想當年,已經過去了七八載。


    也不知曉如今丁家如何了。


    不多時,我們就進了省城內。


    沿路有乞丐過來,衝著我們的馬車行乞,何雉摸出來一些零錢散給他們,她又嘀咕了兩聲。


    “不曉得那個不落教的徐白皮怎麽樣了。”


    我皺眉,同樣回想起了那個孩子。


    “不知道如何,希望他不要一直走入邪路,否則就會和那白先生一樣,弄得一方生靈塗炭。”


    何雉抿了抿嘴唇,她不說話了。


    話雖是我那樣說,但是那老太太是白先生的師姐,她教授出來的徐白皮能成什麽模樣,恐怕很難說。


    乞丐都散去後,我們一直趕車在城裏走,找到一處客棧後,就找了店小二,租了一個院子。


    讓何雉和遁空去院內休息,我稍作停頓後,就直接離開。


    時間過去的太久,丁家宅院具體在什麽地方,我已經忘了。


    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個人,我攔下來之後問丁家怎麽走?


    結果那人一臉詫異的看著我,說什麽丁家?他不知道。


    我眉頭一皺,和他道了謝,又換了另一個人詢問。


    如出一轍,那人也說不曉得丁家。


    我依稀有了猜測,這麽多年的時間過去,恐怕那凶宅的風水已經應驗。


    丁家,應該已經家業散盡了?!


    我平穩下來思緒,又連著找了幾個人詢問。


    不過我都沒問到什麽想要的答案。


    隱隱的,我更是覺得身後有人跟著我。


    神色一凝,我直接回頭看去。


    身後跟著我的,居然是個乞丐。


    那乞丐大致五十來歲,衣衫襤褸,他捋了捋額頭的頭發,舔了舔嘴角看我。


    我皺眉,依稀記得這乞丐,都有幾分眼熟。


    下一刻,他咧嘴笑了笑,道:“李先生,是我!你不認識了麽?!”


    我眉頭緊蹙,總算想起來這乞丐是誰!


    他幾乎同時開口,說道:“徐白皮!想起來了沒?當初我跟著他,替你們辦過事兒!”


    我點了點頭,說道:“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還在平陽。”


    乞丐撓了撓頭,他略有尷尬的說道:“先生取笑了,我們行乞度日,還能去哪兒。”


    “我要去丁家,見如今丁家的人。”我沒有拐彎抹角。


    說話的同時,我取出來了一個錢袋,直接朝著乞丐扔去。


    從這乞丐的眼神我已經看出來了。


    他跟我應該有一會兒了,是想要幫忙,但是又不敢上前。


    此刻,他眼中盡是狂喜,接住了錢袋之後,他手都興奮的發抖。


    “先生,您隨我來!”


    他做了個請的動作,朝著街道另一頭走去。


    我背負著雙手,緊隨其後。


    行走的同時,乞丐才小聲說道:“剛才我就見了先生您,可我一直不敢上來打招呼,小人畢竟身份低微,但先生打探的消息,你問他們,肯定是很難問出來的。”


    “這幾年局勢大變,丁家早就沒了,平陽省打過仗,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我也是真的無處可去,才一直留在這裏。”


    我點點頭,表示我聽了他的話。


    他又繼續道:“我記得大概是五年前吧,護著丁家的那軍閥被連根拔起,丁家無人庇護,先是被當時上任的新省長抄家了一次,之後進來過幾次部隊,每一次,都會抄一遍丁家。”


    “對對對!最後那丁昌的姨太太,都給人抄了!”


    “現在丁家可住不起省城,早就搬回了丁家村。”


    “咱們得出城,您在這裏等我,我去找個馬車過來!”


    乞丐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停下來左右四看了一圈兒,才發現,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到了省城出城的位置。


    我又點點頭,乞丐一溜煙兒的跑去了別處。


    略作思索,其實如今的丁家,已經沒有威脅,完全可以帶上何雉。


    可多想幾分,帶上遁空看到丁家的慘相,卻也不太合適。


    畢竟當初我對丁家下手太絕,甚至都讓師尊替我承擔業債……


    我約莫在這裏站了有一刻鍾的時間。


    那乞丐就帶著一輛馬車回來了。


    我上車之後,他就徑直朝著城外趕車出去。


    約莫花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我們就到了丁家村。


    村口是修葺的極有牌麵的村牌樓,丁家村那幾個字,依舊蓬勃大氣。


    這依舊是當年的村牌。


    到了這裏之後,我就記起來路了。


    可不消我提,這乞丐居然也能找到路。


    七繞八拐的,他就領著我到了一家院子外。


    青磚的院落,院門卻顯得極為破敗。


    乞丐砸吧了幾下嘴,小聲說道:“丁家落魄了,先生你看,這麽好的院子,用那麽破的門,真是糟踐了東西。”


    我麵不改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下車後,我徑直走到了門前,抬手,我敲了敲院門。


    片刻後,屋門被打開。


    開門之人,是個年紀少說八十開外的老婦。


    她老的牙齒都快掉沒了,嘴巴皺巴巴的包著牙床。


    老婦怔怔的看著我,渾濁的眼珠裏頭,都是疑惑茫然。


    “你找誰?”她顫巍巍的說了句。


    “老人家,我找丁昌。”我平靜的開口說道。


    她明顯有遲疑之色。


    “丁家如今家道中落,再過一些年頭,恐人丁凋零。我來給丁家一線生機。”我再一次說道。


    老婦身體又哆嗦了一下,她眼眶都紅了。


    “您是先生……老天爺開眼,丁家遭到如此多的厄運,終於有先生來搭救了……”


    她聲淚俱下,顫抖的給我讓開了屋門,又說請我進去,她先給我倒杯茶,再去將她兒子喊出來。


    我回頭,給了那乞丐一個眼神,示意他在這裏等我。


    隨後我跟著老婦進了這院子。


    院落中央,卻擺著一口棺材!


    棺材前邊兒立了靈堂靈位,靈位上寫著:“長子丁長安之靈。”


    我若有所思,目光掃了一眼院中的屋舍,低聲喃喃:“屋脊射房屋,對主房,長子先去世,對右房小二必遊走他方,同時射正方,必定人丁凋零,家業散盡。”


    “應驗到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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