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清冷,水麵上波光粼粼。


    很快,我就到了天狗煞位所在。


    埋頭,我便直接朝著水下遊去!


    可讓我心驚的是,今日的紅河水下,要比往日渾濁了不少。


    我隻能勉強看清大概。


    換成別的撈屍人,恐怕都不會有我這樣一雙眼睛。


    我在水中保持冷靜,平穩了一小段時間,才繼續朝著下方遊去。


    隻是越往下,就越發給我一種說不出的壓迫和壓抑感。


    就好像,在下方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盯著我一樣……


    又下去了有十幾米,我沒繼續往下遊了。


    此時,饒是水中渾濁,我都能看得清楚下麵的一切了。


    密密麻麻的水屍鬼,結成了一排又一排,全部都在河底飄著。


    水下的天狗煞位,完完全全被擋著。


    那些水屍鬼倒是沒看著我,隻是飄在水中,不知道在做什麽。


    我心頭卻隻剩下惡寒。


    看來,那先生算到了我們會破壞天狗煞位。


    他居然能驅使水屍鬼!


    這種情況下,我一個人根本去不了水底,破不了天狗煞位的狗屍。


    水屍鬼不上岸,柳正道無法動手,何雉也幫不上忙。


    難道,就隻能看著天狗煞位在紅河鎮口外?


    這就像是一把懸梁之劍,一旦有嫁女經過碼頭,就一定會墜入其中,成為殺婦諸煞!


    我感覺自己額頭在冒汗,可汗水又和河水融合在一起,直接散開了……


    那先生,在下棋。


    若用黑白之分,那蔣盤現在就在被不停的絞殺,不停的破壞心境,而最後,還有一把利劍在瞄準著他,準備將其斃命……


    天元之劫,當真就那麽難過?


    往往時間在思索的時候都過的很快。


    我已經覺得氧氣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取出來豬尿包換了一口氣,隻能朝著上方遊去。


    很快,我就破開了水麵,大口呼吸了兩下,朝著岸邊遊去。


    柳正道眉心鬱結,蔣盤坐在銅錢陣法之中,他眼中也有疑惑。


    “陰陽,這麽快上來……你怎麽空手……”何雉神色不安,她又問我,水下難道有什麽變故。


    我上了碼頭,沉默了一下,才說了水下的情況。


    何雉臉上都是驚色。


    柳正道微眯著眼睛,直接站起身來,目光極為嚴厲地盯著紅河水麵。


    “怎麽辦……”何雉的話音中,顯然有一股無力感。


    我低頭,半晌沒說話。


    蔣盤同樣閉著眼睛,他似也在思索。


    就在這時,柳正道忽然揚起手來,抽出了腰間的拂塵,一隻手在背後一扯!


    一道白布被他拉扯而出!平鋪在了碼頭地麵上。


    下一刻,柳正道手掌在腰間懸掛的桃木劍上一劃,一道血口出現。


    他一把握住了拂塵尖頭。


    血,快速浸染至塵絲之中,很快,一抹殷紅將其完全浸透。


    柳正道忽地騰空而起,將拂塵當成毛筆,開始飛速在白布之上畫符。


    那道符格外的熟悉,不正是河魁斬屍符嗎?!


    一口氣,柳正道將河魁斬屍符勾勒而成!


    他最後一抬拂塵,那符布也呼哧一聲離地飛起。


    他拂塵又是一甩,符布淩冽地朝著河麵飛射而去!


    柳正道將拂塵別在腰間,朝著前方一躍,腳尖在水麵輕點,居然又再次躍入半空中!


    他整個人呈現垂直落下的動作,猛地踩踏在了符布之上!


    符布“嗖”的一下,直接墜落至水麵!


    “臨河之上,借重陰匯聚,凝鬼鬥之魁,河魁斬屍!”


    正氣凜然之聲,在水麵上形成了連綿不斷的回音!


    河魁斬屍符落下的瞬間,水麵竟往下凹陷了半米!


    我無法瞧見更多的變化了……


    隻是整個紅河水麵,忽然間變得格外安靜。


    可這種靜又極為奇怪,就像是風中帶著刀刃!


    幾個呼吸的時間後,水麵,忽而出現了大量的鼓包……


    下一刻,這些鼓包成了炸開的水花。


    其中竟然有很多殷紅的鮮血,隨著水花一同炸開!


    柳正道又落至水麵之上!


    他抬腿,狠狠一踏,整個人又是一躍而起,朝著碼頭上馳來!


    眨眼間,柳正道再度回到碼頭。


    遁空驚愕無比地看著柳正道。


    我和蔣盤盯著水麵,兩人也都麵麵相覷,格外心驚。


    隻是,柳正道卻捂著胸口,悶哼了一聲,身體都軟了不少。


    遁空趕緊伸手,攙扶住了他……


    蔣盤嚴肅地說道:“柳道長……血符消耗二五精氣,你經不起這麽大的消耗,不可再放血畫符。”我心頭也很沉。


    雖然,柳正道這張河魁斬屍符,能傷到水裏的水屍鬼,但這顯然不夠,下方的水屍鬼數量太多,這符卻不是取之不盡……


    而且,遁空不是道士,他畫不出這麽大的符,更沒有那麽正氣的血……


    “柳道長,你的確不能再畫血符,安心先學符術,等出黑那一日,有命數庇護在身,二五精氣自然渾厚。”我也開口說道。


    柳正道沒有答話,他隻是閉了閉眼,似是在調息。


    我停頓了一下,才說道:“他要博弈,如今我們被動,那就隻能夠被動先拆招,先手沒有辦法,我會給苟家書信一封,讓苟家撈屍人全數來紅河。”


    “他弄這麽多水屍鬼,我就召來數百撈屍人,看他如何擋。”我話音落下的瞬間,柳正道猛然抬頭看了我一眼。


    蔣盤點了點頭,道:“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也就隻能用此計了,蘇芸和沐女離開,能讓我後顧無憂。”


    “我會在此地守夜,不會讓人能有機會再在這裏殺人!”柳正道開了口。


    “我也可以一起。”何雉立即應了話。


    我皺眉道:“你,要學陰術,大哥還要教你陽算。遁空,你帶著赤獒,隨柳道長一起,守夜的過程中練符。”


    “好!”遁空立即點點頭。


    “遁空要……”蔣盤又開了口。


    “大哥,我自有打算,柳道長對符道,不會出問題,他和遁空……”我頓了頓,才說遁空也不會有問題。


    但這話,實則讓我有些違心,可隻能這樣,才能讓蔣盤稍微鎮定。


    蔣盤沉默片刻後,才點頭。


    稍作思緒,我又說道:“還得發一封昭告令出去。”蔣盤眼中又有了疑惑,問我為何?


    我告訴蔣盤,我還要一個羽化屍的線索,再準備一顆善屍丹。


    蔣盤瞳孔緊縮,他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怕廖兄手中的善屍丹,效力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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