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嚴和他父親爭執的聲音實在是不算小,不多時,安城也就沒辦法靜靜地坐在花園裏喝茶了。


    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寧則天打開了電話——


    “顏清漣找到了。”


    安城壓低了聲線問道:“怎麽回事?”


    “她說心情不好出來散散心,”寧則天在那頭顯然也是鬆了口氣:“嗯,在酒吧發現的。”


    安城一塊石頭落地,頷首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則天。”


    他這邊電話剛放下,就聽到樓上的祁嚴一把將窗戶打開,對他招招手:“安城,你上來一下。”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祁嚴的神情陰晴不定,卻是難看得很。


    安城心底微微一動,再想起之前祁嚴和他父親的不愉快,忍不住心又一次釣了起來,他走到樓上,門已經被拉開了,露出了裏頭祁嚴父親的一張黑臉。


    或許是因著麵子緣故,那人並沒有衝著安城大喊大叫,隻是伸手過來,眼底卻是帶著三分輕蔑:“你好,我從祁嚴這裏聽說過你。”


    安城心底明鏡,這人叫自己的兒子都叫的如此陌生,想必是關係不愉了。


    他伸手客客氣氣道:“我是鍾明西,您好。”


    那人的眼神更帶了三分平靜審視,半晌方才低低笑了一句:“如果我沒看錯,那麽你是因著祁嚴的戲方才拿到了影帝。”


    他的語氣微微有些輕蔑。


    落定在安城耳畔就有些紮人了,祁嚴在那頭將老爺子往回一拽,挺不客氣地說道:“明西能不能做上影帝,是他自己的本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如果說你不能認同也沒關係,那麽這次我回家去見母親,請你不要幹涉。”


    祁嚴的父親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你是我的兒子,我說上兩句怎麽了?”


    祁嚴同樣挑起了眉梢:“我有我自己的愛人,和你說上一句怎麽了?”


    這樣的僵局落定在安城耳邊,讓他默然就有些無奈。


    老實說,無論是什麽時候,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這種事,老一輩還是挺難接受的。


    就好像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鍾明西的父親到底能不能夠接受這件事,然而他是不同的。因為他不是鍾明西,無論如何都不需要過多地去考慮鍾家二老的心思,鍾玉林的漠然落在他的耳邊,反而讓他有了幾分踏實。


    那麽就不需要為了自己這邊而煩心了。


    想到這裏,他再看看眼前的局麵,忍不住就在心底打鼓。


    倒是祁嚴一派老神在在的模樣,淡淡道:“我周末會帶他回家,如果你不願意見,那麽就請你離得遠一點。”


    他說話一點都不客氣,讓安城聽著就怔了怔,下意識伸手拽了他一把,眼底有明顯的不讚同。


    祁嚴絲毫不以為意,他看向麵前的父親,一字字道:“總之當年也是你對不起我和我母親,如果說你有任何異議,我不介意你出去的時候砸點東西。”


    祁嚴的父親似乎是被氣了個夠嗆,他徑自走到了安城麵前,漠然道:“你父親是誰?我不相信除了我,別人的父親都能夠接受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


    安城抬起眼平靜地和祁嚴的父親祁青竹對視,他的唇角微微上翹,卻是一字字說著:“我的父親是鍾玉林,伯父,我想他應當也會和您一樣勃然大怒,所以您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他站定在祁嚴身側,語聲卻是篤定而溫和的,帶著一種安城才有的成熟穩重:“這是我的選擇,伯父,我想我愛祁嚴的心並不比您少,所以請您相信我。”


    這一番話說的篤定,卻又不卑不亢。


    可是最讓祁青竹震驚的,卻是安城道出口的身份。


    他是鍾玉林的兒子,鍾玉林是這個城市裏的一個傳奇,同樣是他的合作夥伴,素來聽聞他有一個獨子,這人卻一直身份是個謎,從來不曾有過半點暴露,可見鍾玉林對這個兒子保護地多緊,然而這人現下竟然正正站在自己的麵前,還和自己的兒子搞到了一起?


    祁青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這一切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祁嚴,一邊問道:“上次我生日,你為什麽不來?”


    “你邀請我了嗎?”祁嚴漠然抬頭,眼底有些嘲意:“哦,不,或許我該問,你邀請我母親了嗎?”


    讓前任和現任站在一起太過尷尬,祁青竹自然是沒有邀請的。人活到中年,明明應當是不惑,卻還是有一些事情,根本沒辦法解決。


    或許這就是自己年輕時做的孽,眼下也就沒了半點辦法。


    祁青竹看了兩人良久,最後默然摔下一句:“我回去了。”


    “送客。”祁嚴對管家擺擺手,笑意有些懶懶的。


    待到自家父親出門了,祁嚴方才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伸手將安城往懷裏一攬,唇畔廝磨半晌默然道:“我也愛你。”


    安城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好像是說了什麽話,現在再看過去,祁嚴笑得像是一隻偷腥的貓。


    他素來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事實上祁嚴鮮少露出什麽真心實意的表情,他總是慵懶的,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味道。


    所以當安城看到眼前這樣的祁嚴,他不由得就有些歎息,心底掠過的甜蜜好像是一波一波的,讓他沒來由地想笑。


    伸手回抱過去,他在祁嚴的唇畔上深深一吻,然後發自內心地歎道:“伯父很不好惹。”


    “他當年在我和母親年幼的時候劈腿了,從此沒管過我一點,倒是成年了方才恢複父子關係,”祁嚴漠然道:“我本不想找他,他也沒資格管我的事。”


    那麽這一次,祁嚴為何要找他?


    安城在心底思忖片刻,下意識看向麵前老神在在的男人。


    祁嚴笑了,法令紋淺淺地延伸上去,似乎是有些赧然地笑了一聲,低低道:“你想多了。”


    根本就不是想多了,安城聽了愈發心底明鏡,這人……明明就是怕自己留下任何缺憾。


    他是一個守舊派,認為所有的愛情都應該有父母雙方的認可,方才能夠算得上是一場完美的愛情。


    也正是因此,他方才會破除千艱萬難想要讓自己見一見自己的父親,哪怕那個父親,曾經負過他良多。


    安城有些沒辦法想象,當年幼小的祁嚴是如何在年幼的時候被迫做了一個艱難的選擇,從此和母親一起長大。


    或許也正是因此,祁嚴那讓圈內人無力的性格也就這樣形成了。


    安城現在想起來,心底卻隻剩下心疼。


    他和祁嚴坐在沙發上,看著之前的《莫忘》,一邊聽祁嚴問著:“你那個顧玄,是不是打算回心轉意啊?”


    安城微微一怔:“這又是誰和你說的?”


    祁嚴低笑了一聲:“你的消息,我什麽時候都是留意的。”


    “沒有的事,”安城歎了口氣:“他應該是事業受阻了。”


    “所以想起了當年你的好來。”祁嚴幽幽補充。


    安城哭笑不得,自打在一起了,這人似乎也很少說起以前,他們兩個的之前算不上愉快,更加談不上誰負了誰這樣的問題。


    然而這一句出了口,就好像是……祁嚴吃醋了。


    想到這裏,安城忍不住笑問了一句:“那麽你認為呢?”


    “招桃花。”祁嚴認真道。


    安城無奈:“我好像就招過顧玄一個。”上輩子還是我招的他。


    “不對,”祁嚴搖搖手指:“還有一個,顏清漣。”


    這一次安城沉默了,他想了良久方才認道:“當時我不大懂得如何處理關係,確實是誤了她。”


    那些暗示,他不是沒懂過,隻是那時的安城不知道如何去拒絕,也擔心一個直截了當的拒絕會傷人太狠。


    也正是因此,顏清漣越陷越深,終於那段感情隨著安城的死被埋葬了,又多出來了一個鍾明西。


    祁嚴看了安城一會,還是笑了:“顏清漣你不用擔心,因為她走出來了。”


    “走出來了?”安城有些意外。


    “她知道我們兩個的事,”祁嚴微微一笑:“誰能比得上我。”


    這句話安城用了良久方才消化完了,或許在之前沒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看不到祁嚴身上的這些特質,比如說*好手,又比如說傲嬌大王。


    簡直讓他無力又好笑。


    然而生活終究就是這樣的,平靜而溫和,好像一杯溫吞水。


    生活不能總是像烈酒,那麽你喝醉一次,就傷身一次。


    溫吞水一般的平靜安和,才是大家最想要的生活。


    此時此刻媒體裏鬧的紛紛揚揚的“受傷門”主角,路千墨卻是和顧玄冷眼相對。


    顧玄一杯一杯地喝著酒,心神已經有些迷茫了。


    過了半晌,路千墨方才一把奪下了他的酒杯:“你看著我。”


    顧玄抬起頭來:“我不是讓你滾了嗎?”


    “沒錯,”路千墨冷聲道:“那麽你打算醉死在這裏讓我的計劃全盤報銷?顧玄,你他媽真是夠狠。”


    “我一直都夠狠,”顧玄漠然道:“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路千墨氣的手都在打抖,努力平複了一下心底的情緒,他欺身上去,狠狠咬在顧玄滿是酒氣的唇上。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酒出,aishu,魚兒,小決,作繭自縛,少年遊的評論支持╭(╯3╰)╮


    挨個蹭!我愛你們麽麽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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