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麽滋味?


    在腦袋吃了一顆槍子兒之後,楊君祁終於體會到了。


    一瞬間陷入黑暗,隻能看見一些死亡當日的畫麵如黑白電影般重複播放,死亡時的痛苦也被不斷記起,一次一次,直至失去痛感。


    “這次的任務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楊君祁,你不是又放我鴿子吧!又出任務!?”


    “君祁,上次給你求的鏈子保平安的,出任務記得帶著。”


    “嗨,帥哥,留個電話給我吧。”


    “你別那麽害羞嘛。”


    “喂!我還沒說完呢,你跑什麽呀!”


    叮。


    “怪隻怪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砰!


    畫麵的最後被滿目的血紅取代,楊君祁猛然睜開雙眼,眼前是漫天星鬥的夜空,月亮在烏雲之後露出一角,黑暗中的樹葉在風中搖曳,深入鼻腔的空氣冰冷的讓他清醒。


    我…沒死。


    他還清晰的記得電梯裏,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幕,他信任的組長突然出現,用槍指著他的頭,他說:怪隻怪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楊君祁聽到了槍響,也很確定那一槍要了自己的命。


    但是,為什麽,自己好像…沒有死。


    他想坐起身,但隻這一下移動已經讓他痛的快暈過去了。


    “醒了!?”這語氣聽起來似乎對他的醒來感到不可思議,他這才發現自己身邊不遠處跪著一個男人,男人的麵容他看不清楚,但從肩膀可以看出身材的魁梧。


    “魁!他醒了,他醒了!”那男子的聲音帶著些沙啞,他並沒有站起身,而是對著另一個方向喊道。


    “你放心,師父說過他要是醒了自然會救他,隻不過你的承諾還沒有完成。”這個聲音聽起來十分稚嫩,大概是個孩子吧,楊君祁如此想到。


    此時一陣涼風吹來,冷得刺骨,楊君祁簡直覺得牙齒都在發抖。


    也許是看到了他的顫抖,男子的語氣加重:“魁!十天十夜我一定會跪。”


    耳邊的聲音並沒有中斷,但楊君祁能聽到的卻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不知道是不是那陣冷風的緣故,他的意識漸漸渙散,終於他撐不住再次陷入黑暗。


    爹,我以後一定會強大到能保護娘!


    夢,在楊君祁的夢中,一個矮小瘦弱卻愛笑的小男孩,手中拿著一張小弓,漲紅了臉卻還是拉不開,那男孩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對身邊高大的男人說出了這一句很有擔當的話。


    但突然,眼前一黑,一雙雙綠色的眼睛出現,是狼,他們張著血盆大口,露出滿嘴的尖牙,朝著他迎麵而來,他掙紮著再次醒來。


    果然是夢。


    大口的喘著氣,楊君祁開始打量四周。


    竹子,滿眼望去都是竹子,月光透過窗沿,讓原本就翠綠的竹看起來更加冰冷,房間倒算光亮,但他並不適應這種燭光帶來的光亮。


    “總算醒了,我去叫師父。”說話人的聲音很耳熟,楊君祁這次學乖了,輕輕的側過頭,隻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將一碗冒著熱氣的東西擱在桌上就往外走。


    “等等,你是誰?”楊君祁發現自己聲音很奇怪,稚嫩、清澈,根本不是自己的聲音,簡直天差地遠,倒像是童聲。


    “小鬼,聽好了,我叫良堯,是魁唯一的傳人。”那男孩十分臭屁的仰起頭,還刻意加重了‘唯一’兩個字。


    但,楊君祁更在的是他叫自己小鬼,自己分明是一個二十四歲的成年人,就算叫少年都不對吧,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腦袋挨了槍子兒也沒死,這科學嗎?該不會,是穿越了吧。雖然楊君祁很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電視劇,但對穿越這麽紅的字眼還是知道的。


    “良堯,你能告訴我這是哪裏嗎?”


    “這是我師父的地方,就算我說了你也不知道。”


    看良堯一身布衣的打扮,這裏應該是古代,但這是哪個朝代,自己又是誰,還得再問問。


    “請問,這裏有鏡子嗎?”


    “沒有。”


    “那麽,你能不能說說我長什麽樣子。”


    “你腦袋是不是摔壞了?你一個小鬼,能長成什麽樣,還不就和我一樣,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沒什麽特別的呀。”良堯一派天真的上下看了看他,結果給出了這個結論,很好,起碼確定自己變成一個小孩了,應該可能,還和他差不多大。


    “你知道現在是哪個朝代,誰做皇帝嗎?”


    “朝代?皇帝?我不知道,師父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但我隱約記得師父說過這裏是晉周國的邊境。”良堯想了想說道。


    晉周國?從未聽過,就算是五代十國也沒有什麽晉周國吧。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見楊君祁露出疑惑,良堯對了對手指,緊張兮兮的看著他。


    “沒有。”楊君祁記得當時是個魁梧的男人送自己來這裏的,於是問道:“那天送我來的人在哪裏?”


    “你說那個大叔,在外頭跪著呢,還得半個時辰才到十天十夜。”這段記憶依稀還在,隻是他是誰,和自己又是什麽關係,為何寧願在那寒風中跪上十天十夜,都要救自己,難道,是自己這幅身體的父親?但這幅身體原來的主人似乎沒有留下任何相關的記憶。


    “為何一定要他跪十天十夜,你師父…”正要說下去,就聽見外麵傳來一聲低咳:“阿良,他可是醒了?”這一聲可把良堯嚇了一大跳,趕忙端過桌上已經晾涼了許多的湯藥,一股腦的全灌進楊君祁的嘴裏。


    楊君祁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一口氣接不上,想吐卻被良堯捂住了嘴,臉瞬間被憋成了醬紫色,這簡直是謀殺,仍住五髒六腑傳來的痛楚,楊君祁抱著一定不能被嗆死的心情,好不容易把湯藥全部喝了進去,隨著良堯放開的雙手,開始大口的喘氣。


    比起挨子彈,這種方法顯然要更痛苦的多。


    “阿良!”看到楊君祁大口喘氣的樣子,進來的黑衣男子皺起了眉,那良藥也很識相的感覺跪地道歉,這才求的師父原諒。


    那男子坐到楊君祁床邊,他這才看清進來人的樣子,一身竹葉青色的古風長衫,頭發被什麽東西束了起來,麵容清秀,但臉色卻不大好看,麵如白紙唇無血色,這讓他原本好看的五官顯得無力。


    “你感覺如何?”執起他的手腕,男子的手搭在自己的脈搏上,而楊君祁終於看到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纖細如柴火棍似的手腕,一看不是正常的孩子,恐怕有什麽原因才導致自己這幅身體看起來發育不良。


    “我全身沒有力氣,一動就痛到五髒六腑。”楊君祁盡量讓自己說話像個古代人,這樣才不會引起懷疑。


    “你被幽冥狼所傷,痛是自然,失血過多加上我為你施了針,沒有力氣也對,但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和這裏很悶。”男子說著在楊君祁身體兩處點了點,楊君祁仔細感覺,確實很悶,就輕聲回答了他。


    “天生的經脈閉塞,居然還能活下來,你的命也算硬了。”那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我幫你把經脈打通,你的傷也能好的快一些。”


    聽他這麽說,楊君祁心中為這身子原來的主人哀悼,看來撐不過去也是命,你安息吧。


    原本,楊君祁對這個醫者是很有些偏見的,但如今看他認真的神情,醫者父母心這句話也很適用,這人並不是硬心腸的人。


    “謝謝。”


    “吞了它,好好休息。”男子叮囑道,將一顆丹藥喂入楊君祁口中,然後轉臉對良堯說道:“你替他換藥,每日兩次。”


    等看到男子走出門去,一旁的良堯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走到楊君祁身邊:“這件事不許告訴師父,知道嗎!”看他圓嘟嘟的臉上帶著威脅的意思,楊君祁心中暗笑,自己怎麽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你師父讓你給我換藥。”


    “知道了。”見楊君祁沒有要告密的意思,良堯也就衝他吐了吐舌頭,回去拿傷藥去了。


    而楊君祁也得以安靜一會兒。


    幽冥狼、靜脈閉塞還有晉周國,楊君祁覺得自己應該是穿越到了一個與自己所知並不一樣的世界,而且穿越成了一個營養不良的小孩子,他想自己大概是回不去了,被槍子兒把腦袋打穿的身體就算穿回去估計也活不了,那倒不如老老實實呆在這。老天也總算待自己不薄,起碼穿越過來還是個男的,要是變女的了他就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再想想,自己的上輩子也沒什麽值得留戀的,沒有父母,跟著個沒錢又懶散的遠房表親長大,很小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賺生活費學費,好不容易讀完高中考入警校,結果24歲剛從軍裝調進重案組就被人殺了,連次正正經經的戀愛也沒談過。


    “哎。”還真失敗:“算了,就當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嘴裏嘀嘀咕咕說得什麽?”良堯端著一盤東西走了進來,小小的個子拿著那麽多東西,腳步自然塊不到哪裏去,看起來左搖右晃也挺可愛。


    “沒什麽。”


    “我剛剛看見師父讓救你的那人下山去了,他是你什麽人?居然肯為你跪十天十夜。”良藥將東西放到床邊,準備起來。


    什麽人?不知道。而且實際上他也不是為了我跪的,是為了我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跪的,但總不能就這麽說吧,於是楊君祁決定反客為主:“他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身子挺硬朗的,跪了那麽久還能直接下山。”說著,良堯伸出雙手…


    “啊……!”被良堯直接托起上半身,這導致楊君祁身體傳來劇痛,任他忍耐力十足也沒忍住聲音,痛的冷汗都出來了,楊君祁無奈的看著一臉被嚇到了的良堯:“他沒事,我可有事了,你輕點。”


    “對…對不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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