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祁君揚和肅湛從樓上下來,元溪已經陪著害怕人多的憐心坐上了車,隻餘下商穹還坐在大廳的飯桌前,這還是祁君揚第一次在客棧用早飯,而讓他覺得無比熟悉的是,這裏的早飯居然是自助式的,而且菜色一流,品種又多,堪比五星級大酒店了。


    “師父。”祁君揚拿了吃的坐在了商穹身邊,可商穹並沒有在吃早飯,而是表情嚴肅的在傾聽著什麽。


    聽到祁君揚的聲音,商穹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桌三人。


    祁君揚和肅湛目光相會,而後集中精力側耳聽去。


    修行者的聽力比之普通人強上許多倍,祁君揚更驚訝的發現,自己就算不集中精力,也可以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完全無難度,這或許是身體融合了巫力的結果吧,這麽想著的祁君揚睜開雙眼,悠閑的邊吃邊聽。


    “茂兄你沒聽錯吧!”


    “怎麽可能會錯,絕對是真的,那個手環一共二十一個,而且都刻著一模一樣的鳳凰印記。”


    “當真是鳳凰印記?!”


    “比珍珠還真,這次寒天山莊可是大手筆,第一次這麽公開的對外收徒,大概是擔心無人響應,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吧!”


    “那寒天山莊說是要對外收徒是真的啦!”


    “應該不會錯,一會我就出發,過去看看也不吃虧,來回不過一天的事兒。”


    “那我和你一起去。”


    “行啊,祝兄,我聽說第一場是比武篩選,既然一起去,咱們可得先說好了,比武場遇上該當如何?”


    “戰場無父子。”


    “都出真功夫。”


    這段對話以擊掌為盟的方式結束,而祁君揚也差不多把桌上的東西吃完了。


    祁君揚對那個什麽鳳凰印記的手環是全無興趣的,就算再神奇,也不過是一些別人丟棄的東西,可是在他的腦中卻想起碧篁的聲音:“若是想你家肅湛能夠陪著你一起修行咒術,就去那裏。”


    “不如去看看。”碧篁的話正中他的軟肋。


    當他決定要帶著碧篁和圖獅去上界時,曾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唯一問題,就是肅湛怎麽辦。但那時他不敢去想,所以他刻意忽略了。


    “去那裏幹什麽?”對於已經有了器的人來說,就算是再神奇的器對他們也是沒有吸引的。


    “有些事,似乎,必須去那裏。”總不能和肅湛說,是身體裏有隻蟲子讓他去的吧。


    “看看也無妨。”商穹說完看向肅湛,似乎有些什麽意思,肅湛接著點點頭,但商穹卻又說:“我去不能與你們一同去了。”


    “呃?師父?!”


    “為師今早已經答允護送元溪回他尋石縣的母家,若是再去湊了這番熱鬧,恐怕就要失約了。”商穹笑的倒是瀟灑,眼底還帶著笑意。


    肅湛轉臉看著祁君揚一副沮喪的樣子,突然想到十年前自己離開那時,祁君揚是什麽表情,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好吧,師父路上小心。”祁君揚聳聳肩,雖然確實有些不舍,但也不是一定要留住商穹的不舍:“憐心,就由我…”


    “憐心已答應隨元溪去尋石了。”什麽?!


    “什麽?憐心她!為什麽啊?!”祁君揚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才認識幾天呐,居然答應跟人家回家,不可能的吧,是不是太誇張了!!而且,這幾天也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呐,之前不是都不理人嗎?元溪這個唐僧般的人物是怎麽做到的!!


    “你莫問了。”商穹突然站起身來:“他們等很久了。”


    “師父。”總得先把房錢結了吧。


    “行了,你別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錢,遠爭有的是,餓不死你。遠爭,你過來,我有話於你說。”啥,居然有話對遠爭說,卻沒話和我說。


    偏偏那兩人明顯是不想被他聽見,所以走出了門去,祁君揚壓著自己萬分想跟上去的心情,死盯著門口。


    不大會,遠爭獨自回來了。


    “師父和你說什麽了?”


    “商先生讓我看著你,走吧。”怎麽覺得那笑容好假。


    就在祁君揚愣神時,掌櫃的一句話驚了祁君揚一跳,隻聽見那掌櫃的一臉笑意的說道:“承惠五十兩,謝二位的光顧!”


    “等等等等!昨天不是說那間房住一晚隻要五兩,就算兩間房帶吃飯頂多二十兩,你居然跟我要五十兩,也太坑了吧!”上次逛青樓也才花了二十兩。


    “沒錯,你們吃住一共是十五兩。”那掌櫃耐心的解釋道:“不過,方才那位客官拿走了我這最好的一壇子陳年花雕,收您三十五兩不貴了。”


    “……”


    沉默中,祁君揚看見肅湛隨意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絲綢錯金的錢袋,拿出五十兩…


    不用說了,後麵買幹糧和買馬匹的錢當然也是肅湛掏的。


    祁君揚一路上都沒開口,心中鬱悶的要死,要是說隻是*絲和土豪的差距他還能接受,但,現在那是*絲和富翁的差別啊,有沒有,吃飯睡覺的錢居然都要媳婦給,感覺真是好傷自尊啊,祁君揚一邊默默的心中淌淚,一邊想著要不要找個方法在修煉的同時賺錢呢!


    偷眼看向肅湛,他似乎完全沒有覺得這是問題。


    騎在馬上的兩人出了城門向冷鋒山行去。


    “你怎麽了,一路上都不說話。”


    “遠爭,你怎麽不問問我這十年過的怎麽樣。”祁君揚其實更想知道他這十年到底怎麽過的,怎麽會這麽有錢。


    肅湛一愣,他之所以不問,其實是因為已經知道。


    “我都知道,商先生告訴我了。”也許是想起了祁家塢的事情,肅湛微微低下頭,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那你呢,我對你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祁君揚本來也隻是想問問他,為什麽會這麽有錢。


    但肅湛卻似乎誤會了,在白色帷帽下,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為難:“其實,我並沒有刻意要瞞你…我…”


    聽到這裏,祁君揚亦知道自己的話似乎讓肅湛誤會了,他擺出為難的姿態讓祁君揚覺得自己好像再逼他,不信任他似的。


    “遠爭,你不用說的,我也不是那麽…”好奇,祁君揚是有一點好奇的。


    “你若願意聽,我可以說。”


    “你願意告訴我?”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微妙,祁君揚看他那樣猶豫,似乎所隱瞞的事情會讓他震驚。


    肅湛點了點頭:“你知道晉周的國姓嗎?”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知道的。”當時商穹和他講過,但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要想還真有點模糊:“好像是姓,姓…好像是姓肅吧。”


    肅,等等,祁君揚驚訝的看著遠爭騎著馬不緊不慢的走在自己身側。


    “你…”姓肅,又是這個年紀,應該不是王爺就是…


    “很驚訝吧,我這樣的身份居然可以隨意出宮。”祁君揚聽見肅湛冷冷的哼了一聲,那語氣中似乎更多的是無奈和自嘲。


    出宮,也就是,他是,他是皇帝!


    足足愣了半分鍾,自己的半個竹馬居然是堂堂晉周國的皇帝!這讓祁君揚如何不驚訝,而且這驚訝還是建立在他是穿越人,對皇帝沒有特別的敬意的基礎上的。


    “我是父皇的第五個兒子,生母蕭妃在生我的時候死了,所以我被放在瑜皇後處寄養,但瑜皇後很快就有了親生子肅曉…”肅湛將自己的生平細細說來,大體就是他十歲的時候不小心表現出了過人的才華,結果皇後擔心他覬覦太子之位,就找人殺他,卻不想被他跑了,還陰差陽錯的融合了自己父親無法承受的,晉周國曆代君王的圖騰之器。


    之後他跑出宮,一路躲藏,恰巧被祁君揚救了,那次他不辭而別其實是去參軍去了,加入鎮北軍營之後他一步步爬上到副將軍的位置,得到自己父親的認可,然後精心策劃了一起弑父奪位。


    “是否覺得我太殘忍。”在肅湛的故事裏,他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和三個兄弟。


    肅湛的馬停了下來,他看向祁君揚,祁君揚卻看不見他的表情。


    祁君揚感覺得到,他很介意這件事,不隻是介意他的看法,似乎更介意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遠爭,你的生母一定是個很漂亮吧。”


    肅湛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我從見過她,但父皇曾說過我很像她。”


    “我猜你的字是母親擇的吧。”應該沒有那個皇帝會給兒子取這樣的字。


    “恩。”遠爭,遠離紛爭,當年的他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在後宮掙紮存活的。


    “若是你不殺他們,會怎麽樣?”


    “……”會被他們殺死,沒有人了解父皇的想法,但他知道,自己是被父親推到風口浪尖的犧牲品,他由始至終都沒有立自己為儲的打算。


    “會被殺吧。”雖然沒有聽到肅湛的回答,但祁君揚大概也猜到一些了:“有一種說法叫自衛,自衛殺人是無罪的。”


    “自衛殺人?”這樣的說法他從未聽過。


    “恩,自衛殺人。”


    “所以你…”


    “現在我心裏舒服了,你是皇帝,有錢是當然的,我這個鄉下小子怎麽能和你比呢。”祁君揚似是鬆了一口氣般的笑了,他看著肅湛愣住的身形,突然一拉馬韁:“不如試試誰的馬快。”


    “君…”揚字還未出口,就看見祁君揚的身影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帷帽之下的肅湛笑了,眼角滑過一絲清淚,揚鞭策馬朝祁君揚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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