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屋外進來一名男子。


    男子身著白衣,三千青絲用一根白玉簪子半綰著。他坐在輪椅上,臉上戴著一個玉製的麵具,把耳垂以上的臉都遮住了。他揮了揮手,隱藏在暗處的護衛全數退出房間。他靜靜地坐在床前,對著床上的人兒輕聲說道:“他們都走了。”


    既然被人識破,程雪也不再偽裝。她從床上爬起來,身上還穿著那件繡著鳳凰的大紅嫁衣。


    “能把我推到窗邊嗎?”男子問道。程雪點了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還是把男子推到了窗邊。


    窗外是一片桃花林。一陣微風吹進來,輕輕穿過男子的發梢。月亮過的銀光散在他的臉上,他微微一笑,恍若謫仙,周身清冷的氣質更加襯托他的灼灼風華。


    看到他的笑容,程雪有些愣住了。這個笑容與腦海中的某個人的笑容重合了。


    同樣冷漠的眼神,同樣陽光的表情,同樣隱藏在笑容之下的隱忍。隻是眼前的男子的眼神是那樣的清澈,卻又帶著一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而那人的眼神是充滿肅殺之氣的,而在他笑的時候,眼中總是能看到慕容雅馨的身影。


    看到這個看過無數次的,熟悉的表情,程雪忽感一陣心痛,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般從眼中滑落浸濕衣衫。回憶如泉水般湧上心頭,那些甜蜜和苦澀的畫麵在眼前浮現,程雪心如刀絞。這些都是不可抑製的傷痛。


    麵對這樣的程雪,男子顯得有的不知所措。他從袖中取出一張手帕遞給程雪。程雪接過絲帕,抹著眼淚詢問道:“我可以以個人待會兒嗎?”


    男子點點頭,向窗外喊道:“暗夜!”窗外便閃身進來一名男子。他向男子行了一個禮,之後便把男子推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程雪才止住了眼淚。她疲憊不堪,走到床邊倒頭就睡。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小樓的地板上。


    “叩叩。”一名身穿黃色宮女服的,大概十三四歲的女孩走進來。她手裏端著一個金色的盆子,裏麵盛著一條手帕和一些溫水。


    她恭敬的站在床前,用十分謙卑的語氣輕聲喊道:“小姐,您該洗漱了。”


    程雪慢慢睜開眼,陽光灑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美麗。可能是因為這是慕容雪的身體,所以她非常自然地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那個丫鬟依然低著頭,“現在已經辰時了。”程雪用十分優雅的姿勢從床上爬起來,她感覺身上粘乎乎的,便說道:“幫我準備洗澡水。”


    “是。”丫鬟點了點頭,便退出去了。


    大概過了一刻鍾,幾個丫鬟提著水桶走了進來,她們把水倒進浴盆裏,並準備倒一些花瓣兒進去。程雪立刻出聲製止:“好了,你們都先出去吧。”


    丫鬟們對視視了幾眼,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些為難。程雪女王的名號可不是蓋的,一個冷冽的眼神掃過去,丫鬟們便立刻退了出去,其中一個還因為腿軟踉蹌了一下。


    程雪走向浴盆,她一邊走一邊脫著衣服。她把身子泡在熱水裏,閉起眼享受著舒適的時光。自父親死後,她便一個人撐起諾大一個程氏集團,整天對著那些耍這陰謀詭計的人,還要整天提防著公司的股東,似乎隻有在這段時間她才能放鬆一下。


    水,漸涼。程雪急著把人趕出去,卻忘了讓她們留下衣服。程雪正苦惱著。這時,一個丫鬟走進來,手裏捧著一件衣服,低著頭謙卑地說道:“小姐,這是公子讓我送進來的。還叫您不要泡太久。”又拿出了一個小瓷瓶,“這是凝玉膏,公子說您昨天哭了一晚上,今天眼睛肯定會腫,今您一定要抹這個。”眼中還帶著羨慕。


    程雪點了點頭,說:“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丫鬟把東西放在浴盆旁的桌子上,便退出去了。


    程雪穿上衣服。衣服是白色的,繡著一朵若隱若現卻又栩栩如生的木蘭花。她端坐在鏡子前,第二次看到這張臉,卻還是感到驚豔。標準的瓜子臉,細細的柳月眉,眼睛好似嵌著一汪秋水。隻是因為昨晚的緣故有些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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