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南安老太妃所在的正屋,讓伊氏有些意外的是,她看到了帶著小女兒前來參加花會的張家老太君。


    她看了一邊的安瀾一眼,走上前:“真真是巧了,我剛剛還念叨說,若不得的今兒怕是見不到你們家的姐兒了。卻不想著,竟然是你親自帶著來了。”


    “老兒子,小姑娘那個都是寶貝蛋子不是?”張家老太君笑著拉過身邊豎著兩個團髻,上麵用絲線打得絲帶,墜著金鑲玉纏花弄枝的瓔珞。小女孩兒臉蛋兒團圓,皮膚白皙打著一些大理石的質感。發色棕紅,看著並不像是正宗的中原人。一雙眸子明媚靚麗,但卻是淺淡的咖啡色。如同沁入了水潤的琥珀很是漂亮。女孩兒身材高挑,纖細中帶著初顯的婀娜。看著腰身,日後必然是身材不錯的美女。


    安瀾有些意外,她是知道這個庶女的母親是幽州樓家庶女所出,卻不想竟然是帶著歐美那邊的血統。


    張家老太君看著他們大量自家小姑娘,也大大方方的介紹:“這是我的小女兒,閨名雲溪。”


    女孩兒大大方方的欠身行禮,一身桃紅的衣服看著可愛喜人。安瀾看向一邊的伊氏,伊氏笑著點頭:“我夫家姓薑,不過說起來,三百年前你母親同我怕也是一家的。我娘家是燕華伊氏,你可是知道?”


    伊氏沒有避開女孩兒生母的意思,張家老太君也不介意這個。女孩兒低頭笑著:“幼時聽母親說過,見過薑家太太。”


    伊氏笑著對一邊的南安老太妃:“我原本是遇到一個伶俐人兒,看著喜歡就帶過來給老太妃認識認識,日後也好處處。到不成想的,難得的看見了張家的寶貝兒姐兒。也真真是老太妃給我的福氣了。”


    “這如何說得,倒是我……你還不介紹一下。這女娃兒看著就是個好的。”南安老太妃雖然是超品的王妃,但說到底南安王府的勢力多在海寧一帶。距離京城十分遙遠,居住在家中的也多是女眷。薑家雖然看著眼下沒有職缺,但說到底那薑呈可是簡在帝心的人物。隻等著合適的時機,一舉進入內閣都不是問題。


    伊氏拉過安瀾的手:“這姑娘可不是姑娘了,如今人家可是小娘子一個。這是一等將軍榮國府的當家媳婦,我那大舅子的繼室。看著可是喜人?”


    安瀾聞言,裝作羞澀的樣子,低眉順眼的。她眼角的餘光都在打量那個小女孩兒。南安太妃和張家老太君聽聞,都愣了一下。榮寧街的那場婚事,也不過是才過去。那豐厚的嫁妝,她們也都是看了的。雖然是繼室,但是能夠得到原配娘家的認可,這個女子必然有過人的地方。


    南安太妃想的並不多,但是張家老太君卻想的有些多了。眼下皇上的幾個皇子,還有三個沒有成親。自家的長女早早嫁給了忠誠親王,必然不會再送一個女兒進宗室中。可是眼瞅著孩子長大,這未來的婚事就成了難辦的事情。


    張家幾經沉浮,她娘家又是大長公主。原本想著,若是可行從薑家、何家、楊家中選一下看看。可是這個女子能夠有如此臉麵,被薑家太太帶著,那麽……可是有什麽依仗?


    她想了想,拉了自家女兒的手笑著道:“這就是前不久你羨慕的那個新娘子,說我若是不給你比她還豐厚的嫁妝,就是委屈了你了。”她話語中帶著笑,女孩兒卻有些不樂意。她嘟嘟嘴:“母親……”撒嬌的窩進母親懷裏,看著似乎是有些尷尬中出來的害羞。


    安瀾看著她,眯眯眼兒笑著從腰間摘下一個白底繡翠荷金綢鑲邊的荷包遞給她:“看著姑娘倒是投緣,這個送你當個玩具。”


    張雲溪扭頭從母親懷裏出來,看著那芊芊玉指中的荷包,荷包鼓鼓的看不出個什麽。她看了母親一眼,在得到許可後接了過來。小心的打開看了一下,眼睛頓時瞪大然後迅速的拉緊收口掛在自己的腰上對張雲溪道:“這可是你給我的,莫要日後心疼了哦!”


    “說了給你玩的,如何會心疼了去?”安瀾笑著挨著伊氏坐下,此時丫鬟上了茶又過來幾位夫人。至此,伊氏再沒有給她介紹。她也樂得清閑。


    中午用了席麵散了花會,各家各戶的坐上自家的馬車準備回家。張家老太君上了馬車後,詢問:“可是給了你什麽好東西,讓你如此寶貝?”


    張雲溪笑著從腰間解下荷包,打開繩扣,拿出裏麵的東西給張家老太君看。小小的車廂內,頓時泛起柔和的光茫來。


    張家老太君看著那拇指大東珠一樣的珠子,皺緊了一下眉頭:“快些收好吧!如此貴重的東西……日後怕是……”


    “不止這個。”張雲溪又從荷包內拿出一個雞子大小的橢圓形玉牌,周邊是祥雲紋飾。在玉牌中心,是三個娟秀中帶著鋒芒的三個字:


    七繡坊。


    她將夜明珠放入袋子內,將那個牌子遞給自家母親:“前兒不是那個慈航靜齋的姑子來說道嗎?就提到過這種牌子,我特特找了小哥哥詢問清楚了。剛剛打開的時候就看著,在那珠子旁邊明晃晃的。說起來,可是比那個姑子給的值錢?”


    張家老太君接到那個玉牌,頓時就明白了。七繡坊在唐末就不怎麽出現了,更是在之前的一百年間都沒有什麽消息。原本以為這個門派已經消亡了,卻不想竟然還有傳人。


    他們這種世家大族,尤其是經曆過太真玉環後,如何不清楚這裏頭的事情。那楊玉環如果不是得到了七繡坊的精心教導,如何會讓那眼高於頂的皇帝,放下朝政不管?更不用說,那楊玉環也不過是個外門弟子。聽說,那內門弟子就是國母也當得得資質。隻是,鮮少有聽說她們出世的。


    “你既然收了人家這個,過一陣子怕是要請人家來做客的。”張老太君歎了口氣,她原本就好奇薑家如何會承認那個女子。卻不想,人家是七繡坊的。隻是不知道,是內坊還是外坊的。這事情,她琢磨還是讓小兒子好好查查才是。不過如果對方有意招攬,也得看看對方的意思。慈航靜齋是不能想的,不能好好地閨女最後做個妖女一樣。


    “她說了是讓我拿著玩的,母親若是擔心就當作不清楚就好。我倒是看著她,覺得有些個意思。”張雲溪掛好荷包,靠著車廂小手指捏著那玉牌來回翻轉。那個女人身上,有她從未見過的東西。


    生母在她年幼的時候,就故去了。留在記憶中的,也隻是一抹蒼白的脆弱。


    家中嫂子不少,但也都是穩妥爽利之間的。就是外祖母哪裏的姐妹,也一個個都沒啥區別。她的身份特殊,就是出嫁怕也是要帶走不亞於公主的嫁妝。可是她不想一輩子碌碌無為的做一個媳婦,然後做一個母親。她總覺得,她可以做些別的。更重要的是,她的相貌特殊,若是找婆家也少有不是奔著她娘家去的。那般下去,日子過得也不會舒心。


    自從那自稱慈航靜齋的姑子來過之後,他對於這方麵的想法就更勝了一些。但是家中兄長都說了,慈航靜齋不是好的選擇。可是從漢唐傳承到現在的,能夠被她的家人看重的還真沒有幾個。曾經,他們也曾說過若是七繡坊內坊還接收弟子,那麽哪怕是成為七繡坊坊間家族也是使得。隻是聽說,那內坊中的確有些門道的。


    可尋找七繡坊如何難,外坊的均不會知道內坊的事情。她們家知道,也是神龍後七繡坊建立的時候,張家顯赫也多有了解。後來她們家的確娶了一位七繡弟子做了兒媳婦,這才明白內外之分。隻是五胡之後,略有聽說那內坊同鍾山樓觀一般,都是問詢天道的地方。隻是不知道這是真是假罷了。


    女子雖然現在不需要舞刀弄棒,但是要論女子技藝七繡坊絕對是堪稱第一的。哪怕不進入內坊,就是請上幾個師傅日後也能陶冶情操,不讓生活變得沉悶。


    張家母女這邊談論,那邊安瀾上了伊氏的車。伊氏很是好奇,她送給了張家女娃什麽東西。


    “一顆東珠大小的夜明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就讓小丫頭拿著玩就是了。”伊氏聽了,隻道是貴重的厲害,若是管家怕是早早就將家敗了。安瀾聽了說笑:“橫豎我有的多,等太太生日了。讓人用小顆的紮了花絨蕊子,掛了梅瓶給太太做禮物。”


    聽到這個,伊氏想到那七繡坊的傳承,但也無奈笑笑。這些東西,對於世家大族其實也不是什麽稀罕物品。每家多少都有些傳承下來,若是沒有戰亂隻怕也是這般胡鬧也沒什麽。七繡坊隱藏了如此久遠,又沒有因為戰亂破敗,這般奢靡也沒得什麽。


    回到家中,安瀾就聽說賈母讓她回去就過去一趟。她一邊換衣服一邊想著:“你說她找我是為了何事?”她問的是今天留在府內的琉璃。


    “這個不好說,主要的還是為了花會的事情吧!奶奶可是有遇到什麽人?”琉璃的意思是不是遇到什麽人了,才讓老太太找她。


    “應該不會,大家都剛剛回家,老太太又不是皇上如何知道我在那院子內的事情。再說,這一去一回怎麽也得一個時辰。放著人手做這種事情,不顯得浪費?”安瀾在臉上仔細打著玫瑰露,玻璃瓶內的保濕霜和乳液是按照她的要求精心煉製的。戴上了靈石的粉末,額外的細潤不說還能夠更好地嗬護皮膚。雖然色澤上不夠通透,但功能卻不亞於未來科技提煉出來的那些化妝品。


    琉璃想了想,將她的發髻重新給她梳了一下,戴上一個金絲疊墜紅寶石的側鳳。扶著她的手,去了賈母的院子。


    此時賈母剛剛歇了晌醒過來,正在喝甜湯。看著安瀾過來,放下碗靠著身後的引枕和炕櫃:“坐吧!今天廚房煮的紅豆甜湯,你也用一些?”


    “這倒不用了,我來之前在哪兒吃的席麵眼下肚子還不餓。隻是聽著老太太尋我,可是有事?”


    “我就是想問問,這頭春的花會可是看上什麽好的人家?珠兒的婚事若是光靠著他老子,怕是不成的。”賈母擦擦嘴角,用茶水漱口後等著安瀾回話。


    “這個……”安瀾垂眉低眼的看著斜前方的桌沿兒,略一想:“大舅家的太太,帶著我也沒有怎麽介紹。不管如何我都是第一次去,看了人家姑娘也不是很好。倒是見到了親戚王家太太還有她們家的姐兒,就是那張家的姐兒也是見到了。兩個姐兒都不錯,我送了一個白玉鐲子坐了見麵禮,也不知道那王家太太會不會嫌棄。”


    “第一次見麵,又是別人家的席麵。下次見麵,在相互贈送一些就好。我們家同王家都是金陵老親古舊的,倒不用那般謹慎。”賈母點點頭,她沒想過這個女人能否跟張家說上話。在她看來,那張家女的親事怕是成不了。預期去想著,倒不如跟王家親近一些。


    她見丫鬟給安瀾上了茶:“去年的老君眉,也不知道你是否吃的慣。過一陣子,今年的新茶也就到了。”


    安瀾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眯著眼睛笑道:“味道倒不是我喜歡的,不過想來到時候這茶在老太太這兒怕也是沉了的。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吃食,到新茶來了老太太就把這陳茶賞了我一些吧!”


    “陳茶有什麽好弄得?”賈母見她不提花會,也隻能就著她的話說。


    “茶葉蛋啊!弄了雞子、鴿子蛋的。新茶做了,就是可惜了。正好我這裏有去年的滇西玫瑰,那味道必然是好的。”安瀾笑著一臉向往,賈母聽了搖頭笑笑沒有吭聲。


    安瀾也沒有說話,隻是又喝了兩口熱茶才慢慢開口:“大舅子家的太太跟我說,下次的花會在端午前,到時候必然是有帖子送上府額。開會的,據說是往年頭春的忠誠王太妃。到時候,不如我跟弟妹一起去。這當娘的看,總比我這個半路過來的伯娘好不是。我年紀輕輕的如何明白這個,自己的婚事還是遲了的呢。”


    賈母聽了也覺得在理,便點了點頭:“這倒也是好事。往年第一次也都是忠誠親王府做,隻是今年聽說開春身體不適就沒得開。我跟她說說,看她是個什麽想法。”


    “哎!”安瀾笑著點頭,不再吭聲。賈母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就打發她回去休息休息。


    回到自己的屋子,脫了鞋拆了釵環發繩,隻是編了一跟烏黑的辮子在身後。安瀾舒爽的換了一身居家的衣服,整個人因著中午席麵的酒勁有些昏昏欲睡。


    賈赦下朝回來,跟熟識的人寒蟬完,又吃了些酒回到家中就看到一幅美人春睡圖。看著他有些心動,轉而又想到這女人的彪悍,愣是熄了心思。他的內傷剛剛好,眼下也不是尋歡作樂的時候。他讓丫鬟細聲,自己換了外衣,上了炕。隔著一個小巧的桌子,看著那美人的容顏,他竟然覺得有些癡。


    安瀾本就是步入先天,這些日子又長時間在坊內進行訓練,如何感覺不出視線。隻是睡意上來,懶得搭理。但是那視線過於火熱,讓她不得不張開眼睛。看著賈赦的表情,她噗嗤一聲笑了:“怎麽……這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對於賈赦這個人,接觸這些時間除了相貌不錯外,倒是沒有對原著中那人的厭惡。他本人也是個人中龍鳳的,更不用說花間派的修煉,更是讓他身上多了一層清韻出來。隻是平日裏給自己戴上了一個麵具,到時看著猥瑣了。不過眼下,但是有些癡呆。


    “吸……”賈赦連忙吸吸口水,用袖子擦擦嘴角。他也不過是個剛剛三十出頭的男人,眼下卻如同少年郎一樣讓他覺得有些尷尬。


    安瀾笑著捶著枕頭,笑夠了才開口道:“我今兒見到張家那個女孩兒了,看著倒是個活潑伶俐的。隻是……那女孩兒身上有外族的血統。濃厚的很,看著跟胡姬差不多。你可是有個準備了。”


    “胡姬?”賈赦聞言楞了一下:“金發藍眼睛?”


    “那倒不是。”安瀾單手靠著枕頭撐起頭:“發色棕紅色的,很是豔麗。就是那眸子,也跟琥珀一般。若是成年,必然能夠吸引足夠多的青年小子。隻是不知道璉兒是否能夠接受。”


    她說的是實情,當初若非張雲溪的生母的生母是棕發來自西北的胡姬,也不會嫁到張家做妾。


    賈赦坐起身,摸了摸下巴:“這相貌是不是偏西北一些了?”


    看著他皺眉,安瀾平躺著:“其實我倒是覺得,這沒得什麽。她必然會以張家嫡女的身份出嫁,嫁妝什麽的也定然是多的。張家老太君對她,是足夠的好。我看著,到時如同親生母女般。隻是,這媳婦終究不是你我,而是璉兒的。你問問璉兒的想法,我讓人畫了畫相你帶過去。我送了七繡坊的玉牌給她,說不定過幾日就有邀請。”


    賈赦點了點頭:“你讓人把畫像給我,晚飯的時候我在書房同璉兒一起用。順便問問他的意思。”


    安瀾給身邊的嬤嬤遞了一個眼神,嬤嬤便走開去弄畫像了。安瀾看著她的背影,想了想吩咐道:“將今兒見到的王家小姐也畫上。”


    “怎麽要畫她?”賈赦是不願意給王子騰家結親的,不是王子騰這個姻親不好。而是她們家的女兒,有一個王夫人就夠了。若是再來一個,怕是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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