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黃色的精致紙鶴上寫著兩排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原來這上麵寫的是一首情詩……


    李錦麟捏著紙鶴的手慢慢垂了下來,這種精致的用紙一看就知道是價值不菲,上麵的字跡也太過秀雋,多半是哪個宗門的千金嬌女思春難寐時隨手寫下的吧?


    隻是不知道,這小紙鶴為何會誤打誤撞飛入自己房裏——對了,一定是因為那個不知名姓的大小姐符術太爛!


    仔細看起來,這鵝黃紙筏似乎是符具中品階頗高的“鎮邪”,傳聞中驅邪避祟的靈寶,他活了大半輩子都隻遠遠看過兩次的寶貝,居然就這麽被一個符術初入門的丫頭拿來寫無聊的情詩,還送錯了對象,實在是太浪費了!


    可惜,這類符具一旦被用過後,再也寫不了其他的符咒了,不過要想把這紙鶴送回到原主人手上,憑他現在的靈力還是能辦到的……


    李錦麟翹起唇角,難得用那張重生後偏向陰鬱的臉綻開了一個笑容。


    浪費是可恥的,他身為前輩,教育幾句似乎也沒什麽不對……?


    想到這,他唰唰唰地從床邊的小案上翻出上次用剩的朱砂,提起許久沒提起的毛筆,斟酌了一番,寫下了語重心長的八個大字。


    寫文後,還展開那紙筏抖了抖,鵝黃色的靈寶在燈光照映下煞是好看,上麵的朱紅大字鮮豔得讓人無法忽視。


    大功告成。


    稍覺愉快的他,一邊折著小紙鶴,一邊試圖把自己的靈力注進去。


    一般符具和施法者之間都有某種靈力牽引,隻要用一絲外力來引導裏麵的靈力分布,就能讓符具因為靈力需要自動回到施法者身邊。


    雖然以前他對這方麵也不甚精通,但總比剛入門的小丫頭好一點,眼下這種體弱氣虛的狀態,來研究研究這門取巧技藝也不錯。


    一盞茶時間過去。


    兩盞茶時間過去。


    三盞茶時間過去。


    李錦麟總是完全弄清紙鶴內部的靈力流動,找了個空隙,從中一切。


    鵝黃色的小紙鶴在小案上撲棱了兩下翅膀,拖成被拍殘的軀體艱難地飛到半空。


    靈寶級別的東西哪有這麽不經打……李錦麟疑惑了一下,在他愣神的當口,小紙鶴像是突然間通靈一般,在他右邊臉頰上啄了一小口,跟著就呼啦啦地拍著翅膀飛走了。


    奇了怪了,剛才他明明已經把那紙鶴上麵加諸的所有法術研究得清清楚楚,就是一隻普通的傳信鶴而已,方才那個微不足道的攻擊,應該算是靈力失控……?


    抑或者是那隻紙鶴的主人在遠處用靈力操控?不過能畫出那麽難看的符咒的人,怎麽也不可能有這種遠程操縱的本事……算了算了,不過是個小變故罷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抓緊時間想出怎麽引導體內靈力的辦法,唯有自由地使用靈力,他才能——


    “阿麟。”


    正在冥思苦想之際,梅子青的聲音從隔壁房傳來,李錦麟放下手裏勾勾畫畫的紙筏,匆忙趕了過去。


    白天一整個下午都跟葉紅提在外麵閑逛,回到家才知道,表姐今天崴到腳了,現在大約是行動不便,想把他叫過去做——


    李錦麟想著想著臉上情不自禁地開始發燙,他印象中自己這麽大的時候,從沒有在夜晚和這個溫柔秀美的表姐待在一間房裏,小時候因為表姐要照顧自己,經常在一張床上睡,直到某一天早上,表姐突然有些嚴肅地把自己趕出去,從那以後,他們就開始避諱著男女大防,再也不像小時候那樣親密了。


    走進梅子青房裏的時候就隱約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一點都不似女子慣用的胭脂水粉那樣膩味,李錦麟也辨不出這是什麽香,循著香氣漸濃的地方走到布置得樸素簡約的女子閨床前,定睛一看,梅子青半倚在榻上,脫去鞋襪的一雙赤足雖然不如富家千金般膚若凝脂,形狀卻極為秀氣好看,細白的腳背上隱隱透著微腫的淡紫痕跡。


    不自覺地瞄了幾眼,他才意識到這樣子即使是對關係親密的表姐也是很失禮的,急忙移開目光,不自在地問道:“表姐這麽晚叫我過來,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雪山之巔,有人用兩指拈著一隻鵝黃色的紙鶴,看著上麵的字跡,眯眼淺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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