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請往這邊來,”藍衣仙人引領著顧清昭往一個緊閉的房間走去,一腳踏入便是失明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漆黑的世界裏沒有一絲光亮,更沒有一絲希望,仿佛連時間的流動都禁止下來。


    藍衣仙人右手拳頭一展,一顆夜明珠從他掌心升起,發出耀目的光輝,瞬間刺破了黑暗。


    光輝下的房間,一時亮如白晝。


    雙手雙腳被捆束在十字架上的青年低垂著一顆腦袋,像一隻被拔了獠牙利齒的雄獅,失去了所有的驕傲。


    顧清昭心尖猛地一顫,問藍衣仙人問道:“你們調、教了他多少時間?”


    “客人,我們從兩年前捉到它,就一直調、教,奈何此物頑固不馴,後來我們不得不用上攝魂咒束縛住他的意識,才讓他成了一個真正的奴,”藍衣仙人把一枚玉符交予顧清昭,“這玉符中記載著攝魂咒的法決,客人可以根據自身心意,一點點減弱咒法之力,看它掙紮帶來的樂趣。”


    縱使顧清昭逮著帷帽,看不出臉色陰晴,藍衣仙人仍然能夠感受到這個神秘客人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趕忙解釋道:“客人,琅琊洞調、教手法天下無雙,除了此物,再沒有失手過,不是琅琊洞不把它調、教好,實在是此物太過頑固,如果不是我們用上攝魂咒,它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神獸血脈,無價之寶,如果能夠調、教成一個以主人意誌為存在理由的奴隸,就絕不是客人您買下它的價格了。”


    “它?他!”顧清昭手中玉符,幾欲捏碎,怒道:“滾!”


    藍衣仙人愣了愣,從未有人對他如此不客氣過,眉梢一壓後,像是明白了什麽般,抱拳告退道:“客人隨意。”將房間大門輕輕關上。


    直到這房間裏隻剩下顧清昭和那被鋼索束縛住的小太子,顧清昭才覺得這房間裏有了一絲人氣。


    來這裏之前,藍衣仙人就告訴過他,為了保證客人購買物品的安全,小太子的麵具從捕獲之日就已戴上,戴了兩年三個月一十七天,期間從未摘下過一息,直到等到他主人來為他親自開啟。


    獨屬於買主的禁臠,正是琅琊洞的貼心服務之一。


    頭頂的夜明珠緩緩轉動,顧清昭一步步逼近小太子,指尖輕輕觸碰上銀色麵具的邊緣。


    麵具下的青年猛然抬起頭,一雙瞳孔渙散的眼中射出冰冷凶光!


    “低頭,”顧清昭心中運氣攝魂咒咒語,嘴上嚐試著命令道。


    青年從頭到腳全身都顫抖起來,仿佛在抗爭著什麽,高昂起的頭顱被重錘一下下地往下敲擊,終究是低垂了下去。


    “有意思,”顧清昭執起玉符將咒語看完,眼中露出寒芒,“解咒!”


    小太子渙散的瞳孔漸漸凝聚在一起,凝聚成的卻是一灘死氣。


    他重新抬起頭,本該亮若星辰的眸子黑得了無生機,一雙眸子被仇恨、不甘、求死等各種陰暗情緒充斥著,唯獨沒有求生,自嘲般地道:“你想如何?孤渾身氣脈已被鎖住,連自爆都不可能,你想戲弄孤,那就盡情的戲弄吧,但別妄想孤會對此作出任何回應。”說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君名孤寡,人君自謙稱為孤。


    顧清昭猛然撕下小太子銀色麵具,露出一張精致完美的臉龐。


    跟顧清昭的清豔秀絕不同,小太子的臉英氣勃勃,俊逸逼人的五官張揚著男人的野性。


    這樣一張連顧清昭看了心跳都忍不住漏上兩拍的臉,卻被一刀劃出長長的劃痕,橫穿了半個臉蛋。


    顧清昭單手撫摸上小太子的左邊臉頰,被養得很好的肌膚細膩溫潤,連疤痕處都是細膩的,由衷地讚歎道:“真美,這樣一張臉真是上天的傑作,連疤痕都能美得如此*。”


    閉著眼睛的小太子連睫毛都不眨一下,無動於衷到恍若一個死人。


    顧清昭撫摸著小太子臉頰的右手高高揚起,重重地給了小太子一巴掌,嗤笑道:“我之奴隸,也敢稱孤。”


    小太子眉心微微一皺,仍然閉著眼睛。


    隱忍。


    “這就受不了了?”顧清昭揚手又給了一巴掌:“掌櫃說你桀驁不馴,該不會是騙人的伎倆吧?這樣說給我聽,難不成隻是為了抬高你這個活在幻想中的奴隸身價,好求得個好買主。”


    小太子手上青筋突起,眼皮抖了一抖。


    “這就是你說的沒有反應?”顧清昭嗬嗬一笑,手指緩緩勾上青年下巴,“真有意思,小美人你還有何種沒有反應使出來讓我瞧瞧。”


    青年眼中怒火噴湧欲出,似乎要將顧清昭燃燒殆盡一般,暴喝道:“滾!”


    顧清昭手上白光一閃,指尖多出一支作畫的毛筆,他輕輕挽起衣袖,在青年疤痕上做起畫,疤痕末尾處多了一朵搖曳生姿的荷花,臥在青年太陽穴處,說不出的旖旎,“你想死?”


    “求死不能!”小太子冷哼道,落在作畫手臂上的憤怒目光微微一滯,在這種恥辱地境地下看到這人胳膊,他心中竟然浮現起皓腕凝霜雪的句子,這樣一段手臂實在不像中年人所有。


    “怪不得你朱陽國注定滅亡,”作好畫,顧清昭欣賞片刻後,揚聲大笑,“為這點小事要死要活,你父母真是愚蠢,怎麽就犧牲掉皇族全皇族性命來保下你這個軟弱無能之人。隻有弱者才會向死亡低頭,他們脆弱得不能忍受一點的折磨,沒有勇氣戰勝困境,於是選擇向死亡臣服。一死了之,百事不問,是世上最輕鬆不過的事。”


    “你辱孤可以,不可罵孤國家,辱孤父母,”小太子那雙陰鷙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


    “你是我買下的玩物,我罵你在我的心情,你沒有同意的資格,隻能順服於我,”顧清昭衣袖無風自動,飄飄逸逸。


    “家仇未報,國仇未滅,你就一心求死,難怪隻能做一隻奴隸,做一個玩物,枉費一國的人民把你視作希望,供養了十五年,”顧清昭抬頭直視青年被仇恨染滿血色的雙眸,明明是抬頭仰望,卻偏偏產生居高臨下的氣勢:“我有兩個凡人的故說給你聽。”


    小太子眼中血色未變,在他看來,無論如何顧清昭都是在玩弄他。


    顧清昭自然不會解釋,隻是緩緩道:“吳國的兵馬攻下越國後,吳王把越王勾踐捉到宮中任意羞辱,為奴為仆。勾踐心中悲痛,麵上卻對吳王越發地忠心恭順,吳王出門他牽馬,吳王生病,他床前伺候,他甚至親自當過吳王的馬,和吳王一起參加他作為王時參加的列國宴會,表達甘願做吳王最忠心的奴仆。吳王最後被他的忠心感動,決定放他歸國。回到越國的勾踐不睡高床軟枕,睡枯枝荊棘,吃飯之前必嚐苦膽,讓自己不要忘記仇恨,最終他報仇滅吳,成為一代霸主。”


    小太子眼中的血色褪掉了一半,眼中露出思考的神色,他想問顧清昭你說的這般堅毅之人真的是凡人,而不是一方成名修士,但無論修士凡人與否,這個故事都帶給他太多震撼。


    眼前之人究竟想做什麽,是想讓自己反抗他,掙紮,忍辱負重,然後得到樂趣?真正的仁善之輩,絕不會來這裏豪擲萬金。


    顧清昭根本不需要小太子回答他什麽,已開始講下一個故事:“慕容衝是燕國的皇子,被封為中山王,大司馬,驍勇善戰。後來燕國被秦國滅國,慕容衝因為生得美貌無雙和她姐姐一起成為孌寵,被迫伺候他們的滅國仇人秦帝,”話音一轉,慕容昭半回過頭,眼風斜斜地掃過小太子全身上下,像在評估一件物品,“若是你,當如何?”


    “斷其根,爆其頭,”沒有任何猶豫,小太子冷冷吐出這六個字。


    “哈哈,”顧清昭仰頭大笑,用一種玩味的口氣說道:“你斷其根,爆其頭,不一定能夠成功,就算成功了,下一刻你也該身首異處,真是最最愚蠢的行為!”


    “慕容衝在阿房宮中被秦帝寵幸了三年,十二入宮,十六出宮被任為一城太守,”顧清昭說著這些事的時候聲音飄飄渺渺,天際傳來般不真切,仿佛他隻是一個凡心大起的老神仙,來這裏點化一個冥頑不靈的後輩,下一刻他就會抽身離去,“當了太守後的慕容衝發憤圖強,收攏各方勢力,以兩萬兵力起兵,攻下秦國帝都,手刃仇人。”


    “你……”顧清昭微微沉吟,撫摸上小太子身後的朱雀圖騰,“這朱雀該不會是畫上去的點綴吧,一個如此無知懦弱愚蠢之輩,竟然是朱雀後裔?”


    小太子從不愚蠢,如果愚蠢他也不會堅持到今天,讓琅琊洞對他束手無策,最後隻得放棄調教,用上攝魂之術,隻是他活到現在也不過才二十年。


    前十五年是天之驕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榮,一朝國滅,成了各地逃竄見不得陽光的人,後來還被琅琊洞捉住,要把他調、教成它,一個唯主人是從的奴隸。


    他的想法心態難免偏激。


    小太子眼中的血色推推散散,最終眸子一片清明,那深邃的黑眸中終於有了一絲亮光,一絲名為生機,一種名為希望未來的情緒。


    顧清昭想,這樣一雙美眸子亮若星辰時該是何等美麗,這樣想著他的手指按上青年修長的後頸,來回摩擦:“琅琊洞的掌櫃告訴我,每一個奴隸的後頸都會刻上奴字,用咒法滲透進血脈裏,最後在神魂上打上奴的烙印。這樣奴隸的生死都在主人操控之中,一旦逃跑,別人看到他身上的奴字也會把他送進仙衙內,送還主人,”顧清昭雙指並攏按在青年的雙唇上,“你不必說,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在琅琊洞,你該知道這世上有太多比死更可怕的折磨,折磨你的靈魂,打斷你的傲骨,在眾人麵前粉碎你的尊嚴廉恥……”


    “我們做個交易,”將人來回磋磨了這麽久,顧清昭就像一個善於垂釣的老手,終於拋出了魚兒最想要的餌。


    平等的人之間才會有交易,上位者與下位者之間隻有,我賜予你,我命令你。而作為奴隸訓練的人必須臣服於主人的意誌,我的一切都屬於主人,因為主人的需求才有了我存在的意義。


    顧清昭隻是一個買下他的不法之徒,一個來琅琊洞交易的可恥之人。


    可就算這樣,深處萬丈深淵中的青年也不得不緊緊抓住顧清昭拋下的那根藤,哪怕那根藤上長滿了刺,哪怕蹲守在深淵外的是一隻餓了半個月的老虎,他也不得不緊緊抓住。


    “我不刻你奴隸印記,你追隨我千年,我放你自由,”顧清昭有信心,別說千年,就是百年他也能讓此人心悅臣服地追隨他,湊近那人耳邊,用清冷的聲音說著曖昧的話:“你得給我暖床。”


    青年的瞳孔驟然一縮,眼中閃過一絲猶疑。


    顧清昭不耐道:“你若不應,我就再把你賣回給琅琊洞,想必琅琊洞很樂意為你再找一個主人,階下囚的你,不,奴隸玩物的你,沒有資格去選擇第三條路。”


    “我數三下,你若應,我們遞交血契,若不應,我立即把你賣回去。”


    “三、二……”


    “等下!”小太子急道:“我有疑問。”


    “一,”顧清昭卻仿佛沒聽見一般,不給於獵物任何掙紮的機會,一錘定音:“你待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oao實在太困我抱著電腦睡著了,第一更吧……作為補償,這章3900,之後每章不低於3800字,最後超過我承諾字數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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