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萬。


    隻要把來霧和玻璃人兩人份的錢加在一起,就能支付這筆金額,還多少有剩。


    即使等到被綁的玻璃人獲釋之後,或多或少還能留給他一點。根據狀況也能從所有人的持有份中征收必要經費來填補玻璃人的損失。而想當然,我們還有「這些錢是為了救你」這個借口,所以就算事後補不齊他的份,他應該也沒辦法抱怨什麽。


    經過我的計算,這是足夠拿來和解用的金額。


    對方也不會硬要我們還出整整三億吧。就算真的提出要求,我也會和他們談判,畢竟都過了幾年,錢減少是在所難免,何況本來也不是他們的錢。照理說是沒有還的必要,不過由於對方「顏麵盡失」,我不想為了這個理由跟他們糾纏下去。


    無論如何,現金都是一種談判的手段。


    要是對方能就此退讓,那當然再好不過。


    能用錢解決就是萬萬歲。


    畢竟如果對方隻衝著錢來,五千萬足夠他們一雪被我們捷足先登的恥辱了。再來隻要稍稍露出一點我們怕得半死的模樣,主戰派的麵子也會好看一點。假如不是錢的問題,那我就再用其他辦法。這方法隻算是在試水溫,不過我真的希望能靠錢把事情解決。


    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找出他們滯留的地點。


    表麵上是一間沒有廣告牌的租車店,而根據客人不同,有的甚至連身分證都不用看。不過,經營這種店的家夥們為了廣征客源,總是保持中立立場,無論敵人或自己人都租,是一群隻負責租車給人的家夥們。


    我又用了一些錢。


    我找了幾個血氣方剛的家夥,用了點「方法」問出店家把車租給了誰,最後不忘加上「因為朋友被人用假車禍敲詐」當作借口。五千萬是夠用好久,不過像這樣到處撒錢還是會讓我不安。


    因為是公安警察長官的兒子才這麽有錢吧——這種印象幫了我大忙。而我還加上「在朋友慫恿下想好好表現一番」的理由來做做表麵功夫,這樣比較不會被人問東問西。


    老爸是公安警察。


    小時候我很討厭這一點。


    以前老爸甚至沒告訴我他到底在做什麽工作,因為據說很多事連親人都要保密,我也一直以為他隻是個警察。不過由於老媽早死,老爸也漸漸對我敞開心胸。


    當時聽到根本沒好好待在家過的老爸開口對我說「這是秘密」後說出真相,我一點都不以為意,隻想著這件事對我有沒有利。等到他說「所以你也給我有點自覺」,我心中隻有幹我鳥事的念頭。


    國中的時候,我曾經舉辦過「竊盜特賣會」。


    大夥兒在三更半夜潛入學校教室,各自將偷來的商品便宜兜售。而隨著舉辦次數越來越多,商品也跟著越來越高檔,但卻仍然用便宜到不行的價格在賣,因此可說是熱鬧非凡。


    畢竟再怎麽說成本都是零。如果要搞這種拍賣會競價的形式,表現自我的欲望就會開始高過販賣利潤。


    到了後來,當一些不知是怎麽弄來的大型電視、珠寶或摩托車等等東西出現,其實要賣多少錢早就無所謂,變成是在互相炫耀「瞧我技術如何?」「我搞來這種高級貨了喔。」的現寶大會。


    當原本因為怕在網絡上會露出馬腳而私下舉辦的特賣會中開始出現許多高級貨時,怎麽想都等同玩完了,不過我們這群本著興趣犯案的家夥卻滿心期待著東窗事發,這樣一來就能迎接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完美結局。


    到了最後,隻有我沒被判刑。


    理由應該不必多述了。


    這時我環顧車內,除了我以外還有三人,司機與兩名若幹人等。悍馬的車內總共能坐十人,不過我不想搞得像在擠沙丁魚。這三人算是我姑且叫來代替保鏢的人,但由於他們不肯讓我深入底細,沒辦法信任這三人的我當然無法帶著他們什麽地方都去。


    這輛是以前透過磷華,讓她在當軍人的美國「男朋友」弄來的車。其實這軍人還滿有用的,另一件拜托他的事也快能實現了。簡直就像被年輕女孩迷得神魂顛倒的中年大叔一樣,這軍人基本上什麽都肯做。


    這輛早期的悍馬隻是大台了點,開起來是滿難開的,不過倒也有它的優點。由於美軍已不用這種款式而下放民間的中古盤商,因此不隻可信度高又很便宜。別看它這樣,隨便一台依然得上看一千萬圓。


    一台坐起來很不舒適,不過連笨蛋都會開的車。


    沒駕照的家夥靠感覺隨便亂開都能通,這正是悍馬強大的地方。畢竟它的設計理念就是要讓戰場上任何一個沒開過車的人都有辦法駕駛。


    除了我之外的其餘三人都是業餘流氓。


    隨時可能會玩完。即使跟他們說怕就趕快成為職業流氓,這些人也會因為不想被綁手綁腳而隻想當業餘,最後通常為時已晚。雖然這些家夥為時已晚還已早完全不關我的事,但我還是得承認,我滿羨慕他們的。


    業餘終將失敗滅亡。


    專家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所以我才羨慕。我過去曾以業餘身分失敗玩完,不被允許再次朝那個目標邁進。這些遺憾正是我羨慕他們的原因。


    我以專家的立場將一筆三億圓的錢搶到手。


    沒有絲毫開玩笑或隻想搶好玩的念頭,一套完美的作戰計劃。


    如果問我目的是不是想要錢,我大概也會說不是。這或許是計劃中唯一的瑕疵,不過動機根本無所謂,關鍵隻在如何將這份差事收尾,又能得到多少收獲。或許我早在那個時候,就已將所有興趣至上主義的殘渣徹底用盡了。


    連同對老爸替我鋪好的人生道路產生的反抗心一起。


    這種做法會更順利,會得到更多利益。我遵循著這種大人的思考模式大幹了一場,就像是在挑別人語病的快感。不過說穿了,三億這筆錢分一分,一人也隻有五千萬。隻要一生中認真工作的話,就算不殺任何人也有辦法賺到。


    我不禁覺得,原來我對國中時搞的竊盜特賣會如此念念不忘。


    我為了無意義的事殺死人,得到了一點都不想要的非法黑錢。事後我雖沒對隻有自己免於刑責感到愧疚,不過卻也沒有半點因為得救而想感謝老爸的意思。


    我絲毫沒想過所謂「人生勝利組」原來如此難過。


    正因人生太輕鬆,才會毫無刺激感——那種在賭博中一擲千金的刺激感。如此一帆風順的優越人生讓我沒來由地感到厭惡。


    我之所以會在從別人手中搶來巨款後,選擇一人全權管理這種獨自背負風險的做法,是因為覺得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畢竟大家都想參一腳的話根本沒完沒了。所以我獨自管理這筆巨款,每當有人來要錢時就慢慢分給他們,再逐一記賬來維持全體平衡,所有麻煩的過程都由我一人攬下。


    盡管他們都稱我為「行長」,但實際上整間「銀行」真正在做事的也隻有我一人。


    大家隨時可以為了各自的理由索取自己那一份錢,而我就負責回顯請求,並偶爾警告他們,也跟他們說要是覺得我的做法太過火就盡管開口。我是掌管著所有的錢,但並非都能歸我所用。


    之中隻有銘次稱我為國王,獨自一人支撐著國家的國王。


    如今這個光靠一人就能撐住的小國受到不知來自何方的攻擊,讓我成了拚死拚活來專門對付他們的國王。我是很想過得更悠閑一點,不過老實講,現在倒真的比成天癱在王位上有趣許多。


    「道場先生。」


    從副駕駛座突然傳來叫我姓氏的聲音。


    而從夜色的另一頭,則有車頭燈正朝這裏逼近。


    「……直接把他們做了不是比較省事嗎?我們都是抱著這種打算來的呀。」


    「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你們跟在我旁邊就夠了。」


    我跟這三人說好,如果發生爭執就會額外付錢,所以看來他們很想拿這筆獎金。我不禁後悔出手是否太闊綽了,但畢竟若打起來就是拿命廝殺,所以不讓他們有點幹勁也不行。


    話雖如此,我其實是不太想這麽做。


    因為我不想讓這些人握有我付錢教唆殺人的把柄。盡管這些人好歹算是重情重義的家夥,可是我不知當他們真正被逼急的時候,又會如何反過來捅我一刀。


    一切都是保險起見。


    再說對方是開輕型麵包車來的,真要幹起來的話當然是直接帶車撞上去比較好。這正是我特地花錢請他們準備suv車的理由。


    我和對方約在這裏碰頭。


    雖然還不清楚對方會怎麽出招,但至少有要坐下來談的意願,應該不會做出類似在車擦身而過的瞬間開槍的舉動吧,隻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槍就是了。畢竟那群黑幫現在正身處失去住所,到處流浪的狀態。


    理由就在我。


    麵包車在正要擦身而過時停了下來,從悍馬上看去變成俯視的角度。


    光是車身高這點就夠有利了。我打開右車窗探出上半身,而對麵一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也和我一樣。


    「……你怎知我們的號碼?」


    「因為你們被警方搜索了啊。你要問也該問我怎麽知道你們的秘密據點吧?」


    車內有人正用大分貝聲音討論事情。


    說是要殺了我。


    「下車,我們來談。」


    「不必勉強說日文也沒差。」


    男子聽到我用中文如此回他有些愣住。我本來是打算就此告訴他「你們的悄悄話被我聽得一清二楚」,不過他似乎沒能理解。中國人有種以為日本人聽不懂中文就大聲交談的習慣。


    這些家夥的秘密據點應該遭到入境管製局搜索過了。由於這群黑幫都是非法入境者,因此有日本人以高價將車借用給他們,我隻是讓警察稍微讓這日本人吃吃苦頭招出實情。不過我並非拜托老爸,而是透過公共電話告密罷了。


    畢竟車主本身前科累累。


    所以隻要稍微讓警察盯上,他們馬上就會把非法入境者通通驅逐出境。關於這部分,我編了個被人假車禍的借口讓老爸來替我解決。我不知道老爸掌握多少我做過的壞事,不過每當我要拜托他的時候,都不忘編一些借口來掩蓋。


    我偶爾會害怕,老爸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切?


    這麽心想的同時,我其實有點期待。期待我這次能不能又逃過一劫?或是真的被趕出家門?甚至讓警界高官的老爸陪我一起完蛋?比起一昧思考如何取勝的人生,這樣反倒有趣許多。


    就像小時候沒能讓父母買給自己的玩具,即使長大成人後自己買來也滿足不了一樣。我明明深知不可能再感受到相同的滋味,卻仍像著了魔般追尋著國中時沒能走到的末路。


    「小日本鬼子,你給我下車,我不爽被你從頭頂看。」


    他用中文吼,聲量超大,似乎完全忘記該小聲一點。


    「誰理你啊,我為何要舍棄難得的有利位置?要怪就怪你們自己開這種車身矮的車來吧。」


    「你不是說想談判嗎,這是什麽態度?」


    「我不是害怕才來談判,隻是覺得很煩所以來告訴你們快點死心。你們早在不知多久以前就把事情搞砸了啊。」


    「你知道我們被抓了多少兄弟嗎?」


    「鬼才知道,誰叫你們這群蠢貨大意。」


    專家就該像專家把事情做好,製定那種漏洞百出的計劃再來被我捷足先登,不過就是群三流的業餘。結果現在這群早該玩完的家夥不隻厚臉皮地活著,竟然還開始找我的碴。


    我轉頭看向車內,三人全都「幹勁」十足。


    「……你們幫我去看看周圍,或許還有其他同夥。」


    「要找有沒有其他台車嗎?」


    「不……大概隻有單獨一人。」


    雖然我不認為那個和龍童互毆,中了磷華的子彈後還能逃掉的兔女郎會跟這群蠢貨一起來。我再度從悍馬的車窗探出身子俯視麵包車。


    底下的中國人大叔還沒看膩,正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們會搞你搞到把錢搶回來為止。」


    「錢早沒了好嗎,難道你們真以為還有剩?通通花完了啦。」


    「誰鳥你,給我準備三億來就對了。」


    「遭通緝的非法入境者還想恐嚇我拿回三億?這有點困難啊。」


    我想他們應該沒笨到相信錢還有剩,所以很可能他們不是衝著錢來,而隻是想還以顏色吧。


    「……你們不是都殺掉我的夥伴了嗎?已經夠了吧?」


    這時就該來套話。


    我擺出一臉疑惑的樣子,想看看他們做何反應。


    「你們之前不是來攻擊我們了嗎?就算是中國人,也不必像那樣一定要耍功夫吧?」


    「功夫?」


    我第二次套話,結果中國人大叔越聽越訝異。


    這下連我都開始失去冷靜了,因為如果這群家夥就是凶手,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不過他的表情看來真的不知情,害我反倒如坐針氈。


    話是這麽說,好像也並非完全不知情。從臉上訝異的表情分析,這中國人肯定隱瞞了什麽。


    「……我還想問你,就和你剛才問的一樣——為什麽知道我人在哪?」


    特地等我移動到透天厝才攻過來。


    盡管能找到我已經夠厲害,可是這點也不容小覷。如果說是襲擊我老家或銘次原本住的房間就算了,這群人卻襲擊我們移動後的據點。隻不過,這也因此害他們失手。


    原本直直瞪著我的大叔表情突然緩和下來,稱不上笑容,但至少充滿殺意的態度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轉變情緒,畢竟我一圓都沒交給他。這樣看來的話,他們果然隻是想還以顏色嗎?


    「小鬼,你肯定會被殺啊。」


    「被砍頭嗎?你們那個耍功夫的還會使青龍刀啊?」


    「我不懂你在說啥,我們隻是聽人說的而已。說你們就是早一步搶了我們預定要搶的錢,還用了強硬的手段湮滅證據,把罪賴到我們頭上來的家夥。」


    「聽誰說的?」


    「lu iao chou。」


    呂小醜——我花了點時間才會意過來,理由是在猶豫「真的是這三個字嗎?」小醜,指的是pierrot,怎麽想都不像人名,就像沒有父母會替自己的小孩取名為「笨蛋」一樣道理。


    「意思是指pierrot嗎?」


    「對,就是pierrot沒錯。」


    我用英文再問一遍,結果中國人聽完後笑了,還是從下方嘲笑我。


    他不是在笑我語文能力差,而是種令我更不爽的笑容。假如他看到我的屍體,肯定就會露出這種表情笑我吧。


    「……那家夥也會耍功夫嗎?」


    「他是high master ss的喔。」


    這家夥故意用英文說,還是隨隨便便的英文。


    接著看他在車內鬼鬼祟祟,拿出一張四方形紙片遞了過來。我遲疑了一會才收下它,上頭寫著疑似帳戶及電話號碼的數字。


    「看來我們隻是被煽動了,所以打算就此收手。」


    他笑了笑後接著說:


    「反正放著不管你也死定了,呂小醜會親自來解決你。」


    「那這張紙是怎樣?」


    「接下來就是做生意了。我們不能兩手空空回國,所以你把錢準備好後匯過來,反正你


    肯定想知道一些關於小醜的情報吧?」


    「要三億免談。」


    「看你能準備多少,好了就打這支電話,我們會根據金額告訴你情報。」


    「匯了之後你們不接電話呢?」


    「你就先匯一半,我們為了讓你再匯一次錢,一定會接。」


    「啊如果我聽完情報後就不匯另外一半呢?」


    「這樣搞隻會惹火我們。我們其實也嫌麻煩才放過你,隻跟你談錢的部分。如果你要這樣丟我們的臉,我們就算再怎麽麻煩都會搞得你雞飛狗跳。」


    這樣換我麻煩了。


    這些家夥當然想早一刻離開日本,但同時也想拿回錢,才會對我提出這種交易。真的要相信他的胡說八道嗎?可惜我腦袋裏發出如此警告,是在龍童和磷華遇到莫名其妙的家夥之後。


    假如什麽事都沒發生,我根本不會對那個名叫小醜的中國人產生興趣,隻會覺得眼前的大叔在唬弄我。


    竟然要我把能弄到的錢分兩次匯,真是不簡單。


    害我都有點想笑了——你們這群家夥果然是專家啊。


    懂得拿虛擬的情報換金錢。


    「我不知道你們掌握多少消息,沒辦法衡量價值啊。」


    「呂小醜是個名人,至少在我們這個業界是。我滿了解那家夥的,畢竟我們關係好到他直接把你的情報告訴我了啊……現在隻看你自己肯為情報出多少價。」


    這些話算是不錯的擔保。


    考慮到我和他們雙方目前的處境,可信度倒是滿高的,剩下隻需思考該匯多少錢給他們。


    是該花時間好好想想,畢竟現在缺乏情報的是我們這邊。


    麵包車疾駛而去。


    我對悍馬的駕駛說,事情辦完了。


    「……你們談了什麽呀?」


    聽到旁邊的家夥這麽一問,我當下很想回答「用不著你管」,不過想想這麽嗆也沒用,態度沒必要如此強硬。我深知逞強有多無意義,所以隻要冷漠地回答,並把該付給他們的錢付清就好。


    「別太在意。」聽到我這麽回答,三人通通露出不滿的表情。原因不是針對我的答案,而是他們原本磨拳擦掌想狠狠教訓對方。因為不隻能從我這賺取額外獎金,更重要的是「樂趣」,被這群頭腦簡單又欠缺思慮的業餘惡棍包圍的同時,我除了感到厭惡之外,也開始有點羨慕起他們。


    ——想要錢的話,不會幹脆在此殺了我搶下這台悍馬嗎?


    我都忍不住想教他們了。


    這正是個掌握在我手中,任我操弄的末日。不知持有核武的國家元首是否也有和我相同的心情,雖然我覺得心中殘留如此幼稚思想的人應該當不成國家元首。


    我必須好好監督我自己才行。


    不是關於用錢,而是言行舉止。


    不管頭銜是國王還是行長什麽,隻要和照料他人有關,多少事我都會繼續做,甚至要我照料現在在車內這三名不屬於夥伴的家夥也行。到頭來,我就是喜歡幹這種事。


    其實,我把我們搶來的巨款都放在這輛悍馬改造過的後車箱裏。


    我發現自己真的快忍不住想告訴這幾個滿腦子想著錢,卻不知自己正身處移動金庫中的家夥真相,於是趕緊壓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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