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首飾。


    高價首飾根本不適合我,又重又煩。這是我頭一次覺得買了浪費錢的東西。


    錢對我而言不過是串數字。


    要說是分數也行。盡管在遊戲中隻要不斷不斷不斷地提高分數,就能獲得更多成就感,卻也無法成為數字以外的任何東西。而理所當然的,隻要人活著,為了生活就得不斷消耗最低額度的成本。


    緩緩減少那些成本的最低額度,就是我賺錢的方法。


    我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需求和社會搭不上邊。我既想獨自一人生活下去,也不會特地花錢讓社會接納我這個人。


    我本來就是這種人。


    我和憐是在網絡上認識,聊了一些閑話後就對上拍了,真的隻有這樣。盡管之後約出來見麵,我也不認為和他相遇這件事屬於某種因緣際會。


    我偶爾會想,為何憐會邀請我去參加那次襲擊。


    我在那次襲擊中負責收尾,放火燒了那間房屋。該怎麽做才能讓整間房屋連同內容物燒得又快又幹淨——我並不排斥思考這種問題,而既然都思考了,當然也想親自實行看看。


    我覺得自己這種性格真的算奇特嗎?


    我偶爾也會想,憐究竟是以何種標準選中我的?


    盡管是在網絡上,憐也認識許多除了我以外的人,而我不過就是其中一名路人甲,結果憐仍從中挑出我。我不會說非我不可,但我依然對有些環節非得由我負責感到自豪。


    我實在很好奇,憐究竟是怎麽看穿我的。


    五千萬圓。


    一筆對我來說太多的錢。


    隻要有這筆錢,我能做的事瞬間變多了。因為我不隻能增加,更能玩弄金錢這個「數字」,和拿每月薪水慢慢存完全不同。雖然憐說不過區區五千萬,但那也隻是因為他幸運過著富裕生活。


    存錢存五千萬,和一口氣得到五千萬根本是兩回事。


    前者是為了維持生活而不得不為的結果,後者則是根據選擇大幅改變未來。


    當然,所謂選擇也並非無窮無盡。就跟憐說區區五千萬一樣,這的確是筆巨款,可是卻無法讓人滿足到往後能什麽都不做的程度。


    不過真要比較起來,借五千萬來開店再花好幾年還款,跟在不背負貸款的情況下開店的感覺當然天差地別。


    正因為憐把五千萬或三億等數字想成光靠自己也賺得到的金額,他才有辦法異於常人。要是換作是我,這些數字絕對會帶給我往後的人生龐大的衝擊。


    不隻是我,想必其他人也是一樣。


    例如來霧和玻璃人,這兩人再明顯不過。


    龍童我不清楚,至於磷華她肯定認為錢根本無所謂。他們心中都用一種比「金錢」更重要,也是我一輩子無法理解的另外兩個字來交流——「暴力」。


    我真的沒辦法,我想我和來霧、玻璃人一樣,隻能算是普通人。


    為了得到五千萬什麽都肯幹的人。


    我並不覺得這種想法有多卑鄙,不如說要是有人拿道德雲雲來質問我的話,我隻會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清楚金額的數字。仔細想想看吧,壽險也不過才一億多圓,表示就算在父母保了壽險殺掉他們,也就隻能獲得那點程度的錢。所以說要是能得到五千萬,就算捅出什麽簍子,從報酬來看還是劃算。


    我就是想做做看這種事。


    想要超越道德,實際施行那些我在妄想中證實過的方法,死多少人都不關我的事,這跟那些戰爭狂熱分子在模擬該如何改善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失敗點時,從不會去想到敵我雙方的死亡人數是同樣道理。


    我是真的。


    真心如此覺得。


    其實,大部分的人都會在得到特定額度的錢後就感到滿足,畢竟會想追求更多的人不多。據說一般上班族生涯收入大概就是三億,不過像我這種人隻需六分之一,也就是五千萬便能滿足。沒有家人,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東西,一生就浪費在玩一種緩緩增加數字的遊戲上。不過要是錢真的不斷增加,恐怕欲求也會跟著永無止盡。


    而我現在擁有巨款,又被別人控管著錢包。


    豈不是最棒的環境。


    所以我為了守護這個環境,當然得盡到我該盡的職責。舉凡放火燒死素昧平生的一家人,或在敵人來襲時保護自己的安全都算。


    失去左手的憐回來找我。


    他說要把我們剩餘的所有錢,兩億多通通給我,但我拒絕了。目前他還活著,帶著放置不管就會自然死亡的傷勢躲在這棟房屋的地下室,一間耐震避難室。他似乎隻憑著想把兩億多餘款交給我的意誌硬撐著回到這裏。


    雖然他要我隨意花用這筆錢,但其實我也沒特別想做的事。因為到了這種地步,金錢遊戲已不再有趣。我當然可以拿這些錢去搞怪,或是玩些一翻兩瞪眼的賭博,不過要是輸錢後問我滿不滿足,我鐵定滿足不了。


    隻會變成凡庸的花費。


    畢竟錢多到這種地步後,標準會跟著提高,之前的方法反倒變得不值一提。就跟拳擊比賽中一升階,原本的冠軍瞬間得從最下層重新來過一樣。我曾在不知哪裏看過一種說法,說每個人都有自己適合的本分以及位階。


    給我兩億真的太多了,明明連五千萬我都嫌有點用不完了。


    我有一種被強迫往上爬的不悅感。不過當憐不聽我的意見,把他的計劃強加在我身上時,表示他越來越適合當個國王了。


    不知道那家夥有沒有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像討厭的父親。如今我這股焦躁和以前的憐雖然不盡相同,但本質是一樣的。


    我想或許再過一陣子,憐就會變得和他父親一模一樣了吧。要是真是如此,別說兩億了,就算十倍一百倍他都會麵不改色地染指,並自然體悟到過去為了區區兩三億就殺了一家人,還失去左臂是件多麽無聊透頂的事。


    不過很可惜的,憐已不可能成為那樣子的國王。


    既然他因非法事件失去了一隻手,就算事情沒有鬧到台麵上,一定也會在某處留下記錄。即便把它當成意外來處理,也一定有人知道背後的真相。這使得憐再也無法登上光鮮亮麗的社會舞台。


    話雖如此,其實這樣也好,反正那家夥就要死了,那傷勢怎麽看都已經沒救。


    別怪我說得一副事不關己,畢竟對我來說確實不關我的事,而我想憐大概也不會說什麽吧。雖然我沒有開口問他,但我認為他選擇了命喪黃泉這個無法挽回的命運,隻是想給他父親顏色瞧瞧罷了。


    兩億的金額對憐來說還是不夠,但對我來說已太超過了。


    因為錢這種玩意就算不拿來做什麽,光是拿著就夠麻煩了。


    如今不管我願不願意,錢就擺在我眼前。一筆非法卻不會被過問來源,但也因此難以運用的巨款。


    它隻會吸引來一群蠢貨,雖然也有可能引來一些有腦袋的家夥。


    我受夠了,拿那一次五千萬對我來說就夠了。


    可是一旦變成兩億,天曉得又會有哪些牛鬼蛇神纏上我。我隻能躲在這棟防衛機能過剩,甚至可以稱作堡壘的房屋裏,既無法戰鬥,也無法和人握手言和。


    他們會來搶奪,會來掠取。


    我能用這棟房屋內的設施充分對付那群家夥,隻有這點讓我比什麽都期待。沒錢就不會被盯上,相較之下隻要拿著錢,就算不用也會被盯上。不過正因為被人盯上,甚至可能喪命,才得以經曆未曾見過的人生體驗。


    平平庸庸過完一生豈不是無聊至極?


    因此就算得承擔多少風險,隻要一想到能徹底展開迎擊,對我而言就沒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即使最後我難逃一死,不也稱


    得上是個完美結局嗎。


    反正人總有一天會死。


    若問我該怎麽死,又該怎麽活下去,我想答案自然會隨著當時是否持有巨款而改變。我的選項早在獲得區區五千萬的當下增加了,盡管不是每年都能得到五千萬,不過這點程度的錢著實讓我的人生變得多采多姿。


    我沒想過要去買啥,也沒考慮過獲得一切,我隻想做我自己。同時我也心想,排除那些不讓我做我自己的外在壓力,肯定是件極為痛快的事。


    然後,果然來了。


    外在壓力化為確切的殺意來到我的地盤。就算隻有區區一人,對我造成的壓力也比千軍萬馬來得強,畢竟千軍萬馬根本不可能自由在城市中行動。


    不屬於真實世界,毫無現實感的數字。


    最剛好的人數,大概六人左右吧。


    要是減少成一人,肯定能更增添現實感,也能提升我緊張的強度及負荷。


    伴隨著真實感襲向我,讓我明白一切正在發生。


    出現在屏幕上的人影。


    監視器照出的影像。


    兔女郎。


    我真的很想笑,這開的是哪國玩笑?


    她直直穿越庭院朝這走來,左手拿著一把大刀。


    是打算用它砍下我的頭嗎?


    很好啊。


    這棟房屋正是像我這種人,和我同種的人用他們的堅持打造出來的堡壘,要是覺得有辦法突破的話盡管放馬過來。大量幾乎沒有機會用到的機關,正代表了他們無用的堅持。


    隻要沒有像這樣的兔女郎攻過來的話。


    如今我終於能活用這些明知無用武之地,那群和我同種的人仍堅持打造出來的各式機關。


    能讓它們徹底發揮功效應戰。


    就像不管核彈威力強到形同多餘,以致毫無發揮它驚人破壞力的機會,往後依然有可能麵臨必須動用它的時勢。而正是此時此刻,我的確麵臨到如此稀有的局麵。


    兔女郎緩緩走向這棟房屋。


    要掉頭趁現在。


    這裏可是集人類睿智於大成,專職防守的堡壘。


    裏頭充滿陷阱,沒有自我意識的攻擊機關一旦動起來,將毫不猶豫、殘酷地抹殺對象。我動起手指敲鍵盤,以我的意識啟動了機關。其實我當然能把它們設定成自動模式。


    不過那樣就無法發揮它們的功能。


    把這座堡壘自動化才是真正的無用。


    正因為我能隨意啟動機關讓它們發揮功效,這座堡壘才有存在意義,同時也是為了對創造出這些多得沒有意義,形同無用的機關之設計者表達敬意。


    兔女郎閃過坑洞,躲過刺出的隱藏刀槍。


    我讓液態燃料點火,或是對她噴液態氮。


    結果全遭她閃躲,全被她撐過去了。


    要多驚人就有多驚人,這名兔女郎當真打算靠一己之力攻陷這座堡壘。但也因為如此,我才能毫不留情用堡壘內所有防禦機關攻擊她。


    錢隻要有某種程度便足夠了。


    靠著那點程度的錢去摸索,去享受人生才是最棒的。


    如今的我十分激動。


    看到兔女郎一步步跨越雷池,我整個人變得興奮。就算兩億圓不在此地,那名兔女郎肯定依然會找上門。假設我身無分文,她也一定會前來襲擊我。明明光隻有這樣一點都不有趣,但我現在卻既興奮又激動。重點不在有沒有錢,這筆錢隻是成了起頭,成了這女人襲擊我的動機,也成了我必須保護的理由。


    來霧對強奸女人的行為覺得感動;玻璃人對能肆無忌憚撒野的自己感到滿足;龍童因揍倒敵人變得興奮;磷華則一開槍就激動起來。現在我不隻能理解他們的感覺,甚至也懂憐為何會說總有一天想自取滅亡。要是此刻我發揮全力來防禦,結果這座堡壘仍被她攻克的話——


    我想我肯定會滿足到就這樣直接射精吧。


    一邊大喊「別來!」一邊拚命防衛。


    和心中「快來!」這股充滿矛盾的欲望,又可謂一體兩麵。


    我衷心希望她別放棄入侵掉頭離去,因為這樣我的人生又將變回那幹燥乏味,成天隻能賺分數的日子。


    我開始逐漸明白用全力和對手互相衝撞的樂趣了。


    眼看所有的陷阱和機關一一遭到突破,兔女郎目前已穿越門口入侵到這棟房屋,堡壘的中樞內。盡管我拚了命不讓她突破,兔女郎仍徹底瓦解我的防衛,使一股強烈的滿足感竄上脊背。


    我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此刻最該逃走的人?


    如果隻是逃走很簡單,馬上衝進憐所在的那間地下避難室就行了。可是進去之後呢?避難室的出入口隻有一個,而我想兔女郎絕對會一直守在門前,我和憐隻能活像被趕進寵物小屋的兔子般在裏麵發抖。


    再不然,就是我幹脆舍棄這棟房屋逃跑。


    在把陷阱設成自動模式後。


    我想逃就逃得了,但是又很難抗拒迎擊突破層層陷阱的兔女郎的誘惑,並覺得這樣做才有活著的充實感。


    要來了,突破了所有障礙的兔女郎要來到這裏了。


    我還來得及逃走。根據從憐那裏聽到的解釋,這個兔女郎和我們襲擊的那家人有關係。可是當時那個家中的老婆、女兒,所有女人都應該死了,應該被我燒死了才對。既然如此,這個兔女郎是怎麽回事?


    這個問題根本不重要。


    我現在正對自己使盡全力的防衛遭到突破,末日一步步逼近的事實感到興奮又激動。


    她已來到附近,我準備迎接她出現的瞬間。


    我能逃,但我不逃,因為我發覺逃掉後又會回到不停賺分數的無聊人生。其實不能否認那樣也很有趣,隻是我找到了更有趣的事。就是假如往自己身上點火燒個透徹,卻依然能撿回一條小命,那豈不是種最極致的娛樂嗎?


    簡單來說,就是賭自己到底還有沒有救。


    這樣一說我才想到,難怪在網絡上常看到一些白癡老愛搞自殺未遂再大肆宣揚,因為真的沒有比這更有趣的娛樂了。


    此時房門被從外側打破,躲過火焰、利刃、液態氮、箭、陷阱、高壓電和瓦斯等所有機關的兔女郎就站在門外。房內電燈清楚照出她那一副準備拿左手的大刀砍我頭的架勢。


    她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臉色也很差,一看就知道是缺氧狀態。纏著繃帶的臉歪七扭八,浮現汗珠的胸口上到處可見皮膚腫脹,裏頭還滲出體液。腳上那曾經是高跟鞋的鞋子也因鞋跟雙雙斷裂,變成相當難走的鞋子。一頭白發或焦或卷,一團蓬亂。


    樣子完全看不出她剛才輕鬆突破了機關。


    豈不是一臉隨時會掛掉的慘狀嗎?


    站在門外的,是慘到形同僵屍的兔女郎。


    或許剛才隻要再拖一會,我能戰勝了這股威脅也說不定。我的確聽憐說她受傷了,沒想到她還能以跟死人無異的模樣出現在這。雖然正因為她能抵達這裏才稱得上威脅,不過沒能收拾掉這種狀態的敵人也是我的失策。我真希望能和設計這棟房屋的設計者碰上一麵,然後把此地改造成完美的堡壘。


    「……現在已經是關店時間了,麻煩你明天再跑一趟吧。」


    傷痕累累的兔女郎走近我。


    「我隻警告一次,馬上掉頭,往回走,這是在替你可憐。」


    她仍然走了過來,一張扭曲醜陋的臉孔越靠越近,上頭展現出無論如何都要殺了我的意誌。看來她也有不得不堅持的理由吧,不過我不會問她,反正不過是陌生人無謂的尊嚴和堅持罷了。


    我也沒打算把自己說成大聖人。既然做了壞事,遭人怨恨是天經地義。


    要


    殺我毋須什麽正當理由或借口,盡管動手就是了。我不會責怪也不會客氣,隻會盡全力保護自己。因為我這人已無可救藥到即使像這樣被襲擊、被逼到絕境,依然還會感到愉悅。


    結果他人對我的評價竟還能如此不一,我真的隻能以為我在聽什麽笑話。


    殺人,讓人斷氣後再一把火燒光。


    我對此從沒感到後悔。我不過是在施行一種把腦中認為不錯的情況,在現實中模擬出來的娛樂。就算結果死了多少人,死的又是哪些人,在我眼中都隻是冷冰冰的計算結果而已。


    殺了我吧,用那把大刀砍下我的頭吧。


    沒有人會怪你,就連我這個當事者都不會怪你,所以你別再說奇怪的名號了,管它去死。


    這豈不是逼我不得不猜測你是想受誰稱讚啊?明明根本不必理會其他人怎麽評斷你,難道不是嗎?


    我要被斬首了。


    這也沒辦法,這是我愉悅的終點站。正因為隻有這麽一次的享受,才更顯得至高無上。雖然我還想再多體驗幾次,不過要是我連這種刺激都膩了,日後我又該何去何從?


    一旦往前踏出就無法回頭。


    不可逆反應所產生出的快樂,才是最棒的娛樂。


    所以我不會這麽輕易就被殺,會抵抗到最後一分一秒。要問我是不是對燒死那家人,搶了錢感到後悔、反省、自責,答案早已擺在眼前。


    我的頭。


    不隻是我,這個兔女郎對於「斬首」行為異常執著,明明就有其他能殺人的辦法,她非得要砍人頭顱。這就是所謂的「堅持」,我也有,憐也有,龍童、磷華、玻璃人、來霧,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堅持。


    無關利益得失,隻是單純想那麽做的衝動。


    兔女郎已來到我眼前,明顯看得出身上那件兔女郎裝十分堅固。而似乎是為了顧及硬度和靈活度,胸部以上甚至連肩帶都沒有,這樣不管她怎麽動都一定會滑開。


    麵臨這個局麵,我腦中隻想著一件事——看看她的乳頭再上路吧。


    可惜,她穿著內衣。


    緊貼身體,和鎧甲同色的內衣。


    就因為有這件內衣,她才會絲毫不在意衣服歪掉或滑落。不過要是讓我說句公道話,這樣未免太不解風情,也太不公平了。明明我可是堂堂正正迎戰耶。


    頭被砍下來了。


    ……**grattions……!


    恭喜。


    我就祝你能帶著榮耀與堅持死去吧。祝福你,也祝福我自己。


    我的視野瞬間旋轉,停了下來。能看到我那失去頭顱,噴出鮮血的屍體以及兔女郎。我想我的頭顱肯定滾到蛋幕前就定住了,因為如今無數的情報開始隨著鮮血從我腦中流失。


    磷華變成這樣後,還能靠著死後僵直扣下板機。


    而我早在變成這樣之前就完成一切了。


    要是兔女郎不是以斬首的方式殺害我,那就是她贏了吧。堅持到了最後隻會換來敗北。如果借用憐的話來說,就是業餘惡黨肯定蘊含的自我毀滅。正因為不那樣做就無法接受,就算等在前方的是窮途末路,也無法可躲。


    我掛在脖子上的首飾是個重三公斤的塑料炸彈。不過由於我買的是個人自製品,因此也不曉得當它一離開我後頸部,連著鋼索的點火裝置能否順利啟動。


    畢竟鋼索有可能跟著脖子一起被砍斷。


    這部分就是場賭博了。


    我的意識逐漸淡去。


    在完全失去意識前感覺到首飾爆發的反應,讓我似乎能笑著上路。我賭贏了。


    我明白一切都在爆炸的火焰及狂風下炸裂破碎。


    都將被燒個精光。


    兔女郎被狂風和烈焰吞噬,消失在眼前。


    我在很早以前就成了死人。


    我在完成了你和憐都沒能成功的事後便要上路了。自殺的快感,即使憐不希望我這麽做,我還是幹了。不隻未遂,是真的要死了。而且還隨意拖人下水,陪我共赴黃泉。


    我很滿足,甚至有點滿足過頭。


    憐肯定無法滿意這種做法吧。即便我們同樣腦筋不正常,但他是國王,我不過是個平凡的小市民。


    然後我希望兔女郎在被卷入爆炸焚燒後,依然能苟延殘喘活下去,不過這好像有點太強人所難。因為要是她真能夠辦到,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凡事總有個規則。


    因為有規則存在,人才能從中感到成就感。


    違規獲得的勝利哪裏值得高興?


    在烈火焚燒我,蹂躪我的同時,我沉浸在不斷敗北的成就感當中,感到無上的滿足。我將帶著這股滿足,繼續當我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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