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咕嘰咕嘰咕咕嘰~”


    每天,黃毛都被要求跳自創的咕嘰舞給阿芙拉看,其實動作很簡單,無非是扭扭屁股搖搖脖子甩甩手爪爪腳爪爪,頭頂的呆毛跟隨著舞姿一起悠然晃動,蠢到不忍直視。


    剛剛經曆喪子之痛的阿芙拉,整日食欲不振,她不提,也不說,似乎所有生機都隨著兒子的離去被抽空。沉默寡言的阿芙拉比起那個平日凶悍暴躁的老婦人,更加讓人擔驚受怕。


    唯獨……老婦人似乎對黃毛還保留有一絲興趣,至少,在黃毛表演那套讓人不忍直視的舞蹈時,她會默不作聲的看完。


    “咕嘰,咕嘰!”


    黃毛賣力的扭動著,最後旋轉七百二十度,暈乎乎的跌坐在地上,抬頭用紅通通的大眼珠子水靈靈的瞅著阿芙拉。


    “跳得不錯。”阿芙拉伸手輕輕拍拍它的腦袋。


    “咕嘰!”


    黃毛生出小爪子要抱她,阿芙拉卻從沙發上站起來,顫顫巍巍的走開了。


    她要去清掃安德烈的房間。自從收到安德烈的陣亡通知書後,阿芙拉每天下午都會整理大兒子的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仿佛房間主人即將回來。


    然後,整晚完大兒子的房間的阿芙拉,在小兒子的房間門前,站很久很久。


    莫瑞娜每次見她這樣,都會難過得眼眶泛紅。


    單久和雷諾也不好過,作為借住者,屋主人家裏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們的處境瞬間變得尷尬起來。雖然阿芙拉和莫瑞娜不說,但他們都知道自己給這家人添了不少麻煩。沒有被冷臉相待,就已經覺得非常感激了。


    兩人每天力所能及幫助解決日常瑣事。可是麵對兩個感情陷入低潮期的女人,雷諾和單久不約而覺得頭疼。


    “唉。”


    單久盤腿坐在床上,手指一下又一下戳著雷諾的膝蓋,重重歎口氣。


    “怎麽了?”


    雷諾靠坐在床頭,手裏拿著一本不知從哪翻來的舊書,聽見單久的歎氣,視線從書本移到單久身上,看見對方低垂著腦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下午的陽光投射進來,這幾天的氣氛太過沉重,雷諾和單久也沒有心情說說笑笑,生怕阿芙拉看見心堵。


    阿芙拉今天中午又沒有吃飯,餐桌上全是冷飯冷菜。


    無聊的盯著雷諾筆直的小腿,單久神經兮兮的伸手揪起一根腿毛,拔掉。


    雷諾下意識蜷縮起腿,莫名其妙的盯著單久。


    單久不理會頭頂的目光,又拔掉一根,越來越起勁了。


    “你在做什麽?”


    抬頭,“無聊。”


    雷諾:“……我也無聊。”


    大大方方把腳伸到雷諾麵前,“你要不要拔我的?”


    雷諾抓住單久的腳踝,“舍不得。”


    “沒關係,我不介意……啊嗷!”猛的縮回腳,“你真的拔啊!”


    雷諾無辜的望向他,“還沒拔下來。”


    單久體毛比較淡,不是很好拔。


    單久無語的縮回腳,在床單上蹭了蹭,終於放過了雷諾的腿毛。湊到雷諾麵前,“我們接吻舒緩下壓力如何?”


    雷諾背脊下意識僵直,點頭。


    單久笑笑,湊近男人硬朗的唇線。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巨響,阿芙拉發狂的怒吼聲響起。


    還來不及膩歪在一起的兩個人立刻分開,踩著拖鞋跑出去查看情況。


    餐桌被阿芙拉掀翻在地,飯菜糊了滿地,莫瑞拉低頭著頭,肩膀在顫抖,左臉頰紅紅的。阿芙拉胸口劇烈起伏著,指著莫瑞娜的鼻尖,“你別來煩我!我就死餓死了,也不關你的事!”


    “怎麽了?”


    單久趕緊擋在兩人中間,雷諾也站在莫瑞娜麵前,側頭看了看她臉上的巴掌印,“你沒事吧?”


    莫瑞娜搖搖頭,比劃道,我隻是希望她多吃點飯。


    雷諾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阿芙拉情緒失控,多日來壓抑的痛苦在此刻徹底爆發,她撕心裂肺的怒罵吼叫,仿佛害死他兒子,不是戰爭,而是莫瑞娜。


    可是單久知道……她隻不過是需要一個契機,來袒露內心的痛苦。莫瑞娜被人護在身後,她的拳打腳踢全落在了單久身上。不疼,但十分令人難受。


    單久伸手抓住阿芙拉幹瘦的手腕,轉身,把她背在背上,往她房間走。


    “放我下來,你這個小兔崽子!”


    “不是小兔崽子,是小貓崽子。”


    “兔崽子!”


    “貓崽子。”


    不阿芙拉放在床上,走過去關門,朝客廳裏的雷諾投個顏色,示意他陪著莫瑞娜。


    “阿芙拉女士。”單久坐在她身邊,“你難過,莫瑞娜同樣不好受。”


    阿芙拉似乎沒有聽見單久的話,她嘴裏一直在罵罵咧咧,眼淚流出來,她就隨手抹掉,繼續媽。


    “這幾天你瘦了很多。”


    “一群白眼狼,我好不容易養那麽大,全都沒心沒肺,死了連屍體都看不見,白眼狼!混賬……”


    “你這樣下去,身體總是會垮掉的。”


    阿芙拉仍舊在罵。


    單久也不在意,權當自說自話,“雷諾告訴我,您有兩個兒子,就算大兒子不在了……小兒子,你就不在乎了嗎?”


    阿芙拉一頓,沒過多久,她又開始罵了。


    “您別這樣,如果真的逼瘋了自己,你的小兒子回來了,他該有多難過啊。”單久抓住阿芙拉粗糙枯瘦的手指,“支撐他的信念,不就是這個家嗎,你得健健康康的等著他回來。”


    阿芙拉開始嗚嗚的哭泣。


    “莫瑞娜她是個好女孩,你知道的,她隻是擔心你。”


    單久拍拍老婦人彎曲瘦弱的背脊,“要不,您跟我說說她為什麽不能說話了?是天生的嗎?”


    “……後天,生病。”阿芙拉伸手擋住自己的臉,“當時以為這孩子撐不過去了,沒想到她熬過來了,可是嗓子卻壞了。”


    阿芙拉想起莫瑞娜那時隻有八歲,發現自己不能說話,在她麵前不哭不鬧,卻獨自偷偷躲在被窩裏哭了一晚上。早上阿芙拉醒來給她弄早餐時,小女孩頂著紅腫得像核桃的眼睛,小小軟軟的手掌拍了拍阿芙拉的肩膀,對她咧開嘴角,兩顆門牙還是缺的。


    那麽小,就懂得不讓人操心。


    見到阿芙拉冷靜下來了,單久緩緩開口,“我不會安慰人,畢竟我和雷諾對於你們家,隻是來了不到一個月的外人而已。”聲音放輕,“可是我們很感激,能呆在這麽溫暖包容的家裏,我不知道能為您做些什麽,如果您願意,我可以每天都陪您坐坐,陪您等著小兒子回來,再由他代替我的位置……我會很安靜,您若不想說話,我絕對不會出聲。”


    側頭看向被歲月侵蝕得蒼老脆弱的老婦人,“可以嗎?”


    “您不說話,我就當做同意了。”


    他走到床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讓溫暖的風吹進小屋,驅散壓抑苦悶的氣息。


    果然,單久不再說話,他一直靜靜坐在阿芙拉身邊,細細望著陽光灑在地上的金色,這讓他想起雷諾的眼睛。


    “我餓了。”


    突然,阿芙拉說。


    微笑,“我去叫雷諾給您做飯。”


    打開門,正準備叫雷諾,就發現他正站在廚房外,脫下圍裙,被收拾幹淨的餐桌上擺滿了新做好的食物。


    單久不由得嘴角咧得開開的,湊到雷諾麵前,狠狠的親下他的嘴巴,“真不愧是我男人。”


    雷諾呆了呆,耳尖紅了。


    莫瑞娜見狀,也偷偷紅了臉,雖然她知道兩人的關係,可是這麽直接的親密接觸,還是第一次見到。


    單久朝她笑笑,說,“阿芙拉說她餓了,想吃飯,還讓我跟你說聲抱歉。”


    “誰說我要說道歉!小兔崽子!”阿芙拉的聲音傳來,她正在往餐桌走。


    聳聳肩,“是小貓崽子。”


    “兔崽子!”


    “貓崽子。”


    莫瑞娜見阿芙拉這樣,總算鬆了口氣,好久未露出笑容的臉上,終於顯出笑顏。‘你覺得他是什麽崽子?’她對雷諾比劃。


    雷諾低聲道,“不管是什麽……都有毛。”


    “?”莫瑞娜不解。


    當然,她暫時還不知道……


    沒毛是雷諾永遠的痛處。


    作者有話要說:很抱歉,最近三次元比較忙,考試壓力略大,更新時間不太穩定,建議各位早上或中午來看文,翻滾……人家想要評論!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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