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


    紀瀾輕歎,“先把林飛周踩在腳底,將太子托於高點。便是殺,也不過殺了個本就該死的罪人,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這小狐狸,粉飾太平的手段,還真是讓人驚喜。


    紀瀾又轉了轉酒盞,低笑,“隻可惜,怕是不能如你的願了。林飛周啊,偏就不能死呢。”


    一旁,定遠侯夫人轉過臉,“小六,你嘀咕什麽呢?太子殿下被誣陷,你怎麽不著急?”


    紀瀾彎唇,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姑母,您都知曉太子殿下是被誣陷的,我又何必著急?聖人明白著呢!”


    定遠侯夫人一想也是,點了點頭。


    不料。


    “平安郡主此言差矣!”


    沈家家主沈鵠站了起來,沉聲道:“林飛周有罪,自有聖人定奪其罪,朝堂律法約束。太子殿下擅自殺人,便是違法!若是人人都如同太子殿下這般,見著有錯之人便隨意打殺,我南景將還有何律法秩序可言?!”


    蘇念惜一聽,幾乎被氣笑了,看著這前世不過僅僅見了一麵就下令要勒死她的沈家家主,道:“沈大人如何斷定太子就是凶手?您看到了?”


    沈鵠厲色盯著這個最近攪弄沈家不得安寧的低賤商戶之女,道:“縱使不曾親眼所見,可屍體身邊出現了太子的貼身之物,便是瓜田李下,太子也並不能說沒有嫌疑!”


    蘇念惜看了眼那舉著玉佩的禁軍,忽而將腰間掛著的絡子扔過去,道:“拿著吧,我也有嫌疑。”


    此舉不可謂不荒唐,卻叫在場之人皆心明眼亮——這可是再明顯不過的陷害了。


    高盧點頭,“不錯,林飛周到底是何人所殺害有待查證,眼下需要先將他的屍首找全……”


    話未說完,上頭聖人忽然道。


    “將太子押下。”


    蘇念惜驀地抬頭!


    長公主麵色鐵青,“聖人!大郎是被陷害!”


    聖人尚未開口,蓮蕊真人已說道:“長公主殿下,聖人已有定論,您這是要違背聖意嗎?”


    長公主殿下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朝後倒去!一群宮人立時圍了上去!


    蘇念惜戾眸盯著蓮蕊真人,她也當看不見。


    隻一派端莊體貼地說道:“如沈大人所說,太子的貼身之物既然出現在屍首邊,總有緣由。不管如何,都要調查過後才能排除嫌疑,聖人決斷英明。”


    分明一個後宮,連皇後都不曾出言半句,她卻站在聖人身旁,對朝堂指手畫腳。


    聖人居然還不曾阻止。


    高盧幾個重臣的臉色都沉了下去。沈鵠幾人卻是滿意微笑。


    禁軍上前,走到了太子近前。


    蘇念惜想說話,卻見裴洛意朝她看過來。


    視線相交,她眼眶陡然一紅!


    一直靜默無語,冷眼望著這荒唐一幕的太子殿下攥著念珠的手指一緊。


    想抬手去摸摸她兔子一般的眼角,卻還是生生忍住。


    最終不發一言地跟著禁軍走了下去。


    眼看就要起勢的太子,瞬間高台坍塌,好些人都緩不過來。


    定遠侯夫人低聲道:“這麽明顯的算計,聖人緣何要下旨扣押太子?”


    紀瀾無聲輕笑,將酒盞擱下。


    低低道:“因為,他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曉了啊!”


    “什麽?”定遠侯夫人又轉過頭來,“你又念叨啥呢?”


    說著往紀瀾跟前湊近了些,壓著嗓子問:“小六,你常伴駕左右,可知曉聖人緣何要這般忌憚太子?”


    紀瀾轉過頭來,臉上的散慢褪去,一雙風流多情的眼裏皆是苦惱,“姨母也太看得起我了,這我哪兒知道去?”


    他歎氣,站了起來,“太子被扣押,還不知要受什麽磋磨,我得去告訴師父一聲,盡早準備著。”


    定遠侯夫人亦是一臉擔心,看他走後,立時起身到了被扶到一邊的長公主身邊,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殿下,小六也不知聖人為何要如此對待太子殿下。”


    長公主喘著氣,想說話卻說不出來,隻用力地攥了攥她的手,朝那邊的蘇念惜看去。


    定遠侯夫人點頭,轉身想讓人去將如今亦是處於風口浪尖的蘇念惜請過來,免得她再為太子說話惹來聖人忌憚,卻見她麵色平靜地坐了下去。


    微微詫異。


    上首,聖人一轉臉,瞧見王釗斕眼底含淚地看著他,登時又惱又恨,皺了皺眉,看了眼被帶走的裴洛意,道:“這案子,高盧,你來查。務必找出凶手,給林家一個說法。”


    高盧一聽,便知事情有了轉機,立時應下。


    蓮蕊真人朝不遠處的沈鵠看了眼,道:“聖人,牽扯東宮,還是多安排些人手吧?免得叫人以為您平白委屈了太子。”


    聖人朝她看了眼。


    蓮蕊真人一笑:“不若就請方才說話的沈大人,貧道聽聞他素來是個剛正不阿的……”


    話沒說完,一直不曾開口的王釗斕啞著嗓子道:“蓮蕊真人,你是生怕別人不知曉你跟沈家關係匪淺?”


    蓮蕊真人臉色倏陰,朝王釗斕看去。


    王釗斕已看向聖人,道:“聖人,臣妾想回去了。”


    並未提出要去看太子,聖人一直沉著的神色倒是和緩了幾分。


    抬了抬手,“今兒個就到這吧!都散了!明日回京。”


    誰都沒想到,一場夏獵,竟會生出這麽多的亂子來。


    聽聞要提前回京,不少人都鬆了口氣。


    可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愁。


    長公主回到營帳眼淚就落了下來,抓著定遠侯夫人的手哽咽道:“大郎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命苦?你說他,好容易得了賜婚,要成婚了,怎麽又被他算計了?還是這樣拙劣的栽贓,聖人他怎麽,怎麽就……”


    涉及天子,她再身份貴重也不能如何責罵。


    定遠侯夫人也覺得蹊蹺,“聖人不可能看不出這是有意算計太子殿下,卻為何要下令將太子扣押呢?”


    長公主殿下擦了擦眼淚,朝一旁問:“平安去哪兒了?請她過來。”


    無丹去後,很快折返,“啟稟殿下,平安郡主不在賬中。”


    “不在賬中?”長公主皺眉,“可知去了何處?”


    蘇念惜此時在何處?


    她站在昨夜與太子一起走過的小山丘上,觸摸著那棵粗壯的樹幹。


    瞧著……神色十分靜和。


    可夏蓮卻覺得不對,她家郡主素來喜形於色,從來不曾有這樣安靜的時候。


    更何況太子殿下明顯被陷害,郡主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正想上前說話。


    山丘下,身高體壯的楚元出現,並未往上來,而是用力揮了揮手,像是某個訊號。


    蘇念惜收回視線,朝良辰伸手。


    良辰立時屈膝,將她往背上一背,直朝山丘下奔去。


    夏蓮一怔,立馬跟上。


    發現這路徑,竟是往蓮蕊真人所在的太極營帳所去!


    而原本禁軍重重的四周,卻不見一個巡邏護衛!


    蘇念惜如入無人之境,直到良辰將她放在了營帳前。


    正好有個蓮花宮的宮女出來倒水。


    猛地抬眼看見蘇念惜,驚得剛要出聲,就被良辰一掌劈暈!


    夏蓮隱約猜到幾分,上前快步掀開營帳。


    扶著蘇念惜走了進去。


    奢華到幾乎刺目的營帳內,一身軟紗幾乎遮不住身子的蓮蕊真人懶懶靠在榻上,享受著宮婢的服侍,一臉的愜意。


    就聽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回頭一看,登時麵露驚慌,坐了起來,張口便喝:“蘇念惜!你好大的膽,敢闖我的……”


    “良辰。”蘇念惜平靜地開口。


    良辰立時撲過去,直接將兩邊的宮婢踹飛,一把揪住蓮蕊真人的頭發,直接將她拖到了蘇念惜身前。


    往下一按。


    蓮蕊真人被迫跪下,揚起臉。


    對上蘇念惜安靜到近乎冷漠的臉,道:“蘇念惜,我懷了龍胎,你敢害我,聖人不會……”


    “啪!”


    蘇念惜忽而抬手,一巴掌扇在她保養精致的白嫩臉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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