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會發生什麽。


    在水裏沉了十多分鍾,上來之後居然還能活,這種情況,除了驚悚,便是驚嚇。


    不過,好奇心驅使我們又把腳步停了下來。


    我們回頭張望,就發現老頭嘔吐完之後,傻乎乎的坐著,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著。


    他的眼睛不紅,身上沒有陰氣。


    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威脅。


    我們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回來,仔細一聽,這老頭居然在重複先前劉易念道的那些充滿怨氣的話。


    這些話,可都是劉易心中的怨氣。


    這會兒,卻被老頭一字不差的念了出來……


    我和劉易對視一眼,連忙又向後退了十多步。


    劉易拉著我的胳膊,一臉緊張的小聲問道:“大雷,這是那個幽靈啊,你不是說它怕水嗎?它怎麽沒死,怎麽還附身了?”


    “我也不知道啊!”


    “這事,搞得真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鬱悶不已,越發後悔,早知道不來了,現在害得村裏死了很多人,我這罪過恐怕得折壽啊!


    劉易見我沒辦法,他也著急了起來,“這可怎麽辦,他這嘴裏,不停的念叨我說過的話,這要是被別人聽到,我肯定會被追查啊!”


    “劉哥,他好像真的是你父親。”


    “就算不是,這幽靈也幫了你大忙,不如,你把他領回去好好贍養怎麽樣?”


    我覺得,這事因劉易而起,得讓他負起責任來。


    劉易被我這麽一說,砸了咂嘴,“不是我不願意,關鍵是,他不是正常人啊!”


    “廢話,他幫你報了仇,就憑這一點,足夠了。”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錢的事情,我明天給你十萬塊,你買個手機,先租個房子把他安頓好了,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聽到這話,劉易不好意思了起來,“大雷,我不能再要你的錢了。”


    “不是我的錢,是協會的,師父讓我給你的錢。”我搖了搖頭,直接上船,“抓緊時間,我還要去小區裏麵看看,如果這次害死了好人,那我就去出家做和尚,要不然,我這一輩子也於心不安。”


    我不完全怪劉易,我怪我自己。


    誰讓我多管閑事呢?


    事情沒發生的時候不考慮,發生之後才後悔,我也是活該。


    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而是好幾次了,我也恨自己不爭氣,為什麽總是不成熟?


    現在想想,還是劉大師聰明。


    劉易自知理虧,虧欠我的,不再說話,一路上扶著老頭,跟在我後麵,直往小區方向趕。


    這一路上,我越琢磨就越覺得自己傻。


    到了小區,小區裏麵的老百姓都已經睡了。


    於是,我們找了家賓館住下。


    為了睡個踏實覺,我獨自開了個房間。


    劉易和老頭,住在我隔壁,管他們能擦出什麽該死的火花呢。


    我心裏亂糟糟的,打坐練氣都靜不下心來。


    於是,我給陳哥打了個電話。


    我把情況都告訴了陳哥。


    陳哥聽完之後,好一會兒才說道:“大雷,你呀,就是沉不住氣,這需要時間的沉澱,你要出家,去廟裏待個兩三年,這我覺得完全可以。行了,你也別想太多,順其自然吧,早點休息,我也睡了。”


    陳哥的態度,不像以前那麽貼心了。


    我能從陳哥的語氣中聽出失望,這小半夜,我徹徹底底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各種猜想,以及深刻的反省之中。


    一個非常嚴肅的話題擺在我的麵前,到底應該怎樣做人?


    道理說起來非常簡單,想做什麽樣的人,然後就怎麽去做。


    但現實卻非常苦逼,麵對各種情感和矛盾衝突的時候,我根本不能做到坐視不管。


    天還沒亮,我就洗簌了一下,匆匆趕到小區。


    站在小區門口,我一眼就看到了警車。


    還有許多議論的人。


    警察正在調查案件。


    而小區裏麵的老百姓則是議論紛紛,大家各種猜測,懷疑最多就是有人往自來水裏麵投毒,還有恐怖份子什麽的。


    老百姓們都很緊張,警惕心很重,看到我這個陌生人後,他們紛紛留意起了我來。


    我覺得我再留下有些不合適了,可我還沒打聽到死了多少人,隻知道老村長和老馬死了。


    又等了一會兒,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留意我。


    一個大叔過來問我:“小夥子,你是誰家的親戚啊?”


    “我是,劉易的同學。”我腦袋裏麵一片空白。


    大叔頓時詫異道:“劉易的同學,那劉易回來了?他在哪?什麽時候回來的?”


    大叔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其他人紛紛圍了過來。


    “我……我……”


    奇怪,劉易昨晚不是留下打聽事情了嗎,村裏人怎麽會不知道他回來了呢?我結結巴巴,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


    “大雷……”


    突然,劉易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大雷,你跑這看什麽熱鬧?”劉易快步趕了過來,不等我回應,劉易就對著那些大叔大媽,爺爺奶奶們微微一笑,打起了招呼。


    大家都把目光轉向了劉易,問長問短。


    劉易沒有回應太多,而是罵罵咧咧,脾氣很大的說他是回來遷墳的,沒想到祖墳被人刨了,一個勁的咒罵那該死的壞人,斷子絕孫。


    劉易的眼神惡毒,瞪得大家夥都怕,眾人不想找晦氣,紛紛回避,再也不敢和劉易多說半句話。


    一轉身,劉易拉著我朝著小區大門口走了去,語氣責怪道:“你一大早跑這裏做什麽?你這次過來是幫我的忙,要是有事,一切責任我來承擔,你就別瞎擔心了行不行?”


    劉易雖然莽撞,但是個講義氣的人,這一點,我早就看出來了。


    被他這麽一說,我感覺我的壓力一下子緩解了許多。


    我轉而問道,“那個老頭呢?”


    “他在賓館呢,媽的,傻乎乎的家夥,他一夜沒睡,就在我耳邊,不停的念著我說得那些話,我想盡了辦法,可就是沒用。”劉易很著急的砸了咂嘴,又對我道:“大雷,咱們商量下,我能不能不照顧他呀?他根本就不是人,它就是個幽靈。”


    看得出來,劉易想要盡早擺脫老頭。


    我心中一動,“這樣吧,我們把他帶去上海,請劉大師想想辦法,反正我是沒有辦法了。”


    “啊?”


    “劉大師,他要是知道了這事,那他還不徹底放棄我啊!”


    “大雷,你再想想辦法……”


    劉易急躁的不行,我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


    我有些生氣,這玩意都不聽我的話,我還怎麽幫他?


    “我想不通,讓你贍養這老頭,怎麽就不行了?”


    “幽靈殺死的,極有可能就是禍害你父母的凶手,就算不是凶手,那也是你自己想要害死的人,是你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左右了它的行為,現在,它幫你達成了心願,你卻不願意承擔後果了?”


    穩定了一下情緒,我歎氣搖頭,“這幽靈不怕水,我是真沒別的辦法了。”


    劉易不說話了。


    他走到一旁牆角下,坐下後,靜靜的想了想,就忽然歎了口氣道:“好吧,我承認,是我心裏的戾氣太重,那些出事的,他們全部都和我有過過節的人,這事因我而起,大雷,謝謝你幫我,你現在就走,我待會兒就找警察投案自首。”


    臥槽!


    他終於把心裏話說了出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啊。


    他把怨氣都輸送到了泥人裏麵,幽靈可不就按照他的心意去害人?


    聽到這番心裏話,我非常震驚,這劉易不地道啊!


    一開始不和我說這些,現在害死了人他才說,他這不是連累我,又是什麽?


    我對朋友,對兄弟,俠肝義膽,他倒好,居然糊裏糊塗的害我!


    我很是失望。


    我感覺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


    於是我直接轉身離開,乘坐出租車趕到車站,買票上車。


    坐在長途大巴上,我靜靜的看著窗外,就在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能稀裏糊塗的幫人了。


    不一會兒,上來一老一小兩個和尚。


    他們就坐在我的旁邊。


    老和尚胖乎乎的,笑眯眯的,跟個彌勒佛似得,看著就喜慶。


    老和尚笑眯眯的看了看我。


    我也笑眯眯的點頭回應。


    時間不長,車子出發上路。


    老和尚忽然對我小聲說道:“小夥子,你好像有心事?”


    我心中一動,看著老和尚,請問道:“老禪師,我是有一些困惑,我不知道,該怎麽更好的去麵對這複雜的世道,紛雜的人心,我到底應該怎麽做人?”


    “嗬嗬,小夥子,你的問題其實很簡單,你往一滴水裏麵滴一滴墨水,這滴水立刻就黑了。可你往大海裏麵傾倒一大船的墨水,大黑也不會黑。所以,問題還是出在你自己的身上,你肚量放大,放到最大,一切凡塵中事,那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老和尚的話,很有禪機。


    我陷入了沉思,我的問題確實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片刻之後,老和尚又對我問道:“小夥子,恕老僧直言,我觀你氣色,魂元不聚,神不守舍,應該是祖靈不安,紮根不穩,這可是大凶大惡之兆。應驗在生活上,那就是麻煩不斷,是非不斷,還總是有性命之危,要不是有一股吉祥紫氣罩著你,你這命啊……”


    老和尚煞有介事的撇嘴,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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