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這個故事,老奶奶又講了個畫皮女鬼的故事。


    故事被老奶奶簡略了。


    聽故事,這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可惜,這裏陰氣太重。


    還有就是,我想弄清楚,這老奶奶為什麽非要講完十個故事才肯放我們走?


    她的老公,如果真的是鬼羅刹所生,我覺得,那她的所作所為也一定暗藏深意。


    畫皮女鬼的大概意思是,有一個擅長畫美女的秀才,筆下美女栩栩如生,美若天仙,不說是沉魚落雁,也稱的上碧月修花。但他天天鬱鬱寡歡,因為現實中他從未遇到這樣的美女。


    這一天他夢到自己畫中的美人,隻是美人額頭上有疤,美人還約他明晚在後山花園相聚。


    第二天,他上街與他人說夢,眾人都不信,隻當笑話聽。秀才又氣又急,卻又沒辦法,乞丐說那美人兒額上有疤,不是仙子,而是女鬼畫皮。秀才不信,獨自上山,結果被破肚裂腹,死狀十分慘不忍睹。


    女鬼畫皮的故事,幾乎家喻戶曉,所以並沒有多大意思。


    說完這個故事,外麵忽然起風了,眼看快要下雨的樣子。


    小鈴鐺哎呀一聲,“不好了,這下必須趕緊走了,再不走我們就要淋雨了。”


    “奶奶,謝謝您的故事,這下我們真的要走了。”


    水漾和小鈴鐺連忙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我剛跟著起身,老奶奶就忽然歎了口氣說道:“你們呐,怎麽就不聽我勸呢?這世上,有些話能說透,有些話不能說透,所以隻有當作故事來說。你們實在要走也行,我給你們一把雨傘,你們躲在雨傘裏麵,三個人一起抓著,風再大也不許撒手。到了路上,等出租車的時候,千萬記住,前麵過來的七輛出租車,都不可以跟,必須要跟第九輛出租車。”


    說完這番話,老奶奶起身去家裏的觀音菩薩像前麵燒香去了。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聽得目瞪口呆。


    這不隻是單純的故事嗎?怎麽還牽扯到現實生活中來了?


    我的疑慮越發加重。


    水漾越發的害怕了起來,“大田,我們怎麽辦?”


    外麵的風呼呼嘶吼,越來越大。


    老奶奶上完香,拿來一柄紅色的布雨傘,遞送到我的麵前。


    我抬手來接,布套下滑,露出了桃木劍的劍柄。


    老奶奶頓時一驚,急忙看著我問道:“那老東西,把這寶貝送給你了?”


    她的眼神中滿是驚愕,我點了點頭,“老爺爺給我講了幾個判案的故事,我給了他五百塊錢,然後他就把這個桃木劍給我了。”


    “我明白了,你應該是他相中的人,好吧,既然有桃木劍,那就好辦多了……”老奶奶忽然湊到我身邊,小聲道:“待會兒下車,如果遇上人要給你們引路,你跟著他,如果你見到了一個肥肥胖胖,很是富態的老太婆,你就趁她不注意,用這桃木劍刺她後腦勺。”


    “奶奶,我們也沒亂跑,怎麽就招惹東西了?”我必須搞清楚緣由,要不然稀裏糊塗的沒辦法追查。


    老奶奶蹙起眉頭歎了口氣:“這話暫時不能說,隻怪你們來得不是時候。要快,快走吧。”


    老奶奶催促起我們來。


    被她這麽神神叨叨的一說,我們三人反而心生敬畏,有點不敢走了。


    水漾看了下時間,又看了看外麵的風,回頭問小鈴鐺,“要不,我們把故事聽完?”


    小鈴鐺看向我,“大田,你怎麽看?”


    我被問住了。


    不說外麵的風,就這老奶奶,她身上都透著陰氣,我都懷疑她有問題。


    她現在又說外麵不對勁,這樣那樣的,我感覺她好像是在故意嚇唬我們,她要是真的知道什麽,為什麽又不敢說清楚呢?


    但是,就算老奶奶有問題,就算她是鬼,我也覺得她不是惡鬼。因為惡鬼的怨氣重,是絕對不敢在大白天出來害人的。


    她敢在大白天出來,還靠講鬼故事為生,掙活人的錢,足以證明她是正常人。


    我琢磨著,莫非因為我們身體特殊,所以被髒東西盯上了,要害我們?


    如果現在離開,路上真要是碰到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我們肯定會被搞得一頭霧水,回頭還要過來找她請教。


    現在這個時間,隻才剛剛天黑不久,還剩下三個故事,半小時都要不了,不如聽完再走也不遲。


    我心思轉動,就一點頭:“這樣吧,把三個故事聽完,別給咱們留下什麽遺憾。”


    說完這話,我又從包裏取出雷劈桃木棍給水漾,銅鑔給小鈴鐺,我們握著老頭給我的桃木劍,三人又都坐了下來。


    看到我們這般,老奶奶有些錯愕,看我們的眼神很是意外,“你們,你們都是什麽人?”


    我還以為老奶奶看透我們了,這話一下子暴露了她的本事,也不怎麽厲害,連我們身上有什麽都不知道。


    “普通人了,奶奶,抓緊時間先講故事,講完故事,我們就去殺鬼。”


    我索性吹吹牛,如果外麵真的有惡鬼在盯著我們,我也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


    老奶奶有些忐忑不安的坐了回去,眼珠子亂轉,又收回了大梨和栗子,這才坐下繼續講起了剩下的三個故事。


    “好,那我講個唐朝那時候的事情吧,有一人叫李鳳峰,這個人性情粗野,喜歡打架生事。唐武宗會昌二年的寒食之日,李鳳峰與幾個哥們兒在郊野上墳後,四處遊蕩,踢球角力,飲酒高歌,後醉臥於一處墳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李鳳峰舉目張望,隻見四周古木參天,梟鳴磷閃,非常陰森恐怖,他有些膽量,卻也不覺心生恐慌。”


    “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身邊一個朋友也沒有了。”


    “李鳳峰膽顫心驚的從墳地裏摸出來,腦袋一陣陣的眩暈,口幹舌燥,摸索著走了一裏多路,見旁邊有一戶人家,屋舍簡陋,有燈光,但光線比較昏暗,隱約還傳來婦人的歌聲。”


    “李鳳峰叩門乞水,一婦人開門相迎,這婦人麵色慘悴,煞白無血色。”


    “李鳳峰討了點水喝,婦人則在燈下做縫衣服。”


    “李鳳峰喝完水後,往屋子裏打量,就覺得這屋子裏麵的陳設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哪不對勁。李鳳峰後退一步,忽然發現,屋中的陳設無論是桌椅,還是盆盆罐罐,似乎都缺乏真實感,仿佛紙做的一般。”


    “李鳳峰暗自吸了口冷氣,正準備走,婦人開口說話了,我知道您是個膽大的人,所以有一事想拜托你幫忙。”


    “李鳳峰站在門前,發現燈光下的婦人,沒有影子,頓時嚇得雙腿不聽使喚。”


    “婦人接著說,我原籍陝西,姓張,嫁於荊州軍士李自歡,但他駐守戍邊,至今杳無音信,我思念心切,加之遇疾而病亡。因在此地別無親戚,所以死後為鄰裏草草埋葬於此,至今已十來年。因無親人,我的墳墓甚為簡陋,剛埋了沒多長時間,屍骨就暴露於地上了,而陰間有規定:死者屍骨如不能為土所埋,便入不了陰間戶籍,所以至今我亡魂遊蕩,無有歸所。”


    “李鳳峰聽後再看婦人,她的臉色更加慘白了。”


    “婦人又說,我沒有別的期望,隻想拜托您將我另行埋葬,入土為安。”


    “李鳳峰為難,我是大老粗一個,沒錢沒產業,手頭上也沒有多少銀子,就算我想將你另行安葬,也力不能及啊!”


    “婦人說,無須擔心,我雖是鬼,但這些年不廢女工,善製雨衣,你看……”


    “婦人伸手指向身後,李鳳峰一看,果然整齊地放著一件件油紙雨衣,看得李鳳峰心裏有些發毛。婦人又說,我平時給附近的胡家做女傭已多年,積攢了十三萬錢,以此做安葬費足夠了,說不定還有剩餘。”


    “被女鬼困住,李鳳峰沒辦法,隻得答應。”


    “第二天,李鳳峰出城,果然找到了胡氏莊園,於是將昨天晚上的遭遇如實告知,胡員外說家裏確實有一張氏女傭,其人隻言住於附近,每到太陽落山後才來莊園中做活,沒想到竟是女鬼。後來,李鳳峰和胡員外帶人在附近相尋,果然於不遠處的亂墳崗看到一個已經暴露在地麵上的棺材,打開棺材後,是一具骷髏,旁邊有好些紙做的雨衣,以及一堆堆的銅錢,數後正是十三萬錢……”


    “後來,李鳳峰和胡員外又添了些錢,將那婦人遷葬於一處叫鹿頂原的地方。”


    “當天晚上,張氏托夢於二人,再三道謝。”


    “不說胡員外,隻說李鳳峰在夢中,張氏說沒有什麽相贈的,隻是善於做雨衣,遂於夢中贈送雨衣一具,李鳳峰從夢中驚醒,竟神奇地發現枕邊有油紙雨衣一具,亮藍色,大小一如手掌……”


    講完這個故事,老奶奶似乎沒什麽耐心的,她再次眼珠子亂轉,十多秒鍾後,她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道:“算了算了,我還是把實情告訴你們吧,我其實不想害你們,我也是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所以才用了這小小手段迷惑你們。但這外麵真的有好多惡鬼準備禍害你們!”


    說完這話,屋子裏麵的景色變化,所有的東西一下子失去了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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