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雲風失手將避難珠滑入水中,本欲即刻入水找尋,這覆冰龍卻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粗腿踢向鄒雲風胸前,隨即長頸砸向其頭頂。鄒雲風閃展騰挪,好在覆冰龍被避難珠降服,又顧自掙紮許久,是以幾番襲擊之後已是精疲力竭,倒落地麵。


    見得覆冰龍倒在岸邊無聲無息,鄒雲風稍停片刻,方才緩步行進其身畔。隻見此獸鼻息咻咻,背脊之上已無血液噴出。料想此處乃是覆冰龍沉在水下之時換氣之用,此刻已是將自身與避難珠抗衡之時,體內淤積血液自此噴出,是以元氣大傷,倒地不起。


    鄒雲風見此情景亦是無計可施。此獸雖是傷了村民性命,然此上古神獸竟是存活不易,此時如若將其除去,不免有暴殄天物之嫌。如放任其回歸湖中,日後亦是不免遺禍村民。覆冰龍畢竟不比江湖人,可以廢去武功,點破氣海。正自束手無策之間,腦中卻又靈光一現,隨即轉身迅疾投入湖水之中。


    入得水中,水麵之下倒也清澈,向下泅渡約莫丈餘,湖岸內緣已是粗糙石壁。那避難珠本是日精月華凝聚,方才生自靈石之中,是以光華璀璨,極易辨識。此刻水下清澈,石壁凹凸之處卻有一物閃現光華,正是避難珠卡在石隙之中。


    鄒雲風將避難珠拾於掌中,急速返回水麵,躍身縱至岸邊。覆冰龍元氣損傷巨大,此刻甫自臥於岸邊毫無聲息。鄒雲風將避難珠托於掌中,仔細端詳,心下默禱,過路神明庇佑,小生隻為村民生計,是以出此下計,惟願天可憐見。


    默禱已畢,鄒雲風抽出隨身攜帶斷水匕,將冰火內罡灌注於上,尺餘鋒芒透比而出,隨即向避難珠斬去。哢嚓一聲,避難珠竟被斬下五分有餘一截。誰料此物卻是天生神物,斬下一段之後,內裏竟然與光華外表不相上下。鄒雲風見狀甚是欣喜,自己本已準備為保得村民平安舍棄這天材地寶,然天從人願,不僅未損傷避難珠,且亦不會令覆冰龍難以承受整顆避難珠之威力。


    鄒雲風將剩餘避難珠收至腰間囊袋之內,遂即轉身行至覆冰龍身軀之前,此龐然大物此刻竟是任人擺布。鄒雲風以斷水匕劃開覆冰龍腿部與身軀接連之處,未待血液噴出,已是將一截避難珠塞入其中,即又右掌食中二指重力捏住傷處,約莫一盞茶時間,血流停止,然那覆冰龍貌似極為不適,周身竟是扭曲起來,隻撞得周遭樹木搖晃不已。


    又是一刻時間,覆冰龍已是回複安靜,然元氣仍是未盡平複,一隻獨目半睜半閉望住鄒雲風,神獸此刻亦是知曉此人並無傷己性命之心,是以竟是甚為溫和。鄒雲風守伺在側,以防有變,直至天將近午,覆冰龍方自掙紮自地麵之上站起身形,長頸巨軀搖搖晃晃退向湖水之中,轉瞬之間消**形,然那湖麵之上此刻已是不見冰麵封凍。


    見此情景,鄒雲風亦是知曉覆冰龍已是為避難珠克製,自身寒氣無從釋出,料想村民此後必不再為此獸所傷。心內甚是欣喜,竟是疾行來至山腳村落之中,甫又尋到若幹天前敘談之村民,將降服水中覆冰龍之事講述一過。村民自是千恩萬謝,留得鄒雲風用過午飯,方自成群結隊將其送出山去。


    鄒雲風將巧得避難珠,降服覆冰龍之過往向詹琪講述之後,詹琪一則為兄長能獲此神物高興不已,一則亦是讚歎鄒雲風俠義胸懷。目下武聖府之事已畢,然諸多疑點未曾得解,這冷月軒主再次斃命,護法諸葛丹不知所蹤,??烈轡?鹹糊涫ブ右巳慫?А?p>  鍾宜人名家人收拾廳堂殘局,自己陪了百知子、永堅禪師、詹琪和鄒雲風行至後堂,商議舉江湖之力合力對敵冷月軒之事。進得內堂,鍾宜人先自開言道,“此番驅離群獸異鳥,全靠這鄒小俠之功,且他又是身出西泠閣,貴為閣主之子,初出江湖,已是暫露頭角,如此看來,這江湖之中確是年輕一代之天下了。”


    百知子接道,“確是如此,我等即已推詹琪統領平滅冷月軒之大計,雲風亦是輔佐之人,此刻該是賀個名號,方是不失威儀,以我之見,他既得避難珠,可驅百獸,必是前緣不淺,不若喚作天緣書生,眾位以為如何。”


    眾人聽得此言有理,俱是點頭稱是,鄒雲風更是喜出望外。須知古人於名號甚為珍惜,即便身為天子,亦是如此。以皇帝而言,登極之後既有年號,廟號,龍馭上賓之時又有諡號,如大唐盛世之李隆基,其年號有開元和天寶,其廟號為玄宗,諡號是至道大聖大明孝皇帝。皇帝尚且如此,遑論大臣,如能無祿之後得一諡號更是家族榮耀,大臣之中以勤謹善政之最優者諡為忠湣,餘者亦有忠勤、忠獻、忠猷者,以文辭廉潔之最優者諡為文正,餘者亦有文肅、文路、文勤者。如北宋之包拯,後人傳其字為文正,實為謬誤,此人實字希仁,諡號文正,後由大學士改易,方是諡號孝肅,竟是將那原議之一等諡號降至二等。


    此刻,鄒雲風賀號天緣書生,心下自是極為欣喜,自知今後行走江湖有此賀號必是更添光彩。是以急忙站起身形,向眾人深深一揖,口中言謝。詹琪卻是麵含微笑,從旁戲謔道,“雲峰哥哥是天緣書生,我卻是笑書生,想來我這福澤必是不及雲峰哥哥。”


    眾人俱是哈哈一笑,內堂之內瞬即輕鬆起來。片刻之後,永堅禪師卻是低喧佛號,“阿彌陀佛,眾位施主,今日我等雖是暫解了眼前之厄,然那冷月軒亦是不會就此罷休,日後之事尚難預料。”


    鍾宜人亦是言道,“觀璽會中,我等俱是目睹蠻荒掌斃冷月軒主,今日之人又是何人,且那諸葛丹卻是滑溜得緊,每與緊關節要之時,亦是尋他不得,想來日後再見,必是應當設法擒住此人,料想他所知之冷月軒內中情景亦該甚為詳當。”


    詹琪見眾人於鍾宜人言畢之後不再言語,是以站起身形,麵帶微笑言道,“眾位前輩,日前叔父與我已是在祝融村、荒山派和擎天府安置了幾處據點,以眼下情勢判斷,承蒙幾位前輩不棄,這少林、武聖府、藥王穀亦可算作我等聚集之處。然天下武林之廣闊實難測料,冷月軒必是以鯨吞蠶食之勢在江湖之中遍設暗樁,後即驟起發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統江湖。”


    百知子聞言,不住頷首,接言道,“笑書生所言極是,當今天下武林,十大家中蠻荒、驅獸真人與飛天神女黃飛瓊已為冷月軒消滅,隻手獨擎天詹璿有詹琪為繼,勉強可算一家,足見這冷月軒進境之速。不知笑書生有何良策否。”


    詹琪自知叔父有意為自己排兵布陣打下伏筆,是以亦是不再謙遜推辭,拱手一禮,隨即言道,“即是各位前輩看中小侄,小侄如再推讓卻是執禮不恭。如此,煩請永堅禪師駕反少林寺,順道將此間情狀轉述於武當鬆鶴真人,守牢門戶,清查派眾弟子,切勿與冷月軒可乘之機。”


    永堅禪師雙手合十,又是低宣一聲佛號,點首示意依法實行。詹琪遂又轉向南天武聖鍾宜人,微笑開言道,“如鍾前輩有暇,煩請在天南一帶巡視一番,那空竹劍客莫之聲前輩亦是距此不遠,請你知會莫前輩當今江湖境況,如能將此老拉入我方,自是極為有利。”


    鍾宜人亦是點首示意遵命而行。詹琪遂又轉向百知子,言道,“叔父自是知曉荒山派之事,那冷月軒銅針出現在徐水曹操疑塚流土陣中,必有來曆,煩請叔父前往一探,以小侄推測,那搬山將軍梁純生所見必非全部,叔父如能探得詳情必是於是有補。彼間勢必即可返回藥王穀,與叔母和妙兒重聚,亦可將穀中靈藥稍作整備,以備不時之需。”言說至此,眼前不由浮現於妙兒天姿國色,瞬即略一搖頭,自責自己在此關頭卻有兒女情長之感。


    百知子亦是遵命而行,詹琪最後望向鄒雲風,笑道,“天緣書生請了。”鄒雲風不由麵上一紅,低低言道,“琪弟切莫打趣於我。”詹琪亦是麵容一整,開言道,“雲峰哥哥,荒山派和祝融村之中雖是已為我方所據,然孤領二傑尚在祝融村,荒山派是否另有敵蹤亦是不可不防,煩請兄長巡查此二處,歸途之中順道將我之訊息報於月王和三位護法知曉。”


    鄒雲風欣然允命。詹琪接言道,“孤領二傑、一縷青煙嵇榮與藥王胞弟錢三分如今在何方,我等俱是不知,且諸葛丹亦是不知所蹤,料想江湖之中再現冷月軒主亦是不無可能,其中關竅尚待探明,是以有勞各位前輩和雲峰哥哥細細查探。期間如有緊急訊息可差派各地東窮幫眾互為通傳。”


    眾人見詹琪安排得法,井然有序,一則不由對詹琪另眼相看,青睞有加,一則亦是讚許百知子所舉得人。此刻聽詹琪繼而言道,“此時乃是重陽佳節,待來年元宵佳節之時,煩請各位前輩在洛陽殷墟擎天府重聚。我當在府中掃席以待。料想彼時冷月軒必是另有所圖,我等亦可將今後所得做一聚觀,再定行止。眾位前輩意下如何。”


    百知子和鍾宜人俱是哈哈大笑,老懷大慰,永堅禪師雖是得道高僧,此刻亦是不免喜形於色,鄒雲風更是鼓掌而呼,狀極興奮。眾人又自閑談一番,鍾宜人已是命人擺下酒宴,眾人盡歡而散,約定於武聖府暫住一晚,明日清晨各自啟程。


    是夜平安,清晨早起,眾人用罷早餐,正欲起行,突見一名家人疾步行至廳內,直向鍾宜人深施一禮,甫又朝眾人微微一躬,方才開言道,“家丁卯時得一線報,距此地四百餘裏苗南寨大批武林人士聚集,隻道一武林秘寶現蹤其處。”


    鍾宜人聽罷,揮手示意,命家丁退出廳外,隨即轉首望向詹琪,此老此刻亦是將這詹琪當做主事之人。詹琪略一沉吟,開言道,“各位前輩和雲峰哥哥俱是有重任在身,我且前去一探,如情景屬實,元宵之聚自會言明,如萬幸果有秘寶,且僥幸得之,亦是我等?昝鵠湓灤???媯?囁捎脛釵還餐?蝸輟v諼灰暈?綰巍!?p>  眾人亦無異議,是以各自啟程。詹琪此一去苗南寨有何緣法卻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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