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年沒見,可一直通過網絡聯係的五個人坐在工作室裏開了頭一次嚴肅認真的案子策劃會——


    “小肥,美帝的夥食就是好啊,你看你臉頰上又凸顯嬰兒肥了!”鄭彥飛一手搭在何以眠的椅背上,近距離的觀察著。


    “夠了吧,看看你媳婦那樣懷著嬰兒的才叫嬰兒肥呢,我這身材勻稱的很,最多是臉上偷著長點肉。”何以眠轉過椅子正麵鄭彥飛,雙腿一蹬,椅子“咕嚕咕嚕”的遠離了他。


    鄭彥飛看她刻意的保持距離,疑惑的問薑薑,“原來美帝的民風那麽保守麽?怎麽咱們的女漢子呆了一年回來成閨秀了?還不準我靠近了……”


    薑薑斜他一眼,看著何以眠笑,“別聽他瞎說,瘦得很,哪裏有以前胖。”


    這話說出來又咬著嘴唇不再說了,以前,哪個以前。


    還不是跟崔子瑜好的時候那個以前,那時候何以眠心寬體就跟著胖,舒服的雙下巴都有點顯了。


    何以眠聽她說以前也不禁想起那些日子。


    想起她拍著小肚子愁眉苦臉的問崔子瑜怎麽辦,崔子瑜雖然也因為她每天三餐照顧胃養的好好的,可人家定時去健身房運動,身上還是一點兒肥肉不長,哪像她宅在家裏養膘。


    然後崔子瑜也覺得胖了對身體不好,就帶著她一起去健身房,可她除了托著腮對著健身的他發發花癡,伸個胳膊蹬個腿的就喊累,喊得崔子瑜心疼心軟,也就放任著她繼續圓滾滾去了。


    她倒是提出過認真思考後的建議,“聽說做|愛很消耗卡路裏的,要不我就靠這個減肥吧?”


    當時正在洗碗的崔子瑜手裏活兒一扔就熱心上前去要幫她,把不停躲閃的人按在流理台上笑的邪惡,“聽說掙紮比不掙紮消耗的卡路裏數更多呢,你接著躲啊,瘦的還快~”


    回憶止於那些恩愛鏡頭,何以眠稍愣神就自嘲的笑了聲,“當年我查減肥最快的方法是什麽,人家就有回複說失戀的,別說,還真挺管用。”


    看好友們神色不明,何以眠打著哈哈就把話題轉到了動畫的製作上。


    在策劃案初稿出來找寰宇負責人交涉前,何以眠抽出一天時間回去看了趟爸媽。


    不是回四川,回的的是天津。


    說起何爸何媽搬家來也有一段故事。


    那時雅安地震,何以眠看到新聞時就有些慌,雖然成都沒什麽事,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想回去看看。


    一起去的還有崔子瑜,不全是陪她回家,更是去找李崢。


    身為軍醫的李崢當時正好在重慶學習,然後作為先遣部隊第一批趕到災區,結果沒幾日傳來下落不明的消息。


    李崢對於崔子瑜的意義絕不止於朋友,那是他自幼時起就走進他生命裏的兄弟。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麽值得他豁出命去珍惜去保護的,李崢絕對是頭一個。


    在何以眠以前,李崢就是照進他黑暗裏的那束光,他絕不允許這光說熄就熄了。


    李崢失蹤的那幾天,崔子瑜把能調用的一切力量都用上了,跟著搜索人員幾天不合眼,以至於終於找到了李崢後,人家傷員都手術完蘇醒過來了,崔子瑜卻因疲勞過度打著點滴一直沒醒。


    聽見消息呆在家裏看望父母的何以眠也呆不住了,當天就趕去醫院照顧胡子拉碴的男人,雖是別人生死門前走過一遭,這兩個卻感同身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命數的無常。


    何以眠拿著濕毛巾細心為崔子瑜擦拭著憔悴的臉,蹲在床邊去親吻他的唇,可憐兮兮的問他,“寶生,咱們結婚吧,咱們結婚好不好?”


    崔子瑜沒言語,直接把人抱在身上熱切的去回吻,動作大的把手上的針給滾了,血順著管子回了有十公分高才覺得疼。


    之後,何以眠就勸父母搬家,“搬回山東還是搬回天津都行,也算歸故裏,反正不在四川呆了。”


    “我才活了二十多年,百年一遇、千年一遇的地震都趕上了,你們在那兒呆著我放不下心來。”


    “我可是快要結婚了哈,你們如果是搬天津的話還可以來給我看孩子。”


    何媽當時剛退二線,正考慮要不要接著在醫院呆了,女兒的建議她倒也聽進去了,巴掌一拍就有了決斷。


    “老何,天津不是有個大專學院一直想高薪聘你麽,咱們這個年紀也別顧著什麽追名了,逐逐利就行了,不是985就不是985吧,順便問問他們缺不缺校醫,連我的活兒一塊定下來最好。”


    何爸原先確實因為是個專科院校不太想去,聽老伴兒那看似商量的話也隻能點頭——隻是看似商量,實則是命令啊。


    不過也好,天津北京離得近,他想看他們家八寶也就容易了!


    何以眠坐在開往天津的城鐵上,看著窗外不停後退的風景,想著那些過往。


    因為提前告知了父母,一下站台就看見何爸咧到耳根的笑,嘴上喊著,“八寶!八寶!這兒呢!”


    開車回家的路上,何爸一個問題連著一個問題的,連買牙膏牙刷方不方便要走多遠的奇怪問題都問出來了。


    何媽實在受不了何爸的聒噪,出言訓他,“你專心開車行不行!沒見過人家車上都印著‘請勿與司機交談’麽?”


    何爸委屈的答,“不用八寶和司機交談啊,司機跟她談也不行麽?”


    何媽連白眼都懶得翻了,隻把同坐在後座的何以眠的一隻手拉在手裏握著,語氣竟也是難得的溫柔,“丫頭,有對象了沒?”


    何以眠心想果然這個年紀的中年婦女最愛問的還是這個話題啊,乖巧的搖了搖頭,“在那邊可不是旅遊啊,是實打實的工作,恨不得不睡覺把一天過出二十五個小時來呢,哪有工夫談情說愛?”


    何媽歎了口氣,想說什麽沒說出來。


    倒是何爸開了口,從後視鏡看著何以眠,“那個混小子找過你麽?”


    何以眠又搖了頭,“沒有。隻回國以後見過一次。”


    何爸皺著眉,“真沒有?”


    何以眠點頭,“真沒有,騙你幹嘛。”


    何爸直到把車停在車庫才嘟囔著,“那小子是有妄想症麽?每次來明明都跟我們說你的消息。”


    何以眠渾身一震,呆立住看著她爸,“爸你說什麽?他來找過你們?”


    何爸點點頭,跟何媽站在一處,“一個月來兩趟,比你哥回來的都勤,每次來都賴著半天才走,還得麻煩我們給他加飯,不過他倒是會跟我們說你的近況。”


    開始他來的時候何爸總是要拿著笤帚趕的,可那笤帚真落在他身上了他還是站在門口也不走,久而久之,何爸也懶得趕他了,反正多加雙碗筷麽,願意來就來吧。


    “有一次他跟我們說你大晚上的牙膏用完了,還非要刷牙,就遊蕩了三四條街才在家24小時店買到。”何爸邊說邊看她神情。


    何以眠這時候的心情自己都沒法說明了。


    震驚、錯愕、恍然大悟,以及一點兒,喜悅?


    何爸說的那事她有印象,有一次確實是十一點了出去買牙膏,那天就是覺得好像有什麽人跟蹤自己她才繞了三條街一直走人多的大道,沒想到跟蹤自己的竟然是崔子瑜!


    他也真忍得住,一個月兩次的去看自己卻從來沒跟自己說過。


    何媽拉著魂不守舍的她上樓,心疼的跟女兒說,“你要是不喜歡咱就不去想了,他做什麽是他的事,我們還以為你們已經和好了呢,你又從來沒提,這樣以後他再來我們不讓他進門就是了,明天我就讓你哥給你安排相親,咱們找個比他好……”


    這“好”字還沒說完,就看見她們說著“不讓進門”的那個他提著兩個禮盒西裝筆挺的站在他家門口,正笑容得體的看著她們。


    “叔叔,他們送了我盒茶,我想著您愛喝正山小種,就給您送來了,嚐嚐?”崔子瑜從進了玄關換鞋到取了茶盤茶具泡茶都表現的跟自家人一樣,自然不做作。


    何以眠在一旁看的卻是嘖嘖驚歎,他就是靠這幅厚臉皮打入她家內部,讓她爸媽沒話可說繼而連趕他都懶得趕了吧?


    到底是何媽先拉下臉來,冷著腔調下逐客令,“小崔,我們原先不知道,誤會了你跟八寶又和好了,既然現在知道了隻是誤會,而且我們八寶也不太想跟你有太多牽扯,我希望以後你少來,要是沒什麽事今天就不留你吃飯了。”


    崔子瑜倒是會給自己找台階下,陪著笑臉,“我本來也就是來送茶的,下午還有事呢,這就回去了。眠眠,送送我?”


    何以眠正思考他那厚臉皮好好脾氣是什麽時候練出來的,聽見他問倒沒跟她媽似的甩臉色,“哎”了一聲就起身送他出門。


    其實過了最初的那陣子傷心欲絕,後邊都過得還好,像她說的美國的工作強度很大,她把這點傷疤隱藏在某個角落以後,工作上反而更意氣風發了,所以這會兒還算坦然的麵對這個前男友。


    可崔子瑜不一樣,他是頭幾天不滿、氣憤還帶著一股“好啊,分就分”的說不出算是什麽情緒的賭氣,但是那頭幾天過去以後他又開始難受,這難受勁兒一天高過一天,以至於難受的他隔十天半月的就偷著跑去美國看她。


    何以眠送他到樓下,本想揮別了,又多嘴問了句,“我爸說你一直有去看我?”


    崔子瑜沒說話默認了,那眼神卻灼灼的望著她。


    何以眠微微歎了口氣,“何必呢,分了就幹脆點,別這麽拖泥帶水的,早點忘了吧。”


    崔子瑜眼裏有隱忍的痛疼,轉身離開前堅定的告訴她,“忘不了,也從來沒想忘。”


    作者有話要說: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你的笑,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風裏的擁抱。


    大家好,我是馬上要精盡人亡的存稿箱君,作者成日浪蕩不務正業,這是她最後一章存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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