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眠換了件深色牛仔褲、淡粉色毛衣,覺得太過豔麗了又換成白色的毛衣,外麵披了件藕色的風衣,踩著輕快的步伐下樓去了。


    “你要帶我去哪裏啊?”乖坐著讓崔子瑜給她係安全帶的何以眠開口問。


    “到了不就知道了。”崔子瑜笑著給她嘴角一吻,坐正了身子開車。


    不知為何,一路的車程,崔子瑜都很沉默,引得何以眠也不怎麽說話了。


    車子漸漸駛出城區,何以眠看著周邊的風景大概猜到了是往陵園走,試探著問了句,“去看你母親麽?”


    “嗯。”崔子瑜似乎心情並不怎麽輕鬆,依然沒什麽笑意,突然反應過來可能這樣會讓何以眠也不開心,強笑著問,“又要問我怎麽花都沒有一束麽?”


    何以眠說了句“討厭”用力拍他的手,氣氛這才稍微緩和了些。


    車子停在山下,崔子瑜從後車廂拿出了花束,是一捧雛菊,他一手拿花,一手牽著何以眠往石階上走,“我媽最喜歡雛菊了。”


    何以眠點了點頭,“記住了,下次來的時候我提前買花。”


    崔子瑜捏捏她的手心,“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呢,算起來我一年多沒來了。”


    何以眠想想好像以前好的時候也沒見他來過陵園,而且從沒提過帶自己來。


    “我不太常來,小時候挺怨她的,先是不負責任的把我生下來了,生下來又不好好帶我,覺得自己過得不如意就那麽拋下我走了,留我一個人獨自麵對這險惡的人世,太壞了。”崔子瑜說著說著突然笑了聲,“長大了總在瞎忙,這邊又遠,所以來的還是不勤快。主要是來了心裏就覺得不痛快,會提醒自己她已經走了。不然忙起來的時候我會覺得她還在家裏等我,一個人安靜的曬著午後的陽光,帶著淡淡的笑等我。”


    何以眠沒聽他說過這些,一時有些心疼,“要是我的話肯定不會想的那麽詩意,我會想她在給我做飯,熱騰騰香噴噴的做一桌子,水煎包、醬牛肉、菠蘿咕咾肉、花瓣燉雞、醬爆雞丁、南瓜飯什麽的讓人想到就流口水。”


    “嗬,”崔子瑜輕輕揉她的發頂,“你這吃貨。”頓了頓,“我媽不會做飯,以前家裏有阿姨做菜打掃,她就看看書、聽聽音樂、曬曬太陽以及等著我爸來。”


    何以眠越聽越心疼,想著崔母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不過後來跟你在一塊兒以後我倒真是不怎麽想起她來了,我再想家裏有個人時就想你了,想著你會給我做一桌讓人想想就流口水的飯,心情就特別好。”崔子瑜語氣裏帶著些愉悅和驕傲,好像會做飯的那個人是他一樣。


    “我那一手好廚藝也是為了小戚練出來的,你少得意了你。”


    “嗯,知道。”崔子瑜現在已經對她拿戚森昱氣他免疫了,口氣一點醋意沒有,“反正為他練出來手藝了他也沒口福吃到不是?還不是便宜我了?”


    何以眠對自己已經沒法讓他吃醋十分不爽,牽著他的手用力的一甩,“哼”了一聲大步往上走,比他先了四五階台階。


    崔子瑜失笑的跟上去,“怎麽了這又?我吃醋又要說我幼稚,我大度了你又要生氣,你想我怎麽辦嘛?”


    何以眠絕對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撒開步子往上跑,又把他落在身後好幾階。


    兩人一會兒跑一會兒追的,很快就到了半山腰。崔子瑜抬手給何以眠擦額頭上微沁的汗,拉住了她不許她繼續跑了,“不用往上了,就這邊走。”


    在這賣的比房子還貴的陵園裏,崔母的那塊石碑占地著實不少,也因此看起來似乎更孤寂許多。


    崔子瑜站在墓碑前,把雛菊放在地上就沒話說了。


    何以眠想著他既然來了,不是應該對他母親說點什麽話麽,這麽靜靜的站著幹嘛啊。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他轉過頭來看她,“我媽喜歡安靜。”


    “哦……”何以眠除了應聲不知道回答什麽。


    “而且說了她也聽不見不是麽。”崔子瑜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語氣有些落寞。


    “說不定能聽見呢……你說說試試……”何以眠也知道這不科學,可說了對崔子瑜而言應該是種寄托和安慰吧。


    “媽,你兒媳婦說你能聽見呢,那我就說了。”崔子瑜說他“要說了”卻不是對崔母,而是轉過身子對著何以眠,眼神專注的看著她。


    “眠眠,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我最好的年紀,也是你最好的年紀;這麽久過去了,你依然是最好的年紀,可我已經要慢慢老去了。我現在很確定很確定,你是我想相伴一生的人,所以,別再折磨我也別再猶豫了行麽?”說著第三次單膝跪地,把何以眠還給他的戒指拿出來,“這次戴上了就一輩子都別摘下來了好麽?”


    何以眠對自己說過,隻要他再求婚,不論是怎麽求的她都會答應,可是在陵園這種地方,總覺得怪怪的……


    崔子瑜像是為了印證她的害怕,直接拉起她的手給她戴上了戒指,冷笑一聲,“我去世的母親、你慈祥的婆婆可是能聽見咱們的話的啊,你千萬別再推辭別再找借口了,不然她會生氣的。”


    何以眠被他嚇的身上一層雞皮疙瘩,直到跟著他又下了山還覺得這求婚太詭異了,不滿的跟他嘟嘴,“哪有你這樣……”


    崔子瑜一邊倒車一邊拿話堵她,“我怎麽樣了?你不是想要特別的、永遠都忘不掉的求婚麽?你可別反悔,我媽都聽見了哈,說不定她的那些鄰居也都聽見了。”


    一句話堵得何以眠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這求婚果然很特別……


    雖然崔子瑜求婚時逼得緊,可婚禮卻不急著辦,甚至用安撫的語氣告訴何以眠“你別急,放心吧,會娶你的。”


    何以眠已經又搬到以前和崔子瑜住的那套公寓裏了,一邊熨衣服一邊心平氣和的告訴他,“也不知道是誰求婚的時候跟我說自己已經老了,拖不起了,得趕緊結婚了,這會兒又跟我這裝大牌,說什麽不急著結婚了。”


    “你覺得我老了?”崔子瑜一挑眉,拔了汽熨鬥的插頭,抱著何以眠就進了屋,“居然覺得我老了?太過分了!”


    何以眠咯咯笑著抱他的脖子,“年紀是有點大,不過身體素質和臉蛋都還不錯,我就勉勉強強的不嫌棄你吧。”


    “喲,還打算嫌棄我?讓你嫌棄我,讓你嫌棄我……”崔子瑜把人按在床上胡亂親著鬧騰。


    一時事畢。


    何以眠身子軟軟的靠著崔子瑜,“寶生,一定要先訂婚麽?好麻煩啊,直接結婚就好啦。”


    崔子瑜撫摸著她光滑的手臂,語氣萬分堅定,“不行,你不是總沒安全感麽,咱們要辦就辦的大一點,先訂婚再結婚辦全套了,而且,其實我一直想在秋天跟你結婚,最好是選一個雨天,就像我遇見你那天一樣的雨天。”


    “下著雨結婚你不覺得會很麻煩麽……”何以眠沒法理解他的偏執,試圖跟他溝通。


    “不會啊,反正咱們在室內辦婚禮,外麵下雨有什麽關係。你如果真的很等不及的話那就五月份結也行,找個春雨的日子。”


    “……”溝通失敗,何以眠隻能自暴自棄的說了句,“那隨你吧。”


    崔子瑜看她突然就不太高興了,覺得很困惑,把她身子扳過來對著自己,“你要是覺得訂婚真的很麻煩,那咱們就直接結婚吧……”


    何以眠也說不清自己的想法,隻是覺得急哄哄跟自己求婚的是他,等她答應了又開始往後拖的人也是他,雖然他的想法是好的,可總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


    好吧,她可能就是被他慣出來毛病了。


    崔子瑜看她還是不說話,有點慌,臉湊過去親她,“那咱們就定在四月份結吧好不好?總得給我時間準備準備,我不想咱們的婚禮太倉促了。”


    看他一再妥協,她覺得心裏受用的很,看,他多在乎她的感受。


    何以眠手搭過去環著他的腰,“嗯,第一場春雨落下來就結婚吧,我迫不及待的想當崔太太呢,訂婚的話,正月十五怎麽樣?把親朋好友的叫到一起吃個飯就好了啊。”


    崔子瑜雖然覺得這樣有些草率,可還是尊重她的意見,“好吧,你高興就好……”


    那聲音委委屈屈的,又補充了句,“我本來想了好多訂婚時的環節呢,想了好久,費了好多腦細胞了,你得補償我!”


    何以眠哪裏不知道他要什麽補償,翻身壓到他身上,“行啊,補償你~”


    冬日午後暖陽照耀的屋內,氣溫陡升。


    其實正月十五上元節,作為古代的情人節,這麽個日子訂婚,還是挺浪漫的。


    穿著改良中山裝和複古旗袍的一對璧人在崔家產業下的大酒店內舉行了簡單的訂婚儀式,除了老一輩兒還算安靜的聊天,年輕一輩兒鬧的則有些喧囂。


    整個酒店都被包下來接待客人,樓下吃了宴席,樓上各種娛樂休閑設施,累了直接在高層的總統套間休息。


    因為知道崔子瑜被朋友拉去喝酒了,何以眠幹脆陪著何爸何媽在套間裏休息看電視,看著時鍾已經指向兩點鍾方向了,剛想給崔子瑜打個電話讓他少喝點,卻恰巧看見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婚前吵架版:


    何以眠:崔寶生!我不要嫁你了!


    崔子瑜:我去世的母親、你慈祥的婆婆可是見證了你接受我求婚的過程,你不嫁我她會生氣的。


    婚後吵架版:


    何以眠:崔寶生!我要跟你離婚!


    崔子瑜:我去世的母親、你慈祥的婆婆可是見證了你接受我求婚的過程,你要離婚她會生氣的。


    #還有一群婆婆的鄰居也見證了你們的求婚呢,不要隨便說分手#


    #為什麽大半夜的我寫著寫著覺得一陣陰森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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