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冷下臉,對於這個胡攪蠻纏的女兒,她的耐心已經告罄,直接吩咐女官送她們母子幾個回府。


    張婉進來時,大長公主心潮還是難以平靜,歪在榻上直歎氣。


    張婉隻看了一眼就心疼了,趕緊上前偎在大長公主懷中,小手輕柔地給她按揉太陽穴,“祖母不要憂心,有咱們家護著,阿容會好的。”她還以為祖母是在心疼梁容。


    說起來,張婉也覺得梁容挺倒黴的,攤上個任性的娘,和不靠譜的爹,拿自己妻子沒招,就將氣出在女兒身上,真是奇葩。


    梁容幼年吃足了庶女的苦,成年還要承受被穆投擄走的名聲,高嫁是難了,最好是挑一戶低一點的本份人家,有張家在上頭護著,也出不了大問題。不過……張婉心上又有疑惑,當初在寒山寺,看隔壁房間的梁容和穆投,哪裏像是被強擄,分明是情投意合的模樣。而且梁容一直在南邊,穆投也剛離了書院不久,這二人到底是哪裏遇到的。


    “還是我的小月華貼心。”大長公主欣慰地看著張婉。她這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自從月華從書院回家,每日手拿醫書不忍釋卷,鑽研了許多藥膳給她溫補,又和醫師們探討她的身體。每日早晚問候,每天她吃了什麽,吃了多少,做了什麽,事無巨細,問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怕她平日裏悶,寫了好些戲本子讓戲班子排演,逗她開心。


    大長公主歎了口氣,都說人心是偏的,麵對這樣事事為她著想的孫女,她能不偏心嗎?她甚至還偏得不夠,覺得自己對不起小孫女,為了張家的未來,在小孫女身上做了文章。


    可是……阿鸞,唉,怎麽就這麽不懂事,連太子妃也敢想,真是把她慣壞了,不知天高地厚。


    張婉性靈慧,察覺祖母心情不暢,麵色就帶了幾分擔憂。所謂病由心生,心情不快是健康的大敵啊。


    不行,不能再讓祖母沉浸在悲傷中了,她撒嬌著轉移話題,“大母,月華今日新得了一個戲本子叫《西遊記》,已經排好了,特別好看,大母跟月華一起看,好不好?”


    “講得是個什麽故事?”大長公主也起了好奇心,因為張婉拜了怪前輩為師,認識一些隱士高人,得來的本子都特別好,能看出作者筆力深厚,學識淵博,有深刻生活感悟,全不是普通戲人能寫出來的。


    “講得是一個猴子的故事。”張婉繪聲繪色地給她描繪孫猴子的英武厲害。


    大長公主聽得哈哈大笑,指著她道,“這孫猴子不是你,你這猴兒,就每天上竄下跳的。”


    “……大母!”小少女撒嬌了,埋在大長公主懷裏不依。


    陳淩看著又恢複笑容的大長公主,心裏長舒了一口氣,雖後欣慰慈愛的看著女兒。這世上真是找不到比月華更靈慧孝順的女兒了,乖巧懂事不說,還聰慧知禮,總是為別人著想,乖巧地像輪小明月,看著就討人喜歡。


    ——


    回到梁府,張鸞的臉還陰著。母親真是越來越偏心了,什麽都向著那個張婉,哼,真是不公平!她是張家的嫡女,日後要什麽樣的夫君沒有,隻有她挑人家的,絕不沒有人家挑她的。


    而她的阿容,幼時受盡苦楚,長大又被人囚禁,最難得的是,她不僅沒有埋沒,反而立了大功。如果沒有阿容冒死透出穆家反賊的人員名單,太子哪裏能將穆家同黨一網打盡。


    張鸞越想越不甘,甚至將梁容趕到南邊也推到張婉身上,如果不是張婉嬌氣,告狀,她的阿容也不會在南邊受了那麽多苦。


    “母親。”阿容看著張鸞陰晴不定的臉,怯怯地叫了她一聲。


    張鸞將她摟到懷裏,心中滿是愧疚,“叫我阿娘。”


    “……娘!”


    “哎!”張鸞應了一聲,眼淚就控製不住地淌了下來,“我可憐的阿容。”


    ——


    在大曆臣子還沒消化完穆家謀反這一驚變時,太子殿下又扔出一顆炸雷,下聖旨立李張家阿婉為太子妃。據說這還是現在昏迷著聖人從前下的旨,連之前的望鄉君也有了說法,說是聖人早有立張婉的意思,所以才抬高她的身份,先封了一個望鄉君。


    此言一出,頓時沒有人敢質疑張婉的清白了。即便是內心懷疑,也不敢說出來,人家都是鐵板上釘釘子的太子妃了,張家又權勢滔天,哪個膽子肥了,敢說太子妃的不是。


    張婉接到聖旨時,還有些回不過神,居然就這麽簡單地成為太子妃了?她還以為要經曆一番波折呢。


    ——


    詔獄


    穆投享受著單間待遇,一個人愣愣地看著獄牆,他還有些轉不過彎來,張家不是跟穆家約定好了輔助起事,怎麽一轉眼就變了臉。還有……張婉,他心裏悶悶地疼,她也是在欺騙他嗎。


    想一會,愣一會,然後不知想通了什麽,他突然大笑起來,對啊,其實張家根本沒跟他們明確約定人家隻是示了好,有意無意地提點而已。他真是被眼前的權勢蒙蔽了雙眼,張家世代公卿,書香門第,怎麽會造反墮了門楣。


    兩個獄卒看著穆投,見他神色瘋癲,就道,“這家夥不是傻了吧,一會哭,一會笑的。”


    另一個獄卒夾了顆花生米扔嘴裏,“擱我我也殺,造反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高高在上一下子栽到穀底,是人都承受不來,據說還被他囚禁的那位梁家娘子給出賣了。”


    “要是我,我也出賣。”人家是梁家嫡女,怎麽能跟反賊在一塊。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說清楚點。”穆投突然激動,雙手青筋畢露,死死攥在。


    “艸,嚇老子一跳!”一個獄卒把掉到地上的筷子撿起來,狠狠瞪了穆投一眼,故意氣他,“我說你老子死了,穆家一門也完蛋了,還被梁家娘子偷了名單,你們這一夥反賊就等著下地獄吧!”


    穆投身上力氣突然消失,頹廢地靠牆滑落,跟死了一般。


    兩個獄卒還在嘮嗑,“現在張家是妥了,立了大功,女兒還被立為太子妃……”他還沒說完,就見穆投突然爆發出強烈的恨意,一雙猩紅的眼,死死盯著他,聲音仿佛地府傳來: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兩個獄卒嚇得身體一抖,雖然就惱羞成怒,覺得自己被個將死之人嚇成這般,實在丟人。唰的起身,抄起鞭子,朝著穆投捂著木頭欄杆的手狠狠抽去。


    ——


    不知過了多久,穆投滿身傷痕地靠在角落裏,身體雖然痛苦至極,腦子卻異常清醒,從前那些迷霧都漸漸散開,露出本來的麵目。


    怎麽會那麽巧,他就遇到了梁容,在他內心對情感最迷茫的時候,遇到了和阿婉神似的梁容。不同於張婉的高貴疏離,梁容是柔軟的,可觸摸的,隻屬於他的。


    在張婉麵前,他會自卑,會想使出全身解數討好她,哪怕隻是她一個清淺的笑容,他都能開心好久。可梁容不一樣,和梁容在一塊,他是舒心的,是放鬆的,是完全顛倒過來的,他是被討好的那一個,心裏麵全是滿足。


    他分不清這兩種情感,對兩個女孩都充滿愧疚,每當下定決心送走梁容是,都會在梁容怯怯的神似阿婉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他細細地思索,剝繭抽絲,仿佛就是在梁容出現的時機,父親的謀士開始攛掇父親謀反。後來出了望鄉君一事,父親更加覺得時機到了,暗中結交張家。


    穆投沉眉,其實細想一下,張家當時根本不知穆家要謀反,是真心實意想要結親,希望阿婉幸福。


    到底是什麽時候,一切都變了呢。


    寒山寺!


    母親對阿婉的不滿,梁容的突然出現,以及日後張婉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冷淡,還有張家微妙遲疑的態度。


    穆投嗬嗬笑著,太子殿下真是厲害啊,不愧是怪前輩的得意弟子,盡得真傳,每一步都算計的絲毫不差,完美無缺。


    他們穆家完全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


    如果沒有謀士的攛掇,聖人的愈加昏聵,太子和二皇子鬥得天翻地覆,父親一時絕不會有謀反的心思。


    如果不是他三心二意,在與張家商討婚事之後,還猶豫不決,和梁容幾番勾纏,也不會惹得張家惱羞成怒,最後陰了他們一手。


    看陸家的下場,就知道張家有多麽寶貝張婉了。


    還是太子夠英明,人家一開始就認定了珍珠,並且矢誌不渝。不像他,眼花腦子不清醒,拿死魚眼珠當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穆投不如李臻的地方,哪怕李臻不成熟不懂事,不懂女孩子的心,甚至傷害過阿婉,但是他專一,勇往直前,認定一個就矢誌不渝。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並且一直為之努力,堅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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