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不知暈了多久,等她再醒來跌跌撞撞的到了賈珠的院子時,她兒子頭上已經蒙了一塊白布了。她“啊”的嚎叫一聲,撲了過去。“我的珠兒!”王夫人嚎啕大哭。


    哭到一半,王夫人又開始罵李紈,說她是個喪門星,專程克夫的,然後又說賈蘭克父。李紈也跪在地上,並不反駁,隻跟著王夫人一起哭著。


    王夫人心中怨氣無處發泄,將手裏的帕子都快要絞斷了。她心裏真真想罵的,除了老太太還有她隻會逼著賈珠上進的相公。就是這兩個人,生生逼死了珠兒。


    王夫人某種程度上是個聰明人,她哭賈珠是真悲傷,但是卻又很好的控製了自己的情緒,比如僅限於辱罵李紈克夫,偶爾提一句賈蘭克父,說得都是賈母和賈政能接受的理由,但是她心裏的真正想法卻一點沒泄露。


    “我的兒!”賈母攬著王夫人,也是哭的稀裏嘩啦,“你怎麽能走到我前麵了。”


    賈珠算是榮國府這一代裏最最出息的一個了,十四歲就考取了秀才,文章做得好,在詩詞上也有天賦,考取進士指日可待。賈母原想著賈珠年輕,身子不會有大虧欠,誰想著這一暈過去就去了呢。


    一家人哭做一團,還是賈母打起精神來說要趕緊料理賈珠的喪事,王夫人一站起來就晃兩下又要暈倒。見到王夫人悲傷如此,賈母也不忍心,想了片刻道:“要不就讓鳳丫頭去,雖說有點兒不合規矩,但眼下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了。”


    先帝的靈柩在宮裏要停二十七天,這二十七天基本什麽事都幹不了,皇子大臣極其家眷一撥撥的進宮奔喪,每三日一次的朝會上也都商量的是皇帝的身後事,其他的基本都處於停滯狀態。


    因為害怕老皇帝詐屍,幾位皇子,哪怕是軍隊出身,一點虧心事都沒做的二皇子,一致要求賈敬常駐宮中安撫老皇帝。忠順王甚至惡毒的想過,幹脆把他陪葬給老皇帝算了,大家都清淨。至於七皇子,他這會沒工夫詛咒賈敬,因為聖旨一下,他要給先帝扶靈,然後守靈三年。


    注意,聖旨上沒說三年之後怎麽樣,隻說了守靈三年,而且第一年還不能帶家眷。


    賈敬每日進宮,賈珍就不用了,雖然托他爹的福,他成了個官兒,但是這種官也就是能給老皇帝上一回香的命,所以他去了一天,第二天就歇在家裏了。


    在外人眼裏,他跟賈蓉父子兩個一個不學無術,一個紈絝子弟,或者兩個交換一下也成。欽天監除他之外的二十九口人都沒去通知他該上班了,不過欽天監原本的監正雖然被降成了副職,但是吏部尚書和賈敬都分別在私底下小小的補償了一下,甚至新皇帝也賜給了他一塊玉如意。於是被降成監副的原監正,依舊很開心的輔佐著基本不怎麽出現的監正,偶爾還借著擇吉的名義去拜訪下監正的父親大人。


    賈珍現在住在榮恩公府裏,當然大門外的牌子暫時還是榮恩伯府,因為現在這塊牌子是先皇親筆手書的,二來新帝也說要親自寫一塊匾,不過要等到先帝起靈之後了。


    榮恩公府的下人是李順親自□□的,賈珍又有了回到童年的感覺,什麽都不用操心。但是人一清閑,他就想起了他的寧國府什麽時候才能要回來啊,還有那天跟他們失散的賈薔,雖然賈珍有的時候挺不喜歡他的,但是那畢竟是他爺爺的弟弟留下的唯一後人了!賈珍鬱悶了,每晚上等到賈敬回來就到他麵前晃來晃去。


    因為上次下手有點狠,老皇帝似乎支離破碎了,賈敬這兩天都沒再電擊屍體,老皇帝安生了,幾位皇子也就鬆了口氣,因此賈敬回來的越來越早了。於是賈敬也發現了賈珍的變化,這是又有求於他了。


    賈敬想了一想,說:“今年國喪,不能給你娶媳婦。”


    賈珍搖了搖頭。


    “蓉兒也不行。”


    “父親,寧國府還在別人手裏呢……”


    “你那麽著急幹嘛。”賈敬一說到這個,也來了精神。“那天老太太進來磕頭,你看見了沒?”


    賈珍點頭,遠遠的看了一眼,“還有她的大兒子和兒媳。”現在賈珍連叔叔嬸嬸都不叫了。


    “那不就成了。”賈敬道,“他們既然見了我們兩父子出息了,回去必定比我們心急,你耐住性子再熬兩天。”


    賈珍本就是個直脾氣,那裏能經得住勸,他擠了兩滴眼淚下來,說:“父親,兒子心中日日夜夜都像有火在燒,兒子忘不了當日焦大血濺當場的樣子,忘不了兒子隻著一身常服就被趕出家門的場麵,父親,薔兒到今天都沒找到啊!”


    賈敬拍了他的頭一下,說:“你放心。這兩天還在大赦天下,流放以下的罪都免了,我前天還聽了一耳朵,刑部還在核實人名。現在去教訓了他們,萬一被他們鑽了空子呢?不過說到焦大,為父倒是有個好主意。”


    過了兩天又是朝會,賈敬雖然什麽官職都沒有,但是架不住他是現存唯一活著的一等公,已經是非皇家宗室所能得到的最高爵位了,於是賈敬上朝了。


    禦史覺得這個似乎不太合適,前麵封爵的都是先有官職,然後才封的爵位,賈敬這是獨一份的,朝廷雖然對何種官職的人可以上朝做了詳細規定,但是對賈敬這種情況,還真不好說。


    但是禦史想了一整個晚上,決定還是作罷。他可是聽說了賈敬的凶殘名聲,據說他把整個能上朝的一百來號人都拿雷劈了。身為一個禦史,要是被雷劈了,可真不是個好名聲。


    朝會上還是討論先帝的安葬問題,自古以來都是這麽辦的,沒新意的很。正當傳旨太監要喊退朝的時候,賈敬出列了。


    “陛下。”賈敬拱手,又說:“臣家裏有一忠仆,聽說先皇龍禦歸天之後,心情悲痛,不出幾日便撞柱而死,也跟著去了。臣觀他命中帶煞,能鎮邪護院,死的時辰又是個無比正氣的時候,因此懇請陛下能讓他隨葬,以保我國運昌隆,萬世不衰。”


    太會說話了,這理由,誰能說不。皇帝欣慰極了,問了問焦大並無子孫,思索片刻道:“榮恩公說的在理,隻是先皇陪葬之人……既然如此,便賞他個恩騎尉吧。這等忠仆,可要好好表彰一番。”


    又賞爵位了,雖然恩騎尉已經是最末一等的爵位了,俸銀還沒有些人家主子跟前得寵的仆人多。但是算算自從六皇子當上皇帝,賈敬進了一等公,原本寧國公傳下來的爵位沒降就襲給他孫子了,還有賈珍,得了個五品的欽天監監正,關鍵問題是他什麽都不會啊,他連二十四節氣歌都背不出來啊。


    現在連仆人都是恩騎尉了,這日子過的太艱難了。


    賈敬討了皇帝的旨意,回家給賈珍看了,賈珍點頭暫時滿意,下來就是去榮國府耀武揚威一番了。賈敬想想這種場麵他就不去了,便托戴公公找了幾個傳旨的太監,在宮裏派了幾個侍衛,一大幫子人跟著賈珍去寧國府了。


    先皇葬禮的勞累程度可以說是慘無人道的,這才十幾天出頭,幾位皇子就硬生生被累瘦了好大一圈,新皇因為要處理國事,確保葬禮過後一切正常,因此稍微能強一點,隻瘦了一小圈。


    賈敬靈感一現,跟皇帝商量之後,回去拿老山參合並枸杞等物煉了補氣養身丸,每天站在皇宮門口,給進來奔喪的官員發一粒。別說,這個還挺受歡迎,跟上一次的守歲丹一樣,有些人領了不吃,或者隔天吃一粒,剩下的打算讚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這一攢,還真壞事了。那個肚子無比之大的北靜王暈倒在皇宮裏了。


    北靜王可以算是現存宗室裏輩分最大的一個了,剩下三個郡王都已經是跟皇帝一輩的人了。北靜王倒在了給皇帝上香的過程中,香點著之後三鞠躬,北靜王的頭第二次低下去就再沒能抬起來,咚的一聲撞到了供桌上。


    陪在靈堂的幾位皇子一愣,忠順王急匆匆的喊,“找太醫去!”北靜王是最支持他的一個,可不能出問題了。


    二皇子隨口開口,“通知陛下。”


    五皇子和七皇子對視一眼,不是很確定的說:“要麽把榮恩公也找來?”


    太醫是最先到的,這兩天大家都累的小毛病不斷,因此太醫院也取消輪值了,所有的太醫都進宮待命。接下來是皇帝,他就在禦書房,離這裏不過十幾丈,賈敬因為站在皇宮門口給自己發展潛在客戶,距離遠了些,因此來得最晚。


    賈敬進屋的時候太醫已經號完脈了,跪在地上小聲說:“王爺不太好了,請陛下贖罪。”


    見到賈敬進來,新帝依舊很是欣喜,招手就讓他過來看看。


    賈敬號完脈,同樣也搖了搖頭。太醫鬆了口氣,這個榮恩公,不僅搶欽天監的生意,搶太醫院的生意也是二話不說,難得還有他治不了的病。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這兩天比較忙,於是短小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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