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想著差人出去求救,就算人在京城,信兒回來怎麽著也得三五天了,在江南的那兩個一個來回的兩三個月。眼下最要緊的事情還是過了五日之後官府的盤查。


    第一件,就是把那些偷主子東西,尤其是從寧府偷東西回來的奴才給發買了。賈母盤算著這次他們是栽了,搬家也是必搬的,到時候可能住不了大宅子,自然也是要不了這麽多下人了。


    因此賈母拿著身契,和邢夫人王夫人兩個,將從屋裏搜出東西的婆子小廝都捆在了一起。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犯事的沒有主子跟前得力的奴才,大概他們耳濡目染,也知道這些東西不是他們能拿的,因此也沒動手。


    這一下就去了榮府大概三分之一的人手,剩下來就是清點財物了。


    賈敬這邊又開始犯難了,他是一月底去的江南,當時給了林如海一顆試用裝,後來收了他一百萬兩銀子,說是賣給他五年的丹藥。


    不過現在事情有了變化,讓他覺得任由這種逆天的丹藥流出去並不是一件好事。聽戴公公和皇帝話裏話外的意思,新的北靜王為了能讓他爹清醒過來交代遺言,一共花了一半的家產,而那顆丹藥僅僅隻有三天的時效。除此之外,這丹藥原本是煉給皇帝吃的,現在用來給賈敏續命,賈敏是誰?榮府老太太放在心尖上的閨女,她活得長,對賈敬絕不是件好事。


    還是塵歸塵土歸土的好。


    算算日子,林如海手裏應該隻有一顆丹藥了。賈敬想來想去,吃進去的銀子是斷沒有再吐出來的道理,林如海給他的銀子也差不多是他家產的一半了,那就這樣吧。賈敬又召喚過來和尚道士,給了他們兩顆丹藥,讓去送給林如海。


    賈敬話也說得很客氣,“原想著是自己親戚,這才按著成本買的,現在榮府做下這等事情,一百萬兩賣你四顆丹藥,能延長一年的壽命,多的那顆就算我送你了。”


    和尚照著原樣將話轉達了。


    林如海最近過得是焦頭爛額,先是內宅不寧,賈敏整日為死去的兒子傷心,飯也不好好吃,連帶著黛玉也病了幾回。下來就是先帝突然過世,他手上的銀子也不知道要交給誰。


    按說以他一年兩百萬銀子的收法,誅九族都是輕的,更何況他還挪了一半賣丹藥給賈敏續命去了。不過皇帝死了都三個月了,新帝的旨意也沒下來,林如海越發的肯定先帝死得突然,什麽都沒交代下去,那這銀子就沒人知道了。


    林如海是又喜又憂,喜的是挪用公款沒人知道了,憂的是將來怎麽辦。原先是跟皇帝說好了以“賄賂”代替稅銀,皇帝又怕被人發現,沒有明旨,除了口頭上交代幾句,什麽證據都沒落下。


    他該如何跟新帝開口,“陛下容稟,先帝讓我收賄賂代替稅銀的,一年兩百萬兩,今年的被我花掉一半。”林如海想想就頭大。要是他沒花出去那一百萬兩還好說,但是如果不說,皇帝一看今年交上去的銀子比往年少了一半,他從哪裏找虧空呢?


    所以和尚將賈敬的話帶到的時候,他真得上是又驚又怒,不過等到兩天之後榮府的信送到,他就隻剩下驚了。


    皇帝這是要動手了?從賈家,一個個將略有地位和家產的家族清幹淨?那他要如何保得了他林家呢?


    接下來拜訪他的人讓他更是恨不得一夜白頭了。


    來人年紀不大,穿著一身粗布衣服,拿著先帝的玉佩,一開口就直奔那銀子而去,“林大人,我乃忠順王長子康和,聽說林大人手上有一筆銀子,我父王想借來一用。”


    林如海一驚之下,臉上稍微露了點破綻,對麵坐著的康和心中暗暗一喜,果然被父王料到了。


    “朝廷有明令,皇室中人無故不得離京。你這等喬裝打扮,想必也是沒有明旨的,就不怕皇帝治罪。”林如海麵色如常,問道。


    “林大人此言差矣,你不說誰能知道我離京了。”康和臨走之前早已被忠順王交待過了,不用怕他林如海。


    忠順王自從在緊要關頭丟了皇帝之位以來,就一直伺機東山再起,這裏麵第一關鍵的就是銀子。他當了太子那麽多年,接觸政務是除了老皇帝之外最多的,隱隱約約也能感覺到林如海手裏有一筆除了皇帝誰也不知道的銀子,而且數目巨大,父皇死的突然,這銀子想必是沒交待下去的,因此他就派了兒子親自來試一試林如海了。


    忠順王躺在床上裝病,又讓人假扮康和在床前伺候,能來看忠順王的不過就那麽幾個人,又隻是遠遠看到個端著藥碗的世子模樣的年輕男人,自然是不會起疑心的。因此康和順順利利出了京城,一路到了江南。


    林如海雖然隻是那麽短短一瞬間的失神,但是康和就是過來幹這個的,因此還是注意到了。他又說:“林大人,我父親願以丞相之職許之,並賜一等公。”


    “不然那筆銀子抖落出來,想必林大人也沒什麽好果子吃,可憐林大人的嬌妻稚女,唉……”


    這種說法,自然就是要謀朝篡位了,林如海聽懂了,同時他也聽懂了忠順王後麵的威脅,但是他還是想在爭取一下,畢竟當初皇帝承諾了,這件事絕不說於任何人聽。


    “承蒙王爺厚愛,隻是我林如海為官清廉,忠於陛下,是斷斷不會參與到此事裏的。世子此行是找錯人了。”林如海站起身一撫袖,就想離開。


    康和嗤笑一聲,“林大人還是多想幾天吧,我父王做了那麽多年太子,代理朝政也不下兩三年了,林如海真當我父王什麽都不知道麽。況且林大人嶽家的爵位可是被皇帝收回了,京中有功勳之人人人自危,林大人就不害怕嗎?”


    “不如將銀子借我父王一用,將來必加倍回報!”


    “送客!”林如海還是離開了。


    擺在他麵前的路幾乎沒了選擇,要是不給銀子,他就麵臨丟官誅九族的危險,要是給了銀子,他又成了謀朝篡位的賊子。


    林如海在書房坐到天黑,直到黛玉提著小燈籠過來找他。


    看到黛玉的臉,林如海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的臉。


    那個和尚!黛玉三歲時就來拐她出家的和尚,上次來給他送丹藥的和尚!


    賈敬從黛玉三歲的時候就想將她拐走了!


    林如海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將黛玉抱起,快步走向後院,他要好好問問賈敏,寧府的賈敬究竟是怎麽一個人。他要黛玉過去做什麽?


    被林如海念叨了一整個晚上的賈敬沒覺得絲毫異樣。他坐在院子裏,吹著小風,吃著葡萄,如果能忽略已經被種到院子的裏小樹一直嘰嘰喳喳的叫姐姐,就更好了。


    明日是榮國府和寧國府分宗的日子,賈敬已經想了好久了,他從來的第一天起就想跟這群隻會壞事親戚分的開開的。當然,他寧府的人都是好的,兒子雖然傻,但是能共患難,孫子現在沒什麽文化,但是聰明,還有薔兒,能豁出命去告禦狀,這才是溫暖的一家人麽。


    分宗除了兩家人必到場之外,還有族裏的長輩,官府的見證和雙方各自的見證。不過由於這分宗是皇帝親自下的旨,上麵還有大大的一個紅印,因此長輩什麽的見證什麽的都不重要了。


    寧府門口的封條被撕掉了,榮府的三人還有寧府的四口人分別坐在了祠堂裏,皇帝派了戴公公做見證,官府來的是吏部的張大人,就是上回皇帝被賈母噎了一下,急中生智的張大人。至於榮府的見證,王夫人的娘家人沒來,說是因為王子騰病了,老太太的娘家人也沒來,據說是因為隔得太遠,不好參與這種事情。


    分宗的關鍵就是原先兩家共有的祭田,宗祠還有祖產等物如何分配。這個官府都有定例,不用太糾結。


    可是對於榮府來說就不是什麽值得慶幸的事情了,首先是榮國公和他子的孫包括老太太先夫賈代善的排位被請出了祠堂。看到這個場麵,榮府已經有人淚流不止了。


    下來是族裏的長輩,姓賈的長輩輩分還比賈敬大的一共兩個,賈代儒和賈代修,一個管著家學,一個負責祭祀,當初都沒站出來說話,賈敬兩個都不想要。


    “既然當初是我寧府被趕出賈家,因此兩位還是歸榮府的好。”


    戴公公在一邊點頭,“不錯,兩位想必是和榮府一條心的。”


    張大人是大材小用了,他接著點頭,“記下這一條,賈代儒和賈代善歸入榮府。”


    祭田,賈敬表示要不要都可以,不過對麵榮府現在缺錢,因此願意將他那一半折了銀子。


    負責監管田地的官員拿著兩家共有的地契,開始折價了。“上等田五百畝,每畝二兩銀子,共一千兩……”


    賈赦戳了賈政一下,這不對啊,買進來的時候還是三兩五的,沒理由降了啊?


    “中等田一千畝,每畝一兩銀子,共一千兩……”官員繼續一項項加著。


    “大人,大人。”賈赦沒忍住出聲了,“這價錢似乎偏低啊?”


    官員瞪他一眼,說:“這是官方價格。”


    賈赦怏怏的縮回去不出聲了。


    一整天的分宗結束,雙方人馬在官府的文書上按了紅手印,榮府拿了祖宗牌位和三千兩銀子灰溜溜的離開了。


    賈敬則接著拿出了皇帝賞給他的兩府圖紙,往桌上一攤,說:“老爺我打算大動了,誰看上哪一處了,自己挑吧。”


    作者有話要說:直到作者自己也沒刷出來,才發現時間設錯了,太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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