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被急招回京和忠順王被派了個修書的差事,使得林如海又多了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不過依舊緊張。


    很快就到了九月份,馬上就是國公爺的四十六歲大壽了。與上回到九月十三才開始準備不同,這次才過完中秋,就有賈珍的同僚隱晦的問了下月他爹的壽辰打算怎麽過法,請不請客,關鍵是請不請他。於是這一次的壽宴分外的隆重。


    上一次發出去的請帖隻回來一半人,還有好多是隻派了管事的來送禮,事後這批人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不過也沒辦法,誰讓他們沒抓住機會呢,也不知道今年的壽宴還有沒有他們的份了。


    書房裏,父子兩個在商量請客的名單,賈蓉賈薔兩個在一邊記錄。首先賈珍的同僚都得請,下來是六部的尚書侍郎,還有丞相,給蓉兒薔兒上課的國子監的老師……名單好長,這擺明了就是照著能上朝的官員來一份就是了,再加上四個郡王,雖然這些人不一定會都來,但是皇帝不會認為他結黨營私吧。


    至於榮府,不是沒想著趁這次賈敬的大壽再拉拉關係,不過國公爺為了怕麻煩,再加上每日來拜訪的人實在是太多,於是他專門從宮裏請了幾個侍衛來看大門,皇帝自然是許了,還給當差的人每人都漲了銀子,再加上國公爺府上特別香甜的茶水,這頓時成了除了在乾清宮門前站崗以外最大的肥缺。


    賈敬是打算徹徹底底的奔向新生活了,因此跟賈府有舊的一個沒請,比如王子騰,再比如史家的兩個侯爵。不過這些人都送了壽禮過來,還有個姓薛的,他家的夫人跟王夫人是姐妹,也送了很是豐厚的一份壽禮。


    壽宴很是熱鬧,收到請帖的人都說要來,好在新的榮恩公府夠大,人全坐下了。二十幾張大桌子擺在會芳園裏,唱戲雜耍好不熱鬧。


    皇帝也湊了一腿子,他本來想自己來的,自從當了皇帝之後他深刻的意識到隻有祭祖和秋獵才能出宮了,或許還要加上一個封禪。皇帝任性的念頭被幾個內侍跪在地上阻止了,最終皇帝也隻得寫了個壽字讓戴公公帶去了。


    皇帝親自賜字,讓在座的各位官員興奮之餘全部跪倒在地,今天能收到這請柬真是值,還瞻仰了一把皇帝的墨寶。於是眾人對賈敬的受寵程度又有了個新的認識,尤其是國子監的眾人,坐得無比端正,不出意外,咱就算是未來禦史甚至可能是丞相的授業恩師了。


    還有那些家裏有適齡未婚姑娘的大人們,這組孫三代四個光棍,無論哪個看著都很順眼。


    榮恩公的實際年齡是大了些,可人看起來不老啊,又是現存唯一的一等公,照這架勢,未來還有高升的希望;賈珍,前麵死了個老婆,還有一個算是被休了,但是這也架不住他是榮恩公唯一的繼承人這個事實,雖然寧國公的爵位襲給賈蓉了,不過上麵還有一個一等公的爵位等著他呢。


    賈蓉賈薔兩個就更不用說了,人長得周正,賈薔忠義,賈蓉是榮恩公三代單傳的獨苗苗。榮恩公也是花了大力氣栽培他們,親自去了國子監請老師來教,加上榮恩公又是皇帝的心腹,這兩個孩子是已經能看出未來的潛力股。


    壽宴忙忙叨叨一整天,下來還有三天的施粥等儀式,不過這個就不用賈敬親自參與了。


    壽宴過了沒幾天,榮恩公府上收到了林如海送的壽禮,送禮的下人不住的道歉,說是路上突遇暴雨,耽誤了日子,希望太爺莫怪。


    禮單稀鬆平常,是尋常人家往來常送的東西,不會顯得特別貴重。打開一看,裏麵除了林如海的信,還有黛玉的信,這是要打親情牌了?


    黛玉的信寫的沒什麽特殊,看不出什麽東西,倒是林如海的信情真意切,先是感謝賈敬給他兒子女兒治病,後來又說自知跟賈敬也沒什麽交情,隻希望他能在關鍵時刻看在他曾經給黛玉治過病的份上,黛玉又叫他一聲舅舅,略略照顧一二便是了。


    賈敬看著這信皺眉了,他依舊擔心林如海不死心,或者是要算計他?賈敬心中不安,又覺得這信也沒超出交情一般的人家該寫的內容,所以暫時將東西放在一邊。


    誰知過了沒多久,他照例去皇帝的禦書房裏聊天的時候,聽到巡鹽禦史死在任上了,這不是林如海麽,他怎麽死了!


    賈敬急忙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招了道士和尚出來,讓他們去打聽消息了。


    晚上兩人回來,臉色還有些為難。


    原來林如海是死在他親納的姨娘房裏,賈敏一怒之下又將這姨娘給打死了,可這姨娘家裏是地主出身,也算是個良妾了,好好一個姑娘讓賈敏打死了,他們又怎肯善罷甘休。要不是官府出麵將人關起來,林如海的頭七都沒法好好過。


    賈敬一聽林如海死在姨娘房裏就知道是吃了他給的丹藥了,想給林家留個後,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麽又被賈敏壞了事。賈敬越想越不對,又翻出當日林如海放信的小木盒來。他連禮單都是放在送禮之人的懷中的,為什麽平白找了個木盒放信呢?


    這一看還真被他看出不對來了,木盒四壁裏都有夾層,厚厚的雕花蓋子裏藏得東西更多,一共一百五十萬兩的銀票。裏麵還有封信,說這兩百五十萬兩其實是鹽稅,除了老皇帝沒人知道,現在全部給了賈敬。賈敏也活不了多久了,希望他能略略照拂黛玉和他姨娘肚裏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


    賈敬將手裏的銀票扇得嘩啦啦直響。盤算了一個晚上之後直接去找了皇帝,他還記得他兒子孫子還有閨女在外流浪一個多月,還有薔兒,人都瘦脫了形,還有在最後關頭算計他性命的忠順王,這次說不定能把仇都報了。


    林如海自從入夏以來,就已經大病了兩回了,三伏天裏,人人都是流汗,就他還穿著薄夾襖。就算大夫不說,他也知道自己怕是活不久了。


    賈敏不用太擔心,賈敬給的丹藥沒沒剩幾顆了,無非就是他在橋上略等幾月而已。可是黛玉怎麽辦,林家難道就要在他手裏絕後了嗎?於是賈敬上回說著丹藥的功能就越發的清晰了。


    “這藥丸是鎖陽氣的……一旦行房,體內所有陽氣必定瀉入女子體內,兒子是跑不掉的……”


    臨死之前,他決定賭一把。


    先是吃了賈敬給的丹藥,然後又以衝喜為名,納了個小戶人家的閨女。


    “敏兒,你我也沒個後,黛玉今後怎麽辦呢?”林如海枯瘦的手握住賈敏。


    賈敏擦著眼淚道:“可惜我沒能給老爺留個後。”


    兩人又就兒子和衝喜聊了幾句,林如海想著這就暗示的差不多了,而且衝喜之後他身體確實好了不少。等到他死後,辦完喪事還得一個多月,那時候號脈也能看出有孩子了,賈敏有了這個盼頭,想必也不會太傷心。


    他想著林家祖產也有小一百萬,最算最後到他兒子女兒手上隻有十之一二也夠了。他又是死在任上的,皇帝也會體恤一番。賈敬深得聖心,能將黛玉和他兒子接回去教養最好,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皇帝指派人教養,賈敬隻在裏麵說兩句話,時不時提兩句,他兩個孩子也能好好長大了。


    但是林如海明顯算錯了一個四十多歲中年婦女的嫉妒心。


    賈敏自己已經是一年沒跟林如海行過房了,那日她衝進姨娘房中一看,這明顯是行房之後死的!頓時怒火中燒,別的什麽都不顧了,先將人打死再說。這一下就將林家唯一可能的後嗣給斷了。


    林如海的算盤就此打住。


    賈敬跪在皇帝跟前,這還是他第一次鄭重其事的下跪,皇帝被嚇到了,急匆匆從書桌後麵躥出來,拉著賈敬雙臂,就想將他扶起來。


    賈敬掙紮幾下,雖依了皇帝的令站起,但依舊低著頭道:“陛下,臣今年年初去過一次江南,先帝交待臣去看看林如海。那時候臣家裏和榮府還沒分宗,林如海也算是臣家裏的親戚。”


    皇帝點頭,除了賈敬去江南是先帝派的,剩下的他都知道。


    賈敬沉默了一會,又說:“林如海雖然身體不好,斷不至於突然喪命……而且,聽先帝的意思,林如海手裏怕是有好大一筆銀子……怕是有兩百萬之巨。”


    這話皇帝聽到耳朵裏了,他這兩天翻看以前的折子,還有國庫的收支賬本,發現江南一帶的稅銀比往年要少上一些。皇帝覺得奇怪,但是聽賈敬這麽一說,似乎能對上了。


    這麽說,林如海是因為手裏的銀子被害了?是七弟還是大哥呢?


    還是大哥的可能性高一些,兩者相比隻有大哥有可能知道林如海手裏有大筆銀子。


    賈敬等到皇帝在屋裏來回繞了幾圈,又說:“上次臣去忠順王家裏,見到世子模樣似乎不太對。”


    這一下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皇帝信了。現在的事情就是查這銀子到底在誰手裏了。皇帝仔細回憶起林如海身死之後當地知府獻的折子,目前似乎一切如常。


    見到皇帝又開始想事,賈敬適時的引導了一下,“陛下不如再等等,看林如海的遺孀如何行事,還有京中諸王的動靜,切不可打草驚蛇。”


    “不錯,上次就沒抓到把柄,隻治了七弟一個人的罪,讓他逃了。這次定要人贓並獲!”


    雖然皇帝沒指名道姓的說,賈敬也用的諸王這個能把皇帝所有兄弟都包在裏麵的詞語,但是除了忠順王還有誰呢?


    二哥又回去練兵了,五哥像是完全放下了,每日飲酒作樂,過得無比悠哉,七弟在守皇陵,據說是因為離先皇太近,夜裏還在一直做噩夢。除了大哥,難不成要去懷疑他今年才十四歲,還養在宮裏的八弟,或者那個快要被生出來的有可能是九弟的胎兒。


    皇帝安排人手不提,賈敬也回去布置。


    以賈敏跟榮府的親密程度,再加上林家的嫡係就剩下林如海一個,等安葬完畢,賈敏是必會帶著黛玉進京的。


    還有忠順王,知道林如海死的突然,更是要惦記著他手上的巨款了,孤兒寡母,就算再加上榮府,還真不夠忠順王一個人算計的。


    他要做的,就是把榮府跟忠順王緊緊綁在一起。


    到時候榮府沒了,忠順王也掀不起什麽風浪,那才算是報了仇從此海闊天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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