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決定向半人馬們下戰帖～
29歲單身漢在異世界想自由生活卻事與願違！？ 作者：リュー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嗯～原來如此～」
我一麵吃著孩子們帶回來的烤肉串，一麵聽提達說明。
因為我和瑪爾剛剛才吃過早餐，所以真的就隻有拿一點來嚐嚐，大半都是由孩子們和提達解決掉。可能是很久沒吃得這麽飽，一時困意襲來，孩子們靠在一起開始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戈培爾王國西部是主戰場，而半人馬們在戈培爾王國和大泛濫的魔物夾擊下，勢力被大幅削減，不得已隻好撤退到靠近卡倫狄魯王國國界的西南部。你們應該早就知道大泛濫要來吧？你們難道沒有跟戈培爾王國協調暫時停戰嗎？」
「詳情我不清楚，不過好像有。隻是聽說前去交涉的人最後都沒有回來，我的哥哥們──年輕戰士為此相當憤怒。」
關於戰況和與戈培爾王國之間的交涉，提達基本上也是間接聽說，所以情報的準確性似乎不高，但由於那應該是與那種事情無關的半人馬們的一般認知，因此也算是有用的情報。
相反的，關於甘迪魯周邊的半人馬們的生活狀況，我則是得到了第一手消息。在甘迪魯領主的盛情下，半人馬們被半默許滯留於此，然而城內並沒有那麽多的工作機會，因此他們的生活相當艱困。
由於原本是遊牧民族的半人馬們一直都過著接近半自給自足的生活，現金等的儲蓄並不多，因此家畜便是他們的主要財產。但是那些家畜也因為不是遭到大泛濫的魔物殺害，就是在移動時被當成糧食吃掉，如今數量所剩無幾。
而且前去與戈培爾王國進行停戰談判的各部族有力人士無一返回，這一點對他們也是一大打擊。當然，因為不是所有的有力人士都出去了，所以整個集團並未失去統馭，但損失慘重一事仍令他們身陷困頓。
「這一帶能夠成為獵物的魔物很少。而且我們半人馬明明就不會襲擊商隊的人，他們卻說商隊不從戈培爾王國過來，還有從卡倫狄魯王國出去的商隊不回來，全都是因為有我們在的關係……我們明明什麽都沒做！」
被冠上不實的罪名，他的心情想必鬱鬱寡歡吧。提達一臉不甘地說，並用拳頭捶了用來代替桌子的空木桶。
「嗯～原來如此～」
假使半人馬們有攻擊商隊，他們的生活應該會過得輕鬆一點才對。依我判斷，為了支援對抗大泛濫的戈培爾王國，卡倫狄魯王國目前出口給戈培爾王國的，主要是糧食、醫療用品、武器等軍事物資。
如果他們真的有攻擊運送那些軍事物資的商隊，掠奪物資，應該就沒有必要特地留在甘迪魯了。
看樣子事有蹊蹺。
「瑪爾，你的看法如何？」
「戈培爾王國大概是想利用大泛濫的魔物，將半人馬的勢力削減到極限吧。至於商隊，隻要戈培爾王國方麵不派出來就好；而來自卡倫狄魯王國的商隊則可以無法保障歸途安全為由，將他們留下，或是借著提供前往密斯克洛尼亞王國的優先通行權、介紹有力的門路，設法不讓他們回去卡倫狄魯王國。我想應該不至於會殺了他們，畢竟這會引發國際問題。」
「然後他們再將貿易停止的原因推到半人馬們身上。這麽一來，大家就會像現在的甘迪魯居民一樣人心惶惶，自然也沒有人會想要幫助半人馬們。再說，卡倫狄魯王國本來就對亞人不太友善。以迂回漸進的手段將半人馬們逼入絕境是嗎……真是陰險啊。」
這種不給別國半點機會挑毛病的手法實在卑鄙。因為大泛濫的魔物入侵，所以沒有餘力準備足夠的護衛戰力，在處於敵對狀態的半人馬的支配領域確保商隊的安全。隻要戈培爾王國這麽宣稱，卡倫狄魯王國和密斯克洛尼亞王國也隻能接受。
然後這些話一旦傳進居留在甘迪魯的戈培爾王國商人耳裏，即使不特意動手腳，半人馬們的惡評也會傳入甘迪魯及其周邊的國境都市，不斷擴散。
「這……這該怎麽辦才好……」
半人馬少年用懇求似的眼神注視我們。我和瑪爾不約而同地互望一眼。
「選項一，流亡到卡倫狄魯王國。」
「我不認為卡倫狄魯王國能夠從收容半人馬這件事情中找到好處，甚至不惜讓與戈培爾王國之間的關係惡化。再說，卡倫狄魯王國是人類至上主義的國家，我不覺得他們會收容半人馬。」
嗯，我也這麽認為。
「選項二，流亡到密斯克洛尼亞王國。」
「雖然不是沒有可能收容流亡難民，不過恐怕還是有難度。假使半人馬們完全掌握並控製了卡倫狄魯王國和密斯克洛尼亞王國間的貿易路線，那麽不隻是密斯克洛尼亞王國，就連卡倫狄魯王國想必也會很樂意收容他們。隻是，戈培爾王國不可能允許那種事情發生，所以一定會加強防備。因此這個辦法依舊不可行。」
「話說回來，他們有辦法一路走到密斯克洛尼亞王國嗎？感覺應該會陸續有人脫隊耶。」
聽了我和瑪爾的話，半人馬少年沮喪地垂下頭。在甚至無法讓孩子們溫飽的狀況下，要突破大泛濫的魔物和戈培爾王國的軍隊，抵達密斯克洛尼亞王國，恐怕難如登天。搞不好最後還會全員陣亡。
「同樣的道理，不管是安全逃往曼特巴司還是大森林都一樣困難。況且這兩個地方比密斯克洛尼亞王國更遠。」
盡管我沒說，但半人馬們的處境幾乎可說是死路一條。除此之外，他們就隻有一個選項。
「第三個選項，向戈培爾王國投降。」
「雖然戈培爾王國應該會接受投降，但半人馬的領導者們大概會被處刑吧。至於活下來的人們……不是子子孫孫都淪為奴隸，就是成為沒有土地的流浪者。」
瑪爾語畢，現場籠罩在沉重的沉默之中。
雖說還有第四個選項，也就是邀請他們到我的領都，可是就如同我剛才告訴瑪爾的，我並沒有那個打算。而且就算不是沒有「辦法可行」，也不曉得他們能否接受。
然後我要坦白地再說一遍，我覺得很麻煩。我和瑪爾是來這裏恩愛的耶！又不是為了拯救半人馬而來！
我想要自由地開心過日子！想要不受任何阻礙束縛，高興時摟抱女人，盡情吃喝喜歡的食物，興起時借著幫助別人來滿足自己，隨時都能恣意胡鬧，也想望著美麗的景色和寶物生活！
然而──
「可惡……要是棄他們於不顧，總覺得會良心不安，這樣之後的樂趣就會減半了。」
我喃喃自語後，瑪爾露出仿佛在說「做得好」的笑容。
─☆★☆─
甘迪魯是坐落在卡倫狄魯王國與戈培爾王國國界上的城市。出了卡倫狄魯王國側的城門就是卡倫狄魯王國的領土，從戈培爾王國側的城門出去則會進入戈培爾王國的領土。那麽甘迪魯是屬於哪個國家的呢？對於這個問題，有些居民會回答卡倫狄魯王國，有些則會說是戈培爾王國。
我本來覺得這個城市很馬虎，不過聽說在商業公會的協助下，兩國官員在稅金、統治方麵處理得十分順利。這座城市實質上或許可以說是受到商業公會的掌控。
然而那樣的甘迪魯城，現在正為兩個問題所苦。
一個是商隊不來。
這一點所指的不隻是戈培爾王國的商隊不來，也包括從卡倫狄魯王國到戈培爾王國的商隊不回來。在我付了一大筆錢向冒險者公會打聽後，得知不回來的商隊原來是被戈培爾王國困住了。
然後聽說商業公會對不得已無法回來的商隊，下達了去密斯克洛尼亞王國做生意的指示。
另一個是半人馬的難民問題。
這個事態據說從戈培爾王國和半人馬們開始發生小糾紛起便引人擔憂，後來隨著大泛濫開始，問題也立刻浮現出來。
如今，半人馬們在甘迪魯的城牆外、靠近戈培爾王國側的土地上搭起許多帳篷，居住在那裏。可是因為甘迪魯周邊能夠成為獵物的魔物甚少，再加上商隊不來導致工作機會也少，他們的生活因而陷入困頓。由於有的人會到處說商隊無法往來都是半人馬們的錯，雙方彼此積怨的結果，就是大小糾紛不斷。
「總之，城裏的狀況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結果說到底，戈培爾王國究竟是為什麽要跟半人馬起衝突啊？」
「關於戈培爾王國是怎麽想的……憑我一介商人，怎麽可能揣測得到呢～」
「再追加兩把短劍。」
我歎息著這麽說
，一邊朝眼前麵露下流笑容的豬──不對，是甘迪魯的商業公會長豎起兩根手指。
為什麽我現在會和甘迪魯商業公會的公會長麵談呢？
後來，向提達詢問半人馬們的所在地後，我和瑪爾就與他們道別，直接前往商業公會拜訪。因為我認為要在這座商人眾多的城市裏收集到確切消息，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問他們的頭子。
我向商業公會的櫃台人員出示我在大泛濫時量產的嶄新馬刀，要求與商業公會的公會長見上一麵。
我透過卡倫狄魯王國的宗達克大叔流通於市的卓越品質武器，在各地的商業公會引起很大的話題──這是我在卡倫狄魯王國的商業公會聽說的。
既然在我的要求之下，那些武器應該也有出口到戈培爾王國，那麽想必也曾經過作為貿易要衝的這座城市。我心想我所打造的武器，肯定是不管哪裏的商業公會都垂涎三尺的商品吧。我試著把馬刀當成誘餌，結果事實證明這想法沒錯。
於是，我便以提供庫存為武器，從這隻豬──不對，是公會長口中套出情報。
「啊啊，不過如果是傳聞……我好像可以回想起來一些。」
目前為止，我已經讓出我所做的馬刀和短劍各四把，市場價格大概已經超過五十枚金幣了吧。由於大量釋出可能會造成價格忽然暴跌，因此我不打算再拿出來了。話說回來，不管情報有多珍貴，他也太會敲竹杠了。我看是該到此為止了。
「對了，公會長。你知道賽鄧子爵這個人嗎？」
「嗯？你是說密斯克洛尼亞王國的賽鄧子爵嗎？是，我知道他。他的領地靠近與戈培爾王國的國界。」
「沒錯，那你知道那位賽鄧子爵如今行蹤不明嗎？」
我向前探出身子，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絕對不是奸笑。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前陣子我到他的領地拜訪，結果沒見到他……聽說他完全不留痕跡地忽然消失了。你也知道，他的領地靠近國界，所以房子堅固得能夠在起紛爭時抵禦外敵，警備也十分森嚴。然而，他卻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突然消失了。」
「這……這事可真奇怪啊。」
麵色鐵青、笑容僵硬的豬──公會長方才得意洋洋的神情已從臉上消失無蹤。嗯，太貪心不好喔。小心我把你抓去賣了，你這隻臭豬。
「對吧？好了，剛才我們講到哪了？我記得是說到戈培爾王國跟半人馬起衝突的原因。」
「沒……沒錯……根據我聽說到的傳聞，這件事情是王太子主導。戈培爾王國在與卡倫狄魯王國和大森林的部族交易時，無論如何都必須經過半人馬們的地盤。而戈培爾王國自建國以來就有約定，每次經過都要支付貨物的一成金額給半人馬們。據說王太子對此相當不滿，於是策劃要鏟除他們。」
「這可真是……那個約定的內容到底是什麽？」
「嗯，我記得那是大約五百年前，戈培爾王國建國時的事情。細節部分省略不談，簡單說，就是戈培爾王國在建國時欠了半人馬們很大的人情，因此雙方達成約定，承認戈培爾王國的西部平原是半人馬的地盤，且交易時由半人馬們在途中護衛；相對的，戈培爾王國則將該筆交易所得之一成利益支付給半人馬，作為報酬。」
公會長流暢地為我歸納重點。這家夥雖然是隻貪心的豬，不過倒也是隻能幹的豬。我就不把你賣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一成啊……一成很多耶。而且還是建國時的約定。嗯……究竟是當時的建國國王是笨蛋，還是他們真的欠了半人馬這麽大的恩情呢？
「撇開道義問題不談，我也不是不懂戈培爾王國想要鏟除半人馬的心情啦。如果撇開道義問題不談的話。」
「就是啊。」
「對吧？」
我和公會長看著對方，互相點頭。
哎呀，就算是身負護衛之責，為了五百年前那種早就發黴的約定，被人奪走除密斯克洛尼亞王國以外的貿易利益的一成，這種事情教人哪受得了。這樣一整年下來總共得花費多少支出？
盡管我也覺得忘恩負義，但還是會想趕快讓半人馬消失。戈培爾王國持續遵守約定長達五百年，反而應該為他們的重情重義予以讚揚才對吧？
不過，我並不曉得半人馬們和戈培爾王國之間實際的往來情況是如何。戈培爾王國有可能並沒有乖乖地付錢，半人馬們說不定也不滿對方提出的金額，而把約定當成擋箭牌企圖奪取利益。
戈培爾王國曆代的國王和財政官員想必都曾經這麽想吧──
『到底為什麽要立下那種約定！說啊！』
如此一邊咒罵，心裏一邊很想掐建國國王的脖子。我也這麽覺得。不管怎麽想，這樣的約定都隻會成為往後的宿怨，而且負擔也太過沉重了。
「算了，什麽做法和道義的就先擺一旁，總之，我已經明白戈培爾王國──應該說王太子想要讓半人馬消失的理由了。」
說完我便起身離開。
我已經了解戈培爾王國方麵的狀況，接著就隻剩下設法處置半人馬們了。
─☆★☆─
半人馬們的營地正是所謂難民營的模樣。以現有布料和廢料做成的簡陋帳篷；大概是為了忍受饑餓，於是聚在一起動也不動的半人馬們整體看起來死氣沉沉。
盡管傷患和病患的人數似乎不多，但是看樣子，疾病開始蔓延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們的視線會集中在忽然現身的兩名外人身上，也是合情合理。而且這兩人的腰際還都配有武器。
「站住，人類，你們來這裏做什麽？這裏可是我們半人馬的地盤！」
或許應該說是理所當然，武裝的半人馬們立刻就衝上前來盤問。可能是以魔物皮革製成的盔甲，除槍頭外連柄也是鐵製的長槍。雖然那些武器想必又重又昂貴，半人馬們卻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操弄鐵槍。
「我是來向你們下戰帖的。」
「你說什麽！」
武裝半人馬之中格外年輕、血氣方剛的家夥滿臉怒容，頭發如倒豎的鬃毛般。其他半人馬也渾身怒氣地瞪向這邊，然而率領武裝半人馬們的一名壯年半人馬舉起未持長槍的那隻手，要其他半人馬安靜下來。
「向我們下戰帖這話聽起來不太友善啊。我們跟你應該是初次見麵才對，你為何要與我們敵對？莫非你是受戈培爾王國之命來消滅我們半人馬？」
「不是。真要說起來，我也是被戈培爾王國討厭的人。我隻是想要從旁搶奪許多東西。」
語畢，我揮動手臂，從倉庫中取出「貨物」。
裝袋的麵粉，高溫烘烤的硬麵包，肉幹和蔬菜幹，水果幹，麥酒、葡萄酒和裝水的木桶，燃料和大鍋子，幹淨的布和毛毯，堅固的帳篷……現在這個難民營所缺乏的一切，陸續從倉庫裏湧出來，堆得像山一般高。
「有句話不是說，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嗎？再說，擔心女人小孩餓肚子，肯定也沒辦法發揮原有的實力。先滿足饑渴的身心吧，打架的事情等之後再說。」
壯年半人馬原本瞠目結舌地看著物資不斷如流水般湧出，但是聽了我的話之後，他赫然回神，直視著我的雙眼。我是不知道他從我的眼神裏看穿了什麽，不過有一瞬間，他的表情似乎稍微鬆懈下來。
「……把女人們叫過來，準備煮飯了。」
「啊？是！」
在壯年半人馬的指示下，在場聚集的半人馬們三五成群地散去。營地感覺漸漸有了生氣。
「不勝感激……我是蘇美爾族的佩涅羅佩，是這個集團的領導人。」
「我叫大誌.三葉。頭銜有很多……現在應該是新手領主吧。」
「我是瑪莉艾爾.布朗.密斯克洛尼亞。雖然還沒舉辦婚禮，不過我是大誌先生的妻子。請叫我瑪爾就好。」
聽完我和瑪爾的自我介紹，佩涅羅佩瞪大雙眼。我可以猜想到好幾個令他吃驚的可能，但不管是哪個都無所謂，因為反正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都一樣。
「如果能夠透過協商和解當然是最好……不過，佩涅羅佩大人，你是這裏的領導人吧？你們有辦法放棄向戈培爾王國複仇嗎？」
「這個嘛……恐怕有困難。因為包括我在內，這裏剩餘的同胞們每個人都有許多家人遭到戈培爾王國殺害。」
我想也是……要是我的家人因為對方單方麵的理由而慘遭殺害
，我一定也無法放棄複仇的念頭。
「沒有辦法在事情演變成那樣之前，透過協商解決問題嗎？」
麵對瑪爾的問題，佩涅羅佩麵露苦笑：
「很難啊……西部平原的土地貧瘠，雨水又少，不適合農耕；即使犁地翻土，也會被偶爾降下的大雨衝刷掉。而且，最近戈培爾王國的家畜飼育有了顯著的發展，導致我們的家畜銷路不若以往。要我們對一成的約定做出讓步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是專家，不了解改良土壤有多辛苦。但除了翻土混進肥料等，還要下功夫以免土壤被大雨衝走……某種程度上，我可以想象得到憑人力手工進行那些作業有多辛苦。
就算是我用土魔法作弊，恐怕也非常耗費體力，更遑論沒有那方麵專業知識的半人馬們要獨力完成了……
「嗯，看樣子很困難啊。算了，一直提過去的事情也無濟於事，還是來思考今後吧。」
「就是啊，今後要怎麽做才是最重要的。佩涅羅佩先生，你們現在男女老幼加起來總共有多少人？」
「受到與戈培爾王國的戰爭和大泛濫的魔物影響，能夠作戰的人不分男女，有許多人都失去了性命。現在戰士約莫六十人，經驗尚淺的見習生和年老但能作戰者約九十人；有孕在身、年老無法作戰者約八十名；還沒辦法打仗的孩子約四十。總共大約兩百七十人吧。」
人數比我想象中來得少。從地圖來看，半人馬的地盤範圍似乎相當大，所以我原本以為就算因戰鬥而耗損，少說也有超過五百人。
順道一提，目前領都的人口為獸人約一百人，阿爾嘉尼亞及其配偶不到二十人，河川居民約四十人，至於妖精族……這我就不清楚了。雖然大概有三十人左右，但那些妖精不是每次見到大小都不同，不然就是隱形起來。除此之外，還有我從別處找來的普通人類商人和工匠約二十人。再來是半人半蛇的拉米亞，半人半鳥的妖鳥，身體有一部分是魔力結晶的晶人族，擁有彎角且腰間有蝙蝠般小翅膀、尾巴前端尖細如箭頭的夜魔族，以及矮人等女性們──遭到那位賽鄧子爵監禁在隱密地下室的違法女奴隸們──共十二名。合計大約兩百二十人。
這麽說來，人口將一口氣暴增兩倍以上呢。
太好了，亞馬托！同伴要增加了耶！
擔任瑪爾和緹娜的助理，主要負責各項物資、住所、人員等事宜的能幹馬獸人亞馬托。他開心到流下血淚的模樣在我腦海中浮現。沒問題的，亞馬托，待事成之後，我一定會從半人馬之中挑選感覺不錯的人來當你的同事。
我們領都將顧名思義地，在勤奮如拉車馬兒的馬匹們的努力下運作下去。
「知道了，我會設法讓事情順利解決的。」
畢竟已經流了太多鮮血，而且我根本不是當事人，也沒有要雙方當事人坐下來談的權力。
既然無法說服他們，那就隻好直接談判了。以自己的性命、大量物資和金幣等作為籌碼。
借此掌握主導權後，再來就隻要把他們拉進我的場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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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瑪爾分頭巡視難民營，治療傷患和病人。出乎意料的是，傷患人數雖然不少，卻沒有半個人生病。大概是半人馬們肉體強健的關係吧。治療時我順便問了一下，得知他們的家畜盡管少了許多，但仍保有一定的數量。
至於那些因缺乏飼料而不幸死去的家畜，則聽說成為半人馬們寶貴的糧食。一想到那麽多的家畜有可能也會落入我手裏，我的心就不禁雀躍起來。而且想到具備畜牧知識的半人馬們也會納入我旗下，這個決定似乎比我以為的還要明智？
咦？你說我現在就以為半人馬們會跟隨我了？
是啊，要是沒有這分確信，我才不想做這種事情。況且，如果不相信自己，就連辦得到的事情也會變得做不到。
「好了……應該差不多了。」
在我們忙著四處巡視、烹煮食物、分配物資時，時間不知不覺已過中午。從太陽的傾斜角度來看，大概是下午兩點到三點之間吧。我和瑪爾治療完傷患後，在看似不會打擾到半人馬們的地方拿出桌椅，吃起我從倉庫取出的三明治，又下起好久沒玩的異世界風格西洋棋閃電戰，打發時間。
我至今還沒有贏過一次。瑪爾小姐也太強了吧？
「我想想喔……啊，將軍。」
等到發現時，我早已是四麵楚歌，動彈不得。明明我每次也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出手，怎麽結果老是這樣！到底是我下棋的路數太一成不變，還是瑪爾很擅長應變……大概兩者皆是吧。
舉目望去，隻見半人馬們正朝這邊聚集過來。不分男女老幼，難民營裏所有的半人馬似乎全都來了。
身為領導人的佩涅羅佩自然不用說，方才情緒激昂的年輕半人馬和提達也在其中。之前那群孩子則是一副天真無邪地朝這邊揮手。
我和瑪爾站起身，將桌子等扔進倉庫，與半人馬們麵對麵。
「各方麵應該都沒問題了吧？」
「承蒙關照，真是過意不去。連飯都沒能讓女人小孩吃飽，真是丟臉到極點了。我們所有人絕對不會忘記這份恩情。」
說完，佩涅羅佩在胸前雙手交握，低頭致意，其他半人馬也同樣在胸前雙手交握，然後低下頭來。
「可是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們的感激八成會煙消雲散……我剛來這裏時就說過，我是來向你們下戰帖的。」
半人馬們全部將視線集中在我身上。有人表情凝重，有人麵露慍色，有人為了不知該不該對自己的恩人生氣而感到困惑，有人神色不安，有人麵無表情，有人則是一臉茫然。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老實說，你們已經是死路一條。被趕到獵物稀少的地區，既沒辦法自食其力，卡倫狄魯王國也不接納你們。還有，戈培爾王國軍大概也已經部署在通往密斯克洛尼亞王國的路上了吧。至於大森林則一如你們所知的不接納外來者，而且那裏大泛濫的魔物勢力依然強大。再說，你們也沒有那個體力和物資進行長距離移動。不是在這裏一步步邁向死亡，就是向戈培爾王國投降，你們眼前就隻剩下這兩條路可走。」
姑且不論像提達這樣的孩子，其他有一定年紀的半人馬似乎早就察覺到這個事實，他們表現得比我預期中還要鎮定。
「我來提供你們新的選擇！我會給你們新天地，給你們能夠安心入睡的溫暖床鋪，還會給你們工作好賺取糧食維生！跟我來吧，隻要這麽做，我就會提供你們剛才我所說的一切！」
我舉起手，從倉庫吐出大量物資堆放在我身旁。隻要節省一點，那些量足夠半人馬們過一個月。貨物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最後，我取出用鐵框補強的木箱，然後請瑪爾打開蓋子，讓半人馬們看看裏麵的東西。箱內裝的是大量金幣，數量一共是5000枚。
見到閃閃發光的黃金，半人馬們一片嘩然，興奮與狂熱的情緒在現場蔓延開來。ok～ok～看來引起他們的興趣了。我現在所做的事情正是煽動大眾。
「當然也不全是好處。如果隻有你們單方麵得利，這樣不是很可疑嗎？首先，我要你們拋棄故鄉。之後要從新天地回到這片廣大草原恐怕很困難。再來，我要你們舍棄對戈培爾王國的複仇心。你們與戈培爾王國之間的恩怨，全都由我來承擔。反正我已經從陷害你們的王太子手中，連續奪走兩名原本預定要嫁給他的密斯克洛尼亞王國的公主了！然後，我要你們承認我是你們的王。你們將背負效忠我的義務，我則有義務保護你們不受戈培爾王國侵害及饑寒之苦。」
聽完我的話，半人馬們開始議論紛紛。要拋棄故鄉和仇恨並不容易。最重要的是，要他們認今天甫見麵的我為王，這話想必更是豈有此理。這一點我當然也明白。
「那麽我們回到最初的話題吧。你們應該無法那麽輕易就接受這種提議對吧？所以我才來向你們下戰帖。你們以你們自身為賭注，我則賭上我的性命、大量物資，以及這5000枚金幣。如何呢？」
語畢，我盡可能扭曲嘴角，露出挑釁的笑容。
─☆★☆─
「那就遵循傳統，以托加來決勝負吧！」
佩涅羅佩的宣言令半人馬們為之嘩然。
喂，托加是什麽啊？我望向
瑪爾，瑪爾卻搖搖頭。看來她也不知道。
「大誌大人你們兩位可能不知道半人馬的傳統，我就跟你們說明一下吧。所謂托加，是半人馬代代相傳的傳統決鬥方式，大致分為五個項目。在雙方同意下，從中選出三種來進行對決。」
「哦，聽起來好像很有趣。有哪些項目呢？」
「第一個是賽跑。參賽者同時起跑，看誰能先取得折返點的旗子，回到起跑點。第二個是比力氣。互相拉扯綁在彼此身上的繩索，隻要讓對手腳掌以外的部分觸地，或是將對手拉超過一定的距離，就算獲勝。第三個是射擊。準確射中較遠目標者獲勝。第四個是比趕家畜。能夠以較短時間將較多家畜趕到柵欄內者獲勝。最後一個是比武。以自己擅長的武器作戰，隻要讓對方的武器無法使用、投降或無法再戰，即獲得勝利。從這之中選出三種來決鬥，且每項比賽都不得使用魔法，這就是托加。」
聽完比賽內容後，我思索了一會兒。不管哪項比賽，我恐怕都能獲勝吧。雖然唯獨趕家畜這一項我沒有自信，不過我記得生產類的技能裏有調教技能，隻要提升該技能的等級，應該就不成問題。另一個讓我擔心的是射擊，但如果能夠說服他們允許我以投擲方式參賽就萬無一失。要是他們不答應，到時我再取得射擊技能就好。至於其他三項，應該是完全不需要操心。
「你說可以選三種比賽項目是吧？我有兩個要求。因為我從來沒有趕過家畜，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比這項。不過如果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比，我還是會接受啦。再來是我幾乎沒有使用過弓，但是我很擅長投擲。如果要比射擊，我希望你們允許我以投擲方式參賽。」
我表達完我的要求後，佩涅羅佩點點頭，向半人馬們高聲說道：
「大誌大人和我們半人馬不同，是平常不會趕家畜的人類勇者。他是靠揮劍、操控魔法和討伐魔物維生，而不是趕家畜。我們半人馬也無法用魔法來一決勝負。既然我們的托加將魔法排除在外，大誌大人不選擇趕家畜這個項目，我個人認為很公平。大家讚成嗎？」
「「「「讚成！」」」」
半人馬們全場一致對佩涅羅佩的問題表示讚同。喔喔，這麽多半人馬同時出聲，這感覺真是震撼啊。連我也不由得亢奮起來了。
「射擊項目本來就有射箭、標槍、飛鏢、投石這幾種進行方式。既然大誌大人也擅長投擲武器，那就沒問題了。我們就把射擊加入三個比賽項目之一吧。」
「好。至於其餘兩項可以由你們來決定，我隻希望不要比趕家畜就好。還有，雖然我隻有一個人，不過你們可以派好幾個人出賽喔。畢竟有的人跑得快，有的人擅長射擊，有的人力氣大，也有人各方麵的表現不分軒輊不是嗎？剛才我也說過，這是我一人對這裏所有半人馬所下的挑戰，你們不需要手下留情。」
「你還真有自信。你會不會太小看我們了？」
「是這樣嗎？不過，我的確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如果你們願意，除了趕家畜以外的四項全都比，我也無所謂喔。」
我和佩涅羅佩相視而笑。佩涅羅佩臉上的笑容已經不是單純的微笑，而是一副想要將我生吞活剝的猙獰笑容。此刻我臉上大概也浮現相同的笑意吧。
「那就這麽辦吧。但願你之後不會哭喪著臉。」
「這句話我要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你最好先做好會輸得落花流水的心理準備。」
聽完我的話，佩涅羅佩露出深沉的笑容，走向興奮的半人馬們。他大概是要挑選參賽成員吧。目送他離開後，我往旁邊望去，隻見瑪爾一臉笑咪咪地注視著我。
「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大誌先生你整個人神采奕奕呢～」
「你在胡說什麽啊？不過我是還挺開心就是了。」
因為忽然感到難為情，我用手指戳了瑪爾的臉頰。被輕戳一下就開心驚叫的瑪爾真是可愛極了。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既然她看起來很開心，其餘就都不重要了。
反正等我們參觀完值得參觀的東西後，除了用餐外，大概也隻剩下在房裏糜爛度日這項娛樂，這樣或許正好。
「啊，對了。我想起我得去冒險者公會辦點事，去去就回來。我想應該花不到一小時吧。」
「唔，你一個人去，沒問題嗎？」
「不會有事啦。依昨天所見，甘迪魯的治安並不差。況且要是有個萬一，我鬥篷裏的王牌會大顯神威的。」
「你要小心喔……要是你太晚回來，我一定會不惜拋下比賽去找你。」
「好的。那麽我這就去嘍。」
瑪爾嫣然一笑，動作自然地在我臉頰上落下一吻。唔唔，這一個箭步衝進我懷裏的動作真是高招啊……我才沒有因為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而感到害羞。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
不久，半人馬們似乎決定好人選了。參賽者從年輕精悍到稍有年紀，男女老幼的半人馬都有。
至於我則是一邊伸展全身，一邊看著那群人。不過說是伸展，其實是印象模糊的收音機體操。就在我做體操時，佩涅羅佩踏著噠噠的馬蹄聲朝我走近。
「大誌大人，我們的成員已經選好了……請問你在做什麽？」
「我在做伸展和放鬆全身的準備運動。看起來像是奇怪的舞蹈對吧？」
「唔，是啊。」
就在我倆漫無目的地交談時，我看見瑪爾從甘迪魯的方向跑過來。才過了約莫三十分鍾，她已經辦完事情了嗎？
「趕上了！」
「喔，你回來啦。事情辦完了嗎？」
「是的，辦完了！」
帶著笑容回答的瑪爾臉頰泛紅。剛才的對話裏，怎麽想都沒有令人害羞的地方啊？大概是她用全力跑回來的關係吧。
「那麽，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比賽的順序是什麽？」
「順序是賽跑、射擊、比力氣、比武。賽跑和射擊最好趁天色還亮時進行。比力氣和比武則是隻要有光線就行了。」
佩涅羅佩的話令我恍然大悟。此時再過不到兩小時就會太陽下山。在黑暗中奔跑很危險，而且天色變暗後，也會看不見遠方的目標。
好幾名半人馬拿著大概是作為靶子的稻稈束跑開。他們似乎已經開始為射擊比賽做準備。
「好了，那就開始吧。」
「就這麽辦吧。」
「大誌先生，你要加油喔！」
我揮手回應瑪爾的聲援後，接著就被帶往看似是跑者的半人馬們聚集的地方。半人馬們的馬體個個結實緊致，看起來跑得很快。不隻是男人，其中也有女半人馬。嗯，盡管大概是因為最近營養狀態不佳，所有半人馬都有些消瘦，但是他們的雙眼都充滿了生氣。
就在我觀察那群跑者時，不經意地與其中一人──女半人馬四目相交。
「怎樣？」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你們所有人的身材都好健美，感覺兼具了柔軟度與強韌。簡直就像經過充分鍛造的鋼鐵一般。」
「唔……就算你再怎麽誇獎，我們也不會輸給你。」
我一麵吃著孩子們帶回來的烤肉串，一麵聽提達說明。
因為我和瑪爾剛剛才吃過早餐，所以真的就隻有拿一點來嚐嚐，大半都是由孩子們和提達解決掉。可能是很久沒吃得這麽飽，一時困意襲來，孩子們靠在一起開始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戈培爾王國西部是主戰場，而半人馬們在戈培爾王國和大泛濫的魔物夾擊下，勢力被大幅削減，不得已隻好撤退到靠近卡倫狄魯王國國界的西南部。你們應該早就知道大泛濫要來吧？你們難道沒有跟戈培爾王國協調暫時停戰嗎？」
「詳情我不清楚，不過好像有。隻是聽說前去交涉的人最後都沒有回來，我的哥哥們──年輕戰士為此相當憤怒。」
關於戰況和與戈培爾王國之間的交涉，提達基本上也是間接聽說，所以情報的準確性似乎不高，但由於那應該是與那種事情無關的半人馬們的一般認知，因此也算是有用的情報。
相反的，關於甘迪魯周邊的半人馬們的生活狀況，我則是得到了第一手消息。在甘迪魯領主的盛情下，半人馬們被半默許滯留於此，然而城內並沒有那麽多的工作機會，因此他們的生活相當艱困。
由於原本是遊牧民族的半人馬們一直都過著接近半自給自足的生活，現金等的儲蓄並不多，因此家畜便是他們的主要財產。但是那些家畜也因為不是遭到大泛濫的魔物殺害，就是在移動時被當成糧食吃掉，如今數量所剩無幾。
而且前去與戈培爾王國進行停戰談判的各部族有力人士無一返回，這一點對他們也是一大打擊。當然，因為不是所有的有力人士都出去了，所以整個集團並未失去統馭，但損失慘重一事仍令他們身陷困頓。
「這一帶能夠成為獵物的魔物很少。而且我們半人馬明明就不會襲擊商隊的人，他們卻說商隊不從戈培爾王國過來，還有從卡倫狄魯王國出去的商隊不回來，全都是因為有我們在的關係……我們明明什麽都沒做！」
被冠上不實的罪名，他的心情想必鬱鬱寡歡吧。提達一臉不甘地說，並用拳頭捶了用來代替桌子的空木桶。
「嗯～原來如此～」
假使半人馬們有攻擊商隊，他們的生活應該會過得輕鬆一點才對。依我判斷，為了支援對抗大泛濫的戈培爾王國，卡倫狄魯王國目前出口給戈培爾王國的，主要是糧食、醫療用品、武器等軍事物資。
如果他們真的有攻擊運送那些軍事物資的商隊，掠奪物資，應該就沒有必要特地留在甘迪魯了。
看樣子事有蹊蹺。
「瑪爾，你的看法如何？」
「戈培爾王國大概是想利用大泛濫的魔物，將半人馬的勢力削減到極限吧。至於商隊，隻要戈培爾王國方麵不派出來就好；而來自卡倫狄魯王國的商隊則可以無法保障歸途安全為由，將他們留下，或是借著提供前往密斯克洛尼亞王國的優先通行權、介紹有力的門路，設法不讓他們回去卡倫狄魯王國。我想應該不至於會殺了他們，畢竟這會引發國際問題。」
「然後他們再將貿易停止的原因推到半人馬們身上。這麽一來，大家就會像現在的甘迪魯居民一樣人心惶惶，自然也沒有人會想要幫助半人馬們。再說，卡倫狄魯王國本來就對亞人不太友善。以迂回漸進的手段將半人馬們逼入絕境是嗎……真是陰險啊。」
這種不給別國半點機會挑毛病的手法實在卑鄙。因為大泛濫的魔物入侵，所以沒有餘力準備足夠的護衛戰力，在處於敵對狀態的半人馬的支配領域確保商隊的安全。隻要戈培爾王國這麽宣稱，卡倫狄魯王國和密斯克洛尼亞王國也隻能接受。
然後這些話一旦傳進居留在甘迪魯的戈培爾王國商人耳裏，即使不特意動手腳，半人馬們的惡評也會傳入甘迪魯及其周邊的國境都市，不斷擴散。
「這……這該怎麽辦才好……」
半人馬少年用懇求似的眼神注視我們。我和瑪爾不約而同地互望一眼。
「選項一，流亡到卡倫狄魯王國。」
「我不認為卡倫狄魯王國能夠從收容半人馬這件事情中找到好處，甚至不惜讓與戈培爾王國之間的關係惡化。再說，卡倫狄魯王國是人類至上主義的國家，我不覺得他們會收容半人馬。」
嗯，我也這麽認為。
「選項二，流亡到密斯克洛尼亞王國。」
「雖然不是沒有可能收容流亡難民，不過恐怕還是有難度。假使半人馬們完全掌握並控製了卡倫狄魯王國和密斯克洛尼亞王國間的貿易路線，那麽不隻是密斯克洛尼亞王國，就連卡倫狄魯王國想必也會很樂意收容他們。隻是，戈培爾王國不可能允許那種事情發生，所以一定會加強防備。因此這個辦法依舊不可行。」
「話說回來，他們有辦法一路走到密斯克洛尼亞王國嗎？感覺應該會陸續有人脫隊耶。」
聽了我和瑪爾的話，半人馬少年沮喪地垂下頭。在甚至無法讓孩子們溫飽的狀況下，要突破大泛濫的魔物和戈培爾王國的軍隊，抵達密斯克洛尼亞王國，恐怕難如登天。搞不好最後還會全員陣亡。
「同樣的道理，不管是安全逃往曼特巴司還是大森林都一樣困難。況且這兩個地方比密斯克洛尼亞王國更遠。」
盡管我沒說，但半人馬們的處境幾乎可說是死路一條。除此之外，他們就隻有一個選項。
「第三個選項，向戈培爾王國投降。」
「雖然戈培爾王國應該會接受投降，但半人馬的領導者們大概會被處刑吧。至於活下來的人們……不是子子孫孫都淪為奴隸，就是成為沒有土地的流浪者。」
瑪爾語畢，現場籠罩在沉重的沉默之中。
雖說還有第四個選項，也就是邀請他們到我的領都，可是就如同我剛才告訴瑪爾的，我並沒有那個打算。而且就算不是沒有「辦法可行」，也不曉得他們能否接受。
然後我要坦白地再說一遍，我覺得很麻煩。我和瑪爾是來這裏恩愛的耶！又不是為了拯救半人馬而來！
我想要自由地開心過日子！想要不受任何阻礙束縛，高興時摟抱女人，盡情吃喝喜歡的食物，興起時借著幫助別人來滿足自己，隨時都能恣意胡鬧，也想望著美麗的景色和寶物生活！
然而──
「可惡……要是棄他們於不顧，總覺得會良心不安，這樣之後的樂趣就會減半了。」
我喃喃自語後，瑪爾露出仿佛在說「做得好」的笑容。
─☆★☆─
甘迪魯是坐落在卡倫狄魯王國與戈培爾王國國界上的城市。出了卡倫狄魯王國側的城門就是卡倫狄魯王國的領土，從戈培爾王國側的城門出去則會進入戈培爾王國的領土。那麽甘迪魯是屬於哪個國家的呢？對於這個問題，有些居民會回答卡倫狄魯王國，有些則會說是戈培爾王國。
我本來覺得這個城市很馬虎，不過聽說在商業公會的協助下，兩國官員在稅金、統治方麵處理得十分順利。這座城市實質上或許可以說是受到商業公會的掌控。
然而那樣的甘迪魯城，現在正為兩個問題所苦。
一個是商隊不來。
這一點所指的不隻是戈培爾王國的商隊不來，也包括從卡倫狄魯王國到戈培爾王國的商隊不回來。在我付了一大筆錢向冒險者公會打聽後，得知不回來的商隊原來是被戈培爾王國困住了。
然後聽說商業公會對不得已無法回來的商隊，下達了去密斯克洛尼亞王國做生意的指示。
另一個是半人馬的難民問題。
這個事態據說從戈培爾王國和半人馬們開始發生小糾紛起便引人擔憂，後來隨著大泛濫開始，問題也立刻浮現出來。
如今，半人馬們在甘迪魯的城牆外、靠近戈培爾王國側的土地上搭起許多帳篷，居住在那裏。可是因為甘迪魯周邊能夠成為獵物的魔物甚少，再加上商隊不來導致工作機會也少，他們的生活因而陷入困頓。由於有的人會到處說商隊無法往來都是半人馬們的錯，雙方彼此積怨的結果，就是大小糾紛不斷。
「總之，城裏的狀況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結果說到底，戈培爾王國究竟是為什麽要跟半人馬起衝突啊？」
「關於戈培爾王國是怎麽想的……憑我一介商人，怎麽可能揣測得到呢～」
「再追加兩把短劍。」
我歎息著這麽說
，一邊朝眼前麵露下流笑容的豬──不對，是甘迪魯的商業公會長豎起兩根手指。
為什麽我現在會和甘迪魯商業公會的公會長麵談呢？
後來，向提達詢問半人馬們的所在地後，我和瑪爾就與他們道別，直接前往商業公會拜訪。因為我認為要在這座商人眾多的城市裏收集到確切消息，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問他們的頭子。
我向商業公會的櫃台人員出示我在大泛濫時量產的嶄新馬刀，要求與商業公會的公會長見上一麵。
我透過卡倫狄魯王國的宗達克大叔流通於市的卓越品質武器，在各地的商業公會引起很大的話題──這是我在卡倫狄魯王國的商業公會聽說的。
既然在我的要求之下，那些武器應該也有出口到戈培爾王國，那麽想必也曾經過作為貿易要衝的這座城市。我心想我所打造的武器，肯定是不管哪裏的商業公會都垂涎三尺的商品吧。我試著把馬刀當成誘餌，結果事實證明這想法沒錯。
於是，我便以提供庫存為武器，從這隻豬──不對，是公會長口中套出情報。
「啊啊，不過如果是傳聞……我好像可以回想起來一些。」
目前為止，我已經讓出我所做的馬刀和短劍各四把，市場價格大概已經超過五十枚金幣了吧。由於大量釋出可能會造成價格忽然暴跌，因此我不打算再拿出來了。話說回來，不管情報有多珍貴，他也太會敲竹杠了。我看是該到此為止了。
「對了，公會長。你知道賽鄧子爵這個人嗎？」
「嗯？你是說密斯克洛尼亞王國的賽鄧子爵嗎？是，我知道他。他的領地靠近與戈培爾王國的國界。」
「沒錯，那你知道那位賽鄧子爵如今行蹤不明嗎？」
我向前探出身子，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絕對不是奸笑。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前陣子我到他的領地拜訪，結果沒見到他……聽說他完全不留痕跡地忽然消失了。你也知道，他的領地靠近國界，所以房子堅固得能夠在起紛爭時抵禦外敵，警備也十分森嚴。然而，他卻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突然消失了。」
「這……這事可真奇怪啊。」
麵色鐵青、笑容僵硬的豬──公會長方才得意洋洋的神情已從臉上消失無蹤。嗯，太貪心不好喔。小心我把你抓去賣了，你這隻臭豬。
「對吧？好了，剛才我們講到哪了？我記得是說到戈培爾王國跟半人馬起衝突的原因。」
「沒……沒錯……根據我聽說到的傳聞，這件事情是王太子主導。戈培爾王國在與卡倫狄魯王國和大森林的部族交易時，無論如何都必須經過半人馬們的地盤。而戈培爾王國自建國以來就有約定，每次經過都要支付貨物的一成金額給半人馬們。據說王太子對此相當不滿，於是策劃要鏟除他們。」
「這可真是……那個約定的內容到底是什麽？」
「嗯，我記得那是大約五百年前，戈培爾王國建國時的事情。細節部分省略不談，簡單說，就是戈培爾王國在建國時欠了半人馬們很大的人情，因此雙方達成約定，承認戈培爾王國的西部平原是半人馬的地盤，且交易時由半人馬們在途中護衛；相對的，戈培爾王國則將該筆交易所得之一成利益支付給半人馬，作為報酬。」
公會長流暢地為我歸納重點。這家夥雖然是隻貪心的豬，不過倒也是隻能幹的豬。我就不把你賣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一成啊……一成很多耶。而且還是建國時的約定。嗯……究竟是當時的建國國王是笨蛋，還是他們真的欠了半人馬這麽大的恩情呢？
「撇開道義問題不談，我也不是不懂戈培爾王國想要鏟除半人馬的心情啦。如果撇開道義問題不談的話。」
「就是啊。」
「對吧？」
我和公會長看著對方，互相點頭。
哎呀，就算是身負護衛之責，為了五百年前那種早就發黴的約定，被人奪走除密斯克洛尼亞王國以外的貿易利益的一成，這種事情教人哪受得了。這樣一整年下來總共得花費多少支出？
盡管我也覺得忘恩負義，但還是會想趕快讓半人馬消失。戈培爾王國持續遵守約定長達五百年，反而應該為他們的重情重義予以讚揚才對吧？
不過，我並不曉得半人馬們和戈培爾王國之間實際的往來情況是如何。戈培爾王國有可能並沒有乖乖地付錢，半人馬們說不定也不滿對方提出的金額，而把約定當成擋箭牌企圖奪取利益。
戈培爾王國曆代的國王和財政官員想必都曾經這麽想吧──
『到底為什麽要立下那種約定！說啊！』
如此一邊咒罵，心裏一邊很想掐建國國王的脖子。我也這麽覺得。不管怎麽想，這樣的約定都隻會成為往後的宿怨，而且負擔也太過沉重了。
「算了，什麽做法和道義的就先擺一旁，總之，我已經明白戈培爾王國──應該說王太子想要讓半人馬消失的理由了。」
說完我便起身離開。
我已經了解戈培爾王國方麵的狀況，接著就隻剩下設法處置半人馬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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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人馬們的營地正是所謂難民營的模樣。以現有布料和廢料做成的簡陋帳篷；大概是為了忍受饑餓，於是聚在一起動也不動的半人馬們整體看起來死氣沉沉。
盡管傷患和病患的人數似乎不多，但是看樣子，疾病開始蔓延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們的視線會集中在忽然現身的兩名外人身上，也是合情合理。而且這兩人的腰際還都配有武器。
「站住，人類，你們來這裏做什麽？這裏可是我們半人馬的地盤！」
或許應該說是理所當然，武裝的半人馬們立刻就衝上前來盤問。可能是以魔物皮革製成的盔甲，除槍頭外連柄也是鐵製的長槍。雖然那些武器想必又重又昂貴，半人馬們卻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操弄鐵槍。
「我是來向你們下戰帖的。」
「你說什麽！」
武裝半人馬之中格外年輕、血氣方剛的家夥滿臉怒容，頭發如倒豎的鬃毛般。其他半人馬也渾身怒氣地瞪向這邊，然而率領武裝半人馬們的一名壯年半人馬舉起未持長槍的那隻手，要其他半人馬安靜下來。
「向我們下戰帖這話聽起來不太友善啊。我們跟你應該是初次見麵才對，你為何要與我們敵對？莫非你是受戈培爾王國之命來消滅我們半人馬？」
「不是。真要說起來，我也是被戈培爾王國討厭的人。我隻是想要從旁搶奪許多東西。」
語畢，我揮動手臂，從倉庫中取出「貨物」。
裝袋的麵粉，高溫烘烤的硬麵包，肉幹和蔬菜幹，水果幹，麥酒、葡萄酒和裝水的木桶，燃料和大鍋子，幹淨的布和毛毯，堅固的帳篷……現在這個難民營所缺乏的一切，陸續從倉庫裏湧出來，堆得像山一般高。
「有句話不是說，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嗎？再說，擔心女人小孩餓肚子，肯定也沒辦法發揮原有的實力。先滿足饑渴的身心吧，打架的事情等之後再說。」
壯年半人馬原本瞠目結舌地看著物資不斷如流水般湧出，但是聽了我的話之後，他赫然回神，直視著我的雙眼。我是不知道他從我的眼神裏看穿了什麽，不過有一瞬間，他的表情似乎稍微鬆懈下來。
「……把女人們叫過來，準備煮飯了。」
「啊？是！」
在壯年半人馬的指示下，在場聚集的半人馬們三五成群地散去。營地感覺漸漸有了生氣。
「不勝感激……我是蘇美爾族的佩涅羅佩，是這個集團的領導人。」
「我叫大誌.三葉。頭銜有很多……現在應該是新手領主吧。」
「我是瑪莉艾爾.布朗.密斯克洛尼亞。雖然還沒舉辦婚禮，不過我是大誌先生的妻子。請叫我瑪爾就好。」
聽完我和瑪爾的自我介紹，佩涅羅佩瞪大雙眼。我可以猜想到好幾個令他吃驚的可能，但不管是哪個都無所謂，因為反正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都一樣。
「如果能夠透過協商和解當然是最好……不過，佩涅羅佩大人，你是這裏的領導人吧？你們有辦法放棄向戈培爾王國複仇嗎？」
「這個嘛……恐怕有困難。因為包括我在內，這裏剩餘的同胞們每個人都有許多家人遭到戈培爾王國殺害。」
我想也是……要是我的家人因為對方單方麵的理由而慘遭殺害
，我一定也無法放棄複仇的念頭。
「沒有辦法在事情演變成那樣之前，透過協商解決問題嗎？」
麵對瑪爾的問題，佩涅羅佩麵露苦笑：
「很難啊……西部平原的土地貧瘠，雨水又少，不適合農耕；即使犁地翻土，也會被偶爾降下的大雨衝刷掉。而且，最近戈培爾王國的家畜飼育有了顯著的發展，導致我們的家畜銷路不若以往。要我們對一成的約定做出讓步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是專家，不了解改良土壤有多辛苦。但除了翻土混進肥料等，還要下功夫以免土壤被大雨衝走……某種程度上，我可以想象得到憑人力手工進行那些作業有多辛苦。
就算是我用土魔法作弊，恐怕也非常耗費體力，更遑論沒有那方麵專業知識的半人馬們要獨力完成了……
「嗯，看樣子很困難啊。算了，一直提過去的事情也無濟於事，還是來思考今後吧。」
「就是啊，今後要怎麽做才是最重要的。佩涅羅佩先生，你們現在男女老幼加起來總共有多少人？」
「受到與戈培爾王國的戰爭和大泛濫的魔物影響，能夠作戰的人不分男女，有許多人都失去了性命。現在戰士約莫六十人，經驗尚淺的見習生和年老但能作戰者約九十人；有孕在身、年老無法作戰者約八十名；還沒辦法打仗的孩子約四十。總共大約兩百七十人吧。」
人數比我想象中來得少。從地圖來看，半人馬的地盤範圍似乎相當大，所以我原本以為就算因戰鬥而耗損，少說也有超過五百人。
順道一提，目前領都的人口為獸人約一百人，阿爾嘉尼亞及其配偶不到二十人，河川居民約四十人，至於妖精族……這我就不清楚了。雖然大概有三十人左右，但那些妖精不是每次見到大小都不同，不然就是隱形起來。除此之外，還有我從別處找來的普通人類商人和工匠約二十人。再來是半人半蛇的拉米亞，半人半鳥的妖鳥，身體有一部分是魔力結晶的晶人族，擁有彎角且腰間有蝙蝠般小翅膀、尾巴前端尖細如箭頭的夜魔族，以及矮人等女性們──遭到那位賽鄧子爵監禁在隱密地下室的違法女奴隸們──共十二名。合計大約兩百二十人。
這麽說來，人口將一口氣暴增兩倍以上呢。
太好了，亞馬托！同伴要增加了耶！
擔任瑪爾和緹娜的助理，主要負責各項物資、住所、人員等事宜的能幹馬獸人亞馬托。他開心到流下血淚的模樣在我腦海中浮現。沒問題的，亞馬托，待事成之後，我一定會從半人馬之中挑選感覺不錯的人來當你的同事。
我們領都將顧名思義地，在勤奮如拉車馬兒的馬匹們的努力下運作下去。
「知道了，我會設法讓事情順利解決的。」
畢竟已經流了太多鮮血，而且我根本不是當事人，也沒有要雙方當事人坐下來談的權力。
既然無法說服他們，那就隻好直接談判了。以自己的性命、大量物資和金幣等作為籌碼。
借此掌握主導權後，再來就隻要把他們拉進我的場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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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瑪爾分頭巡視難民營，治療傷患和病人。出乎意料的是，傷患人數雖然不少，卻沒有半個人生病。大概是半人馬們肉體強健的關係吧。治療時我順便問了一下，得知他們的家畜盡管少了許多，但仍保有一定的數量。
至於那些因缺乏飼料而不幸死去的家畜，則聽說成為半人馬們寶貴的糧食。一想到那麽多的家畜有可能也會落入我手裏，我的心就不禁雀躍起來。而且想到具備畜牧知識的半人馬們也會納入我旗下，這個決定似乎比我以為的還要明智？
咦？你說我現在就以為半人馬們會跟隨我了？
是啊，要是沒有這分確信，我才不想做這種事情。況且，如果不相信自己，就連辦得到的事情也會變得做不到。
「好了……應該差不多了。」
在我們忙著四處巡視、烹煮食物、分配物資時，時間不知不覺已過中午。從太陽的傾斜角度來看，大概是下午兩點到三點之間吧。我和瑪爾治療完傷患後，在看似不會打擾到半人馬們的地方拿出桌椅，吃起我從倉庫取出的三明治，又下起好久沒玩的異世界風格西洋棋閃電戰，打發時間。
我至今還沒有贏過一次。瑪爾小姐也太強了吧？
「我想想喔……啊，將軍。」
等到發現時，我早已是四麵楚歌，動彈不得。明明我每次也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出手，怎麽結果老是這樣！到底是我下棋的路數太一成不變，還是瑪爾很擅長應變……大概兩者皆是吧。
舉目望去，隻見半人馬們正朝這邊聚集過來。不分男女老幼，難民營裏所有的半人馬似乎全都來了。
身為領導人的佩涅羅佩自然不用說，方才情緒激昂的年輕半人馬和提達也在其中。之前那群孩子則是一副天真無邪地朝這邊揮手。
我和瑪爾站起身，將桌子等扔進倉庫，與半人馬們麵對麵。
「各方麵應該都沒問題了吧？」
「承蒙關照，真是過意不去。連飯都沒能讓女人小孩吃飽，真是丟臉到極點了。我們所有人絕對不會忘記這份恩情。」
說完，佩涅羅佩在胸前雙手交握，低頭致意，其他半人馬也同樣在胸前雙手交握，然後低下頭來。
「可是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們的感激八成會煙消雲散……我剛來這裏時就說過，我是來向你們下戰帖的。」
半人馬們全部將視線集中在我身上。有人表情凝重，有人麵露慍色，有人為了不知該不該對自己的恩人生氣而感到困惑，有人神色不安，有人麵無表情，有人則是一臉茫然。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老實說，你們已經是死路一條。被趕到獵物稀少的地區，既沒辦法自食其力，卡倫狄魯王國也不接納你們。還有，戈培爾王國軍大概也已經部署在通往密斯克洛尼亞王國的路上了吧。至於大森林則一如你們所知的不接納外來者，而且那裏大泛濫的魔物勢力依然強大。再說，你們也沒有那個體力和物資進行長距離移動。不是在這裏一步步邁向死亡，就是向戈培爾王國投降，你們眼前就隻剩下這兩條路可走。」
姑且不論像提達這樣的孩子，其他有一定年紀的半人馬似乎早就察覺到這個事實，他們表現得比我預期中還要鎮定。
「我來提供你們新的選擇！我會給你們新天地，給你們能夠安心入睡的溫暖床鋪，還會給你們工作好賺取糧食維生！跟我來吧，隻要這麽做，我就會提供你們剛才我所說的一切！」
我舉起手，從倉庫吐出大量物資堆放在我身旁。隻要節省一點，那些量足夠半人馬們過一個月。貨物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最後，我取出用鐵框補強的木箱，然後請瑪爾打開蓋子，讓半人馬們看看裏麵的東西。箱內裝的是大量金幣，數量一共是5000枚。
見到閃閃發光的黃金，半人馬們一片嘩然，興奮與狂熱的情緒在現場蔓延開來。ok～ok～看來引起他們的興趣了。我現在所做的事情正是煽動大眾。
「當然也不全是好處。如果隻有你們單方麵得利，這樣不是很可疑嗎？首先，我要你們拋棄故鄉。之後要從新天地回到這片廣大草原恐怕很困難。再來，我要你們舍棄對戈培爾王國的複仇心。你們與戈培爾王國之間的恩怨，全都由我來承擔。反正我已經從陷害你們的王太子手中，連續奪走兩名原本預定要嫁給他的密斯克洛尼亞王國的公主了！然後，我要你們承認我是你們的王。你們將背負效忠我的義務，我則有義務保護你們不受戈培爾王國侵害及饑寒之苦。」
聽完我的話，半人馬們開始議論紛紛。要拋棄故鄉和仇恨並不容易。最重要的是，要他們認今天甫見麵的我為王，這話想必更是豈有此理。這一點我當然也明白。
「那麽我們回到最初的話題吧。你們應該無法那麽輕易就接受這種提議對吧？所以我才來向你們下戰帖。你們以你們自身為賭注，我則賭上我的性命、大量物資，以及這5000枚金幣。如何呢？」
語畢，我盡可能扭曲嘴角，露出挑釁的笑容。
─☆★☆─
「那就遵循傳統，以托加來決勝負吧！」
佩涅羅佩的宣言令半人馬們為之嘩然。
喂，托加是什麽啊？我望向
瑪爾，瑪爾卻搖搖頭。看來她也不知道。
「大誌大人你們兩位可能不知道半人馬的傳統，我就跟你們說明一下吧。所謂托加，是半人馬代代相傳的傳統決鬥方式，大致分為五個項目。在雙方同意下，從中選出三種來進行對決。」
「哦，聽起來好像很有趣。有哪些項目呢？」
「第一個是賽跑。參賽者同時起跑，看誰能先取得折返點的旗子，回到起跑點。第二個是比力氣。互相拉扯綁在彼此身上的繩索，隻要讓對手腳掌以外的部分觸地，或是將對手拉超過一定的距離，就算獲勝。第三個是射擊。準確射中較遠目標者獲勝。第四個是比趕家畜。能夠以較短時間將較多家畜趕到柵欄內者獲勝。最後一個是比武。以自己擅長的武器作戰，隻要讓對方的武器無法使用、投降或無法再戰，即獲得勝利。從這之中選出三種來決鬥，且每項比賽都不得使用魔法，這就是托加。」
聽完比賽內容後，我思索了一會兒。不管哪項比賽，我恐怕都能獲勝吧。雖然唯獨趕家畜這一項我沒有自信，不過我記得生產類的技能裏有調教技能，隻要提升該技能的等級，應該就不成問題。另一個讓我擔心的是射擊，但如果能夠說服他們允許我以投擲方式參賽就萬無一失。要是他們不答應，到時我再取得射擊技能就好。至於其他三項，應該是完全不需要操心。
「你說可以選三種比賽項目是吧？我有兩個要求。因為我從來沒有趕過家畜，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比這項。不過如果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比，我還是會接受啦。再來是我幾乎沒有使用過弓，但是我很擅長投擲。如果要比射擊，我希望你們允許我以投擲方式參賽。」
我表達完我的要求後，佩涅羅佩點點頭，向半人馬們高聲說道：
「大誌大人和我們半人馬不同，是平常不會趕家畜的人類勇者。他是靠揮劍、操控魔法和討伐魔物維生，而不是趕家畜。我們半人馬也無法用魔法來一決勝負。既然我們的托加將魔法排除在外，大誌大人不選擇趕家畜這個項目，我個人認為很公平。大家讚成嗎？」
「「「「讚成！」」」」
半人馬們全場一致對佩涅羅佩的問題表示讚同。喔喔，這麽多半人馬同時出聲，這感覺真是震撼啊。連我也不由得亢奮起來了。
「射擊項目本來就有射箭、標槍、飛鏢、投石這幾種進行方式。既然大誌大人也擅長投擲武器，那就沒問題了。我們就把射擊加入三個比賽項目之一吧。」
「好。至於其餘兩項可以由你們來決定，我隻希望不要比趕家畜就好。還有，雖然我隻有一個人，不過你們可以派好幾個人出賽喔。畢竟有的人跑得快，有的人擅長射擊，有的人力氣大，也有人各方麵的表現不分軒輊不是嗎？剛才我也說過，這是我一人對這裏所有半人馬所下的挑戰，你們不需要手下留情。」
「你還真有自信。你會不會太小看我們了？」
「是這樣嗎？不過，我的確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如果你們願意，除了趕家畜以外的四項全都比，我也無所謂喔。」
我和佩涅羅佩相視而笑。佩涅羅佩臉上的笑容已經不是單純的微笑，而是一副想要將我生吞活剝的猙獰笑容。此刻我臉上大概也浮現相同的笑意吧。
「那就這麽辦吧。但願你之後不會哭喪著臉。」
「這句話我要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你最好先做好會輸得落花流水的心理準備。」
聽完我的話，佩涅羅佩露出深沉的笑容，走向興奮的半人馬們。他大概是要挑選參賽成員吧。目送他離開後，我往旁邊望去，隻見瑪爾一臉笑咪咪地注視著我。
「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大誌先生你整個人神采奕奕呢～」
「你在胡說什麽啊？不過我是還挺開心就是了。」
因為忽然感到難為情，我用手指戳了瑪爾的臉頰。被輕戳一下就開心驚叫的瑪爾真是可愛極了。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既然她看起來很開心，其餘就都不重要了。
反正等我們參觀完值得參觀的東西後，除了用餐外，大概也隻剩下在房裏糜爛度日這項娛樂，這樣或許正好。
「啊，對了。我想起我得去冒險者公會辦點事，去去就回來。我想應該花不到一小時吧。」
「唔，你一個人去，沒問題嗎？」
「不會有事啦。依昨天所見，甘迪魯的治安並不差。況且要是有個萬一，我鬥篷裏的王牌會大顯神威的。」
「你要小心喔……要是你太晚回來，我一定會不惜拋下比賽去找你。」
「好的。那麽我這就去嘍。」
瑪爾嫣然一笑，動作自然地在我臉頰上落下一吻。唔唔，這一個箭步衝進我懷裏的動作真是高招啊……我才沒有因為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而感到害羞。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
不久，半人馬們似乎決定好人選了。參賽者從年輕精悍到稍有年紀，男女老幼的半人馬都有。
至於我則是一邊伸展全身，一邊看著那群人。不過說是伸展，其實是印象模糊的收音機體操。就在我做體操時，佩涅羅佩踏著噠噠的馬蹄聲朝我走近。
「大誌大人，我們的成員已經選好了……請問你在做什麽？」
「我在做伸展和放鬆全身的準備運動。看起來像是奇怪的舞蹈對吧？」
「唔，是啊。」
就在我倆漫無目的地交談時，我看見瑪爾從甘迪魯的方向跑過來。才過了約莫三十分鍾，她已經辦完事情了嗎？
「趕上了！」
「喔，你回來啦。事情辦完了嗎？」
「是的，辦完了！」
帶著笑容回答的瑪爾臉頰泛紅。剛才的對話裏，怎麽想都沒有令人害羞的地方啊？大概是她用全力跑回來的關係吧。
「那麽，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比賽的順序是什麽？」
「順序是賽跑、射擊、比力氣、比武。賽跑和射擊最好趁天色還亮時進行。比力氣和比武則是隻要有光線就行了。」
佩涅羅佩的話令我恍然大悟。此時再過不到兩小時就會太陽下山。在黑暗中奔跑很危險，而且天色變暗後，也會看不見遠方的目標。
好幾名半人馬拿著大概是作為靶子的稻稈束跑開。他們似乎已經開始為射擊比賽做準備。
「好了，那就開始吧。」
「就這麽辦吧。」
「大誌先生，你要加油喔！」
我揮手回應瑪爾的聲援後，接著就被帶往看似是跑者的半人馬們聚集的地方。半人馬們的馬體個個結實緊致，看起來跑得很快。不隻是男人，其中也有女半人馬。嗯，盡管大概是因為最近營養狀態不佳，所有半人馬都有些消瘦，但是他們的雙眼都充滿了生氣。
就在我觀察那群跑者時，不經意地與其中一人──女半人馬四目相交。
「怎樣？」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你們所有人的身材都好健美，感覺兼具了柔軟度與強韌。簡直就像經過充分鍛造的鋼鐵一般。」
「唔……就算你再怎麽誇獎，我們也不會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