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新豐手中逃得一命的知秀,在確定他不會再追來之後,才停下了腳步,癱軟地靠坐在一塊假山石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心口還兀自砰砰跳個不停。


    這柳新豐實在太膽大妄為了,在西門家的府裏,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對她下手,仗著自己老爹是黑矛軍大將軍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後怕的感覺過去之後,知秀的怒火便熊熊地燃燒起來,夜風清涼,吹得她的腦子也無比清醒。


    是了!柳新豐並非一味草包,他也是有恃無恐。他敢直接對她下手,就是算準了,就算吃了虧,西門家也不敢張揚。一來自家的女孩子*是家醜,家醜不外揚;二來西門家如今也無法與柳家抗衡。說不定到最後,還念在兩家是姻親,直接把她嫁過去也可能。至於她跟金家什麽的婚約,她都已經破身了,自然不可能再履行,總能有推掉的理由。


    越是思索,知秀便越是心驚。


    無論是她的猜測也好,還是柳新豐的確有這樣的心機也好,總之這個男人太可怕,他敢用一個丫鬟把她騙走,這次被她暴打一頓,絕對不會就此罷休。正所謂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她若是忍氣吞聲,反而助長他的氣焰,將來還要被他害了。


    這些道理說起來複雜,其實片刻就能厘清。


    靜下心來之後,知秀便聽到遠處隱隱約約似乎有人在叫她,仔細側耳聽了聽,的確是自家二房的人在叫她的名字。想必是曹氏發現她不見了,派人來找。


    正好,那柳新豐說不定還會追上來,趕快跟自家人匯合才能確保安全。


    知秀站起來走了兩步,又站住了。


    不行!若是就這麽走了,就算跟長輩們告狀,柳新豐也可以不認賬。


    她腦中迅速地盤算開,這西門家裏,誰能為她做主?不是父母,也不是大伯和大伯母,是老太爺!隻有老太爺,才能製得住柳新豐!


    當機立斷,她忽然扯開嗓子,大叫了一聲“救命啊”!


    這一聲叫也正是西門延昭和柳新豐聽到的那一聲,兩人一聽見這聲音,就覺得壞了,不能再讓她這麽叫下去。


    “我早說不該放過這賤人!”柳新豐大罵一句,拔腿就追。


    西門延昭隻好也追了上去。


    而知秀,一路叫一路向老太爺住處的方向奔跑,一麵還扯散自己的頭發,弄亂自己的衣服。


    “是二小姐!是二小姐在叫救命!”


    被曹氏派來尋找她的吳媽和兩個丫鬟,都聽出了知秀的聲音,臉色大變之下,也順著聲音的方向匆匆招來。


    老太爺的住處離著並不算太遠,知秀一麵跑一麵不停地呼救,等跑到近處,老太爺這邊的燈已經都點亮了。


    “是誰在叫救命?”老太爺西門戰剛剛準備要就寢,外衣都脫了,便聽到淒厲的叫聲。


    服侍他的老仆也蹙眉道:“老奴這就去看看!”


    他出了門,叫人點燈籠去前麵查看。


    西門戰則將外衣披在身上,等著消息。很快,前頭就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響起好幾聲驚呼。


    很快,那老仆便匆匆地回來了,臉上還帶著一層驚色。


    “老太爺,是二小姐在呼救。”


    西門戰挑眉道:“怎麽回事?”


    老仆道:“老奴叫人去前頭查看,剛開了門,就見二小姐撲進來,衣衫頭發都亂了,大叫著救命,說是有人要害她。老奴見她神色慌張,話也說不清楚,想必是受了驚嚇,先叫兩個丫鬟去安穩她的情緒了。”


    西門戰眉頭大皺:“自己家裏,又是半夜,會受什麽驚嚇?你扶我去看看。”


    “是。”老仆扶起他,往前院走。


    鬆柏堂裏,知秀正坐在椅子上,渾身發抖。兩個丫鬟,一個倒了熱水往她手裏送,一個則溫言安慰,問她發生了什麽事。老太爺房裏的丫鬟,都是年紀比較大的,老成穩重的,所以盡管見知秀這副狼狽模樣,也十分驚訝,但卻都知道該怎麽應對。


    老太爺進來,一見知秀的模樣,果然頭發都散了,衣服也扯得亂七八糟,臉上全是淚痕,仿佛被人蹂躪過了似的,不由也是暗暗吃驚。


    他走到她跟前,道:“你怎麽回事?”


    知秀抬起頭,見是老太爺,立刻往他身上一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哭喊道:“爺爺!爺爺給孫女兒做主啊!”


    西門戰眉頭大皺,被她抓得很不自在,便對兩個丫頭道:“還不快扶起來!”


    兩個丫頭忙一邊一個去扶知秀,但知秀卻緊緊抓著老太爺的衣服,哭道:“爺爺,有人要侮辱孫女兒,有人要侮辱孫女兒……”


    一聽到侮辱兩個字,老太爺眉頭猛地一跳,喝道:“胡說!自己家裏,誰敢侮辱你!”


    知秀滿臉淚痕道:“是柳新豐,是柳新豐!”


    西門戰立刻又驚又疑。


    就在這時,前院的大門被人砰砰砰地拍響,在寂靜的夜裏,仿佛有人來打砸搶似的。


    不等西門戰吩咐,他身邊的老仆便先叫人道:“還不快去看看,是誰大半夜敢來拍門!”


    立刻有下人跑去開門,不等問,兩個人便撲了進來,正是柳新豐和西門延昭。


    兩人一溜煙地跑進來,一看鬆柏堂的情形,就知道糟了。


    西門戰一看他們倆來得毫無緣由,而那柳新豐臉上又青又紫,頓時想到孫女對他的指控,眉頭又是一皺。他今天晚上已經皺了好幾次眉了。


    “你們又是怎麽回事?”


    “我……我們……”西門延昭張著嘴,卻答不出來。柳新豐也是瞠目結舌。


    此時知秀還跪在西門戰腳下,抱著他的大腿,抬手一指柳新豐道:“爺爺,就是他!就是他!他想要侮辱孫女兒,他不是人!”


    柳新豐當場臉色大變,駭然地向西門戰看去。


    西門戰往日眯著的雙眼已經完全睜開了,緊緊地盯著他。


    這時,前麵的大門又被人拍響了。


    “哎喲,這又是誰?”


    下人去開了門,卻是吳媽帶著兩個丫頭跑進來,不等看鬆柏堂裏的情景,便先給老太爺告罪道:“奴婢奉二夫人之命來找二小姐,在花園裏聽見二小姐呼救,往這邊跑來,不知是不是來了老太爺處……”


    話沒說話,她就看見了地上的知秀,頓時驚地尖叫一聲。


    “二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吳媽奔上去抱住知秀,見她頭發扯得亂七八糟如瘋婦,身上的衣服也是歪歪斜斜,外衣的領口都被拉開了。


    知秀哭道:“柳新豐這個王八蛋,叫一個丫鬟把我騙去無人處,想要侮辱我,若非我拚命掙紮,隻怕這時候已經被他……”她說不下去,嗚嗚咽咽哭起來。


    吳媽又驚又怒,轉頭瞪著柳新豐喝道:“柳公子,你是我們家的客人,我們好心收留你,你怎麽能夠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柳新豐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尖聲道:“胡說!我沒做過,是她誣陷我!”


    知秀哭喊道:“你混蛋!我跟你拚了!”


    她從地上猛地跳起來,一頭向柳新豐撞去。


    柳新豐拚命往旁邊躲,卻仍是被她撞中肋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用雙手去阻擋,抓住了她的頭發。


    “二小姐!”吳媽驚叫一聲,忙奔上去要救知秀,哪知卻是拉也拉不動,她以為是柳新豐不撒手,便怒喝道,“你這禽獸!還不放開我們小姐!”


    柳新豐卻苦不堪言,不是他不肯放開,是這女人根本就是牢牢抱在他的腰上,兩隻指甲尖利的手還在他背後不斷狠掐,痛得他齜牙咧嘴,他也怒了,抓著她頭發的手用力扯著。


    知秀頭皮吃痛,卻愈發激起了心中的狠氣,一口咬在他的胸膛上。


    “啊!”柳新豐立時痛地尖叫一聲,抓著她頭發的手猛地一扯,將她摜倒在地上。


    知秀苗條身輕,被他這一摜,直接便摔在地上,愈發哭得凶狠了。


    “爺爺!爺爺!”她喊叫起來。


    吳媽也被她帶倒,抱住了她向西門戰悲憤道:“老太爺,您看看,這個人當著你的麵,都敢欺負我們小姐啊!”


    而柳新豐把知秀給摔出去之後,便已經後悔了,這可是在西門戰老太爺跟前。他可以不把西門延昭放在眼裏,可是西門戰是誰?當年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啊!就算現在西門家沒落,但不管怎樣,他頭上還頂著安國侯的貴族頭銜呢!


    此時西門戰也已經是怒發衝冠了,這些人當著他的麵,鬧得這樣烏煙瘴氣,又有柳新豐侮辱他孫女兒的指控在,素來要強的老太爺怎麽能不發怒!


    而此時柳新豐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西門延昭這個大孫子在旁邊呆若木雞,知秀哭著,吳媽喊著,一片兵荒馬亂,更讓他煩躁不堪。


    “都給我閉嘴!”老太爺大喝了一聲,手掌也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蓬一聲大響,所有人都唬得閉上了嘴。


    此時前門又是一陣亂,老仆急匆匆跑來稟報。


    “老太爺,大老爺、大夫人來了!”


    西門戰冷哼一聲:“來得好!我倒要問問,他們招進來的是什麽禽獸親戚!”


    (強推了,今日起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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