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朝對貴族十分優厚,貴族享受到的特權也很多,平民如果做出損害貴族的事情,往往會遭受到十分嚴重的刑罰。


    此前知秀自以為握住西門宗英和曹氏的把柄,但這時候西門宗英一說出這些話來,立刻讓她反應過來,自己又何嚐不被對方抓住了把柄。


    西門宗英見震懾到了她,便放緩了聲音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正如你所說,秘密若是揭露出來,對你我雙方都沒好處。我們答應幫你找人,你也保證,在找到人之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秘密,至於金家的婚事,我們自然會幫你周旋。”


    知秀當然知道,所謂周旋不過是托詞,他們既然留著她,自然最終要是要利用她跟金家聯姻,從而跟大房抗衡的;隻不過,他們利用她來抗衡大房,她則利用他們來尋找林月儂,大家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所以雖然知道雙方的話都有不可相信之處,但也都沒有說破,而是就此達成了協議。


    西門宗英和曹氏離開她的院子之後,那些生麵孔也隨之消失了,剩下的是原來就在這院子裏伺候的下人。


    不過知秀也知道,人雖然少了,但盯著她的眼睛並沒有少,西門宗英和曹氏對她始終還是不放心的。


    這一天過得很是漫長。


    從開始的金家退婚,到中間知秀與楊理理對簿公堂,然後又有她向金家退婚,似乎一整天都處於跟人爭吵的狀態之中。以至於到了晚上,她的腦袋一沾枕頭,便沉沉睡去,竟是一夜無夢。酣睡到天亮。


    新的一天,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人的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


    用過早飯的知秀站在廊下舒展身體,從廊下那頭奔跑過來的小竹,踢踏的腳步聲破壞了這份難得的祥和寧靜。


    “小姐,小姐,有重要消息……”她一麵跑一麵叫著。


    雖然已經猜到這丫鬟是曹氏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但是對於這個迷迷瞪瞪帶著天然二的丫鬟,她還真是討厭不起來。


    “跑什麽呀,有鬼在後麵追你嗎?”她懶洋洋地收回張開的胳膊。


    小竹跑到她跟前。氣喘籲籲地咽了一下口水。道:“金家要走了!”


    “什麽?”知秀沒聽明白。


    “金家要走了!金家大夫人一早就來了。說是金鳴日大老爺從帝都寄了信來,在帝都給金大公子謀了官職,要金大公子去赴任。所以金家人馬上就要離開白馬城了。”


    知秀驚喜地張開了眉眼,拍了一下手掌道:“太好了,他們總算要走了!”


    小竹愕然道:“小姐怎麽這麽高興,金大公子要走了,你不是應該難過嗎?”


    知秀好笑道:“我為什麽要難過?”金伯曰這個攪屎棍走了才好呢。


    不過看到小竹臉上黯然的神色,她忍不住好奇道:“怎麽?金大公子要走,你怎麽好像很失落的樣子?”


    小竹忙掩著臉頰道:“哪有,奴婢哪有失落……”不過她心裏的確是有點失落的,金大公子那麽漂亮的男子,她還沒多看幾眼呢。


    知秀卻不理會她的小心思。隻顧高興地自言自語道:“不知他們幾時要走。”又問小竹,“他們說了什麽時候走嗎?”


    小竹搖頭道:“奴婢隻知道金家大夫人來說了這件事,這會兒估計老爺、夫人們還在鬆柏堂跟她說話呢。”


    昨日之後,老太爺便開始對外說抱恙,不見客了。想必也是因為被小輩們,甚至孫子輩的孩子頂撞,抹不開麵子,又感覺到自己老朽,傷了心。也因此,今天金家大夫人金柳氏來向他辭行,他也沒出麵,隻叫大房的人接待了。


    “走,咱們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她興致勃勃地就要出院子。昨日跟西門宗英和曹氏談過之後,便沒有人再不許她出門了,不過小竹還是記得曹氏的吩咐,不管小姐去哪裏,都要跟著,所以知秀一說要去鬆柏堂,她便立刻寸步不離地跟上去了。


    一主一仆出了西跨院,經過花園,直奔鬆柏堂。


    鬆柏堂中,大老爺西門宗實、二老爺西門宗英、大夫人西門柳氏、二夫人曹氏都正在陪金柳氏和金伯曰說話。昨天的事,畢竟還是造成了兩家的隔閡,這次來的就隻有他們兩人,金家其他人,都沒跟過來。


    知秀帶著小竹到花廳外的時候,裏麵正說到金鳴日為金伯曰謀得的官職,她便站在外麵聽著。


    “家父信中說,中書省有起居舍人出缺,命我前去赴任。”金伯曰言簡意賅,但是每個人聽在耳朵裏,卻解讀出非常深奧的內含。


    中書省,掌詔敕,政令之立案起草。中書省的長官稱為中書令,俗稱宰相,現今的中書令正是權傾朝野的李昭重。一直傳說金家跟李昭重走得近,從金鳴日能夠給金伯曰謀得中書起居舍人一職中便可以看出,傳聞非虛。


    軒轅朝的中書起居舍人,為從六品官,官職不高,但是十分清貴,尤其如今李昭重權勢大,中書省幾乎成為他的一言堂,從中書省出來的,往往都官運亨通,不論是留在帝都還是外放為官,都是青雲直上。


    金伯曰果然前途無量啊!


    知秀不清楚這起居舍人的品級和職責,但聽到屋子裏西門宗實和西門宗英都誇獎金伯曰年少有為,也就猜到必定是個好職位了。她暗暗腹誹,不管到了哪裏,都是拚爹的時代。


    “賢侄要何時赴任?”


    這時候,西門宗實的問題引起了她的關心。


    金伯曰道:“家父信中所說,要求我立即啟程,十月前便要抵達帝都,先至吏部報道備案,然後才能赴任。”


    西門宗實點頭道:“理當如此。”


    西門宗英算了算,卻道:“這樣說來,豈不是近日就得啟程?”


    金伯曰微微一笑。


    金柳氏道:“正是如此。就算今天啟程,時間也有些緊迫了,隻是行李繁多,尚需時間收拾,我們商議了一下,明日便要告辭了。”


    西門宗英驚訝道:“這麽快?”


    屋外的知秀卻驚喜地抿住了嘴,她是巴不得金家趕緊走人的。


    金柳氏和金伯曰自然也表示遺憾,說是金鳴日催得緊,吏部也通知了,必須在十月前到任,中書省的差事個個都是清貴無比,好容易出缺一個職位,不知多少人盯著這塊肥肉呢。


    這時候,就聽西門宗實道:“好男兒誌在四方,既是入仕為官,理該如此。”他又對西門宗英道,“咱們可沒有理由耽誤他的前程啊。”


    西門宗英臉色難看道:“我什麽時候耽誤他的前程了……”


    金伯曰適時站起來:“多謝伯父體諒。貴府熱情款待,小侄卻要倉促告辭,實在過意不去,今日特來向長輩們說明請辭,同時也另外有個不情之請。”


    西門宗實便問道:“你說。”


    金伯曰道:“小侄想單獨邀請繡心表妹一遊,親自向她告別。”


    此話一出,西門宗實和西門柳氏都像吃了個蒼蠅似的難受;西門宗英和曹氏卻欣喜不已。


    曹氏道:“難得你有心,我這就派人去叫她。”


    知秀在門外險些沒崴了腳。


    搞什麽?走都要走了,還找我做什麽?


    她聽見屋子裏的動靜,知道有人要出來找她了,趕忙扭身就要躲,但沒想到小竹就在她身後,這倉促一轉身,頓時跟她撞了個滿懷。


    小竹比她矮一些,鼻子正好被她下巴撞到,疼得噯喲一聲。


    “二小姐!”


    鬆柏堂出來的丫鬟便已經看見了知秀,清脆地叫了一聲。


    知秀恨恨地瞪了礙事的小竹一眼,無奈地轉過身,道:“幹什麽?”


    那丫鬟身後,金伯曰已經從鬆柏堂內走了出來,一臉春風地道:“繡心表妹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知秀一臉陰雲道:“如果你是找我道別的話,那我已經知道了。”


    金伯曰挑眉道:“繡心表妹怎麽知道?難道你方才在偷聽嗎?”


    知秀頓時閉上了嘴。


    “是繡心嗎?”鬆柏堂裏的眾人也聽見了外麵的聲音,曹氏第一個走出來,見果然是知秀,便喜笑顏開道,“繡心,伯曰正要找你,你且陪他說說話。”


    知秀皺著一張臉。


    金伯曰已經走到她麵前,柔聲道:“怎麽?繡心表妹不願陪我?”


    知秀壓低了聲音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金伯曰笑道:“遠行在即,隻是想跟繡心表妹道個別而已。”他微微傾身,將嘴巴湊到她耳朵邊上,“跟未婚妻道別,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這個舉動其實並無曖昧之意,但是在曹氏看來,卻已經是一個令人欣慰的信號。


    知秀不想當著曹氏的麵讓西門家的長輩們誤會,也覺得應該跟金伯曰把話說清楚,便說道:“好,咱們出去說。”


    她轉過身,見小竹還蹲在牆根下,抬著頭愣愣地看著金伯曰,神色明顯有些花癡狀的呆滯,便故意惡狠狠道:“小竹,你不用跟著了。”


    小竹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金伯曰道:“萬花園中景色宜人,一年一度的菊花盛會,不多看兩眼,豈不是辜負了姹紫嫣紅的盛景。繡心表妹就陪我去萬花園中一遊吧。”


    知秀詫異地看他一眼。


    這家夥好像早有準備啊,難不成,你這是要跟我約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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