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朝八大府之中,中原府處於帝國中心地帶。它接壤著大北平府、廣安府、黃龍府、越秀府,同時它毗鄰著軒轅朝唯一的直轄地——帝都,南來北往的商客,每次走貨都必須經過中原府這個交通樞紐,並在通過它之後奔赴東西南北。


    交通的發達促進了中原府的經濟繁榮,它是八大府中最富有的一個,也是八大府中大城市最多的一個。


    梭子城,就是中原府最繁榮的城市之一,因城市形狀如梭子而得名。


    重陽節這天,商至德商老板的商隊抵達梭子城,在這裏進行為期兩天的休整。


    從梭子城往東,便是通往帝都的官道;從梭子城往東南,則通往越秀府。


    知秀便將在這裏跟商老板分道揚鑣,跟隨一位賈老爺前往帝都。


    “知秀姐,等你到了帝都安頓下來,一定要給我寫信啊。”剛剛在客棧安頓好的商小姐,依依不舍地對知秀說道。


    知秀笑道:“你是想讓我寫信告訴你後麵的故事吧?”


    商小姐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哎呀,你別說得這麽直白嘛。”


    兩人相視而笑。


    一個月的旅途作伴,這個名為商月笙的姑娘,跟知秀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商月笙跟隨商老板走過許多地方,能算得一手好帳,商老板刻意培養她的經商才能,使得她小小年紀便頗有精明能幹之氣。


    而知秀則因為迥異這個時空的教育背景,而擁有相對全麵性的知識。雖然在各個方麵都不是專家,但卻什麽都能知道一點,是個極佳的聊天對象。尤其她有一肚子的好故事,一個一個地說給商月笙聽。令商月笙很是喜歡,比如最近剛說了一個開頭的《天龍八部》,商月笙就特別著迷,尤其對於喬峰這個大英雄崇拜不已。


    知秀離開後,她就不能聽到這個故事了,是以要求知秀給她寫信。信自然是寄到白馬城的商家去。


    門上響起兩聲輕叩,商至德站在門外笑道:“又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知秀和商月笙便都朝他看過來。


    一個月的相處,豪氣大方的商老板給知秀留下很好的印象,尤其因為她跟商月笙的友誼。已經直接稱呼他商叔了。


    “商叔。”她笑眯眯地叫了一聲。


    商老板點頭道:“我們在這裏休整兩天。後天一大早就得去越秀府了。我已經跟賈老板說好。讓他帶你一同去帝都,你跟我來,我為你們介紹一下。”


    “是。”


    知秀便先跟商月笙告辭。跟了商老板去。


    這家前後兩棟樓的客棧被商老板全部包下,後麵一棟樓,樓上是商老板、商小姐,以及商隊的一些高級管事居住,樓下大通鋪是夥計們住。


    這次商隊之中,有不少搭夥同行的生意朋友,如賈老板等人,便都住在前麵一棟的樓裏。


    商至德帶著知秀到了前麵這棟樓,上到二樓,敲響了地字一號房的房門。


    門吱呀一聲開啟。一陣香風從裏麵撲出來。


    “老爺你咳嗽這麽厲害,奴家還是先去外麵了,免得過了病氣,傷了奴肚子裏的孩子。”


    一個穿著粉紅小曲裾,胸口的衣服撐得鼓鼓囊囊,領口裏露著一抹黃色抹胸,打扮得妖妖嬈嬈的女子,一麵衝裏麵說著話,一麵踏出門來。


    門裏麵有人正在咳嗽,咳得很厲害。


    “喲!這不是商老板麽,您這大忙人,怎麽有空來看我們呀!”這女子見了商老板,一張臉笑得跟桃花兒似的,陣陣香風從她身上傳來。


    知秀差點忍不住打個噴嚏。


    商至德微微側開身子,道:“你們賈老板咳嗽這麽厲害,你怎麽不留在屋裏照顧他?”


    女子道:“不是奴不願意照顧老爺,奴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最怕就是過了病氣。您想啊,我們老爺一把年紀了還膝下無子,奴家肚子裏這個可是他的命根子,比他自己的身體還要緊張呢。商老板您說是吧?”


    她一麵說一麵傾身過來,塗得精致殷紅的嘴唇微微張開,丹鳳眼斜睨著,很是誘惑。


    知秀暗暗納罕,這女子似乎是賈老板的家眷,但言行舉止怎麽如此輕佻。


    商至德似乎也不喜歡跟這女人太過接近,直接道:“既然如此,你自去消遣吧,我進屋找賈老板說話。”


    “是了,奴家不打擾商老板,回見。”


    這女子扭著小腰從商老板身邊擦過去,又側頭看了知秀兩眼,似乎很是警惕。


    知秀等她走遠了,才小聲問商至德道:“她是誰呀?”


    “她是賈老板的小妾,叫玉露的。”商至德簡單地回答了。


    知秀哦了一聲,想到方才那玉露似乎是自稱有身孕,但看她腰肢那麽纖細,想必是月份不大,尚未顯懷。


    屋子裏的咳嗽越發猛烈了,商至德和知秀進去後,就看見一個穿赭色錦袍的中年男人,坐在一把圈椅上,用一塊帕子捂著嘴,不停地聳動肩膀。


    “我說老賈,你這咳嗽怎麽越來越嚴重了,也不找人看看。”


    商至德一麵說一麵便在賈老板邊上的椅子上坐了。


    那賈老板咳了好幾下,才總算是止住,將帕子捏起來收了。商老板已經倒好一杯水給他,他喝了兩口之後,才算是氣順了,開口道:“老毛病了,看也沒用。”


    商至德見他不聽勸,也不多說,指著知秀道:“喏,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姑娘,叫西門知秀的。”


    知秀便對賈老板斂衽見禮:“見過賈老板。”


    賈老板擺擺手道:“不必多禮,你不是叫商老板商叔的麽。隻管也叫我賈叔就是。我跟老商是過命的交情,他的子侄自然也是我的子侄。”


    知秀站直了身體,看了他幾眼,見他身形消瘦。兩頰凹陷,臉色微微有點偏黃,想來是有咳嗽的毛病,身體不大好。


    商至德笑道:“我可不敢當西門小姐的叔伯輩,不過是她敬重老人,稱我一聲叔罷了。她是蘭七公子的好朋友,七公子托我帶她去帝都,隻是你也知道,我這隊伍過了梭子城就要往越秀府去了,並不順路。你是去帝都的。又有女眷同行。帶著她倒是方便。”


    賈老板點頭。道:“你此前跟我提過,我也知道了,放心吧。這裏去帝都也沒多少路程了,她跟著我,我會照顧妥當的。”


    商至德很滿意他的答複,衝知秀看了一眼。


    知秀很識趣地衝賈老板又行了個禮,道:“那知秀就先謝過賈叔了,我年輕識淺,這一路上還要麻煩賈叔關照。”


    “好說,好說。”賈老板道,“我這次原本帶了兩個賬房,有一個路上得了重病。上不了路,隻能留在梭子城治病了,因他帶著家眷,一家子都得留下,他們坐的那輛馬車便空了出來,到時候你用就是了。”


    知秀笑道:“是,謝謝賈叔。”


    賈老板見她這樣禮數周全,便笑道:“怪不得老商願意讓你叫叔,小姑娘確實乖巧。”


    商至德便道:“你既然說她乖巧,路上便多照顧著點,我可是在七公子麵前給你打了包票的,你可別讓我不好交代。”


    賈老板就指了指他道:“就你囉嗦。我的為人你還信不過?話說回來,下次你可得給我介紹七公子認識。”


    商至德道:“我以為你這趟去帝都,就定居在那兒了,怎麽,難道你還回這邊來?”


    賈老板歎道:“我的根基全在西北這邊,雖說美羅城的產業都沒了,但白馬城這裏好歹有一些人脈,帝都居不易,看看能不能做得成事業,若是做不成,我還是回西北來。”


    說到帝都了,商至德便也順道跟他議論起帝都的生意經來。


    這些話題,知秀就插不上嘴了,隻在一邊默默地聽著。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有個小廝端著個托盤從門口進來,道:“老爺,藥好了。”


    他托盤上的碗,果然熱氣騰騰,顯然是剛煎好的藥。


    賈老板擺擺手道:“你先放著,涼了再喝。”


    那小廝便哦了一聲,將托盤放在了一邊的茶幾上,然後退了出去。


    又談了一會兒,商至德見賈老板有些疲憊了,便住了嘴,道:“你先歇息吧,回頭咱們再聊。”


    賈老板要站起來送他,被他按住了。


    知秀便也站起來道:“賈叔,那我就先告辭了。”


    賈老板點頭。


    知秀跟在商至德後麵走了兩步,看見茶幾上的藥碗,便又回頭道:“賈叔,藥涼了,別忘了喝。”


    賈老板大約想不到她會提醒他,微微有點詫異,消瘦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道:“好,多謝你關心,我會喝的。”


    商至德衝知秀露出一個讚賞的眼神,兩人這才退出了屋子。


    往樓梯口走去,那邊是個拐角處,粉紅色衣裳的玉露正斜倚在欄杆上跟什麽人說話,那人的身影被牆角擋住,隻能看到一點藍色的衣角。


    似乎是那人說了什麽逗樂的話,玉露正笑得花枝亂顫,胸口的豐滿似乎都要裂衣而出了。


    大約是沒想到商至德和知秀這麽快從屋子裏出來,玉露眼角瞥見了他們,似乎有點吃驚,腳下退開了兩步,離牆角後的那個人遠了一些。


    商至德和知秀走到樓梯口,才看見牆角後麵是個麵白無須的青年男子,這男子約莫也接近三十歲了,一身寶藍色長衫,有點像讀書人的樣子。


    “見過商老板。”那男子認得商至德,衝他施禮。


    商至德微微點頭,並不對他說什麽,徑直走下樓梯。


    樓梯在中途有一個拐彎,商老板在前,知秀在後,就聽見下麵的樓梯板咚咚響,一個人正快速地衝上來,一下子就奔到了拐彎處。


    他來的很快,商至德都來不及躲,以他的這個來勢,隻怕要將商老板衝一個大跟頭。


    知秀的臉色,都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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