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開口不問之前事,那是處對象時候最應該引以為戒的,兩個人在一起互相信任相互關懷,那麽甭管對方之前有多少位,你也別問,也別給自己心裏添堵,啥事兒也別問啥事兒也別合計,其實也就是給自己的身心健康買下個雙保險。


    可惜今個兒藥美滿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吃錯藥了,本來這就是句玩笑話,可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下一秒鍾他自己也覺得哪裏不對,反正不但是自己臉上的笑容沒了,連畢鈞睿的臉色也青得跟個茄子似的。


    藥美滿輕咳了一聲,嘴裏嚼東西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眨巴了兩下眼睛抬手抹了下嘴,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畢鈞睿冷著一張臉瞅著他,仔仔細細的端詳了藥美滿一會兒才開口:“我對哪個都好,不然怎麽能這麽會疼人?”


    這話一出口也變了味兒,二人之間有一股無形的隔閡忽然就暴漲開來,歸根結底二人從認識到有了點兒曖昧的苗頭再到表白走到一起,根本沒有更多的了解。在藥美滿看來,畢鈞睿出了滿身滿臉的貼著富二代的標簽,兩個人一起經曆的一些事情也幾乎沒什麽美好的。但是相反的是,藥美滿在畢鈞睿心中的印象要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其實除了藥美滿自己說的和畢鈞睿親眼看到的,他自個兒也去找人打聽過一些,連對方上學時候在班級學習成績咋樣,在哪個課桌坐過他都一清二楚。


    藥美滿心裏亂糟糟的,現在也沒心思去驗證別的,他不知道心情忽然變成這樣是不是因為嚴玉鵬之前的態度還是因為畢鈞睿說的話,總而言之就跟一張很大的網蒙在心尖了一樣。


    畢鈞睿見藥美滿站起身,連忙拉住他的手腕問:“幹啥去你?”


    “吃飽喝足了就得工作,我還得靠我這雙手去創造美好的未來。”藥美滿忽然覺得自己挺沒勁的,這點兒不爽也沒出去撒。


    畢鈞睿抬頭看著他,可手中的力量卻一點兒沒鬆下來,耐著性子問:“生氣了你?那話不都你自己說的麽?還自己給自己整急眼了?”


    “對,我這人就是閑的,我沒啥經驗,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其中的關係,都是我自找的行了吧?”藥美滿聲音放得很低,可是語氣中卻冰冷的很。


    話說到這兒,如果換做以往換了別人,畢少爺哪裏能就這麽算了?可現在心裏的火隻能壓在心裏,他站起身看著藥美滿的臉,最後什麽也沒說,甩開抓著對方的手直接轉身走了。


    嚴玉鵬聽到門聲從休息室出來,看到背對著自己彎腰收拾桌子的藥美滿,問道:“畢少走了?怎麽就呆這麽一會兒啊?”


    藥美滿沒回答,心裏針紮一樣的難受,都說感情是毒藥,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玩意兒不僅是往骨頭縫裏鑽,更是往人靈魂的最深處擠。


    畢鈞睿莫名其妙的生了一肚子的悶氣,本來都好好的,怎麽吃了頓午飯就生氣了?再說藥美滿平時挺通情達理的,而且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今兒個咋就吃錯藥鬧這麽一出。


    其實啥事兒都不禁合計,畢鈞睿開著車越合計越氣不過,一個人一邊開車一邊叮叮咣咣的捶著方向盤,有幾下還沒留神直接敲喇叭上了,結果本來在不應該鳴喇叭的地方還弄出響動,被交警教導路邊停下來,接受了十分鍾的說服教育。


    靠著車門抽了兩根煙才冷靜下來,本來他氣性就大,在家就甭說了,那被爹媽寵的無法無天,在朋友之間那也是說一不二,跟對象就更不用提了。可是跟藥美滿麵前他就沒主意,稍微想要吹鼻子瞪眼睛就被對方一個無辜的小眼神兒給整沒電,他心疼美滿,他想好好的跟他在一起過日子,以後的路還長,咱不了解可以在未來的日子裏慢慢來。


    開車漫無目的的在室內晃悠時,正好路過一個勞務市場,天氣儼然,大太陽就跟火爐子裏的火球一般烤著日麵上如同螞蟻一般生活的人們。一堆一堆的農民工手裏拿著寫著“木工瓦工油漆工”的牌子,這時候也都蔫吧的蹲在有樹的陰涼處咧著嘴聊著家常。


    畢鈞睿這時候想起來藥美滿家房頂漏水的事兒,把車停到路邊合計了一會兒才衝著蹲著的一堆人喊了一句:“有人會修房頂不?”


    這一句話不要緊,就跟一顆救命的仙丹一般,十幾個蹲在路邊兒的民工聞聲而起,嗚秧嗚秧的把畢鈞睿的車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畢鈞睿哪見過這架勢,著實是給自己嚇了一跳,連忙把抻著脖子往他車裏湊的幾個腦袋推了出去,喊道:“都別往前湊合,我問問你們,誰會修房頂?”


    其中一個四十左右歲的男人用濃重的外地口音說:“老板你說的是修啥樣的房頂?”


    畢鈞睿沒聽清,皺著眉問了一遍對方說啥,旁邊的幾個人忙給做著翻譯,等表達清楚了,畢鈞睿才再度開口:“就是小平房的房頂,漏雨,你們知道咋修不?”


    其實他哪裏懂這些,別說修東西了,就是他家那幾個房子從買到裝飾他從來也不問一個字,更何況家裏也根本用不著他操心這些事兒。


    不過他的確聽過這幫農民工是啥活兒都能幹,個頂個的能手。


    “老板,咱啥都能幹,那你挑幾個人,我們跟你走,材料啥的我們也知道怎麽買。”那個男人似乎是個帶頭的,他說話的時候其他的幾個也不敢吱聲。


    畢鈞睿跟這個男人溝通了一會兒,讓男人找了幾個信得過的活兒好的工人,給他們單獨找了兩台出租車,三輛車一路開往藥美滿家那邊的棚戶區。


    好在這活兒也是個外場活兒,畢鈞睿沒藥美滿家的鑰匙,跟幾個工人研究了一下去買了修房頂做防水層需要用的材料,幾個人爬上了房頂,他就坐在藥美滿的那個倒騎驢上抽煙順便監工。


    劉勝權聽到動靜出門觀瞧,抬頭看了眼房頂的那幾個人,走過來對畢鈞睿說:“美滿這終於要修這個房頂了。”


    “二哥你家用整整不?我這材料買的多。”畢鈞睿站起身遞給劉勝權一根煙。


    劉勝權看了眼煙盒,是中華,接過來也沒舍得抽,直接就夾耳朵上麵了,“那敢情好,要是不麻煩就給我那邊也弄弄,我合計這幾天自己上去弄呢,今天該多少錢我出多少。”


    畢鈞睿一擺手,心說你是美滿嘴裏叫著的二哥,那對美滿是一百個好,我現在是美滿的男人,這時候能不跟你家套近乎麽?


    想到這裏他手一擺忙說:“二哥你客氣啥,你跟美滿那就跟親哥倆似的,這錢就別給了,就是捎帶手的事兒。”


    劉勝權也合計畢鈞睿這小夥子是這段時間才出現的,以前也沒聽美滿提過這人,怎麽二人忽然就這麽好了?他心裏畫魂兒卻也沒忘別的方向想,全當是二人就是說話辦事兒對路子,走到一起成為朋友也很正常。


    畢鈞睿見劉勝權偷偷瞄他,知道對方心裏合計啥呢,指了指他的腦門兒說:“二哥,你還記得美滿過年時候受傷不?”


    劉勝權點點頭:“這能不記得?”


    “那就是我傷的,不過是誤傷,我對他有愧,想對他好點兒。”畢鈞睿說完也沒理會劉勝權驚訝著大掙的嘴巴。


    藥美滿打工的這幾個小時也沒個好心情,但是他這人也不是心裏憋悶就往別人身上撒氣的那種人,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跟嚴玉鵬兩個人收拾好了衛生就出了酒吧的門。


    結果在牆邊最常停車的地方也沒找到自己自行車,一抬眼看到停在路邊的白色轎車,車後備箱的蓋子半開著,從裏麵露出一個自行車輪子。站在車邊叼著煙的男人正朝他的方向站著,天色太暗也看不出表情。


    藥美滿心中一緊,竟然有點兒邁不開步子,覺得今天自己鬧的這一出有點兒丟人,完全就是個幼稚的小孩兒在耍性子,而這一切他開始雖然不想承認,可是等畢鈞睿離開酒吧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才明白過味兒來。


    什麽時候開始,他對畢鈞睿的感情竟然已經上升到如此的層次,原來他也是會嫉妒會小心眼兒會不想與任何人分析的。


    事情做了,這時候說什麽軟話都顯得蒼白,二人就這麽對立而望,好像誰都不想先開口說第一個字一般。


    畢鈞睿抽完了一根煙也沒看到藥美滿動一下,他本來計劃的是藥美滿隻要說一句話,甭管啥內容,他立馬就要這個台階順著爬下來,結果兩個人傻站著五分鍾都沒聽到對方說話。最先敗下陣的不是愛的最假的就是愛的最深的,歸根結底他喜歡藥美滿,這點兒氣受了就是受了。


    “走吧,不回家,你打算在外麵住?”畢鈞睿說著打開車門朝藥美滿擺擺手。


    藥美滿挪動腳步往前走了兩下又停住,一張臉此刻有些羞紅,咳嗽了一聲輕聲說:“那個,你咋來了?”


    畢鈞睿扭過頭瞅他,就是這副小樣,特別想跑過去把人給抱在懷裏使勁兒的咬幾下,可畢竟是在大馬路上,雖然夜黑風高的也沒個走路的人,但也不至於一秒鍾化身為狼。


    “你過來唄,還等著我過去給你抱過來?”畢鈞睿衝對方勾勾手指,臉色也緩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那招牌式的壞笑。


    藥美滿見對方樂了,自己心裏也舒坦極了,快走了兩步拍了拍畢鈞睿的胳膊,乖巧的跟著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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