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緊鑼密鼓的開始,就在大家夥拎著大包小裹擠著火車客車回家的大清早,藥美滿本就不那麽健碩的身影早就出現在了蔬菜批發市場,依舊騎著那輛倒騎驢風風火火的買菜賣菜,日子還得繼續,他的生活向來如此。


    眼瞅著快過年,這個時候各個單位不是忙著年會就是忙著年終盤點整合,藥美滿知道很少有用人單位在這個當口招兵買馬,所以他準備把精力都投身在市場和酒吧,爭取在自己家年終總結時也能撈個好收成。


    畢鈞睿頭天晚上也跟係裏的同學喝酒喝到淩晨,中午被他老媽一個電話吵醒之後再無睡意,這電話的內容不是別的,就是關於藥美滿腦門兒上的那道疤痕。


    “你們這也放假了,你趕緊趁年前把你那朋友帶店裏去看看,新上的儀器,祛疤就是分分鍾的事兒,我都跟店裏說完了,到時候儀器治療後還有外用的精油也拿著。”欒海萍語氣還挺著急的,就跟腦門兒留疤的不是別人就是自己親兒子一樣。


    畢鈞睿睡得眼珠子通紅,張了幾下嘴才艱難的從嗓子眼兒裏發出聲音:“知道了,我也就等著放假呢,我今天就帶他看看去。”


    藥美滿在店裏跟著大掃除,畢鈞睿推門進來時正巧看到藥美滿跟陸滕每人腦袋頂上帶了個類似頭巾一樣的東西,看上去就跟舊社會大家族裏的女傭似的,自個兒靠門邊兒打趣道:“我以為我走錯門了呢,一不小心走穿越了還來舊社會了。”


    藥美滿撲了撲身上的灰,看了眼吧台後邊牆上的掛鍾皺起了眉:“什麽風把您給吹醒了?這才幾點您就過來了?小陸,你掐我一下。”


    陸滕倒也實惠,上來隔著衣服就擰了藥美滿胳膊一下,這一下子連皮帶著肉,就差拽到骨頭邊兒了,陸滕那手勁兒還說啥了,農村出來的孩子都幹過農活兒,就聽見藥美滿啊呀一聲,眼淚都快出來了。


    畢鈞睿這時候也不看熱鬧了,上前拽過藥美滿的胳膊,拉起袖子鐵著一張臉查看情況,嘴裏還不依不饒的責備著:“你說你是自作孽不?讓人家掐,結果人家還是個愣爹。”


    陸滕也圍過來連聲道歉,沒合計到能下手那麽狠,還真是沒輕沒重的。


    藥美滿抽回胳膊揉了一會兒,覺得今個兒這傷受的算是自找的,誰也不怨,所以決口不談剛才的情況,轉臉問畢鈞睿:“你咋來了?你不是昨晚喝酒去了麽?”


    “我喝酒今天就不起來了?我喝死啊我?”畢鈞睿靠著旁邊的桌子笑嗬嗬的。


    “你自己昨天打電話說今天可能不露麵的,難不成是我編的?”藥美滿撇了撇嘴。


    陸滕見二人聊天,自個兒插不上話也就識相的到一邊兒忙活去了。


    房思遠最近去東南亞貓冬,趕上嚴玉鵬這幾天也張羅著買票回家,店裏又恢複了藥美滿跟陸滕兩個服務員的情形,自然比以往過的悠哉許多。


    畢鈞睿見陸滕不在探身用手勾了勾藥美滿的下巴,挑逗了幾下說:“一會兒跟我出去倆小時唄。”


    “幹啥去?我這兒還忙著呢。”藥美滿問。


    “給你治治病,腦門兒那個疤你都快忘了吧。”畢鈞睿伸手指了指他的額頭。


    不說還真忘了,藥美滿平時忙忙叨叨的也沒時間照鏡子瞧自己,這玩意兒都隱藏在劉海兒裏,更是平時也注意不到的。


    畢鈞睿見他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自己,咳嗽了一聲穩了穩情緒說:“是激光治療,老先進了,完事兒我就跟你送回來,保準兒不耽誤你上班的事兒。”


    藥美滿跟陸滕打了個招呼,說明情況後跟畢鈞睿二人開車去了欒海萍跟人合開的那家美容院。


    說是美容院,其實是市裏數一數二大規模的整形美體機構,這地兒就算沒來做過美容整形的人都知道,滿公交車和電視廣告就差全天播放了,更何況這幾年地方台的春節晚會兒也給做過讚助,那是在正經電視節目上都露過麵兒的明星企業。


    藥美滿下了車,被畢鈞睿拽著進了店裏,門口兩個一米七左右的美女接待,見到畢鈞睿後畢恭畢敬的說了句:“畢少,歡迎光臨。”


    “徐院長在不?”畢鈞睿拉著藥美滿在接待處的沙發上坐下,大堂富麗堂皇的裝修堪比巴黎聖母院一般,幾座歐式沙發上坐的都是畫著精致妝容,似乎是在排號的美人們。


    大堂經理認識畢鈞睿,連忙過來陪著笑臉哈著腰:“畢少來了,徐院長今天沒在,不過之前打過招呼了,您二位先去貴賓室休息一下,我馬上去安排。”


    藥美滿聽得一愣一愣的,等人走了才探過身子小聲的問:“今天過來都安排好了?”


    “啥事兒你都不用管,你記得我那時候說的吧,留不留疤我也負責到底,從外麵到裏麵都負責。” 畢鈞睿笑著看他,舒舒服服的靠在沙發上,說完這話笑得特別淫/蕩。


    儀器很先進,醫師很專業,環境很優雅,氣氛相當和諧。


    藥美滿躺在幹淨且舒適的座椅上,看著腦袋頂上的機器在眼前一閃一閃的,醫師戴著醫用口罩溫和的說:“別緊張,放鬆,這個儀器是我們最新引進的,最尖端的技術,專業無痛祛疤,之後按照囑咐按時抹藥就可以,三天就能看到變化的。”


    好東西就是不一般,幾乎是從躺下來到坐起來,藥美滿除了享受了一遍貴賓待遇之外,還真是沒有絲毫的感覺,就是覺得腦門兒有時候冰涼涼的像是沒有溫度的手摸了一下又一下似的。


    畢鈞睿見人從屋裏出來,走過來忙問醫師:“那個什麽藥膏你給他沒?那東西抹多長時間見效啊?我看看這機器真有那麽神麽?讓我看看。”說著扒開藥美滿的劉海兒看情況,還真別說,原先有疤的地方真的變淺了,幾乎都看不出來之前的痕跡。


    藥美滿跟醫師連聲致謝,從衣服兜裏掏出一管藥膏晃了晃:“大夫說這個是瑞士的一種去疤痕的藥膏,特別管用。”


    畢鈞睿開車回去的路上心情特別好,抓著藥美滿的手就不鬆開,似乎祛疤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似的,“這下好了,我的一塊心病算是了了。你都不知道,那時候大夫就說得等疤痕長到一定階段才能行,叫什麽不成形,反正我也不懂。”


    藥美滿嘿嘿的笑,看著窗外說:“我合計今天怎麽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眼睛喝得通紅的就來了,以後別這樣了,睡得迷迷瞪瞪的你開車我擔心。”


    “行,聽你的,聽我媳婦兒的。”畢鈞睿說這話時餘光忽然掃到路邊站著的一個人,不偏不巧的藥美滿也看到了。


    “那個,好像是關舒琳吧,是不是出啥事兒了?”藥美滿回頭看去,的確是關舒琳,大冷天的就穿了件裙衫站在路邊,整個人都凍得哆裏哆嗦的。


    畢鈞睿把車停到前麵不遠的地方,回頭看了看,關舒琳也朝這邊看來,似乎愣了下,猶豫了片刻後朝這邊走來。


    畢鈞睿看了藥美滿一眼現行下了車,可不知為什麽,藥美滿覺得這個動作整個連貫的找不錯一點兒不對的地方,可冥冥中又有一種自己是如此多餘的感覺。


    關舒琳抱著胳膊走到旁邊,高跟鞋的後跟與地麵發出清脆的敲打聲,“你咋在這兒?”


    畢鈞睿剛才從車裏走出來也覺得有點兒冷,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見關舒琳穿的單薄,打開後門從後座上拿出外套,關舒琳看到副駕駛位上有人,卻又沒看清是誰。


    “這大冷天的你在大馬路上站著幹嘛?”畢鈞睿把外套遞過去,這事兒擱在以前,那都是他親自給對方披身上的。


    關舒琳拿過衣服倒是很習慣性的穿上,指了指車說:“方便把你電話借我用一下麽?我今天打車出來辦事兒,結果邊接電話邊下車的就關車門了,衣服和包都落出租車上了。”


    畢鈞睿從褲兜裏掏出手機遞過去,說道:“你怎麽還這麽丟三落四的?都這麽大的人了。”


    關舒琳聽著覺得心裏難受,可又礙於麵子,對車裏坐著的那位心中畫魂兒也不知道該說些啥,諂笑著接過電話報了警,情急之下倒是記住了車牌號。


    藥美滿起初還側著身子聽二人的對話,可是看到畢鈞睿進車拿衣服的刹那他看了眼對方的眼睛,可人家的目光絲毫沒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而且他也清楚的覺察到那來自於內心的緊張和不安,就那樣明晃晃的在自己的麵前,即便是眼前的二位已經分手數月。


    中途畢鈞睿一直都沒有回車裏,藥美滿也沒有再去看,他隻是靜靜的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知道後來有警車停在淩誌車後,他都沒有再回頭去看一眼。


    天很冷,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北風怎麽就積攢了這麽多的能量,刮在人的臉上有種撕裂般的生疼。


    藥美滿輕輕的打開車門,幾個人站在路邊的警車旁似乎在說什麽,畢鈞睿和關舒琳貌似被夾在中間,正好被警車車身擋住,所以藥美滿在微微扭頭看去時,隻是隱約的看見了畢鈞睿的外套不知是不是還披在關舒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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