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劍刃,流過原本緊握劍柄的手,感受到血的溫熱,慕容卿一哆嗦,放開了劍。腳步緊緊退回,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上。


    連洵沒有將劍驅出,任由它擱置在身上。他走到慕容卿麵前,一雙眼縈著湛湛寒意,陌視著。慕容卿將那雙抖的厲害的手藏在身後,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樣,人都已經殺過了,眼前不過是朝著他的後背刺了一劍,為什麽會這張緊張。


    “你……你怎麽樣?”


    “不怎麽樣。”他皺了皺眉,似乎在忍著什麽。又說:“你起來,把劍我給拔出來。”


    慕容卿心驚,這樣把劍拔出來,說不定會因此喪命。可是不拔,亦會流血過多而亡。倘若,慕容卿心中有些後悔了,倘若不是自己這背後一刀,連洵今日是必勝的,而現在……小命都難保了。


    可是,他傷害韓光,也是自己不願看到的。


    慕容卿沒有動彈,城樓上的太後和靖王看到了機會,立即要求韓光動手殺了連洵。韓光看著月下的兩人,思緒沒有任何的波動,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何況他與連洵,本來就是對手。


    韓光正斂劍氣,連洵早有意識,一個眼色,隨行侍衛圍成一個圈將他們圈住。不過他心中十分清楚,這些人,再來上一批,也不是韓光的對手。


    橫劍一掃,隻感覺周遭一道淩光飛閃,這一圈侍衛全數被甩開,韓光拎著劍站到連洵身後,隻是連洵遲遲不肯轉身迎站。


    慕容卿和韓光並不知道,他這由背後穿透的一劍,是擦過心的邊緣。


    看著連洵那張漸顯蒼白的臉,突然心中對他的怨怪少了許多:“背後偷襲是我太小人了,不過你現在還能迎戰嗎?”


    連洵不說過,也沒有任何表情。慕容卿更加疑惑了:“能不能的你倒是吱個聲啊?”聲倒沒吱,隻是噗的吐出一口血來,慕容卿更加愕然了:“隻是一劍,不用這麽厲害吧……”


    連洵搖頭示意她不要說。可是韓光已在他身後備站,這樣去拚,他一定會輸。


    見韓光還不動手,靖王和太後有些關鍵,在城樓上急喝:“韓光,還楞著做什麽!”


    韓光也在猶豫,畢竟趁人之危不是一個君子的行徑。連洵貫如往常的蕭灑站起,一甩長袖用掌力將胸口的劍逼出,又用內力封住了傷口,止了血。


    慕容卿正思慮他的傷勢到底多嚴重,兩人就已經開了戰。同方才一樣,不,要比方才激烈的多,劍氣淩動,浮光暗閃,看來兩人都是打架的好手,隻不過到中旬,慕容卿漸漸發現連洵氣力有些跟不上,勢頭正逐步弱下來。


    而此時,城樓上的太後雙手正做著印伽手勢,似乎要動用她家族的巫術,慕容卿恰巧看到,心中察覺不妙,若中了她的招,連洵勢必不能活著走出西陵。


    十萬火急,她也顧不得什麽前恩後怨,立刻催動瞳術冰瞳,將城樓上的太後除了腦袋之外,結冰凍住。靖王看到母後身上突然結出的冰,臉上滿滿的怔愕,心中各種疑慮,突然想到方才慕容卿用術法燃起的火,便立刻明白了。


    兩人打得依舊火熱,約有半盞茶的功夫,連洵被韓光一擊重掌震得飛出去,他強撐著起身,可傷勢太重,完全沒有力氣。慕容卿急忙過去攙他,一臉迫切的問:“隻是一劍而已,你怎麽傷得這麽重?”


    一劍?他冷笑不語,慕容卿不知道,他消失的這幾天裏,險些死掉。


    韓光無意放他,攜劍秉雷霆之勢刺來,慕容卿看著這道劍光,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緊緊撲在連洵身上,她有意替他擋下這一劍。韓光臨近時發現,顧不得損傷自己,立即收了劍,內力急收,震得他五髒六腑均受損,及時一口鮮血吐出。


    這可把她看傻了,怎麽會這樣?


    “你……你怎麽樣?”


    韓光亦是同樣的冷笑:“你這麽為他,值嗎?”


    被問住了,什麽值不值呢?隨著心做的,便是值的吧。慕容卿竟然在此刻認清了自己的心思,連洵,自己方才是不自主的用生命去護住他嗎?


    是呢。可惜這個男人,是個狼心狗肺的。


    “你這麽為我,值嗎?”


    “……”韓光也被問住,一時說不出話了。


    城樓上的太後笑得得意,被冰凍的那樣,還是這麽得意:“慕容卿,你可真是厲害啊,讓這兩個人為你打成這樣,傷成這樣,你果然是大曆第一奇女子,哦不,該是乾州大陸啊。哈哈!”


    深知冰瞳的術法維持不了多久,慕容卿思慮前後,決定帶著連洵趕快離開這裏。至於韓光,她也細細想過,他對靖王有用處,靖王必定會好好待他。


    可是怎麽逃呢?這滿城的兵馬若不放過他們兩個,再跑也是沒用的。


    忽然想到電視中經常上演的一場戲:擒賊先擒王。


    這是個好主意。自己也有這個能力。可慕容卿卻覺得,一切能夠商談的事盡量不要動手,第一,傷和氣,第二,傷真氣。恩,她覺得自己難和靖王,溝通好這個問題。


    把重傷的連洵交給待衛,她又用那不太好的輕功上了城樓,站到靖王麵前。


    此時的靖王,看她的眼神再不同之前,疑慮、好奇、還有忌憚。


    “你想做什麽?”


    她往後退了退:“大王不必擔心。我慕容卿上來隻是有事和大王商議。”


    “慕容卿?”靖王冷笑兩聲道:“什麽事?要我放你們走嗎?”


    慕容卿笑得坦然:“大王睿智,正是這樣。”


    “孤若不放呢?慕容卿,你竟然是大曆的慕容卿?”


    “恩。”慕容卿點了點頭,又道:“你是覺得我騙了你,你很生氣對不對?可是你也曾是一國朝臣,你也得理解一下當臣下的苦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說大曆皇帝讓我假扮公主,我有什麽辦法?還有,大王,今天我是一定要帶他走的……請大王放我們走吧。”


    “放你們走?”靖王露出一付滿是嘲諷意味的笑容:“慕容卿,請問你聽過哪個國王會放虎歸山的?”


    “放虎歸山?啊,我們不是虎,是人,是人。”


    “……”


    靖王嚴辭不肯放過,慕容卿早就想過,對策息然也是現成的。“據聞,大王是重情重義,知恩圖報的人。”


    “你想說什麽?”


    她笑了笑:“我想說,做為恩人的我,沒有旁的條件,就是放了我們倆出城就行。”“恩人?”靖王疑惑笑著:“什麽意思?你怎麽就成了我的恩人了?”


    這是要忘恩負義的節奏嗎?慕容卿細細揣了揣,組織好語言才說:“當日先王駕崩時,一時眾亂,幸虧神明顯靈示意由你繼位才得以太平。可是,你以為那真的是你們家神明嗎?”


    這話說得靖王更加糊塗:“那不是西陵神明,是什麽?”話一脫口,靖王便想到了當時的事:“莫非是你做的?”


    “不才,正是在下。”


    太後生怕她蠱惑了靖王,在旁附和道:“靖兒,你別聽她胡說。”


    慕容卿嫌她煩,一個眼神過去,冰又凍了一層。


    “當日我見你人品貴重,為人孝義,所以才替你們家神明顯了靈,由你繼位。安靖,我慕容卿不是一個以恩情要挾別人的人,我們隻想離開,並無別的意思。”


    靖王猶豫,可最終答應了她。城下備好馬,慕容卿飛下城樓,扶連洵坐穩後立即要走,太後卻在城樓上說:“你體內的符伽隻有三年,可別忘了!”


    該死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駕馬要走,一時瞥過負傷的韓光,一臉嗔怨的看著她:“你當真為了他什麽都不顧了……”


    “韓光……你好好養傷……”


    說罷,立即駕馬出城。因是天黑,慕容卿又是個路盲,所以走走停停,也不知去了哪,所在是什麽地方,隻能摸著黑一路前行。沒想到的是,太後那個惡婦,竟派人重兵追殺。


    情急之下,來不及分析路況,亟亟前行,當看到前方一陣曙光時,慕容卿好像看到了希望,但是臨近光前,她才發現,這特麽是個坑啊,是個萬丈懸崖。


    馬沒能及時停住,兩人連同馬紛紛墜了下去,可慕容卿的一雙手,依舊緊緊抱著昏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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