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連籽緊閉著雙眼痛苦地掙紮著,滿頭的大汗讓她的一張小臉變得慘白如紙。身側值夜的丫鬟猛地一下驚醒,急忙掀開了罩著的紗幔,攥住了連籽揮舞的小手,握牢在自己手中。


    “小姐,小姐。快醒醒!”小丫鬟,心疼地滿臉都是苦色,好容易將連籽從睡夢中拉出來,看著她一雙無神的眼睛,輕輕地舒了口氣。


    “又魘著了?小姐要不要喝點水?”丫鬟將她輕輕地扶起,靠坐在床頭。


    連籽似乎這才回了神,將憋在胸口的氣狠狠地吐出來,又深深地洗了一大口,苦笑:“以為自己要憋死了呢,怎麽都吸不上來氣。”


    說話間,小丫鬟已然將一杯溫水盛好了端給她,複又拿手帕給她擦了擦額前的汗:“小姐又夢到什麽了?自從小姐從舅老爺家回來,就夜夜噩夢……”


    夢到什麽了?嗬,她夢到自己把自己給吊死在橫梁上了……那夢好真實!真實到她自己能切實地感覺到那種窒息的痛苦,能看到那個在她下巴底下隨著自己一起來回搖晃的白玉佩……但,那佩是什麽樣的……


    連籽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想不起來了。


    “小姐這又是做什麽?不過時噩夢罷了,想是在舅老爺家爬樹摔下來那次給驚著了,過段時間定然沒事!”丫鬟急忙抓住連籽捶打自己的手,心疼地安慰著。


    連籽歎了口氣,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的貼身丫鬟:“輕煙,你說,我是不是鬼上身了?!”


    “呸呸呸!”那丫鬟一下子急紅了臉,對著自己腳底死命地吐了幾口口水,才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連籽,“小姐又渾說了不是?!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那什麽!”


    連籽卻是無奈地歎氣:“輕煙,我這幾日總是夢到自己把自己吊死了……”


    “嘶!”名喚輕煙的丫鬟倒抽了一口冷氣,擰緊了眉,似乎在認真地思考自家小姐是不是真的鬼上身了……


    “小姐在舅老爺家的時候見著什麽髒東西了?”丫鬟肅整了麵容,不安地問。


    連籽轉了轉眼珠子,搖了搖頭,拍著自己腦門問:“我那日從樹上摔下來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呀!”


    輕煙輕唔了一聲,點頭道:“小姐莫不是真的被纏上了,那日我因為二房裏吳媽媽的事沒跟著去,是脆珠陪著你的,她本是二等丫鬟,原不該她當這差……小姐,若真是被纏著了也不是說不過去,您當日被大少爺抱回來的時候,可把我嚇死了!臉色白的跟紙一樣,閉著眼睛,似乎連呼吸都快沒了的樣子!可沒過一會,又緩過來了,睜開眼,你就給我換了名字,開口喊我輕煙呢!這不,現在都沒人叫我容詩了。”


    連籽咯咯一笑,將手中的溫水一口氣喝幹,將茶碗遞給輕煙,順手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麽,嫌你家小姐我給你起的名字不好聽啊?!”


    “好聽,好賴都是你起得,原是容詩,跟你出去會客拜訪其他小姐的時候,可沒少小姐妹們的羨慕,說我的名字是大雅,這回改了輕煙,跟吳家小姐的灑掃丫鬟煙兒重了個字不說,還比她輕呢!”輕煙撅了嘴,明顯是對這個名字不滿意,惹得連籽咯咯地笑倒在床上,末了,輕煙輕輕擦了擦她的額頭,見驚出的冷汗都下去了,這才趕緊服侍她換了貼身的小衣,重新躺進了被窩裏,見連籽滿足地閉上了雙眼,這才輕手輕腳地放下紗幔,可是剛要離去,卻又聽得紗幔內,連籽如歎息一般的聲音。


    “輕煙,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對我很重要……”


    紗幔外,輕煙扯開嘴角,笑道:“我逗小姐開心罷了,小姐起的名字當然都是大雅,小姐趕緊睡吧,也放我們眯愣會兒。”


    紗幔內,沒有再有任何聲音,輕煙微微喘了口氣,這才躡手躡腳地出了內臥,到隔間自己值夜的小床上躺了下來,一隻小手死死地攥緊,塞住了自己的小嘴,貝齒狠狠地咬在指骨上,一張明媚的小臉早已被淚水浸濕,卻怎麽也不敢帶出一絲哭聲。


    小姐……容詩願意叫輕煙,願意代輕煙姐姐活下去,照顧你……


    屋外的明月隻剩了下弦,淡弱的月光清清涼涼地灑在院子的青石地板上,一層寒霜在不知不覺間布滿了整個青石板,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寂寥。院落的右角,一株梅花剛剛打了苞,露出一點淡紅在苞尖上,其他的花草都枯了枝葉,院子裏一片荒涼。


    而在大楚都城的中央,那座固若金湯的皇宮內,模糊的燭光映照了整個廣陽殿,下弦的月亮被掩去了光澤,殿內,年輕的帝王一手扶額,輕閉著雙眼,眉宇間是掩不去的疲倦,身前的桌子上攤著奏折,朱批的禦筆擱淺在朱砂硯盒裏,身側的小太監有力地控製著自己的呼吸,為這勤勞的帝王營造一個最舒適的小憩的環境。


    “娘娘,皇上正忙著。”門外,一道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急急地響起,然,還是未能阻止來人。


    一襲水紅紗裙的女子披了雪白狐皮的大裘,高傲的小臉上滿是不滿和鄙夷,卻在看到大殿中央的帝王時換了一副麵孔。


    女子見高坐的帝王並未睜開雙眼,睡夢中依然緊蹙著雙眉,心不由一疼,這是她後半生可以依靠的男人,輕輕褪開肩頭的大裘,露出裏麵輕紗薄霧般的襦裙短裳,撚著小碎步漸漸地靠近鑾座。


    蔥白的手指因為寒冷,在指尖上微微有些發紅,看起來就如連籽院子裏初成的梅苞一般,顫顫地想要觸上帝王緊閉的雙眸,它的主人卻沒有看到身側頻頻著急咬牙的總管。


    “拖下去。”蔥白的手指在離帝王半寸的地方被狠狠地卡住了,女子一聲驚呼,緊接著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亂舞的雙手不經意地掃落了什麽。


    隻聽“當啷”一聲,緊接著是鈍物撞擊石板的悶聲,女子與一枚玉佩一起摔在了廣陽殿的青石地板上。


    “皇上……”女子雙眼噙了淚,單薄的衣衫抵擋不住石板地麵的寒意,冷意與怯意交織,讓女子瑟瑟發抖起來。


    夏侯殷一雙冷眸從地板上被摔成兩半的玉佩移到地上梨花帶雨的女子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押進蘭台。”


    女子陡然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居高臨下漠然望著她的男人:“皇上……臣妾,臣妾知道錯了……”


    ------題外話------


    謝謝大家~伊丫要公布的好消息是今天是伊丫跟小白相識一個月的紀念日~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伊丫攜連籽和夏侯給大家拜個晚年~祝大家新年新氣象!馬上有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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