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夏寧遠頭一次與人交鋒表現得如此強硬,而且事後感覺居然不壞。


    齊嘯雲問起展示會是否順利時,夏寧遠就把經過全倒了出來。


    說完,他還兩眼亮晶晶地看著齊嘯雲,似乎等待齊嘯雲誇獎表揚一樣,就差沒甩尾巴使勁賣萌了。


    齊嘯雲差點又有動手拍夏寧遠頭頂的衝動……最後想想還是算了,在學校裏受條件限製,兩人在一起的機會本來就不多,夏寧遠這人平時老實得要命,可一到那時候偏偏寸步不讓,總振振有詞地拿著自尊心受損當借口索要補償。


    倒不是不舒服,齊嘯雲想起過程中夏寧遠的溫柔細致其實挺窩心,不過總被壓著感覺就有那麽點微妙。


    隻是他臉皮薄,如果單憑武力決定上下就算了,夏寧遠可憐巴巴、一臉委屈地粘過來,他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使用暴力。


    有時想想,這樣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畢竟做的時候是愉快,可事前事後瑣事很多,齊嘯雲其實不耐煩做那些。


    夏寧遠倒是挺樂在其中。除了第一次讓齊嘯雲收拾了殘局外,之後每回都很上心,一切必然妥妥貼貼,保證無所顧忌。


    人的懶都是被縱出來的,齊嘯雲漸漸也有些習慣了。


    當然,人總是好奇的,沒嚐試過就不甘心,他還是想知道在上麵是什麽滋味……


    可憐齊嘯雲還沒意識到,決定上下的並不是武力值,而是無恥度與意誌的堅決,於是錯誤的從糾正自身錯誤做起,可惜總是被夏寧遠哄得破功,下回依然被同樣的理由克得死死的。


    此時齊嘯雲還惦記著這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標,於是開始轉移注意力:“美國和澳大利亞有學校願意接受插班生,隻要選擇的專業相同,國內選修課的學分都可以直接轉過去,專業課一般要重修,不過也看學校要求,另外專業英語至少需要雅思6分。”


    夏寧遠聽了直咋舌,他就算重生一回,英語也才勉強達到六級水平,這還是學校各種猜題材料外加齊嘯雲雙管齊下j□j出來的,而且應試湊合,口語的真實水平依然得打個問號。


    可見人品果然與個人的優秀程度沒什麽關係。


    蕭毅在學校裏本就屬於天之驕子那類人,出去自然一樣吃得開,此外國外某些機製相對國內靈活,既然如此,提前畢業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了。


    至於回國發展更不稀奇,蕭毅畢竟不比那些從小在國外長大的人,家族企業國內發展得又不錯,沒道理非得在外頭創業。


    “還擔心餘謹?”齊嘯雲看著夏寧遠的表情由驚歎變為默然,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心事。


    夏寧遠點點頭。


    有些話他不好說出口,其實他始終覺得餘謹對蕭毅出軌那件事原諒得太過輕易,如今無疑又是一次背叛,兩回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以餘謹的性格實在不像是能輕易遺忘的。


    如果他們分隔太遠,倒也未必會如何,可現在蕭毅又回來了,夏寧遠不知怎麽的,心裏總有些不安。


    “我不喜歡你太在意餘謹的事情。”齊嘯雲突然說道。


    夏寧遠驚訝地抬頭,發現齊嘯雲不自然地轉開視線,抿著唇似有不快,可耳廓卻在微微發紅。


    齊嘯雲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過類似的反應,夏寧遠驀地就很想笑。


    說起來奇怪,一般人都不太喜歡自己的情人醋勁太大,可是夏寧遠就愛死了齊嘯雲這樣的反應,他喜歡齊嘯雲在意自己,緊張自己,如果齊嘯雲過於大度,他恐怕就得懷疑齊嘯雲對自己的感情了。


    “餘謹又不是孩子,他可比我聰明多了。”夏寧遠本意是想安撫齊嘯雲,越說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其實餘謹哪裏需要他多事呢?不過是自以為是的同情心泛濫,確實毫無必要。“總算是自己人,我在想要不要把蕭毅回國的事告訴他。”


    齊嘯雲緊抿著的唇部線條瞬間柔和下來,他想了想才說:“當做一個提醒吧,省得他還抱有希望。”


    雖然有些殘忍,卻很現實。


    “蕭毅對餘謹未必真的絕情,隻不過不管他的家庭還是性格都不允許和餘謹長久,如果藕斷絲連,雙方都不會好過。”或許因為同樣家境殷實,齊嘯雲對蕭毅的心理略微能揣摩到幾分。


    蕭毅這樣的人,沒受過什麽波折,本身也足夠優秀,往往習慣於充當保護者,容易同情弱者,可多情不代表堅貞,他有多麽容易陷入情網,也就有多麽容易被困難嚇退。


    夏寧遠從不懷疑齊嘯雲的判斷,且深以為然,當即就打電話和餘謹談了談心——如今餘謹基本都泡在分校區,跟著吳導參與科研項目,想見一麵還真有些難度。


    餘謹的反應出乎夏寧遠意外的冷淡,聽到蕭毅已經有了新女朋友,也不過簡單回了一句“知道了。”


    夏寧遠摸不透餘謹的想法,不過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之後的日子過得很悠閑,沒了學習的壓力,信息機的樣品也順利完成,剩下的就是科研人員不斷地實驗改進,夏寧遠陡然就清閑了下來。


    張導師那邊也很高興,畢竟一接手信息部,就搞了個新產品出來,上頭對他更是青眼有加,項目經費給得那個爽快,在各部門間行走可以說是倍兒有麵子。


    眼看著寒假就要到了,張導師見夏寧遠手上沒什麽事情,索性大筆一揮,提前給他放假,至於公司發下來的新產品獎金,他一分沒要,全給了夏寧遠。


    夏寧遠捧著兩萬塊現金,兩眼發直,就差沒滴口水了。“張導,全給我不合適吧?”


    張導師看了好笑,他老伴去世得早,兒子又在外地發展,和夏寧遠接觸得久了,幾乎把他當成半個兒子,說起話來也就隨意許多:“瞧你那點出息,這信息機我可是冠了名的,況且你還沒轉正,今年的年終獎沒你的份。”


    夏寧遠想想也是,雖說是沾了重生的光,可整個構想都由他完整提出,張導師分走了名氣,他拿全獎,這錢拿著並不燙手。


    再次謝過張導師,夏寧遠喜孜孜地找齊嘯雲報告去了。


    夏寧遠神經大條,從領工資開始,他就怕自己什麽時候粗心大意把存折掉了,於是都放在齊嘯雲那裏,現在身上的零花錢全是從齊嘯雲手裏領的。


    當然,不止是因為怕存折丟失,事實上他打算攢著這錢,等交房了用來裝修。


    如果存折放在自己手裏,就算再克製也總有忍不住亂花的時候,但是放在齊嘯雲手裏就不一樣了,每回交錢總有成就感,伸手拿錢的時候則像是在提醒著他還沒有把這個人真正綁住,於是鬥誌又有了……


    到了學校放寒假那天,夏寧遠受了去年的教訓,完全不給沈嫣任何機會,直接就帶著齊嘯雲踏上回家的火車,沈嫣打電話找齊嘯雲時,齊嘯雲已經在前往夏寧遠家的車上,沈嫣再生氣也無可奈何,隻能恨恨地掛了電話。


    她到底不敢直接反對齊嘯雲和夏寧遠的事,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從小就沒把孩子帶在身邊,現在這麽大了,才想著把人拴住,一切都太晚了。


    這個春節夏家尤其熱鬧。


    夏媽媽已經相信齊嘯雲確實是真心實意要跟兒子一起過日子,齊嘯雲在老人家麵前又特別耐心仔細,夏媽媽偶爾說些什麽,他記得比誰都牢,年紀大的人就喜歡這樣的後輩,夏媽媽對齊嘯雲更是愛到了骨子裏。


    夏寧遠表麵上酸溜溜地抗議,心裏其實比誰都高興,他巴不得齊嘯雲跟老媽再好一些呢。


    夏媽媽有了兒子和正經“兒媳”,餘謹不在的缺憾也就不那麽強烈了。


    今年餘謹早早打電話告訴夏媽媽要留在z市,除了吳導那裏的實驗需要有人照應,還因為與他血緣最近的那位親人已經去世,他不想觸景傷情。


    他的態度非常堅決,夏媽媽說不出什麽,隻能歎息。


    夏寧遠知道夏媽媽心底是希望餘謹回來的,她年齡大了,總是希望家裏人多熱鬧。


    可是感情的事情就是這麽玄妙,不管是他還是餘謹都很清楚,彼此的關係早不複說開之前的親近。


    再加上餘謹獨自奔喪……雖說仍有著親人的情份,到底顯得薄弱許多。


    他刻意不提餘謹,夏媽媽的注意又更多花在齊嘯雲身上,漸漸也就不那麽在意了。


    元宵十五一過,夏寧遠得趕回宏智公司繼續實習,還要抽空去學校報到,必須得動身了。


    夏媽媽年年送兒子離開,今年尤其舍不得。


    齊嘯雲似乎在夏媽媽身上找到了親情的寄托,比夏寧遠更為傷感,表麵上雖然沒說什麽,私下卻連著幾天沒睡好,最後黑眼圈都出來了。


    上火車那天,齊嘯雲眼圈一直紅著,夏媽媽也拉著他叮囑個沒完,路人都把夏寧遠當成電燈炮,硬是以為那倆才是母子,把夏寧遠搞得哭笑不得。


    回到z市後,齊嘯雲繼續他的培訓課程,夏寧遠又開始公司學校兩地跑的日子,中途找了個時間給餘謹捎了袋夏媽媽交待的年貨。


    餘謹還是老樣子,精神不錯,但瘦削得很,神情雖然淡漠,身上的傲氣卻少了許多,隻是顯得過於沉默。


    大約是跟著吳導久了,他的眉眼也染上了少許嚴厲之色,往往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很有點做教授的架式。


    夏寧遠和餘謹麵對麵坐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餘謹除了道謝,似乎沒什麽多餘的話和夏寧遠訴說,可也沒有走的意思,隻是不時地低下頭啜飲著茶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夏寧遠從來就沒懂過餘謹的心思,也不差這次。


    不過他真怕餘謹這個樣子……他寧可餘謹還像以前那樣壞脾氣,又或是如重生之前那般沒心沒肺,也不願意見到現在的反應。


    “小謹,我還有事……”夏寧遠訥訥地說,直白得令他自己都覺得尷尬,可是嘴笨,不懂得如何委婉。


    餘謹突然就笑了:“小遠,你好像很怕我?”


    “……”夏寧遠連連搖頭擺手,心中覺得更是窘迫,他怎麽能說隻是感覺與餘謹之間越發生疏,幾乎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彼此間壓抑的氣氛隻讓他想逃。


    這其中也許有餘謹的原因在,可也有他的。


    夏寧遠清楚地知道,從他決定一步步離開餘謹開始,這樣的結局幾乎是必然,哪怕他盡力避免,也終究會走到這一步。


    他到底隻是個普通人,無論剛重生時多麽迷茫甚至不願意承認的恨著,如今他的工作、感情,一切如意,不管前輩子餘謹是故意放手還是一時大意,他已經不再有追根究底的欲|望,甚至是打心眼裏希望餘謹能過得好些。


    正因如此,看到如今的餘謹,他真的很難過。


    “小遠,我見到蕭毅了。”餘謹放下茶杯,垂著眼,表情是令人心驚地漠然,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他想和好,我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卡了我三天啊三天,此文已經進入收尾階段了……不要懷疑,並不快,因為從我說這句話起,到能真正完結,應該還有一小段距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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