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心中住著無法無天的猴，聚集最後一塊齊天麵具【求月票】
為父隻想靜靜看著你長生 作者：李鴻天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嗡嗡嗡——
詭霧在不斷的翻滾，整座齊天城，從城外觀摩，已經看不得半點光彩，整座城都宛若被大霧所籠罩。
肉眼根本無法看穿這些神秘的詭霧，無法看清楚詭霧之中的任何畫麵。
哪怕聚集在外麵的修士，一個個上躥下跳，也是感覺到極其的無可奈何，眼眸中流露出了濃鬱的頹唐之色。
這些人都清楚，他們屬於親手丟失了機會的一批人。
不過，失去都失去了，也沒有什麽好回味的了，畢竟，哪怕真的參加廟神共鳴，也未必能夠得獲機會，隻是喪失了入齊天城內城，爭奪齊天城內城之內那座齊天寺曾經彌留的傳承的機會而已。
世人對於廟神共鳴並不陌生，都知曉廟神共鳴成功的概率很小，真正能夠通過廟神共鳴得獲的傳承之人十分稀少。
但是誰也不能排除自己能夠成為這個幸運兒的可能。
可如今，連齊天城都沒進入，自然也就喪失了成為這個幸運兒的機會了。
不過，這些匯聚在齊天城之外的大景江湖客、各大勢力的強者們，心中倒是都好奇了起來。
到底誰能夠通過齊天廟神的共鳴，得獲傳承？
一座三清詭異廟廟神的共鳴傳承，怕是會驚天動地吧！
不少人都想到了大監正所說的，齊天城內藏著那柄三清位階的神兵，混元如意金箍棍！
單單這一件神兵譜上的三清神兵，怕是都足以震駭天下了！
一時間，每一個人看著那翻滾著濃霧的齊天城，目光中都不禁露出了好奇與期待之色。
……
……
嘩啦啦——
微風吹拂，將地上的青草給吹彎了腰，將樹上掛著的葉片吹的粼粼閃爍，發出了銀鈴一般彼此碰撞摩擦的聲音。
一座道觀安靜的坐落在天地之間，好似與天地接連，空明空曠。
李澈屈指，輕輕在身前靈動的小猴子頭上敲了三下。
“變化之術……我會啊。”
小猴子呆愣住了。
下意識的捂住了腦袋，靈動的猴子眼睛中都好似有無數的圈圈擴散泛濫起來一般。
整隻猴都好似陷入了迷茫之中般也似。
好痛……
但是，為什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感覺不知道為何，讓小猴子的鼻頭有些發酸，竟是泫然欲泣的落下了滴滴淚珠。
李澈啞然看著眼前的小猴子，心頭微微震動。
不過，待他再度看去的時候，那小猴子便已然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歪著頭，蹦蹦跳跳，繞著戴著神猴麵具的李澈，走了一圈。
“既然會變化之術？那你就變個看看！”
小猴子大袖狂卷，塞在身後，好似學著老學究般的模樣，邁步走了幾步。
李澈笑了笑，他知道廟神共鳴已經開始了。
廟神共鳴，講究的是一個與廟神的契合度，不管是外形上的契合，還是內在的契合，隻要有契合的地方，其實就能引動廟神共鳴，得獲廟神的傳承。
“好，那你看好了。”
變化之術……
李澈會嗎？
自然是會的，對於他而言，變化之術，其實不算難。
轟——
李澈胸腔之中【畫中仙】道果，不住的震顫，他甚至一念之間，就能夠通過畫中仙道果，實現各種姿態上的改易與變化。
墨色飛灑，墨霧翻騰之間，李澈就變化了各種各樣的形態，是鳥獸、是蟲豸、是房屋……
形態各異，變化無雙！
墨霧翻湧之間，隻要能夠畫出來的東西，都能隨心所欲的變化。
這便是獨屬於李澈的變化之術。
“夠嗎？”
李澈墨霧消弭，變化成為了戴著神猴麵具的模樣，小看小猴子。
小猴子眼眸亮晶晶，看的眼花繚亂，心情大好，大袖飄搖，不住的拍掌叫好。
這才叫神仙之術。
他要學，就得學這等神仙之術！
“好好好，厲害的變化之術，要學！想學！”
小猴子歡呼道。
隨後，迫不及待的拉起了李澈，帶著他朝著道觀之中走去。
一塊又一塊石頭被無形的力量，托舉漂浮，小猴子便在石頭之上蹦跳行走。
片刻便帶著李澈來到了道觀之中。
小猴子尋得了一塊蒲團，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麵，李澈看了看，也學著小猴子的模樣，盤坐在一塊蒲團之上。
咚——
有鍾波之聲響徹，浩浩蕩蕩，幽幽響徹。
李澈閉目，再度睜開的時候，猛地看向了那道觀的正中央，卻見那道觀正中央的祭壇之上，竟是出現了一尊神雕。
那是一位雕刻著的老道士，道袍飛揚，慈眉善目，仙氣嫋嫋。
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一般完美，哪怕是如今的李澈，在神雕技藝上，都無法複刻雕刻出這等神雕。
神雕睜開了眼，看向了李澈。
“你這潑猴。”
下一刻，李澈便感覺自己的頭上，被拂塵輕輕敲打了三下，哪怕是如今擁有武仙金身的李澈，亦是感覺到自己的腦子在震動不休，好似化作了一團漿糊般。
與此同時，一則訊息竟是好似清流一般，在他的腦海之中湧現而出。
李澈頓時感覺天上星河在轉，鬥轉星移。
一切都好似變得清晰起來，哪怕是樹葉的拂動，青草的搖曳，亦或者是地上砂礫的滾動，都在他的感知中變得萬般清楚。
湧入腦海之中的信息，慢慢的交織成了一門武學。
李澈心緒平靜下來，眸光開闔，掃視而過《天罡仙武七十二變》。
武學傳承！
李澈眼眸微微亮起來，這是得獲了一門齊天傳承了？
心頭倒是有些意外，沒有想到滿足了小猴子的變化念想，竟是能夠得到這般傳承。
胸腔之中【龍象金剛】道果被激發，頓時李澈整個人進入了一種武道天驕的朦朧狀態，對這門武學進行了簡單的剖析。
“仙種武學！”
李澈吐出一口氣。
根據分析，他已經感知到了這門得獲的武學的品秩，與當初曦曦從幼兒期步入學齡期時候，獎勵的仙種武學【麒麟鎮虛印】是一個級別的武學！
開門紅啊！
不過，沒有去鑽研這門武學，李澈隻感覺眼前的畫麵，再度開始發生了變化。
詭霧迷蒙交織，盤坐在道觀中，聆聽道法，拜師求藝的小猴子，終於學成而歸。
一個邁步，頓時筋鬥如雲，瞬息橫跨遙遠距離。
水簾迸濺，交織如夢。
漫山群猴在歡呼雀躍，妖氣衝天，肆虐交織！
李澈壓了壓臉上的神猴麵具，舉目看去，便看到了眼前一尊又一尊恐怖的大妖橫亙而立，恐怖的妖氣肆虐交織。
有妖如山嶽，有妖凶戾如牛鬥，有妖如大鵬展翅遮天……
妖氣幾乎衝刷天地，覆蓋穹天！
哪怕是李澈也被這猝不及防的的轉場，給衝擊的麵容微微漲紅。
這一尊尊大妖，讓李澈心頭不禁有些許的疑惑，但是這些疑惑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因為他想到了齊天廟號，鬥戰獄蓮妖聖齊天……
自然有妖聖之名！
拜師學藝有成之後，回到了山間做了一頭妖聖？
大抵便是如此。
小猴子如今神態變化非常，早已不似之前穿著寬鬆道袍，懵懂無知的拜師學藝模樣。
如今，乃是學藝有成，具備神通之術的強大妖聖！
妖氣衝天，肆虐交織。
妖聖美猴王，麵容都變得猙獰了幾分，盡顯霸道與凶戾，妖氣滾滾翻湧。
他端坐在了妖聖寶座之上，混不吝的模樣，坐無坐姿，一腳垂落，一腳耷拉，放蕩不羈，肆意張揚。
而一尊尊釋放恐怖妖氣的大妖，則是橫亙在了美猴王的身後，跟隨著他的眸光一起，落在了戴著神猴麵具的李澈身上。
李澈忽然明白，為什麽妖族那麽自信能夠引起廟神共鳴，得獲齊天傳承了。
原來一切都在這兒等著！
妖聖齊天！
“小子，想要入我花果山，你是哪裏來的妖？你是否真的是妖？”
“能釋放些妖氣來瞧瞧！”
李澈聞言，輕輕一笑。
“好。”
胸腔之中【萬妖帝】道果，轟然震動起來。
下一刻，妖氣轟鳴宣泄而出，李澈整個人氣息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是於一刹那之間，化作了夜蝠妖神、化作了天鶴妖神，又化作了諸多被萬妖帝道果汲吞過妖氣的妖族。
“妖，我也可以是。”
……
……
齊天城。
內城前三百丈。
呂太白、呂乾坤、方翰書等人紛紛駐足，詭霧朦朧，他們目光鎖定在了戴著神猴麵具的李澈身上。
除此之外，不少參與廟神共鳴，卻是失敗的人，也相繼被排斥了出來，落在了內城之外三百丈處。
望著那打開的內門門戶，眾人臉上俱是浮現出了無可奈何之色。
大多數神宗修士都無奈的退出，但是出乎意料之外，卻有不少人，竟然堅持住，繼續在詭霧之中前行，一點一點的朝著內城入口靠近。
呂太白等人有些無奈，雖然說廟神共鳴無法得獲共鳴，也無妨，不算是太糟糕的事情。
但若是能夠得獲廟神共鳴，自然是好事。
呂太白銀發飛揚，臉上還是有些不服氣，他居然片刻廟神共鳴都沒有堅持住，當真是悲憤欲絕。
他看向了大景朝廷方向，葉鵬舉、王夔等人都好似契合了廟神共鳴，在緩慢的朝著前方行走。
除此之外，西域佛土、大黎王庭還有十萬大川的妖族，俱是實現了廟神共鳴，在三百丈處緩緩前行。
“為什麽啊……”
呂太白很是悲憤。
方翰書翻了一頁聖賢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難猜。”
“鬥戰獄蓮妖聖齊天，總共四個要素，我與你說過……葉鵬舉、王夔，還有大黎王庭的官員，他們契合的乃是官，也就是齊天要素。”
“西域佛土契合鬥戰，十萬大川妖族契合的自然便是妖聖……”
“有契合，便會有共鳴。”
“一人瓜分一些共鳴度，共鳴到了最後的百丈距離，還是會有競爭的。”
“除非能出現一個……共鳴契合齊天廟神四個要素的……”
“這樣的人……有嗎？”
方翰書搖了搖頭，彼此陣營之間本就是針鋒相對，又如何能出現契合四大陣營的修士了？
既是妖，又是佛，又涉及獄蓮，又與暗天庭有關……
這會是什麽奇葩？
反正方翰書是想不到。
不過，似是心頭微微一凜。
方翰書的眸光落在了戴著神猴麵具的李澈身上。
輕聲呢喃。
“哪怕是地府……應該也做不到吧？”
語氣之中，卻是沒有了先前的篤定，反而帶上了些許的懷疑。
主要是……地府給他帶來的衝擊著實太強烈了。
這個勢力，著實有些看不透。
“那是……妖氣？！”
忽而。
呂太白驚呼起來，指向了神猴所在的方向，卻驚異的發現神猴身上……
突兀的迸發出了濃鬱至極的妖氣！
……
……
轟隆隆——
妖氣自肉身之中噴薄而出，萬妖帝道果震動，將每一寸妖氣都給擠壓而出，好似天地都變得晦暗般。
那端坐在寶座之上的美猴王呆愣片刻，隨後雙手交疊於身前，好似蝴蝶花手般甩了甩。
“原來是我妖族同僚啊！幸會幸會！”
美猴王頓時從寶座之上躍然而下，拉起了李澈那釋放妖氣，宛若化作一尊絕世大妖般的身形，走到了寶座之上。
周圍一尊尊氣息恐怖的妖聖，眸光都好似變得柔和了許多。
水簾瀑布衝刷，轟鳴陣陣。
整座花果山，妖氣衝天，無數的妖猴們在山嶺之間，歡呼雀躍的奔走，采摘著瓜果，用石頭碗裝好呈上來。
篝火衝天，一頭野豬被獵殺，被用木枝洞穿，紮在篝火之上，便炙烤了起來，烤的金黃，油汁滴落在火焰上，火星迸濺。
還有紅臉猴子，給每一尊妖聖們傾倒著美酒。
濃鬱的酒香彌漫交織。
李澈被美猴王拉著，坐在椅子上，喝著美酒，吃著瓜果蔬食，心情還不錯。
這些妖族們都十分的質樸，喜慶的進行著一場簡單且純粹的屬於妖族的狂歡。
原本李澈對妖族沒有什麽好臉色，可如今，心中對於妖族倒是也有了些許的柔和。
當然，李澈所麵對的是這一場廟神共鳴所展現的妖族，而非是李澈如今所麵對的詭妖窟的妖族。
詭妖窟的妖族，要針對他的女兒，要帶走他的女兒，這一點不可容忍，李澈也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該殺便是殺。
如果說，以前修為不夠強大，麵對一些強敵，一些威脅女兒，覬覦女兒的強者，李澈還不得不委曲求全，晚上一些時日才能動手。
現在的李澈，則有了有仇有怨當場就報的底氣與本事。
與妖族的狂歡不知道進行了多久。
李澈也不知道飲下了多少猴子酒，竟是難得醉了過去般，天旋地轉，腦子晃悠悠。
待他睜開眼眸，卻發現，自己竟是騰雲駕霧，身邊跟著美猴王。
應該不能說是美猴王了，因為美猴王頭上戴著個烏紗帽，歪歪扭扭，身上穿著彩色的袍服，顯得有幾分滑稽。
“你說，本王是否在天庭中當了大官？”
美猴王齜牙笑道。
隨後，他蹦跳了幾下，眯起眼：“在天庭當了大官好啊本王那花果山中的猴子猴孫們，也算是徹底安定下來，畢竟，他們的王在天上當大官！”
“他們有背景，有支持，哪怕與別山的妖怪們打架，搬出他們的王，也能平添幾分麵子，過的逍遙快活！”
美猴王笑著說道。
美猴王捏著顆桃子，咬了個兩三口，就直接扔了，他斜眼看向李澈：“你是官嗎？”
李澈一陣恍惚。
他是官嗎？
他看向了美猴王的眼眸，隨後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不是。”
他沒有官身束縛，自由自在。
美猴王眼睛之中倒是沒有多少失望，反而露出了一抹慶幸之色。
“不是官好啊，做官有什麽好的……天天得戴個帽子，得有板有眼的，一點都不自在。”
美猴王搖了搖頭。
“本王都有些羨慕你了。”
嗡嗡嗡——
話語落畢，李澈眼前頓時又恍惚了起來，他知道，他的共鳴度又增加了不少。
李澈本來在做官這個話題之上，有些猶豫不決。
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事實上，李澈也可以回答自己是官，因為他身上有著欽天監特等客卿的身份，這個身份，也算是半個官職。
但李澈最終還是選擇說自己不是什麽官。
而很顯然，他的回答是正確的。
齊天，他並不願意做什麽官。
眼前畫麵不斷的輪轉，美猴王在天庭之上安安穩穩的做著官，為花果山的猴子猴孫們提供官職帶來的庇護。
繼而，接下來因為蟠桃盛會的開啟，美猴王並未被邀請，遁入了蟠桃園中，將蟠桃給偷吃了個精光，還羞辱了仙女。
美猴王咬了一口蟠桃，將蟠桃扔在地上，打了個飽嗝他斜眼看向了李澈。
“兄弟，你偷吃過滿園的蟠桃嗎？這活計你總該沒做過吧？”
然而，李澈麵容卻是古怪起來的回了一句。
“偷吃過。”
如假包換，底氣十足。
就差跟曦曦一樣雙手叉腰挺起胸膛，理不直氣也壯。
美猴王頓時大笑了起來，因為他確定李澈是真偷吃過。
大笑之聲衝入雲霄，美猴王摘了烏紗帽，扔在地上踩踏了一腳：“既然做官沒法給本王的猴子猴孫們庇護，還平白丟了麵子，這小小芝麻官，不做也罷！”
大笑著，美猴王便離開了天闕回了他的妖窟。
李澈一直都在安靜的跟隨著，或者說，是廟神共鳴讓著他不斷跟隨。
他看到了美猴王被天庭問罪，一怒之下，將問罪的天神給一棍打死。
李澈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初帶著曦曦在神都，將朝廷命官殺死般的畫麵……
畫麵宛若在重疊著。
美猴王是為了他的猴子猴孫，而他李澈……是為了女兒。
像是心中都住著一隻無法無天的猴！
嗡嗡嗡……
手臂之中，隨心金鐵神杆在不斷的震動著。
李澈心頭微微震動，隱約間，無數的詭霧纏繞在他的周身。
繼而畫麵輪轉。
他看到了美猴王直麵一尊黃金大佛，大如蒼穹，高不可見數，宛若與天地融合在一起。
美猴王黃金甲胄破碎，卻依舊桀驁。
李澈看著這畫麵，隱約間竟是有些熟悉感撲麵而來。
他沒有多少動作，可是身上的廟神共鳴度卻很明顯在飛速的提升著。
好似……
他的身上，早就流淌著這些與美猴王舉措相同的共鳴之舉。
他也曾桀驁過，也曾不屈過，也曾直麵自身難以麵對的敵手過。
隻不過。
美猴王的桀驁，他的不屈，他的堅守，都是為了花果山的那些猴子猴孫。
而他李澈，是為了女兒，為了家人。
但同樣的堅守，同樣的心境……
或許，便是最契合的共鳴。
右手之中，隨心金鐵神杆在震動不休，有詭霧從中不斷的噴湧而出。
李澈的麵容之上，頓時流露出了恍然之色。
“原來，我一直都在進行著廟神共鳴，在金光府城，在道城，在神都……我的舉措，都在與廟神共鳴。”
“原來，我很早就開始與齊天共鳴了……”
李澈輕輕的笑了起來。
忽而，李澈臉上的笑容，開始慢慢消失。
詭霧翻騰，畫麵輪轉。
美猴王敗了，被鎮壓在了山嶽之下，為了猴子猴孫們，他與佛門達成了協議，輔助一位轉世僧人一路西去……
一路上，美猴王這位曾經的妖聖，殺著一尊尊熟識的妖聖，殺出了一條流血的路。
可是美猴王的心卻是越來越麻木。
待得功成之後，美猴王頭上多了佛光普照的緊箍，麵容也失去了肆意豪邁。
袈裟獵獵飛揚，頭戴緊箍的身影，宛如僧人般佇立在一座幹癟癟的山巔之上。
那是被燒為灰燼的花果山，破敗、焦土、黑煙如蛟龍。
一塊破碎滿地的靈石，閃爍著七彩的光輝。
但是，普度的佛光映照而過，讓那靈石的七彩光輝都晦暗了下去，好似徹底喪失了光芒一般。
就好是如今的美猴王。
他端坐在枯敗的山巔，捧著一塊喪失了靈性光輝的石頭。
他從這塊石頭之中降生，石頭賦予了他靈性，而如今靈性喪失……
麵朝漫山焦土。
曾經妥協守護的猴子猴孫，都已經淪為了飛灰。
他張口想要發出些許嘶吼，可是連一滴淚都擠不出來。
他枯坐在山巔，背脊徐徐彎了下來。
“你是佛嗎？”
“若為了你心中的守護，你願意成佛嗎？”
嘶啞的吼了一陣，平靜的聲音從美猴王口中傳出。
共鳴度在這一刻，卡住了，再也無法攀升分毫。
好似在等待著李澈的這個回答。
一念生，一念死的回答。
宛若，李澈回答錯了，共鳴度便會刹那消失幹淨。
若是李澈回答對了共鳴度便會再度衝破，完成完整的廟神共鳴。
李澈壓了壓臉上的神猴麵具。
麵具殘破，碎成了三塊，如今被他收集好了兩塊。
聆聽著成佛的美猴王波瀾不驚，不再存在肆意的詢問。
徐徐吐出一口氣。
李澈平靜的說道：“我不是佛。”
“哪怕為了守護我的女兒，需要我妥協，但我的女兒……她隻會願意看到自己的父親，是一位大英雄，一位能夠踩著七彩霞雲，為她掃清一切障礙的大英雄，而不是一個妥協於現實麵前，打著為她好的幌子，對她毫無情感的佛。”
“所以，我不願成佛。”
李澈抬起手夢天師道果在胸腔之中怦然跳動。
手中，好似有七彩色的光輝交織起來，慢慢的，化作了夢境畫卷般。
畫卷之中，是曦曦。
每一幕，都是曦曦，是他李澈的女兒。
是曦曦每一次為自己的父親驕傲而歡呼的畫麵。
猴王怔然的看著，看著那蹦跳的小丫頭，好似看到了曾經漫山遍野，為他歡呼，為他雀躍的猴子猴孫們。
漫山枯寂，焦土成片。
“你女兒真可愛。”猴王道。
李澈唇角一揚：“我也這樣覺得，謝謝。”
每一個男孩心中都有一位齊天，他曾放蕩不羈，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成家立業，有了妻，有了女兒，便會不自覺的收斂心中的齊天，歸於沉寂，不再放蕩不羈。
但齊天歸於沉寂，不代表消失。
宛若一團火。
隻要不死，那曾經碎南天，翻仙爐，踏淩霄的齊天，便一直在！
終有一日，會以不羈的姿態，重燃回歸！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理解的齊天，而這便是李澈心中所理解的齊天。
猴王端坐在山巔之上，好似明白了什麽，他抬起手，按在了心口，低沉的笑聲從他的口中傳出。
“多謝了，小兄弟。”
“本王曾讓他們失望過，如今，卻不能再讓他們失望……”
“該回來了。”
咚咚咚——
磅礴的心髒跳動聲音炸響，像是沉寂已久的黑暗火爐，突兀的燃起了焚山煮海般的恐怖烈焰！
下一刻，仰頭大笑起來，天地之間黑雲滾滾而來。
好似被他的笑聲給轟然衝的爆碎！
呼呼呼呼——
詭霧轟然膨脹，好似風暴般在四周席卷。
嘩啦嘩啦……
鎖鏈顫動的聲音，不斷從內城之中傳出，像是有無上恐怖的存在，開始不斷的掙紮，欲要震碎鎖鏈，脫離束縛，重新回歸肆意！
伴著驚天動地的笑聲，那尖銳的笑聲，像是要撕裂蒼穹，打破雲霄封鎖般。
整座齊天城都好似在震動！
三百丈之外。
呂太白、方翰書等人心頭大驚，紛紛舉目看去。
“廟神暴動！”
“廟神共鳴出結果了？！”
“這麽快？！”
方翰書眼中異色閃爍。
他死死的看向了那詭霧迷蒙的三百丈通道，卻是發現，神猴的影蹤，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那齊天內城的門洞之前。
但來不及多想。
方翰書便被其他的東西所吸引。
朝著那齊天內城的城牆上方看了過去。
卻見，無數的詭霧，好似被一柄恐怖的長刀，給狠狠的斬下，一分為二般。
詭霧盡散，卻見那城樓之上，有一根佇立於其上的黑色石柱微微震動，慢慢的，其上焦黑的表層，伴著哢擦的聲音，開始不斷的脫落。
脫落之後，有絢爛至極的金光，從中迸發而出。
有重燃之焰，自其中迸發燃燒！
呂太白、方翰書、呂乾坤還有一位位廟神共鳴失敗，隻能在三百丈外注目的諸多神劫修士們，深吸一口氣。
“那是……”
“齊天廟神神兵！”
“混元如意金箍棍！”
……
……
李澈睜開了眼眸，他扛著隨心金鐵神杆，站在了黝黑無比的門洞之前。
那是前往齊天內城的門洞。
廟神共鳴三百丈，他走到了盡頭。
不過，李澈站在原地沒有動。
因為……
他的眼前，有一塊殘缺的麵具漂浮著，散發著淡淡的輝芒。
那是……
最後一塊齊天之麵！
詭霧在不斷的翻滾，整座齊天城，從城外觀摩，已經看不得半點光彩，整座城都宛若被大霧所籠罩。
肉眼根本無法看穿這些神秘的詭霧，無法看清楚詭霧之中的任何畫麵。
哪怕聚集在外麵的修士，一個個上躥下跳，也是感覺到極其的無可奈何，眼眸中流露出了濃鬱的頹唐之色。
這些人都清楚，他們屬於親手丟失了機會的一批人。
不過，失去都失去了，也沒有什麽好回味的了，畢竟，哪怕真的參加廟神共鳴，也未必能夠得獲機會，隻是喪失了入齊天城內城，爭奪齊天城內城之內那座齊天寺曾經彌留的傳承的機會而已。
世人對於廟神共鳴並不陌生，都知曉廟神共鳴成功的概率很小，真正能夠通過廟神共鳴得獲的傳承之人十分稀少。
但是誰也不能排除自己能夠成為這個幸運兒的可能。
可如今，連齊天城都沒進入，自然也就喪失了成為這個幸運兒的機會了。
不過，這些匯聚在齊天城之外的大景江湖客、各大勢力的強者們，心中倒是都好奇了起來。
到底誰能夠通過齊天廟神的共鳴，得獲傳承？
一座三清詭異廟廟神的共鳴傳承，怕是會驚天動地吧！
不少人都想到了大監正所說的，齊天城內藏著那柄三清位階的神兵，混元如意金箍棍！
單單這一件神兵譜上的三清神兵，怕是都足以震駭天下了！
一時間，每一個人看著那翻滾著濃霧的齊天城，目光中都不禁露出了好奇與期待之色。
……
……
嘩啦啦——
微風吹拂，將地上的青草給吹彎了腰，將樹上掛著的葉片吹的粼粼閃爍，發出了銀鈴一般彼此碰撞摩擦的聲音。
一座道觀安靜的坐落在天地之間，好似與天地接連，空明空曠。
李澈屈指，輕輕在身前靈動的小猴子頭上敲了三下。
“變化之術……我會啊。”
小猴子呆愣住了。
下意識的捂住了腦袋，靈動的猴子眼睛中都好似有無數的圈圈擴散泛濫起來一般。
整隻猴都好似陷入了迷茫之中般也似。
好痛……
但是，為什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感覺不知道為何，讓小猴子的鼻頭有些發酸，竟是泫然欲泣的落下了滴滴淚珠。
李澈啞然看著眼前的小猴子，心頭微微震動。
不過，待他再度看去的時候，那小猴子便已然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歪著頭，蹦蹦跳跳，繞著戴著神猴麵具的李澈，走了一圈。
“既然會變化之術？那你就變個看看！”
小猴子大袖狂卷，塞在身後，好似學著老學究般的模樣，邁步走了幾步。
李澈笑了笑，他知道廟神共鳴已經開始了。
廟神共鳴，講究的是一個與廟神的契合度，不管是外形上的契合，還是內在的契合，隻要有契合的地方，其實就能引動廟神共鳴，得獲廟神的傳承。
“好，那你看好了。”
變化之術……
李澈會嗎？
自然是會的，對於他而言，變化之術，其實不算難。
轟——
李澈胸腔之中【畫中仙】道果，不住的震顫，他甚至一念之間，就能夠通過畫中仙道果，實現各種姿態上的改易與變化。
墨色飛灑，墨霧翻騰之間，李澈就變化了各種各樣的形態，是鳥獸、是蟲豸、是房屋……
形態各異，變化無雙！
墨霧翻湧之間，隻要能夠畫出來的東西，都能隨心所欲的變化。
這便是獨屬於李澈的變化之術。
“夠嗎？”
李澈墨霧消弭，變化成為了戴著神猴麵具的模樣，小看小猴子。
小猴子眼眸亮晶晶，看的眼花繚亂，心情大好，大袖飄搖，不住的拍掌叫好。
這才叫神仙之術。
他要學，就得學這等神仙之術！
“好好好，厲害的變化之術，要學！想學！”
小猴子歡呼道。
隨後，迫不及待的拉起了李澈，帶著他朝著道觀之中走去。
一塊又一塊石頭被無形的力量，托舉漂浮，小猴子便在石頭之上蹦跳行走。
片刻便帶著李澈來到了道觀之中。
小猴子尋得了一塊蒲團，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麵，李澈看了看，也學著小猴子的模樣，盤坐在一塊蒲團之上。
咚——
有鍾波之聲響徹，浩浩蕩蕩，幽幽響徹。
李澈閉目，再度睜開的時候，猛地看向了那道觀的正中央，卻見那道觀正中央的祭壇之上，竟是出現了一尊神雕。
那是一位雕刻著的老道士，道袍飛揚，慈眉善目，仙氣嫋嫋。
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一般完美，哪怕是如今的李澈，在神雕技藝上，都無法複刻雕刻出這等神雕。
神雕睜開了眼，看向了李澈。
“你這潑猴。”
下一刻，李澈便感覺自己的頭上，被拂塵輕輕敲打了三下，哪怕是如今擁有武仙金身的李澈，亦是感覺到自己的腦子在震動不休，好似化作了一團漿糊般。
與此同時，一則訊息竟是好似清流一般，在他的腦海之中湧現而出。
李澈頓時感覺天上星河在轉，鬥轉星移。
一切都好似變得清晰起來，哪怕是樹葉的拂動，青草的搖曳，亦或者是地上砂礫的滾動，都在他的感知中變得萬般清楚。
湧入腦海之中的信息，慢慢的交織成了一門武學。
李澈心緒平靜下來，眸光開闔，掃視而過《天罡仙武七十二變》。
武學傳承！
李澈眼眸微微亮起來，這是得獲了一門齊天傳承了？
心頭倒是有些意外，沒有想到滿足了小猴子的變化念想，竟是能夠得到這般傳承。
胸腔之中【龍象金剛】道果被激發，頓時李澈整個人進入了一種武道天驕的朦朧狀態，對這門武學進行了簡單的剖析。
“仙種武學！”
李澈吐出一口氣。
根據分析，他已經感知到了這門得獲的武學的品秩，與當初曦曦從幼兒期步入學齡期時候，獎勵的仙種武學【麒麟鎮虛印】是一個級別的武學！
開門紅啊！
不過，沒有去鑽研這門武學，李澈隻感覺眼前的畫麵，再度開始發生了變化。
詭霧迷蒙交織，盤坐在道觀中，聆聽道法，拜師求藝的小猴子，終於學成而歸。
一個邁步，頓時筋鬥如雲，瞬息橫跨遙遠距離。
水簾迸濺，交織如夢。
漫山群猴在歡呼雀躍，妖氣衝天，肆虐交織！
李澈壓了壓臉上的神猴麵具，舉目看去，便看到了眼前一尊又一尊恐怖的大妖橫亙而立，恐怖的妖氣肆虐交織。
有妖如山嶽，有妖凶戾如牛鬥，有妖如大鵬展翅遮天……
妖氣幾乎衝刷天地，覆蓋穹天！
哪怕是李澈也被這猝不及防的的轉場，給衝擊的麵容微微漲紅。
這一尊尊大妖，讓李澈心頭不禁有些許的疑惑，但是這些疑惑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因為他想到了齊天廟號，鬥戰獄蓮妖聖齊天……
自然有妖聖之名！
拜師學藝有成之後，回到了山間做了一頭妖聖？
大抵便是如此。
小猴子如今神態變化非常，早已不似之前穿著寬鬆道袍，懵懂無知的拜師學藝模樣。
如今，乃是學藝有成，具備神通之術的強大妖聖！
妖氣衝天，肆虐交織。
妖聖美猴王，麵容都變得猙獰了幾分，盡顯霸道與凶戾，妖氣滾滾翻湧。
他端坐在了妖聖寶座之上，混不吝的模樣，坐無坐姿，一腳垂落，一腳耷拉，放蕩不羈，肆意張揚。
而一尊尊釋放恐怖妖氣的大妖，則是橫亙在了美猴王的身後，跟隨著他的眸光一起，落在了戴著神猴麵具的李澈身上。
李澈忽然明白，為什麽妖族那麽自信能夠引起廟神共鳴，得獲齊天傳承了。
原來一切都在這兒等著！
妖聖齊天！
“小子，想要入我花果山，你是哪裏來的妖？你是否真的是妖？”
“能釋放些妖氣來瞧瞧！”
李澈聞言，輕輕一笑。
“好。”
胸腔之中【萬妖帝】道果，轟然震動起來。
下一刻，妖氣轟鳴宣泄而出，李澈整個人氣息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是於一刹那之間，化作了夜蝠妖神、化作了天鶴妖神，又化作了諸多被萬妖帝道果汲吞過妖氣的妖族。
“妖，我也可以是。”
……
……
齊天城。
內城前三百丈。
呂太白、呂乾坤、方翰書等人紛紛駐足，詭霧朦朧，他們目光鎖定在了戴著神猴麵具的李澈身上。
除此之外，不少參與廟神共鳴，卻是失敗的人，也相繼被排斥了出來，落在了內城之外三百丈處。
望著那打開的內門門戶，眾人臉上俱是浮現出了無可奈何之色。
大多數神宗修士都無奈的退出，但是出乎意料之外，卻有不少人，竟然堅持住，繼續在詭霧之中前行，一點一點的朝著內城入口靠近。
呂太白等人有些無奈，雖然說廟神共鳴無法得獲共鳴，也無妨，不算是太糟糕的事情。
但若是能夠得獲廟神共鳴，自然是好事。
呂太白銀發飛揚，臉上還是有些不服氣，他居然片刻廟神共鳴都沒有堅持住，當真是悲憤欲絕。
他看向了大景朝廷方向，葉鵬舉、王夔等人都好似契合了廟神共鳴，在緩慢的朝著前方行走。
除此之外，西域佛土、大黎王庭還有十萬大川的妖族，俱是實現了廟神共鳴，在三百丈處緩緩前行。
“為什麽啊……”
呂太白很是悲憤。
方翰書翻了一頁聖賢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難猜。”
“鬥戰獄蓮妖聖齊天，總共四個要素，我與你說過……葉鵬舉、王夔，還有大黎王庭的官員，他們契合的乃是官，也就是齊天要素。”
“西域佛土契合鬥戰，十萬大川妖族契合的自然便是妖聖……”
“有契合，便會有共鳴。”
“一人瓜分一些共鳴度，共鳴到了最後的百丈距離，還是會有競爭的。”
“除非能出現一個……共鳴契合齊天廟神四個要素的……”
“這樣的人……有嗎？”
方翰書搖了搖頭，彼此陣營之間本就是針鋒相對，又如何能出現契合四大陣營的修士了？
既是妖，又是佛，又涉及獄蓮，又與暗天庭有關……
這會是什麽奇葩？
反正方翰書是想不到。
不過，似是心頭微微一凜。
方翰書的眸光落在了戴著神猴麵具的李澈身上。
輕聲呢喃。
“哪怕是地府……應該也做不到吧？”
語氣之中，卻是沒有了先前的篤定，反而帶上了些許的懷疑。
主要是……地府給他帶來的衝擊著實太強烈了。
這個勢力，著實有些看不透。
“那是……妖氣？！”
忽而。
呂太白驚呼起來，指向了神猴所在的方向，卻驚異的發現神猴身上……
突兀的迸發出了濃鬱至極的妖氣！
……
……
轟隆隆——
妖氣自肉身之中噴薄而出，萬妖帝道果震動，將每一寸妖氣都給擠壓而出，好似天地都變得晦暗般。
那端坐在寶座之上的美猴王呆愣片刻，隨後雙手交疊於身前，好似蝴蝶花手般甩了甩。
“原來是我妖族同僚啊！幸會幸會！”
美猴王頓時從寶座之上躍然而下，拉起了李澈那釋放妖氣，宛若化作一尊絕世大妖般的身形，走到了寶座之上。
周圍一尊尊氣息恐怖的妖聖，眸光都好似變得柔和了許多。
水簾瀑布衝刷，轟鳴陣陣。
整座花果山，妖氣衝天，無數的妖猴們在山嶺之間，歡呼雀躍的奔走，采摘著瓜果，用石頭碗裝好呈上來。
篝火衝天，一頭野豬被獵殺，被用木枝洞穿，紮在篝火之上，便炙烤了起來，烤的金黃，油汁滴落在火焰上，火星迸濺。
還有紅臉猴子，給每一尊妖聖們傾倒著美酒。
濃鬱的酒香彌漫交織。
李澈被美猴王拉著，坐在椅子上，喝著美酒，吃著瓜果蔬食，心情還不錯。
這些妖族們都十分的質樸，喜慶的進行著一場簡單且純粹的屬於妖族的狂歡。
原本李澈對妖族沒有什麽好臉色，可如今，心中對於妖族倒是也有了些許的柔和。
當然，李澈所麵對的是這一場廟神共鳴所展現的妖族，而非是李澈如今所麵對的詭妖窟的妖族。
詭妖窟的妖族，要針對他的女兒，要帶走他的女兒，這一點不可容忍，李澈也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該殺便是殺。
如果說，以前修為不夠強大，麵對一些強敵，一些威脅女兒，覬覦女兒的強者，李澈還不得不委曲求全，晚上一些時日才能動手。
現在的李澈，則有了有仇有怨當場就報的底氣與本事。
與妖族的狂歡不知道進行了多久。
李澈也不知道飲下了多少猴子酒，竟是難得醉了過去般，天旋地轉，腦子晃悠悠。
待他睜開眼眸，卻發現，自己竟是騰雲駕霧，身邊跟著美猴王。
應該不能說是美猴王了，因為美猴王頭上戴著個烏紗帽，歪歪扭扭，身上穿著彩色的袍服，顯得有幾分滑稽。
“你說，本王是否在天庭中當了大官？”
美猴王齜牙笑道。
隨後，他蹦跳了幾下，眯起眼：“在天庭當了大官好啊本王那花果山中的猴子猴孫們，也算是徹底安定下來，畢竟，他們的王在天上當大官！”
“他們有背景，有支持，哪怕與別山的妖怪們打架，搬出他們的王，也能平添幾分麵子，過的逍遙快活！”
美猴王笑著說道。
美猴王捏著顆桃子，咬了個兩三口，就直接扔了，他斜眼看向李澈：“你是官嗎？”
李澈一陣恍惚。
他是官嗎？
他看向了美猴王的眼眸，隨後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不是。”
他沒有官身束縛，自由自在。
美猴王眼睛之中倒是沒有多少失望，反而露出了一抹慶幸之色。
“不是官好啊，做官有什麽好的……天天得戴個帽子，得有板有眼的，一點都不自在。”
美猴王搖了搖頭。
“本王都有些羨慕你了。”
嗡嗡嗡——
話語落畢，李澈眼前頓時又恍惚了起來，他知道，他的共鳴度又增加了不少。
李澈本來在做官這個話題之上，有些猶豫不決。
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事實上，李澈也可以回答自己是官，因為他身上有著欽天監特等客卿的身份，這個身份，也算是半個官職。
但李澈最終還是選擇說自己不是什麽官。
而很顯然，他的回答是正確的。
齊天，他並不願意做什麽官。
眼前畫麵不斷的輪轉，美猴王在天庭之上安安穩穩的做著官，為花果山的猴子猴孫們提供官職帶來的庇護。
繼而，接下來因為蟠桃盛會的開啟，美猴王並未被邀請，遁入了蟠桃園中，將蟠桃給偷吃了個精光，還羞辱了仙女。
美猴王咬了一口蟠桃，將蟠桃扔在地上，打了個飽嗝他斜眼看向了李澈。
“兄弟，你偷吃過滿園的蟠桃嗎？這活計你總該沒做過吧？”
然而，李澈麵容卻是古怪起來的回了一句。
“偷吃過。”
如假包換，底氣十足。
就差跟曦曦一樣雙手叉腰挺起胸膛，理不直氣也壯。
美猴王頓時大笑了起來，因為他確定李澈是真偷吃過。
大笑之聲衝入雲霄，美猴王摘了烏紗帽，扔在地上踩踏了一腳：“既然做官沒法給本王的猴子猴孫們庇護，還平白丟了麵子，這小小芝麻官，不做也罷！”
大笑著，美猴王便離開了天闕回了他的妖窟。
李澈一直都在安靜的跟隨著，或者說，是廟神共鳴讓著他不斷跟隨。
他看到了美猴王被天庭問罪，一怒之下，將問罪的天神給一棍打死。
李澈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初帶著曦曦在神都，將朝廷命官殺死般的畫麵……
畫麵宛若在重疊著。
美猴王是為了他的猴子猴孫，而他李澈……是為了女兒。
像是心中都住著一隻無法無天的猴！
嗡嗡嗡……
手臂之中，隨心金鐵神杆在不斷的震動著。
李澈心頭微微震動，隱約間，無數的詭霧纏繞在他的周身。
繼而畫麵輪轉。
他看到了美猴王直麵一尊黃金大佛，大如蒼穹，高不可見數，宛若與天地融合在一起。
美猴王黃金甲胄破碎，卻依舊桀驁。
李澈看著這畫麵，隱約間竟是有些熟悉感撲麵而來。
他沒有多少動作，可是身上的廟神共鳴度卻很明顯在飛速的提升著。
好似……
他的身上，早就流淌著這些與美猴王舉措相同的共鳴之舉。
他也曾桀驁過，也曾不屈過，也曾直麵自身難以麵對的敵手過。
隻不過。
美猴王的桀驁，他的不屈，他的堅守，都是為了花果山的那些猴子猴孫。
而他李澈，是為了女兒，為了家人。
但同樣的堅守，同樣的心境……
或許，便是最契合的共鳴。
右手之中，隨心金鐵神杆在震動不休，有詭霧從中不斷的噴湧而出。
李澈的麵容之上，頓時流露出了恍然之色。
“原來，我一直都在進行著廟神共鳴，在金光府城，在道城，在神都……我的舉措，都在與廟神共鳴。”
“原來，我很早就開始與齊天共鳴了……”
李澈輕輕的笑了起來。
忽而，李澈臉上的笑容，開始慢慢消失。
詭霧翻騰，畫麵輪轉。
美猴王敗了，被鎮壓在了山嶽之下，為了猴子猴孫們，他與佛門達成了協議，輔助一位轉世僧人一路西去……
一路上，美猴王這位曾經的妖聖，殺著一尊尊熟識的妖聖，殺出了一條流血的路。
可是美猴王的心卻是越來越麻木。
待得功成之後，美猴王頭上多了佛光普照的緊箍，麵容也失去了肆意豪邁。
袈裟獵獵飛揚，頭戴緊箍的身影，宛如僧人般佇立在一座幹癟癟的山巔之上。
那是被燒為灰燼的花果山，破敗、焦土、黑煙如蛟龍。
一塊破碎滿地的靈石，閃爍著七彩的光輝。
但是，普度的佛光映照而過，讓那靈石的七彩光輝都晦暗了下去，好似徹底喪失了光芒一般。
就好是如今的美猴王。
他端坐在枯敗的山巔，捧著一塊喪失了靈性光輝的石頭。
他從這塊石頭之中降生，石頭賦予了他靈性，而如今靈性喪失……
麵朝漫山焦土。
曾經妥協守護的猴子猴孫，都已經淪為了飛灰。
他張口想要發出些許嘶吼，可是連一滴淚都擠不出來。
他枯坐在山巔，背脊徐徐彎了下來。
“你是佛嗎？”
“若為了你心中的守護，你願意成佛嗎？”
嘶啞的吼了一陣，平靜的聲音從美猴王口中傳出。
共鳴度在這一刻，卡住了，再也無法攀升分毫。
好似在等待著李澈的這個回答。
一念生，一念死的回答。
宛若，李澈回答錯了，共鳴度便會刹那消失幹淨。
若是李澈回答對了共鳴度便會再度衝破，完成完整的廟神共鳴。
李澈壓了壓臉上的神猴麵具。
麵具殘破，碎成了三塊，如今被他收集好了兩塊。
聆聽著成佛的美猴王波瀾不驚，不再存在肆意的詢問。
徐徐吐出一口氣。
李澈平靜的說道：“我不是佛。”
“哪怕為了守護我的女兒，需要我妥協，但我的女兒……她隻會願意看到自己的父親，是一位大英雄，一位能夠踩著七彩霞雲，為她掃清一切障礙的大英雄，而不是一個妥協於現實麵前，打著為她好的幌子，對她毫無情感的佛。”
“所以，我不願成佛。”
李澈抬起手夢天師道果在胸腔之中怦然跳動。
手中，好似有七彩色的光輝交織起來，慢慢的，化作了夢境畫卷般。
畫卷之中，是曦曦。
每一幕，都是曦曦，是他李澈的女兒。
是曦曦每一次為自己的父親驕傲而歡呼的畫麵。
猴王怔然的看著，看著那蹦跳的小丫頭，好似看到了曾經漫山遍野，為他歡呼，為他雀躍的猴子猴孫們。
漫山枯寂，焦土成片。
“你女兒真可愛。”猴王道。
李澈唇角一揚：“我也這樣覺得，謝謝。”
每一個男孩心中都有一位齊天，他曾放蕩不羈，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成家立業，有了妻，有了女兒，便會不自覺的收斂心中的齊天，歸於沉寂，不再放蕩不羈。
但齊天歸於沉寂，不代表消失。
宛若一團火。
隻要不死，那曾經碎南天，翻仙爐，踏淩霄的齊天，便一直在！
終有一日，會以不羈的姿態，重燃回歸！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理解的齊天，而這便是李澈心中所理解的齊天。
猴王端坐在山巔之上，好似明白了什麽，他抬起手，按在了心口，低沉的笑聲從他的口中傳出。
“多謝了，小兄弟。”
“本王曾讓他們失望過，如今，卻不能再讓他們失望……”
“該回來了。”
咚咚咚——
磅礴的心髒跳動聲音炸響，像是沉寂已久的黑暗火爐，突兀的燃起了焚山煮海般的恐怖烈焰！
下一刻，仰頭大笑起來，天地之間黑雲滾滾而來。
好似被他的笑聲給轟然衝的爆碎！
呼呼呼呼——
詭霧轟然膨脹，好似風暴般在四周席卷。
嘩啦嘩啦……
鎖鏈顫動的聲音，不斷從內城之中傳出，像是有無上恐怖的存在，開始不斷的掙紮，欲要震碎鎖鏈，脫離束縛，重新回歸肆意！
伴著驚天動地的笑聲，那尖銳的笑聲，像是要撕裂蒼穹，打破雲霄封鎖般。
整座齊天城都好似在震動！
三百丈之外。
呂太白、方翰書等人心頭大驚，紛紛舉目看去。
“廟神暴動！”
“廟神共鳴出結果了？！”
“這麽快？！”
方翰書眼中異色閃爍。
他死死的看向了那詭霧迷蒙的三百丈通道，卻是發現，神猴的影蹤，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那齊天內城的門洞之前。
但來不及多想。
方翰書便被其他的東西所吸引。
朝著那齊天內城的城牆上方看了過去。
卻見，無數的詭霧，好似被一柄恐怖的長刀，給狠狠的斬下，一分為二般。
詭霧盡散，卻見那城樓之上，有一根佇立於其上的黑色石柱微微震動，慢慢的，其上焦黑的表層，伴著哢擦的聲音，開始不斷的脫落。
脫落之後，有絢爛至極的金光，從中迸發而出。
有重燃之焰，自其中迸發燃燒！
呂太白、方翰書、呂乾坤還有一位位廟神共鳴失敗，隻能在三百丈外注目的諸多神劫修士們，深吸一口氣。
“那是……”
“齊天廟神神兵！”
“混元如意金箍棍！”
……
……
李澈睜開了眼眸，他扛著隨心金鐵神杆，站在了黝黑無比的門洞之前。
那是前往齊天內城的門洞。
廟神共鳴三百丈，他走到了盡頭。
不過，李澈站在原地沒有動。
因為……
他的眼前，有一塊殘缺的麵具漂浮著，散發著淡淡的輝芒。
那是……
最後一塊齊天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