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瓣香氣襲人,石之軒手指間靜靜躺著花瓣,思緒卻悄然飄走。這是五年之後,和祝玉妍首次的正麵交鋒。看似意氣之爭的動手,實際上無論是他還是祝玉妍都清楚彼此之間隻是互相試探而已,出手亦有所保留。那場戲,也越來越精彩。想到此處,石之軒的眼眸微微一冷。


    “篤篤!”敲門聲傳來。


    “何事?”石之軒的衣袖微微一揮,臉上布上的一張麵具,卻是一個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鬢角微微帶了些風霜之色。


    “老板,是洛陽幫的朱幫主送來的請帖。”


    “朱逵!”聽到此處,石之軒接過手下送來的喜帖,洛陽幫朱逵的掌上明珠朱珠在洛陽尚有美名,朱逵頗為疼愛這個女兒,三日之前擺下擂台比武招親,後來讓青州上官龍一舉奪魁,娶了朱逵的女兒就相當於成了半個洛陽幫的幫主,喜宴也定在七日之後,“你去備下賀禮,朱幫主嫁女,此等大事,必然要前去祝賀。”


    “是!小人立刻去辦。”


    此時,石之軒客串的是洛陽大戶成明的身份。


    ……


    看見身穿一身喜服的上官龍,愈加顯得神采奕奕。祝玉妍的目光灼灼地打量著他,“聽說洛陽幫幫主的女兒是有名的美人兒,如此一來,你倒是個有福的。隻是,牡丹雖美,卻不要因此迷了眼睛。”


    上官龍正色道:“少主請放心,屬下絕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


    “那就好。三年,我隻給你三年的時間。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和方法,一定要讓洛陽幫變成你的!”


    “是,屬下遵命!”


    門外傳來了扣門聲,祝玉妍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笑:“快去吧,可別誤了時辰。‘*一刻值千金’呢?”


    上官龍的臉微微一紅,連聲告辭。等到上官龍離開之後,祝玉妍立刻施展輕功,卻是向著朱府反方向的位置而去。一輛馬車在一炷香之前,從朱府後門出發,向著城外而去。幾乎沒有費勁,祝玉妍在城外三裏追了上去,左手的暗器一出手,馬蹄翻飛,馬兒嘶鳴,車夫用盡全力方控製住馬兒。隻聽得馬車內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聲。


    “朱小姐,請出來吧。”


    祝玉妍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馬車內傳來一個年輕男子著急的聲音:“珠兒,不要!”


    然後是一個少女幽幽的歎息聲:“薛郎,恐怕今日奴家不能同你離開了。”


    那少女說完,祝玉妍看見一隻玉白纖細的手撩起了車簾,馬車之內,赫然是今日的新娘朱珠,以及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朱珠和那男子在看見祝玉妍的一刹那,麵容都微微一怔。隻聽得朱珠歎息道:“奴家向來自負美貌,不料今日卻見著了真正的美人。也沒有想到攔截我的高手竟是一位女子。”


    “珠兒,我一定要帶你走。”薛春見狀,身體一轉,跳下馬車,卻是攔在祝玉妍的麵前,隻是,俊秀的麵容上微微滲出汗水。


    “朱小姐,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是,奴家知道。”說到此處,朱珠的目光柔情脈脈地落在薛春的身上,“若奴家沒有遇上薛郎,必然會聽從父母之命。”


    薛春聽完,回頭亦柔情脈脈的望著朱珠,二人之間淡淡流轉出的默契和感情,讓祝玉妍心中一顫,原本想說什麽卻也靜靜等著他們二人。


    “也罷,如今事情到了今日這一步。”朱珠眼中一黯,“薛郎,你離開洛陽吧。日後,便忘了朱珠”


    朱珠說完,卻是用手放下車簾:“劉三,送我回去。”


    “等一下,珠兒!你難道都忘記了嗎?”薛春大吼一聲,攔在了已經調轉了馬頭的馬車前,“珠兒,我們認識了整整三年了。若不是我沒用,在比武會上,輸給了那人,我……都怪我!”


    “不,薛郎!奴家不怪了。你本不是江湖中人,卻是為了我,方才練武。隻是……薛郎,你就當做了一場夢吧。劉三,我們走!”


    “是!小姐!”


    薛春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怔怔無言。淚水卻是順著白淨的麵頰滑落下來。祝玉妍轉身走到薛春的麵前,看著他,說:“薛公子,你本就出身洛陽世家。隻是,你當可知曉,你的家族亦不可能接受朱小姐。今日你們二人出了這個城,不久之後就會被薛家和朱家的人抓回去。朱珠的聲譽受損,就算是,也隻能為妾。說不定,你們兩家也會因此受損。薛公子的行為,當真是對朱小姐最好麽?”


    聽到祝玉妍的話,薛春傻傻地看著她,似乎也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麽。


    祝玉妍突然同情起這個單純的世家公子起來:“朱小姐當真是真心愛著公子,明知如此,卻也甘冒此等奉獻,陪公子走了這麽一遭。可是,事到如今,卻是說什麽也來不及了。”


    “是啊,以她的心性又怎可為妾?”薛春口中自言自語,似是癡了一般。


    祝玉妍轉身,卻是不再看傷神的薛春一眼。心中卻是有些佩服敢愛敢恨的朱珠,隻是,佩服歸佩服,為了陰癸派,她知道,她應該收起那些不必要的同情心和憐憫。在這個世上,弱者便隻能由別人來擺布。


    “妍兒,可是要去參加喜宴?”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祝玉妍身側,說話之人卻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祝玉妍確定自己從未見過他,隻是,卻又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那個笑容……


    祝玉妍仿佛一瞬間明白了什麽,身子一晃,卻是落到了馬車之中,而那人伸出雙臂,將祝玉妍摟在懷中。祝玉妍看著他的眼睛,嘴角在笑,眼神卻是冷的:“哦?原來是你!你竟然也要去麽?”


    “隻是,少了一個作陪之人!”


    祝玉妍眨眨眼,道:“老爺,妾身可適合?”


    石之軒哈哈笑了起來,眼眸沉沉:“隻是,老夫怕夫人太過美貌,而奪走了‘洛陽美人’的風采。”


    言罷,一張絲絹飄飄然落在了祝玉妍的麵頰上,也隻是露出祝玉妍的眼睛,此刻那雙眼睛又突然變得霧蒙蒙起來,帶著醉人的含羞帶怯:“妾身任憑老爺做主!”


    然後匕首頂在了石之軒的腰間,祝玉妍的左臂依然掛在石之軒的脖子上,她抬起頭,湊到了石之軒的耳邊,嗬氣如蘭:“石之軒,你假扮成大老爺去婚宴想要做什麽啊?嗯?”


    她的聲音慵懶而柔媚,那氣息吞吐在石之軒的耳邊,石之軒隻覺得心神一蕩。同時,他極快地鎮定下來。戲謔地望著祝玉妍,道:“我自然知曉妍兒你最愛熱鬧,既然你身在洛陽,那麽最大的熱鬧莫過於洛陽幫朱逵女兒的婚禮。這樣的熱鬧妍兒豈會錯過?為了見妍兒一麵,我自然會到場!”


    祝玉妍心中暗罵一聲:鬼話!麵上卻是依舊笑顏如花:“如此,妾身多謝老爺厚愛了。嗯,說起來,怎麽沒見著和你形影不離的魯妙子先生呢?”


    提及魯妙子,石之軒眼中有一絲不自然掠過,雖然很快,但是也被祝玉妍捕捉到了,也因此,祝玉妍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


    “魯妙子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做!”


    “或許,是在研發什麽可以困住我或者我陰癸派高手的機關吧?”


    “怎會?妍兒你多想了!”


    朱府內,張燈結彩,朱逵老年得女,膝下隻有朱珠一個掌珠,況且此女才貌雙全,朱逵待之如珠如玉。愛女大婚,洛陽城中,但凡是江湖上和商界有名之人皆受到邀請。裏麵熱騰騰一片,喜慶一片。新郎和朱逵夫婦站在門口親自迎賓。祝玉妍一直低頭乖覺地仿佛隻是石之軒身旁的的影子。隻是,她的神經一刻都不敢放鬆,本來沒有把握。但是當新郎和新娘拜堂的時候,石之軒對著她露出了一個略微詭異的笑。


    就是這個笑,讓祝玉妍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總覺得石之軒知道了一些什麽事情。他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妍兒放心,我此刻隻是來看熱鬧的!”就在祝玉妍四處尋思的時候,耳旁一熱,耳邊響起了石之軒那廝的聲音。


    聽罷,祝玉妍撇撇嘴,她才不會相信。


    不過,一直到將新郎新娘送入洞房,似乎都沒有異常發生。朱逵顯得很興奮,到處喝酒敬酒,原本發胖的麵容顯得紅光滿麵。祝玉妍靜靜地看著他,突然有些原本以為模糊了的記憶就在腦海中呈現出來了。


    她還是程芷琦的時候,她的爸爸年輕時也是帥哥一枚,隻是到了後來,年紀上去了,身體也發胖了。記得爸爸的臉和朱逵的臉一樣,都有些圓圓的。有一次,爸爸喝醉酒,拉著程芷琦的手說:“琦琦……爸爸最驕傲的就是養了你這麽一個好女兒。一定要有另外一個男人像爸爸這樣愛你,爸爸才放心將你交到她的手裏……”


    隻是,後來,程芷琦的爸爸並沒有等到她結婚的那天。隻是,大一的那一年,她的爸爸患了肝癌,晚期……


    看著朱逵,祝玉妍的眼角微微有些濕潤。隻是,當一根手指伸到她眼角旁,沾上她的眼淚的時候,祝玉妍一抬頭,就對上石之軒有些迷離的眼神。祝玉妍刹那間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他的麵前失態了,一瞬間收斂了所有的情緒,目光冷冽地盯著石之軒!


    被祝玉妍的目光一盯,原本思維有些淩亂的石之軒也清醒過來。笑道:“我卻是第一次見到妍兒含淚,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說到這裏,他故意將手指放到口中,露出一個祝玉妍覺得是很淫、蕩的笑容,說:“都說眼淚是鹹的,可是妍兒的眼淚在我嚐來卻是香甜的。”


    色、狼!祝玉妍心中暗罵一聲。手掌輕輕翻轉,正要出手,卻忽然看見朱府的管家在朱逵耳邊說話。立時凝神聽去。


    就在管家說完的一刹那,朱逵麵色大變,拱手對周圍圍著的人說了幾句,轉身匆匆離開宴會場。祝玉妍和石之軒對視一眼,同時站起身,跟在朱逵身後而去。


    朱府後院,地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而棍棒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抬頭望著張燈結彩,被紅色籠罩的府邸,隻是,視線開始漸漸模模糊糊。有血珠落在了眼睛中,眨了眨,卻顯得更紅了。


    朱逵抬了抬手,示意家丁停下,走到那個蜷縮在地上的男子,冷冷道:“你薛家不過是一個落魄又自命清高的世家而已,你若再有損小女清譽,老夫定會要了你的命。你夜闖我朱府,當成是一般宵小之輩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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