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轉變(一)


    “娘娘,娘娘…”


    正要午睡的佟佳氏聽到門外麵奴婢的大喊大叫聲,聽著聲音,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但是想著近些日子,沒有什麽事情呀,不過既然已經被吵到,睡不著了,佟佳氏也就不睡了,準備讓守在外麵的大丫鬟進來,服侍自己起來,就聽到了董嬤嬤的聲音。


    “春月,大喊大叫的像什麽,成何體統,娘娘剛睡下,要是把娘娘吵醒了,看我不撕爛你的皮。”董嬤嬤在服侍了佟佳氏睡下後,去耳房裏麵整理著宮裏各處傳來的信息,準備等整理好後,等佟佳氏醒了,董嬤嬤再把信息說給佟佳氏聽。


    董嬤嬤這樣凶春月,除了春月剛剛的行為很失規矩外,還有就是佟佳氏的身體本就不是很好,睡眠質量很差,睡著了很容易被吵醒,但是被吵醒了,就不容易再睡著了。


    再加上這陣子的天氣陰晴不定,有時這會是晴天,等會就是雨天了,佟佳氏前幾天有些受涼了,昨天剛剛好了點,現在正是修養的時候,被春月這樣吵著了,佟佳氏今天就不用午睡了,之後的精神頭也會差上很多。


    “嬤嬤…”佟佳氏知道董嬤嬤為什麽這樣凶的訓斥春月,對於她的身體,董嬤嬤總是比她自己更在意,哪怕有一絲可能對自己身體造成影響的,董嬤嬤都會杜絕。


    看著這樣護著自己的董嬤嬤,佟佳氏心裏麵暖暖的。自己的額娘赫舍裏氏不是不疼她,隻是她的時間,不僅要用來管家,還要和阿瑪的妾侍爭鬥,用到子女身上的時間本就不多,再加上她不止隻有自己一個孩子,還有其他的孩子,特別是自己還是個女兒,額娘能給她的時間就更少了,也就是自己在進宮之前那段時候,和額娘呆的時間最長了。


    “娘娘…”董嬤嬤狠狠的瞪了春月一眼,就帶著著其他的丫鬟進屋,服侍佟佳氏起床。


    “嬤嬤,讓春月進來,看看是什麽事。”在丫鬟服侍佟佳氏起床後,佟佳氏坐在梳妝台前,身後專給她梳頭的丫鬟正在給她梳頭,她吩咐著董嬤嬤道。


    “是的,娘娘。”董嬤嬤聽了吩咐,轉身出去了。


    “娘娘吩咐你進來說。”董嬤嬤站在門口,看著跪在地上發抖的春月說道。


    雖然現在她心裏恨不得撕了春月的皮,她把佟佳氏吵醒了,讓她沒能睡好午覺,這對於愛護佟佳氏身體的董嬤嬤來說,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但是既然佟佳氏沒說什麽,董嬤嬤現在也不會說什麽,不過在背後,她是準備好好的教教春月,何為規矩。


    “說吧,有什麽事,如果你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看我不撕爛你的皮。”在春月進了房之後,董嬤嬤對春月沒好氣的說道。


    “嬤嬤…”佟佳氏知道董嬤嬤是擔心自己的身體,也是自己身體不爭氣,如果不是自己二十二年的時候,實在是嚇到了董嬤嬤,她也不會這樣。不過在看到春月在聽了董嬤嬤的話後,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佟佳氏不得不開口了。


    聽到佟佳氏的話,董嬤嬤也知道了自己不好在說什麽了,隻是看著春月,用眼神催促她,有什麽事情趕緊說。


    “是…是…是四阿哥…”春月看了看董嬤嬤,顫顫抖抖的說著。


    想著自己沒有照顧好四阿哥,讓四阿哥落水;想著自己的驚慌,擾了娘娘的午睡;想著董嬤嬤把娘娘和四阿哥當作自己的命根子來護著;想著上次沒有照顧好四阿哥人的下場,春月就止不住的害怕。


    “禛兒怎麽了?”聽到春月說是胤禛的事情,本來坐在凳子上,讓丫鬟給梳頭的佟佳氏坐不住了,猛地站起來問道。


    “四阿哥在禦花園落水了。”聽著佟佳氏的問話,看著佟佳氏和董嬤嬤那你不趕緊說,現在就撕了你的眼神,春月拚進全力,才把事情一口說出來。


    聽了春月的話,佟佳氏也顧不上還沒梳好的頭,提著衣服就衝出門去了。而董嬤嬤趕緊吩咐太監小李子去禦醫院請太醫,之後,也跟在佟佳氏身後去了禦花園。


    一路上,佟佳氏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兩個孩子,想著剛出生就夭折的兒子和還沒滿月夭折的女兒,也擔心著胤禛會出事。


    看著胤禛長大,然後娶妻生子,這是佟佳氏活著的動力。


    此時,進宮十幾年,將近二十年的她,不再像剛剛進宮的時候那樣,帶著自己對皇帝表哥的愛情願望入宮的。此時的她,已經知道,對於一個誌願成為“千古一帝”的帝王,奢望他愛情是多麽的愚蠢和天真。在兩個孩子相繼夭折後,她也知道無論是自己的皇帝表哥還是太皇太後,都不希望自己生個孩子出來,來對太子胤礽的位置造成威脅。


    而胤禛,是現在的她唯一僅有的,如果胤禛出了什麽事,自己在這宮裏還有什麽了。想到這,佟佳氏加快了去禦花園的腳步。


    等到佟佳氏一行人到了禦花園的時候,已經到了禦花園的德妃烏雅氏,抱著已經從水裏麵撈起來的胤祚,哭喊著:“小六,額娘的小六,如果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額娘也不活了,額娘去陪著。”


    德妃烏雅氏邊哭喊著,兩邊的清淚邊往下流,看上去止不住的淒涼和風情。遠遠的看到佟佳氏帶著人走來,德妃馬上哭喊著跪走到胤禛的身邊,抱著胤禛,搖晃道:“四阿哥,額娘的小四,你醒醒呀。”


    佟佳氏到了禦花園之後,就看到烏雅氏抱著胤禛搖晃著,佟佳氏沒有理烏雅氏,把胤禛從烏雅氏懷中搶了過來,抱著胤禛,看著胤禛閉著眼,臉上蒼白,手顫抖的摸著胤禛的臉,輕輕的撫摸著,就是不敢把手放在胤禛的鼻子下麵,就怕會是自己不能接受的結果,嘴裏喊著“禛兒”,這個樣子有著說不出的傷感。


    看著這樣的佟佳氏和胤禛,董嬤嬤趕緊知道佟佳氏已經慌了,她知道四阿哥對接連喪子喪女的娘娘的重要,在旁邊焦急著,想著小林子一定要趕緊將禦醫請來,眼睛在佟佳氏和禦醫來的方向轉換,這樣十幾次後,董嬤嬤還是沒有看到禦醫的道來,更是急了。


    突然,董嬤嬤想起以前還沒進宮的時候,有次隆科多阿哥落水後的急救方法,便趕緊對佟佳氏說道:“娘娘,娘娘,現在最主要的是趕緊救四阿哥,不是在這裏傷心。”


    聽了董嬤嬤的話後,佟佳氏好像是突然醒過來一樣,抱著胤禛,轉著頭四處找著,嘴裏大聲的喊著:“太醫,太醫在哪?”


    “娘娘,太醫現在還沒到,您還記得隆科多阿哥落水的時候大夫的救治方法嗎?我們可以先用那個方法救救四阿哥。”


    聽了董嬤嬤的話,佟佳氏想起自己弟弟隆科多小時候很頑皮,落水後,大夫的急救方法,雖然那個時候府裏的人都覺得那個方法奇怪,不太相信,但是當時其他的大夫都沒有辦法,阿瑪不得不同意用那個方法救弟弟,沒想到那方法雖然奇怪,但是卻真的把弟弟就過來了。


    在弟弟就過來後,阿瑪還特地向那大夫詢問了他的方法,並讓府裏的丫鬟小廝跟著學,但是的佟佳氏覺得有趣,也跟著學了,沒想到今天真的用的上,佟佳氏從來沒有這樣慶幸過。


    佟佳氏聽了董嬤嬤的話後,想起當時那大夫說的方法和注意事項,趕緊將胤禛平放在地方,用手在胤禛胸口上按著,嘴上喊著:“禛兒,禛兒…”


    這時,康熙也來了,最先看到的就是在旁邊跪著呼天搶地哭喊著的烏雅氏,她並沒有在六阿哥身邊照顧他,反而讓六阿哥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躺在那裏。而另一邊的佟佳氏正用手在胤禛胸前按著,依稀還能聽到她嘴裏喊著“禛兒”。


    誰是真心的關心在意孩子,一目了然。康熙對做作、不在意孩子、用孩子爭寵的德妃烏雅氏的感觀更差了,德妃不知道她的計策反而讓康熙對她更是憎惡了。


    被佟佳氏在胸前按了十幾下的胤禛,在吐出一口汙水後,也醒了,在看到佟佳氏後,胤禛抱著佟佳氏喊道:“皇額娘,禛兒怕…”


    “禛兒,乖,不怕,皇額娘在。”在看到胤禛醒來後對自己的依賴,佟佳氏忍不住露出個笑容,然後暈了過去,嘴角還掛著笑意。在暈過去之前,佟佳氏心裏還在想著:隻要禛兒沒事就好。


    “皇額娘,皇額娘,你不要不理禛兒,禛兒以後乖乖聽話…”胤禛抱著佟佳氏哭喊著。


    胤禛現在雖然已經八歲了,但是他一直被佟佳氏保護的很好,這是他第一次直麵宮鬥,直麵生死,他被嚇到了,本正在佟佳氏懷裏尋找安全感,尋求依靠的,結果佟佳氏突然暈了過去。


    看到胤禛醒了,烏雅氏心裏恨得要死,那個賤人和他的兒子竟然沒事,而我的祚兒還在那躺著,真是恨不得跑到胤禛身邊,把胤禛給掐死,但是還存在著一絲理智的烏雅氏知道自己不僅不能掐死胤禛,反而還要關心愛護他,好向他展現自己慈母的一麵。


    烏雅氏跑到胤禛身邊,抱著胤禛,嘴上掛著一絲笑意說道:“真好,真好,禛兒沒事,額娘就放心了。雖然禛兒從沒在額娘身邊呆過,但是也是額娘身邊掉下來的一塊肉呀。”


    而在佟佳氏身後的董嬤嬤,看著抱著四阿哥哭著的,想極力表現自己慈母情懷的烏雅氏,真的是恨不得撕了她。自己當初怎麽會覺得她老實呆板了,自己瞎了狗眼不要緊,但是害了自己奶大的娘娘,董嬤嬤心裏很得牙齒癢癢的。如果不是受現在身份所限,如果不是怕給娘娘惹禍,董嬤嬤相信,自己現在就是徒手都能將烏雅氏那賤人撕碎。


    落水、佟佳氏在自己身邊暈過去,本就嚇到的胤禛,突然聽到烏雅氏的話,完全嚇到不行,趕緊從烏雅氏懷裏掙紮出來,跑到佟佳氏身邊。他緊緊的抓著佟佳氏,不願意放手,生怕一放手,佟佳氏就不見了,就像自己剛剛掉水的時候一樣,自己在落水之前和剛掉入水裏的時候,腦海裏麵想的都是皇額娘,可是皇額娘沒來。更怕自己聽到的,烏雅氏說的話是真的,從小到大,胤禛和烏雅氏沒見過幾次麵,對她真的是沒有一點印象,他雖然不相信烏雅氏的話,但是他擔心他的皇額娘聽了後,會不要他。


    烏雅氏看著胤禛的動作,心裏很得牙癢癢的,真是賤人的兒子,和那賤人一樣可恨。


    “娘娘,娘娘…”


    此時太醫才姍姍來遲。來的是太醫院的張太醫,張太醫一來,就被烏雅氏拉去看六阿哥胤祚了。不知道烏雅氏怎麽能變得那麽快,在前一秒鍾還在做模作樣,慈愛的看著胤禛,下一秒,看到太醫,就被她拉去看胤祚了。


    而帶著太醫來,走在太醫前麵的小林子,也被烏雅氏給擠到一邊去了。小林子來到禦花園後,就轉著頭四處找著,找著自己主子,結果一個沒注意,太醫就被搶了。


    在太醫先後給胤祚、胤禛和佟佳氏看過,開過藥之後,康熙讓佟佳氏和胤禛回承乾宮,讓德妃和胤祚回永和宮,沒管哭喊著的德妃,帶著梁九公回了乾清宮。


    “去把剛才的事情調查一下。”在乾清宮好後,康熙拿起桌上的奏折後,對著除了他,再無他人的大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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