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純陽國的規矩,無主之物誰先發現就是誰的,這一株相當於三代的返祖道米生長在路邊的一個水溝裏,不知道是誰先發現的。當時有人發現一個老人和一個中年人在為此打架,被過往的行人送到仲裁廣場來了,這兩個人都是結丹巔峰的修士。圍觀的人主動給範晨晨和玉芷莙讓路,到了前麵步清平看清這個代表公平公正公開的天平台。高台呈圓形有半畝地大,上麵有一個天平的圖案,老人和中年人就站在天平的托盤裏,天平支點是一個脊劍派的弟子。如果步清平沒有失憶的話,這個人他是認得的認識了,他就是在屠狗鎮與步清平有一麵之緣的趙亞勇。


    趙亞勇身穿和玉芷莙、範晨晨差不多的男式黑色鑲邊白色長衫。純陽國有資格登上天平台站在天平支點的隻有脊劍派的弟子,他們是公信的裁決者。每年脊劍派都會派遣弟子到各個城市鄉鎮作為常住裁決者,為當地人解決糾紛,每一個脊劍派弟子都接受過有關裁決者的嚴格訓練。除了常住裁決者人們還可以找過路的脊劍派弟子進行仲裁,這場糾紛的裁決者就是趙亞勇。


    沒有人願意到仲裁廣場仲裁來解決糾紛,因為仲裁的第一步很多人都沒有把握承受。仲裁的第一步便是脊劍誅心,這是一種不止清算當時對錯的方法,而是一種徹底清算以往累加罪孽的方法。人心是一種很神奇的地方,每幹一件壞事就會在這裏留下愧疚的烙印,這樣的烙印多了就是罪惡。純陽國沒有法律因此就沒有震懾人心的刑罰,人心思變,沒有法律刑罰的約束,就算脊劍派對百姓的教化再怎麽有效也抑製不住人類無限膨脹的*。每一個脊劍派弟子的脊梁中都孕育著一把脊中劍,脊中劍除了護身對敵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就是誅心。誅心就是用脊中劍從人的頭頂一劍劈下,如果心如明鏡這一劍自然不痛不癢,如果做過虧心事那怕有一點有違道德和公德的想法。就真的如同利劍剜心,要是心裏裝了太多的罪惡這一劍就會直接要你一命嗚呼。沒有幾個人敢保證自己一直是憑著良心做事,所以對脊劍誅心沒有人想承受。就算是很多經過嚴格篩選脊劍派的弟子略微有一點違背一個好人的標準的念頭脊中劍都會讓他覺得不舒服,也正因為有了脊中劍的嚴格約束脊劍派的弟子才能時刻保持清醒,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始終誌如精金、心若冰清、矢誌不渝。脊中劍隻對心術不正的人有傷害。所以在純陽國脊中劍又被稱為法劍、罰劍,也是脊劍派約束人心的唯一刑罰,對罪惡的處置精準無比。


    純陽國仲裁的規矩先誅心。如果兩人都經受住了法劍的考驗,再公平處理糾紛。趙亞勇將右手從肩膀上方伸向後背,頓時光芒大放,右手收回時已經握著脊中劍。脊中劍都是由真氣化作的浩然正氣被劍種吸收養大的劍氣凝結體,可以根據主人的喜好自由變化形狀。趙亞勇走到老者身邊當頭一劍過胸穿腹,劍過之處無傷無血,但老者已經忍受不住誅心之痛癱軟在地,顯然他承受住了脊劍誅心,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以往的過失罪不至死。趙亞勇走到中年人麵前,一劍過後他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就不動了,顯然中年人低估了自己做過的虧心事。兩人本不想找脊劍派弟子仲裁,兩人為爭奪道米大打出手,在純陽國是不允許私自打鬥的,二人打架被人發現被迫送到仲裁廣場。兩人都不是什麽好人。他們在比誰更有良心,老年人比中年人更有良心,所以老人贏了。


    老人倒在地上久久不能動彈,趙亞勇收起脊中劍將三代道米拿給老人說道:“你比他更有資格得到它,但你也不是什麽好人。離開純陽國吧!”這便是純陽國的仲裁,先誅心再論是非。老人雖然勝了但卻要背井離鄉,一切都是因為他心的罪孽。老人勝了不是因為先發現了道米,而是他比那個中年人更有良知,如果中年人也承受住了脊劍誅心的考驗,趙亞勇就要啟用繁瑣的程序斷定道米的所有權。脊劍派認為人心向善才是社會穩定的根本,法律隻能約束人的行為,不管多麽嚴謹的法律若是人心不善也會被人找到空子變成犯罪的工具,所以脊劍派往往重心不重理,一個人在一件事上再怎麽占理沒經受住脊中劍的考驗依舊不能贏得勝訴,還會付出慘痛的代價為以往的罪孽還債。


    仲裁結束老人被他家人扶走,不久以後老人就會在法槌市所有人的監督下離開法槌市,這裏已經容不下他這個被脊劍擊倒的人,遠走他鄉就相當於流放了。圍觀的人沒有人對老人指指點點,投來鄙夷的目光,他們以此為鑒都低著頭在內心深處檢討自己的過失,懺悔自己的罪孽。步清平看著他們如此虔誠,自己也跟著他們眼觀鼻、鼻觀心檢討自己,但是他失憶了,也檢討不出自己做過什麽錯事,更沒有什麽可懺悔的。


    等人們懺悔完畢人散之後趙亞勇從台上下來,向玉芷莙三人走來。玉芷莙是脊劍派的大師姐,趙亞勇是二師兄,兩人當代脊劍派青年一代的領軍人物。玉芷莙歎息道:“又一條人命消失了”,趙亞勇道:“脊中劍是不會錯的,他罪孽深重,不可饒恕,有惡不懲何以揚善?師姐大可不必為此人憐憫”,玉芷莙道:“道理是不錯,可是如果一條好端端的生命逝去,我們怎可不報以惋惜之情?”趙亞勇道:“師姐大愛無私,可以原諒這種人,亞勇是做不到的,即使他死了。我隻知道醜惡就該受唾棄,懲惡揚善就是功德”,玉芷莙道:“懲惡揚善隻是手段,教化世人向善才是目的,我們要以身作則教化為主懲罰為輔,不可多造殺戮”,趙亞勇道:“一味地教化隻會助長罪惡的氣焰,沒有劍的威懾一切的道德、公德、規矩、法律都是虛無的幻象,沒有絲毫約束力,那樣國家大亂,師姐該如何開展你的教化?”玉芷莙道:“你所說的道德、公德、規矩、法律都是劍的尺度,教化就是劍鞘,劍到用時才該出鞘,純陽國不應該是隨便拔劍的國家”,……。趙亞勇和玉芷莙所爭執的不過是懲戒和教化該以那個為主,就地論道誰也說服不了誰。


    步清平聽兩人討論,雖然不懂但覺得挺有意思的,可範晨晨等不下去了,兩人站在這裏已經談論了一個小時了。兩人爭論雖然沒有麵紅耳赤,但心平氣和也顯得硝煙味兒濃濃。範晨晨皺眉覺得必須的阻止他們,範晨晨氣呼呼地大聲喊道:“師姐、二師兄,你們倆別吵了,我們都快一年沒見了,還不好好敘敘舊,怎麽一見麵就掙個沒完沒了?”玉芷莙和趙亞勇一個博愛眾生、一個嫉惡如仇,兩人一見麵便要爭論不休這是所有脊劍派弟子都知道的。玉芷莙像一個慈愛的老師,認為沒有什麽人不能勸誡引導向善的,趙亞勇像一個公正的俠客,認為隻有消滅罪惡才能還好人一個清平的世界。


    像這種如何行善兩人知道是掙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當聽到範晨晨的話也就適可而止了。趙亞勇看向步清平道:“清平兄怎麽也在這裏?自己的事情解決了?”步清平頓感迷惑,試著問道:“你認識我?”趙亞勇笑道道:“你不記得我了嗎?在屠狗鎮我們見過一麵的”,範晨晨道:“二師兄你別問了,他失憶了,什麽也不記得了”,玉芷莙問道:“亞勇,既然你和他認識,那麽一定知道些他的往事了?”趙亞勇很驚訝步清平居然失憶了,答道:“我和他隻見過一麵,隻知道他的名字,別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這時候腳下的金石子和聖皇劍角犀倆隻獸類在一起嬉戲玩耍。


    幾個人交流了一下有關步清平的信息,依舊沒有能證明步清平身份的有效信息。四人在法槌市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帶著步清平出發前往純陽國的都城劍湖城。一路上玉芷莙、趙亞勇和範晨晨三人說笑爭論,他們的感情兄弟姐妹一般,人性善惡,他們說的步清平很難理解,但也感觸頗多,對脊劍派越來越好奇向往,就提出要加入脊劍派。對步清平的請求,讓三人頗感為難。脊劍派招收弟子對身份沒有過多的要求,但對人心的審核極為嚴格,他們要求人的心必須純淨善良,一般都是從孩童起開始甄別弟子的。因為隻有孩童沒有受到世俗的影響,白淨如紙更容易培養出純善之人,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的孩童都能加入脊劍派,像那些先天就性如烈火,暴躁好事的都被篩選掉。之所以這麽嚴格是因為,在種植劍種的時候,如果靈魂染上邪惡會被劍種殺死的。


    孩童加入脊劍派的幾率是百分之二十,如果是成年人想加入通過審核的隻有千萬分之一,能種上劍種的就更少了。所以脊劍派一般不提倡成年人加入門派,這樣隻會讓更多的人喪命。三人將加入脊劍派的危險和步清平講了個詳細,不想他枉送了性命。三人說完這些步清平猶豫一會兒堅毅地說道:“我一定要加入脊劍派,做一個好人”。步清平失去記憶,將近半年的接觸,已經把全心全意對他好的範晨晨玉芷莙當作親人一般,隻有加入脊劍派和他們一樣才能不和親人分離。無奈步清平始終堅持,趙亞勇他們也不能絕了他做好人的念頭,於是三人答應步清平先試著審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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