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觀看自己的旁觀者絞盤
重生勇者麵露冷笑，步上複仇之路 作者：木塚ネロ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嘿唷。鐸特，有一隻往你那邊跑囉。可別放過牠啊。」
澤莉以寬刃雙手劍斬殺哥布林，但另一隻哥布林卻趁機繞過她的身旁，往後衛泰利的方向直衝而去。
不過這隻哥布林的行動失敗了，因為鐸特聽到澤莉出聲的警告而出手抵擋。
「我知道啦。泰利！！」
哥布林手裏拿著狀似附近地上樹枝的粗糙棍棒直劈而下，鐸特先架開第一擊，隨後借撥擋第二擊的餘勁拉開距離。
「好靶子！！」
泰利對鐸特的聲音作出回應，朝孤立無援的哥布林發射一發冰彈。
閃躲不及的哥布林發出如同青蛙被踩扁的慘叫聲，身上多出一個大窟窿，頹然倒下。
在這段期間，澤莉也解決了另一隻哥布林，暫時為戰鬥劃下句點。
他們分別割下作為哥布林討伐證明的耳朵，放在同一個地方。
進入森林至今已過了一段時間。
太陽早已越過頭頂，而經過這場戰鬥，澤莉等人獵殺的哥布林數量剛好突破個位數。
「獵殺總數超乎我想像地多呢。也差不多該吃飯了吧。」
「呼，總算可以休息了嗎？」
「泰利還是一樣體力很差耶。我剛剛偵查時發現再前麵一點有個比較寬敞的地帶，我們移動到那邊再休息吧。」
澤莉等人在鐸特的引導下往前移動。
抵達目的地後，澤莉等人席地而坐，並從最低階的道具袋裏取出肉幹及黑麵包果腹。
「不過啊，為什麽我們不一進森林就立刻殺了他們呢？我們不是要搶那群小鬼的法杖嗎？」
「傻瓜——反正都要動手，就連他們獵殺的哥布林討伐部位一並奪取不是一石二鳥嗎？更何況，若不獵殺一定數量的哥布林回去交差，搞不好會惹來公會懷疑。我還打算在這座城鎮滯留一段時間啊，咕嚕。」
澤莉用水壺裏的水幫助自己吞下幹巴巴的黑麵包，接著又咬了一口頗硬的肉幹。
「再加上不在今天之內回到城鎮報到就算輸，相信他們應該也不會跑太遠。而且這座森林光是外圍林木較稀疏的地帶就有很多魔物了啊。」
「確實，跟其他地方比起來，這座森林的魔物遭遇率真的很高呢。」
「你們不知道嗎？聽說好幾年前，有遊離魔族占領了位在這座森林深處、山麓附近的一座村莊，並企圖進一步攻打愛爾彌亞市。雖然實際上未果，不過那座村莊的居民好像都被洗腦了，無論如何沒辦法破除詛咒，村民陷入瘋狂的失控狀態，結果領兵隻能被迫殺光所有村民。」
「那跟魔物遭遇率高有什麽關係啊？我感覺兩件事毫不相幹耶。」
「總之先聽我把話講完啦，急於下結論可是你的壞毛病喔？」
澤莉一邊輕搖水壺，一邊如此訓斥泰利。
「那起事件造成村莊滅亡，跟這座森林有關的委托就此斷絕了。而在事件之前，位於這座森林彼端的愛爾彌亞市冒險者，原本也滿常進入森林執行任務，事件過後，相關任務卻跟著絕跡了。」
「而且還有雪上加霜一般的可笑謠言開始流傳。因此原本習慣來此賺取經驗值的新手們，也為了躲避凶兆，不敢再接近此地。」
「喂，誰準你隨便插嘴打斷別人的話啊！」
「好痛！？妳也不用扁我吧！」
澤莉毫不遲疑地一拳轟向鐸特的腦袋。
接著澤莉無視眼眶泛淚的鐸特，又繼續說下去：
「於是，現在除了公會定期派遣冒險者隊伍來此驅逐魔物以外，一般冒險者幾近都不會踏進這座森林。由於狩獵魔物的冒險者不找上門，魔物數量當然逐漸增多，遭遇率自然也跟著提升了。」
「原來還有這種事……那可笑謠言是指？」
泰利對澤莉啃著肉幹說出口的話感到不解。
「泰利，除了魔道具以外的情報，你也該稍微了解一下吧。之後就開始流傳方才提到的村莊村民們成了亡靈，在這座森林徘徊不去，一旦撞見，就會被下無解詛咒的謠言啦。人們似乎就是因此漸漸遠離這座森林。」
聽完鐸特的解說，泰利重重地歎了口氣：
「無聊透頂，若說是有不死者出沒也就算了，居然謠傳會被亡靈詛咒……」
「哎呀，其實那個謠言也不是唯一的原因啦。而且就算撇開謠言不談，這一帶的外圍區域就隻有哥布林及青碧魔豬出沒。沒有罕見魔物，隻有低位階又不好吃的魔物，一旦出沒數量增加，即便是想訓練戰鬥能力的新手冒險者，隻要稍微用點腦，也會選擇避開這座森林。反正就算不挑這裏，有哥布林及青碧魔豬出沒的地方也多得很嘛。」
澤莉話一說完，泰利隨即理解似地點了點頭。
「總之不管怎樣，他們選擇這座森林真是幫了我們大忙。這座森林不僅是下手的絕佳地點，也不會被任何人抓包。」
「既然如此，也差不多可以行動了吧？接連幾場戰鬥讓我消耗了比想像中還多的mp。等休息完就去宰了他們吧……我想盡快見到那個獸人奴隸哭喊的模樣，而且既然最後要殺掉她，能用來快活的時間就格外珍貴了。」
鐸特也同意泰利麵露卑劣笑容所說的這番話。
「殺了兩個男的之後，還得把那個奴隸拖進沒人使用的獵人小屋啊。畢竟在魔物有可能接近的狀況下，實在難以盡情享受嘛。」
「你們兩個喔，可別忘記那把法杖才是我們的主要目標喔？不如這樣說，要是敢在我淩虐之前玩壞那個奴隸的話，我絕對會狠狠捏爆你們的寶貝子孫袋，聽懂了沒！」
「「知道（啦）。」」
「真是的，你們就隻有回嘴功夫愈來愈高明。雖然我想你們都很清楚了，不過我們首先就是要出其不意地殺了那個魔術師小鬼。隻要見到同伴被殺，經驗不足的菜鳥大概會愣住而無法反應吧。趁著他們心生動搖之際，打斷那個看起來姑且算是劍士的痩弱小子雙腳。啊，假如可以的話，記得留那小子一條狗命。」
「嗯？不直接殺死他嗎？」
「唉呀，鐸特啊，你真的有夠笨耶。」
泰利刻意裝出傻眼的神情說道，鐸特一臉百思不解地反問：
「什麽意思？」
「「（想也知道）當然是在痩弱小子眼前強奸那個獸人奴隸比較有趣嘛！！」」
澤莉的哄笑聲與泰利的冷笑聲相互重疊。
「不不不，我實在完全摸不著頭緒啊。我怎麽想都覺得那樣隻會很吵。也罷，我也可以理解你們為什麽會有這種念頭啦。」
「要是她能背叛主人，開口向我們乞求饒命的話，就會是一場最精彩的表演了。」
「既然如此，幹脆最後安排那個獸人奴隸殺死那個痩弱小子如何？騙她隻要能用有趣的手段殺死那小子就饒她一命。」
「哦，這點子不錯喔。不過實際上她大概會被下禁止背叛的命令，所以也做不到就是了。」
「你們還真是特別喜歡這套呢。沒關係，反正隻要別傷到她的頸項，我一概沒意見啦。」
這次輪到鐸特傻眼地聳了聳肩頭。
之後鐸特再也沒有特別表示任何意見，大概認為殺不殺都無關緊要吧。
不殺掉他雖然會導致澤莉他們在這段享樂期間的風險度大增，不過那三個人終究隻是昨天才剛登錄完畢的新手。
隻要收拾掉必須小心應對的魔術師，就沒有必要特別提高警覺了，這點則是他們三人的共識。
「好啦，吃完手邊食物就動身吧。」
而麵對異常事態之際，唯一有機會出聲警告的就是擔任斥候的鐸特。
「不妙……」
但鐸特拚命試圖發出的警告聲卻沒能發揮效果。
因為即便三人展現最大限度的警覺心，危機也以防不勝防的速度悄然逼近。
一陣隻能用微弱形容的輕風，帶來了束縛三人的麻痺毒霧。
三人遭到轉眼之間在他們周遭擴散的半透明白霧一舉奪走所有體力，登時癱然倒地不起。
「這、是……麻痺……毒……霧……」
（不妙不妙！！是麻痺蛾嗎！？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不對，牠們的鱗粉會這麽快就發揮效果嗎……！？」
襲擊三人的霧氣就跟出現時一樣迅速消散。上一秒鍾籠罩住三人的霧氣，如今已然煙消霧散。
「可、惡……身體、動……」
「澤、莉大姐……不妙，我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啊。」
「等一、下。我喝下解毒劑後，立刻幫你們……」
也許是位置不佳，或是個人
等級差異所致，不同於全身動彈不得的鐸特與泰利，澤莉似乎還保有少許行動能力。
澤莉驅使不聽使喚的身體，強行挪動右手，設法探向掛在腰間的道具袋。
她雖然對慢到令人不耐煩的右手感到又急又怒，所幸最後仍順利取得緊急用的解毒藥水。
（可惡啊，動作再快一點好不好，我的身體……！！）
澤莉一邊小心避免藥瓶掉落，一邊緩緩將藥瓶挪往嘴邊。
「很……好……」
就在解毒藥水總算快映入澤莉眼簾的那一刻——
「時間到——真是太可惜了??」
我仿佛化身打開地獄熔爐的魔鬼，當場說出這句話。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一陣清脆的破裂聲響，澤莉的手掌連同解毒藥水一並遭人重重地踩碎。
當然，踩了她的人就是我。我像是要發泄累積已久的滿腔怨氣般使勁一踩，碎裂的藥瓶碎片當場刺穿她的手掌，傷口隨之湧出鮮血。
「問妳喔，像這樣隻差最後一步的時候，卻被人妨礙的感覺如何呢？在『這下子有救了』、『這下子就沒事了』的緊要關頭，卻眼睜睜地看著機會溜走、被外力破壞，請問你們對此作何感想呢？」
「咕啊啊……唔，啊啊啊！！」
「哎呀，這是痛到無法回答的意思嗎？」
微量解毒藥水經由傷口進入體內，結果隻有傷口附近的部位被解毒，對她而言倒是弄巧成拙吧。
她並沒有攝取足以讓身體重拾行動能力的份量，因此非但沒解除麻痺狀態，還隻有手部痛覺神經變得格外敏感。
「主人，你也太狡猾了吧，居然自己先動手了。」
「嗯？哎呀，抱歉抱歉，其實因為我剛好站在絕佳的位置，就不小心腳滑了一下。」
我聳聳肩頭，將腳自她手掌上移開。
我們在澤莉的頭頂上，刻意以瞧不起人的爽朗語調進行對話。
「這聲音……是……」
澤莉趴在地上，連脖子都無法轉動，就算再怎麽努力移動視線，她的視野頂多也隻能看見站著的我們的腰際。不過，短短數小時前才剛聽過的聲音，相信她絕對不可能輕易忘記。
「你們……幹什……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剛剛開始就有個垃圾不停地囉嗦耶。吵死人了。」
米娜莉絲比我更不客氣地提腳猛踩澤莉的右手。
「我隻是安靜在一旁聽著而已，妳說要在誰的麵前強奸誰？妳這隻蟑螂請不要用比蛆蟲還髒的臭嘴吐出肮髒的穢語。」
「咕、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我不一樣，米娜莉絲在我之後一臉淡然地反覆踐踏澤莉手背的舉動，便說明了她有多生氣。她的臉上露出極為不耐煩的神情，我開始聽見米娜莉絲腳邊傳來踩踏沙礫般的沙沙聲響。
「不僅如此，要我向你們乞求饒命？還要我背叛並殺害主人？……你們打算讓我多麽不快呢，嗯！？」
「那、是，咕啊……！！」
澤莉雖然試圖開口說話，米娜莉絲卻搶先一步起腳踹中她的下巴，讓她連話都說不出口。這一踹的衝擊使澤莉沒受傷的左手被甩到我身邊，所以我也順勢踩了一腳，原本痛得悶哼不止的澤莉再發出一陣呻吟。
「你們兩個，知道做這種事，會有、什麽下場嗎……」
可能是傷口流了血，以及她連同藥瓶一並被我們踩碎，使身體多少吸收了一些解毒藥吧，拜此所賜，盡管澤莉的身體仍舊無法動彈，但她已經恢複到稍微能說更多話的狀態。
「什麽？妳倒是說說看我們這樣做會有什麽下場啊，妳這頭不倒翁母豬！」
「唔咕！！住手，咕啊啊啊啊啊！！」
「怎麽樣——右手會痛嗎？嗯？」
「別再踩、咕啊啊啊，唔啊啊啊！！」
米娜莉絲移開腳後，我接著使勁踐踏澤莉的右手。
經過一輪折磨，讓澤莉盡情發出慘叫聲之後，我才移開腳掌。
「另外，說要叫米娜莉絲殺死我的就是你嗎？三流弓箭手。」
「你居然……說我是三、流……！！」
我睨了泰利一眼，同時不屑地嗤之以鼻，這家夥簡直太好懂了，立刻露出銳利目光怒瞪著我不放。
「對啊，三、流、弓、箭、手。還真虧你那種身手到現在還沒死，這也算是一種奇跡了。」
「你別、太過、分……咕啊，唔唔！？」
我先朝動彈不得的他的側腹輕輕一踹，讓他呈現仰躺姿勢，再仿照米娜莉絲剛才采取過的行動，踢向他的下巴。
「怎麽樣——不甘心嗎？說啊，是不是很不甘心？被羞辱成這樣還是動都不能動，隻能像條毛毛蟲一樣躺在地上的感覺如何？說來聽聽嘛，你現在有何感想呢？」
我如此說道，同時笑著走到泰利身旁，一把搶下他即使倒地不起仍緊握在手上的弓箭，當著他的麵一舉折斷。泰利對我投射更尖銳的視線，但我也哼笑著，起腳猛踹他的腹部。
「住、住手、別再……踹了……」
就這樣接著踹了好幾腳之後，他失去了抵抗的意誌，脫口向我求饒。
我的心情稍微舒暢了些，心想該適可而止，於是轉頭望向米娜莉絲，發現她正以言語挑釁鐸特，打算連同他的反抗心及意誌一並摧毀。
「虧你還是個斥候，直到遇襲為止都沒察覺危險近身，你有存在的意義嗎？剛剛看起來，你連戰鬥也是交給別人收尾。真是沒用的飯桶，哼，你知道一般人都怎樣稱呼像你這樣的廢物嗎？答案就是『寄生蟲』啦。哎呀，對不起，像你這種程度的腦袋無法理解寄生蟲吧，所以應該叫你無能的東西才對。」
「咕……妳、這……住手……」
米娜莉絲一邊露出蔑視目光嘲笑鐸特，一邊趁著說話過程中頻頻懷抱惡意地踢他。就算麵帶笑容，她散發的怒火也絲毫未見衰退，仿佛要發泄心中的煩躁情緒一般，毫不留情地猛踹鐸特。
鐸特起初還目露反抗眼神，到最後也隻能難忍疼痛地發出呻吟。
眼前三個人渣在我們動手前一刻還說了那些火上加油的話——雖然手段激烈了點，但這也是他們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既然你們妄想殺死我們。那想必也確實理解到可能像這樣遭受反擊吧？也已經做好死在我們手上的心理準備了吧？」
我灌注相當大量的魔力，發動提升了殺氣密度的威壓技能，澤莉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慘白。直到此時此刻，他們似乎總算領悟到自己盯上的究竟是怎樣的對手。
他們三人先前認為自己因偷襲而中了麻痺毒，否則根本就不會輸給我們這種人，心中依然瞧不起我們而產生的反抗意誌，至此也被我們摧毀殆盡。
一旦搗毀了他們的自尊心，再來他們就隻能丟人現眼地向我們求饒。
「是、是我們不對。我、我們願意道歉，請兩位、懇請兩位饒我們……」
「停停停，現在還不準講出那句話的後半段喔。」
我還不想聽他們講出那句話。
我打斷澤莉的發言，如此說道：
「這還隻是開場而已。為了當作今後的參考，在重頭戲上演之前，你們千萬別輕易說出『請饒我一命』之類的話喔。米娜莉絲！」
「是，主人。」
米娜莉絲點點頭作出回應，便施展『幻炎毒鬼』，製造出具有我原本世界的麻醉劑相同效果的毒素。
飄浮於米娜莉絲掌心上的，是由紅色與橘色交織成大理石圖紋狀的液體。
大小跟玻璃珠差不多的三人份液體球跟方才的麻痺毒霧不一樣，吃下這種毒素後，除了無法動彈，還會導致隻有頸項以下的神經完全失靈。雙眼能看、雙耳能聽、嘴巴也可以說話，可是無法靠自主意識控製身體作出反應。
要說跟我的世界所用的麻醉劑有何差異，大概是這種毒會讓人意識仍然清醒吧。
「好啦，開始進行準備吧。主人，可以麻煩你幫忙讓他們喝下去嗎？」
「嗯，當然沒問題。」
「你、你們想做什……咕啊！！」
我一一硬扳開澤莉等人的嘴巴，米娜莉絲旋即將毒液倒入他們口中。
「好啦，我想應該立刻就會生效了喔。因為效果遠比方才的麻痺毒更強，現在你們喝下的毒液一旦生效，麻痺毒的效果就會消退，所以你們應該可以正常地講話了。」
米娜莉絲發動『幻炎毒鬼』製造出複雜毒素，因而急速耗費大量mp，伴隨出現的m
p昏眩症狀，她就這樣一如往常散發出誘人氣息，揚起嘴角形成一抹新月狀的微笑。
那是一張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卻又勾人心魂的美豔笑容。
「嘻嘻嘻，敬請三位拭目以待唷。因為接下來，你們將得以一窺地獄深淵。」
語畢，米娜莉絲仿佛由衷感到樂不可支，再度展露豔麗微笑。
「好啦，我這邊也差不多該做準備了。」
米娜莉絲已替我預先處理澤莉等人了，我自然也得著手進行準備工作。
接下來需要用到兩把心劍，分別是【魔畜卵劍】及【水精靈雫刃】。
首先我拿起【魔畜卵劍】。
在構築心劍之際，若刻意不集中魔力，外泄的魔力會綻放出特有的光芒，這樣感覺能發揮不錯的演出效果，因此我刻意草率地構築起心劍，隻見如同紫外線一般的黑色光芒胞子頓時紛飛四散。
「——————發出清晰的畜生之聲吧，『卵魔之花』。」
我緩緩注入魔力，狀似綠色花苞的刀身旋即浮現如同生物血管般的筋脈，並開始徐徐鼓動。而逐漸膨脹且有黑色與紫色斑點緩緩渲染的刀身，仿佛激發著澤莉等人的不安情緒似地持續增大。
「那、那是什麽東西啊……」
「嗯？再讓我保密一下下啦。」
我裝模作樣地回答出聲詢問的澤莉。
米娜莉絲的麻痺毒素似乎徹底被覆蓋，隻見澤莉等人的身體依舊完全無法動彈，但嘴巴已恢複到能夠自由講話了。
麵對【魔畜卵劍】不斷增強的詭異壓迫感，澤莉等人也逐漸染上不安及恐懼的神色。
看來他們已切身感受到一個事實——最起碼對自己而言，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刻意慢慢注入魔力，花費一段時間持續成長的花苞，仿佛迸裂似地，伴隨一陣野獸叫聲開花了。
『嘶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
這是一陣如同拿玻璃刮黑板一樣，顯得無機質的尖銳野獸咆哮。雖然並不是非常響亮的聲音，但冷不防地被迫聽見這陣聲音的澤莉等人，當場被嚇得臉色發白。
另一方麵，至於我們這邊——
「唔唔唔，人家果然很討厭這種聲音。」
「米娜莉絲……我說過我無所謂啊。」
在刀身綻放前夕，米娜莉絲整個人靠在我背後，用手搗住我的耳朵。由於在鎮上找不到合適的耳塞，因此我事先明明叫米娜莉絲記得搗住自己的耳朵……
「嘻嘻嘻，不可以唷——主人是我的主人。所以在這種時候請你好好命令我。嘿、嘿?」
「啊，喂，別靠那麽緊啦。妳的胸部抵到我了！」
「你在說什麽啊，我是故意用胸部頂著你唷？」
米娜莉絲的mp昏眩症狀徹底發作，她發出了誘人的輕笑。
「夠了，妳安分一點。」
「哎呀??既然人家派上了用場，就算給人家一點獎賞也不為過吧??」
「唉??好啦好啦，待會再說啦。給妳，先喝了再說。」
我撥開黏著我不放的米娜莉絲，以熟練的動作拿起mp藥水塞進她嘴裏，同時告訴自己『這是mp昏眩這是mp昏眩』，努力裝出冷靜的模樣。藥水似乎不小心塞得比平常更深，不過這樣一來，米娜莉絲應該再過不久就會恢複正常了吧。
「……這、這兩個家夥究竟是怎麽回事？」
「簡、簡直莫、莫名其妙。」
泰利與鐸特滿臉困惑地嘟嚷著，而他們的聲音中混雜了畏怯。明顯地表露他們不知眼前這兩名無法理解的對手，將會如何處置自己的不安之色。
然而比起我與米娜莉絲這段跟此刻氣氛不搭調的互動，澤莉的注意力似乎全放在從【魔畜卵劍】蹦出來，剛好出現在她麵前的那隻生物身上。
「好啦，狀況如何呢？史萊吉。」
「啾嗶！！」
以格外討喜的聲音作出回應的，是連同【魔畜卵劍】的野獸咆哮一並被吐出，名叫史萊吉的史萊姆。透過『使役紋』，我大概可以明白它表達了自己狀況絕佳。
而在吐出史萊吉的同時，盛開的【魔畜卵劍】花狀刀身如今仿佛枯萎一般，重新變回淡綠色的花苞。
「史、史萊姆？」
「沒錯，既非突變種、亦非上位種，隻是一隻普通的史萊姆。」
澤莉脫口而出的話語中，夾帶著不解的困惑色彩。
正如我的回應一般，史萊吉就隻是一隻普通史萊姆。沒有眼睛、鼻子、嘴巴，隻有藍色半透明果凍狀的身體。差不多是一顆小型平衡球的體積，雖然比平均尺寸大了一點，但也還不到反常的地步。唯一一個顯然與野生史萊姆有別之處，就是它彈性十足的光滑軀體表麵，浮現一個以魔力刻畫而成的『使役紋』。
史萊吉在地麵上啾嗶啾嗶地發出可愛鳴叫聲，並持續微微震動。我每次見到總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牠們究竟是透過哪個部位發出鳴叫聲的啊？
「好，再來雖然有點辛苦，但你準備好了嗎？」
「啾嗶，啾——嗶！！」
牠像表示「包在我身上」，我輕輕撫摸史萊吉頭部……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裏到底是不是頭，總之我摸了摸牠的身體上半部。掌心傳來一陣沁涼且彈力十足的舒適觸感。
我解除掉【魔畜卵劍】的構成後，接著拿起【水精靈雫刃】。
這是一把沒有刀身，隻有一個小小劍鍔及握柄，其上纏裹著如同漂布的藏青色布條。
「看你的囉，史萊吉。」
「啾嗶！！唔唔??啾！！」
史萊吉活力十足地回應後，一邊醞釀出一股鼓足勁的氛圍，一邊分裂成兩隻。
我手持【水精靈雫刃】靠近分裂出來的另一隻史萊吉，以史萊吉的身體做出【水精靈雫刃】的刀身。
跟史萊吉同樣呈現藍色半透明狀的刀身，登時縮減成原有體積的十分之一。
「怎、怎麽回事，你想做什麽？」
「這個嘛，妳認為呢？」
聽見澤莉的呢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的米娜莉絲笑咪咪地反問。
「妳馬上就會知道了，因為我已經準備就緒。以我目前的剩餘魔力，要維持刀身形體實在滿吃力的啊。所以我不會再讓你們等下去了。」
揚起嘴角的我首先走向澤莉，以右手高高舉起【水精靈雫刃】。
「等、等等……求求你，別……」
「放心吧，我不會隻殺掉你們就算了。」
我對因恐懼而麵露僵硬神色的澤莉輕輕微笑後，仿佛勾勒弧線似地揮舞心劍，接下來又一一砍下其餘兩人的頭。
☆
「放心吧，我不會隻殺掉你們就算了。」
我抬頭看見的那張臉龐，掛著充滿狂喜色彩的笑容。視線一隅則瞥見他高高舉起那把有如藍水晶的劍。在看起來顯得分外緩慢的世界中，我知道劍刃仿佛割草似地劃過了我的頸項。
（該死……老娘居然、居然栽在這種臭小子手上……！！）
我知道自己的頭與身體分家，並掉落在地上。
大概是那個兔族獸人奴隸硬逼我們喝下的不明毒藥影響吧，我甚至遭到斬首也並未感受到痛楚。
縱使變成這種狀態，我的雙眼仍然看得見。我看見繼我之後，泰利及鐸特的首級也跟著落地。
我曾聽說過被處斬首刑的犯人，在行刑後的短暫時間內，會宛如還活著一樣，可以開口或是眨眼，看樣子似乎確有其事。
不過，大概再過幾秒鍾，我就會完全墜入黑暗深淵吧。
我一邊目睹組隊到現在，已經出生入死數年之久的同伴們先後死去，一邊等待因絲毫不覺疼痛而缺乏現實感的死亡感受逼近——
「唔……嗯！？怎麽回事。等等，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雖不斷流逝，我的意識卻未跟著中斷。
難道我的頭其實沒有落到地上？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的頭不是已經被砍掉了嗎！？」
「到底怎麽搞的！？我剛剛應該已經被砍掉頭了吧……！？」
我聽見陷入混亂的泰利及鐸特的聲音傳進耳中。而眼角餘光看見泰利與鐸特滾落地麵的頭顱，以及其好像被不明物體覆蓋的橫切麵。
「噗，啊哈哈！！抱歉抱歉，照妳現在這樣的確很難看清楚啊。」
頭上傳來那小鬼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我先看見小鬼的腳出現在眼前，下一秒鍾發現視野伴隨著頭發被揪住的感覺快速上升。
等視野上升到跟小鬼同樣的
高度後，我才驚覺自己目前處於何種狀態。
「唔、這、啊啊啊！？怎麽搞的，這是怎麽回事啊！！」
在變寬闊的視野下方，赫見我的身體血流如注、不斷抽搐橫地躺在地麵上。
「這是怎樣、這是怎麽樣啊！！為什麽我，咦！？我明明被斬首了，那是我的身體沒錯吧！？我為什麽還沒死啊！？」
「哈哈哈，很厲害吧。那是我在砍下妳的頭之時，立刻用史萊吉覆蓋妳的頸部傷口啦。隻要讓流出的鮮血不斷循環，吸取空氣中的氧氣，同時維持血壓穩定，一顆意識清楚的活人頭就完成囉。因為史萊姆也能取代肺部及聲帶的功能，所以妳能好好發出聲音對吧？多虧米娜莉絲的毒，妳也不會痛到休克身亡。」
「什麽！？那是什麽意思，不要講我聽不懂的話，好好給我說明清楚啊！！」
「嗯，不懂也是正常啦。我拿哥布林示範給米娜莉絲看時，她也是滿頭問號，完全無法理解啊。」
「這種事在主人的世界或許稀鬆平常，但站在我們這個世界的角度來看，頭被砍下還能講話，就隻是恐怖現象啊。」
「不不，在我的世界裏，這也算是恐怖現象啦。倒不如說都有所謂的不死者了，這種狀態比較接近不死者吧。」
「不死者不會說話，也沒有呼吸。」
「…………妳說得對。」
又來了，這兩個小鬼又在我麵前展開莫名其妙的對話。
「總而言之，意思就是現在的妳雖然隻剩下一顆頭，但仍舊保有自主意識啦。妳看，就像這樣。」
那小鬼裝腔作勢地聳了聳肩，把我擺在我們方才坐著休息的岩石上，接著任由手上那把劍憑空消散，並粗魯地抓起掉在一旁的泰利及鐸特的頭發，把他們湊到我眼前。
映入眼中的泰利與鐸特臉上浮現茫然若失的表情。相信我必然也是麵帶相同的神情吧。
我們三人被砍斷的首級橫切麵，被狀似史萊姆的物體覆蓋，可以清楚看見有看似我們血液的暗紅色液體，在噗通噗通脈動的藍色透明物中來回流動。
我頓時感到頭昏眼花，有種宛如自己被改造成怪物的感覺。
「這下你們理解自己的現狀了嗎？來，在這人生的盡頭，我可是幫你們準備了一場千載難逢的有趣演出喔。」
這個連生命都能玩弄的真正怪物，在我眼前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如此宣告。
同時也將泰利及鐸特的頭顱擺在我的兩側。
「史萊吉。」
「啾嗶！！」
史萊姆像是回應小鬼呼喚似地發出一陣鳴叫，接著緩緩爬向我們的軀體。
「喂、喂喂，你想做什麽……」
一股不祥預感，促使我再度脫口說出不知說過多少次的話。
小鬼不發一語，隻是麵帶和藹笑容輕撫史萊姆的頭，隨後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可以開動了。」
「啾咿！！」
「住、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鬼話一出口，史萊姆立刻迫不及待地撲向我們的身體。
「什麽！？住手，啊啊啊啊，我們的身體……！！」
咕嘰、啪嘰、嘰哩……史萊姆開始壓縮我們的身體。
目睹這幅光景而發出慘叫聲的並不是隻有我。
「住手、快住手啊！！那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的身體會、要是那樣的話！！啊，住手啊，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住手、現在立刻給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這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是夢、是一場夢！！啊哈、啊哈哈哈哈，對了，是夢這是一場夢啊！！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所以說，這全都是騙人的是夢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鐸特的發言，讓我覺得應該就是如他所說。
這是一場夢，而且是極致的惡夢。
「嘻嘻嘻，在保有意識的狀況下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吃掉的感覺如何？你們很喜歡對吧？」
如同兔族獸人所言，史萊姆藍色半透明的身體，讓我們可以清楚看見體內的模樣。
不僅能清楚看見我們的軀體產生何種變化，骨頭碎裂的聲音也隔著史萊姆的身體傳入耳中。
隻見鐸特的手臂在史萊姆體內咕嘰地被壓碎。泰利遭擰斷的腳也自膝蓋附近被折成兩截。
至於我穿在身上的皮盔被拆下，因而腹部呈裸露狀，被撕裂而竄出體外的內髒則伴隨著咕嘰聲響，逐漸被搓揉成一團暗紅色的肉球。
每當我們的軀體受到擠壓而喪失原形，我便清楚聽見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某個部位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響。
「我不要，根本、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沒錯，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繼鐸特之後，泰利的心靈也跟著崩潰了。
我聽見耳邊響起他持續嚷著『不可能』的嘀咕。
「啊啊，啊啊啊，是我們不對，真的都是我們的錯，所以求求你們，別繼續下去了，快點住手啊……！！」
我竭力地吐出聲音。
我的軀體仿佛在我眼前遭人褻玩似地逐漸被摧毀。我幾乎要失去理智。
我會死在這裏吧。但我不想在最後關頭發狂而死。
「唉——真是沒用。明明感覺不到任何痛楚，竟然這麽快就放棄了。」
「相較之下，哥布林反而還比較有玩弄的價值啊。」
「對呀。」
在如此笑談的雙人組背後，隻剩下一團再也分不清到底是屬於何人的肉塊漂浮於史萊姆體內。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我不懂在我眼前有說有笑的兩個家夥究竟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這兩個家夥還笑得出來？老娘都變得如此淒慘了，他們為什麽還能這麽開心地聊天啊？
「嘰噗！」
呸的一聲，隻見吞噬了我們三人軀體的史萊姆，將我們身上裝備的金屬零件吐到地上。
「????我們有做對不起你們的事嗎！！」
「什麽？妳在說什麽啊？」
我激動地高喊的話，卻無法給眼前這小鬼造成任何傷害。
「別惱羞成怒啦。妳原本打算在我麵前強奸米娜莉絲吧？還打算殺掉我不是嗎？」
「那、那是……就算這樣，你也不用做這麽過分的舉動……」
「這算什麽『過分的舉動』啊，人渣。妳不是認為隻要實力夠強就可以為所欲為嗎？不是認為隻要沒被揭穿，無論做什麽都沒關係嗎？所以妳認為如果實力不足，就算任人宰割也無可奈何；一旦事跡敗露就活該被整治對吧？我也不過是落實妳的想法罷了啊？怎麽樣，喂，妳倒是回答啊。」
「…………」
「少自以為是了。沒什麽過分的。純粹是一群邪魔外道準備迎接邪魔外道應有的下場而已。這是理所當然的常識吧？」
「理所……當然？」
『澤莉啊，千萬不可以為非作歹。否則那些壞事到頭來會對妳造成傷害喔。』
『嘖，我都聽你講過好幾百遍了啦。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對吧？』
『一點也沒錯，因果報應。無論做了什麽事，總有一天都會回報自己身上。所以，妳要學習成為一名優秀的大人喔。』
我回想起如今覺得離自己十分遙遠的孩提時代，曾被村莊神父教誨過的這段話。
啊，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嗎？隻是有人拿我們用過的手段對付我們罷了。
…………所以，所以那又怎樣？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我不想被人用這種方式殺死！！
從成為冒險者開始，我就不認為自己能善終。可是，這種死法算什麽？這種結束生命的方式，也太荒謬了！！
「好啦，也差不多該說再見了。我、米娜莉絲及史萊吉各自負責一顆頭顱。」
「知道了??主人。」
獸人女子發出聲音，從看似道具袋的裝備裏取出一支生鏽的鐵錘。
「是夢啊啊啊啊啊啊，這隻是一場夢啊啊啊啊啊，是夢啊啊『拜拜??！！』喀噗！」
呼的一陣破風聲後，旁邊立刻傳來一陣咕喳聲響。伴隨振動濺到我臉上的，是鐸特既溫熱又滑膩的鮮血。
「再來，史萊吉，你可以繼續吃囉。」
「啾咿！！」
小鬼話一說完，逼近我們的史萊姆隨即伸出兩隻觸手。
「不可能，這種事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絕對不可能，不可咕、咕嚕……」
史萊
姆宛如張臂擁抱似地吞下泰利的頭顱，頻頻發出咕嘰、啪嘰等壓碎肌肉與骨頭的悶響。仿佛吃飯時掉落菜渣一般，有顆分不清究竟是哪一邊的眼球自史萊姆體內噴飛，掉落在地上。但連那顆眼珠都被史萊姆伸出的觸手拾起，重新塞回體內，連同噗滋的一陣悶響被壓爆。
「我不要，為什麽會演變成這樣啊……！！為什麽這樣對……咕啊！」
澤莉以寬刃雙手劍斬殺哥布林，但另一隻哥布林卻趁機繞過她的身旁，往後衛泰利的方向直衝而去。
不過這隻哥布林的行動失敗了，因為鐸特聽到澤莉出聲的警告而出手抵擋。
「我知道啦。泰利！！」
哥布林手裏拿著狀似附近地上樹枝的粗糙棍棒直劈而下，鐸特先架開第一擊，隨後借撥擋第二擊的餘勁拉開距離。
「好靶子！！」
泰利對鐸特的聲音作出回應，朝孤立無援的哥布林發射一發冰彈。
閃躲不及的哥布林發出如同青蛙被踩扁的慘叫聲，身上多出一個大窟窿，頹然倒下。
在這段期間，澤莉也解決了另一隻哥布林，暫時為戰鬥劃下句點。
他們分別割下作為哥布林討伐證明的耳朵，放在同一個地方。
進入森林至今已過了一段時間。
太陽早已越過頭頂，而經過這場戰鬥，澤莉等人獵殺的哥布林數量剛好突破個位數。
「獵殺總數超乎我想像地多呢。也差不多該吃飯了吧。」
「呼，總算可以休息了嗎？」
「泰利還是一樣體力很差耶。我剛剛偵查時發現再前麵一點有個比較寬敞的地帶，我們移動到那邊再休息吧。」
澤莉等人在鐸特的引導下往前移動。
抵達目的地後，澤莉等人席地而坐，並從最低階的道具袋裏取出肉幹及黑麵包果腹。
「不過啊，為什麽我們不一進森林就立刻殺了他們呢？我們不是要搶那群小鬼的法杖嗎？」
「傻瓜——反正都要動手，就連他們獵殺的哥布林討伐部位一並奪取不是一石二鳥嗎？更何況，若不獵殺一定數量的哥布林回去交差，搞不好會惹來公會懷疑。我還打算在這座城鎮滯留一段時間啊，咕嚕。」
澤莉用水壺裏的水幫助自己吞下幹巴巴的黑麵包，接著又咬了一口頗硬的肉幹。
「再加上不在今天之內回到城鎮報到就算輸，相信他們應該也不會跑太遠。而且這座森林光是外圍林木較稀疏的地帶就有很多魔物了啊。」
「確實，跟其他地方比起來，這座森林的魔物遭遇率真的很高呢。」
「你們不知道嗎？聽說好幾年前，有遊離魔族占領了位在這座森林深處、山麓附近的一座村莊，並企圖進一步攻打愛爾彌亞市。雖然實際上未果，不過那座村莊的居民好像都被洗腦了，無論如何沒辦法破除詛咒，村民陷入瘋狂的失控狀態，結果領兵隻能被迫殺光所有村民。」
「那跟魔物遭遇率高有什麽關係啊？我感覺兩件事毫不相幹耶。」
「總之先聽我把話講完啦，急於下結論可是你的壞毛病喔？」
澤莉一邊輕搖水壺，一邊如此訓斥泰利。
「那起事件造成村莊滅亡，跟這座森林有關的委托就此斷絕了。而在事件之前，位於這座森林彼端的愛爾彌亞市冒險者，原本也滿常進入森林執行任務，事件過後，相關任務卻跟著絕跡了。」
「而且還有雪上加霜一般的可笑謠言開始流傳。因此原本習慣來此賺取經驗值的新手們，也為了躲避凶兆，不敢再接近此地。」
「喂，誰準你隨便插嘴打斷別人的話啊！」
「好痛！？妳也不用扁我吧！」
澤莉毫不遲疑地一拳轟向鐸特的腦袋。
接著澤莉無視眼眶泛淚的鐸特，又繼續說下去：
「於是，現在除了公會定期派遣冒險者隊伍來此驅逐魔物以外，一般冒險者幾近都不會踏進這座森林。由於狩獵魔物的冒險者不找上門，魔物數量當然逐漸增多，遭遇率自然也跟著提升了。」
「原來還有這種事……那可笑謠言是指？」
泰利對澤莉啃著肉幹說出口的話感到不解。
「泰利，除了魔道具以外的情報，你也該稍微了解一下吧。之後就開始流傳方才提到的村莊村民們成了亡靈，在這座森林徘徊不去，一旦撞見，就會被下無解詛咒的謠言啦。人們似乎就是因此漸漸遠離這座森林。」
聽完鐸特的解說，泰利重重地歎了口氣：
「無聊透頂，若說是有不死者出沒也就算了，居然謠傳會被亡靈詛咒……」
「哎呀，其實那個謠言也不是唯一的原因啦。而且就算撇開謠言不談，這一帶的外圍區域就隻有哥布林及青碧魔豬出沒。沒有罕見魔物，隻有低位階又不好吃的魔物，一旦出沒數量增加，即便是想訓練戰鬥能力的新手冒險者，隻要稍微用點腦，也會選擇避開這座森林。反正就算不挑這裏，有哥布林及青碧魔豬出沒的地方也多得很嘛。」
澤莉話一說完，泰利隨即理解似地點了點頭。
「總之不管怎樣，他們選擇這座森林真是幫了我們大忙。這座森林不僅是下手的絕佳地點，也不會被任何人抓包。」
「既然如此，也差不多可以行動了吧？接連幾場戰鬥讓我消耗了比想像中還多的mp。等休息完就去宰了他們吧……我想盡快見到那個獸人奴隸哭喊的模樣，而且既然最後要殺掉她，能用來快活的時間就格外珍貴了。」
鐸特也同意泰利麵露卑劣笑容所說的這番話。
「殺了兩個男的之後，還得把那個奴隸拖進沒人使用的獵人小屋啊。畢竟在魔物有可能接近的狀況下，實在難以盡情享受嘛。」
「你們兩個喔，可別忘記那把法杖才是我們的主要目標喔？不如這樣說，要是敢在我淩虐之前玩壞那個奴隸的話，我絕對會狠狠捏爆你們的寶貝子孫袋，聽懂了沒！」
「「知道（啦）。」」
「真是的，你們就隻有回嘴功夫愈來愈高明。雖然我想你們都很清楚了，不過我們首先就是要出其不意地殺了那個魔術師小鬼。隻要見到同伴被殺，經驗不足的菜鳥大概會愣住而無法反應吧。趁著他們心生動搖之際，打斷那個看起來姑且算是劍士的痩弱小子雙腳。啊，假如可以的話，記得留那小子一條狗命。」
「嗯？不直接殺死他嗎？」
「唉呀，鐸特啊，你真的有夠笨耶。」
泰利刻意裝出傻眼的神情說道，鐸特一臉百思不解地反問：
「什麽意思？」
「「（想也知道）當然是在痩弱小子眼前強奸那個獸人奴隸比較有趣嘛！！」」
澤莉的哄笑聲與泰利的冷笑聲相互重疊。
「不不不，我實在完全摸不著頭緒啊。我怎麽想都覺得那樣隻會很吵。也罷，我也可以理解你們為什麽會有這種念頭啦。」
「要是她能背叛主人，開口向我們乞求饒命的話，就會是一場最精彩的表演了。」
「既然如此，幹脆最後安排那個獸人奴隸殺死那個痩弱小子如何？騙她隻要能用有趣的手段殺死那小子就饒她一命。」
「哦，這點子不錯喔。不過實際上她大概會被下禁止背叛的命令，所以也做不到就是了。」
「你們還真是特別喜歡這套呢。沒關係，反正隻要別傷到她的頸項，我一概沒意見啦。」
這次輪到鐸特傻眼地聳了聳肩頭。
之後鐸特再也沒有特別表示任何意見，大概認為殺不殺都無關緊要吧。
不殺掉他雖然會導致澤莉他們在這段享樂期間的風險度大增，不過那三個人終究隻是昨天才剛登錄完畢的新手。
隻要收拾掉必須小心應對的魔術師，就沒有必要特別提高警覺了，這點則是他們三人的共識。
「好啦，吃完手邊食物就動身吧。」
而麵對異常事態之際，唯一有機會出聲警告的就是擔任斥候的鐸特。
「不妙……」
但鐸特拚命試圖發出的警告聲卻沒能發揮效果。
因為即便三人展現最大限度的警覺心，危機也以防不勝防的速度悄然逼近。
一陣隻能用微弱形容的輕風，帶來了束縛三人的麻痺毒霧。
三人遭到轉眼之間在他們周遭擴散的半透明白霧一舉奪走所有體力，登時癱然倒地不起。
「這、是……麻痺……毒……霧……」
（不妙不妙！！是麻痺蛾嗎！？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不對，牠們的鱗粉會這麽快就發揮效果嗎……！？」
襲擊三人的霧氣就跟出現時一樣迅速消散。上一秒鍾籠罩住三人的霧氣，如今已然煙消霧散。
「可、惡……身體、動……」
「澤、莉大姐……不妙，我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啊。」
「等一、下。我喝下解毒劑後，立刻幫你們……」
也許是位置不佳，或是個人
等級差異所致，不同於全身動彈不得的鐸特與泰利，澤莉似乎還保有少許行動能力。
澤莉驅使不聽使喚的身體，強行挪動右手，設法探向掛在腰間的道具袋。
她雖然對慢到令人不耐煩的右手感到又急又怒，所幸最後仍順利取得緊急用的解毒藥水。
（可惡啊，動作再快一點好不好，我的身體……！！）
澤莉一邊小心避免藥瓶掉落，一邊緩緩將藥瓶挪往嘴邊。
「很……好……」
就在解毒藥水總算快映入澤莉眼簾的那一刻——
「時間到——真是太可惜了??」
我仿佛化身打開地獄熔爐的魔鬼，當場說出這句話。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一陣清脆的破裂聲響，澤莉的手掌連同解毒藥水一並遭人重重地踩碎。
當然，踩了她的人就是我。我像是要發泄累積已久的滿腔怨氣般使勁一踩，碎裂的藥瓶碎片當場刺穿她的手掌，傷口隨之湧出鮮血。
「問妳喔，像這樣隻差最後一步的時候，卻被人妨礙的感覺如何呢？在『這下子有救了』、『這下子就沒事了』的緊要關頭，卻眼睜睜地看著機會溜走、被外力破壞，請問你們對此作何感想呢？」
「咕啊啊……唔，啊啊啊！！」
「哎呀，這是痛到無法回答的意思嗎？」
微量解毒藥水經由傷口進入體內，結果隻有傷口附近的部位被解毒，對她而言倒是弄巧成拙吧。
她並沒有攝取足以讓身體重拾行動能力的份量，因此非但沒解除麻痺狀態，還隻有手部痛覺神經變得格外敏感。
「主人，你也太狡猾了吧，居然自己先動手了。」
「嗯？哎呀，抱歉抱歉，其實因為我剛好站在絕佳的位置，就不小心腳滑了一下。」
我聳聳肩頭，將腳自她手掌上移開。
我們在澤莉的頭頂上，刻意以瞧不起人的爽朗語調進行對話。
「這聲音……是……」
澤莉趴在地上，連脖子都無法轉動，就算再怎麽努力移動視線，她的視野頂多也隻能看見站著的我們的腰際。不過，短短數小時前才剛聽過的聲音，相信她絕對不可能輕易忘記。
「你們……幹什……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剛剛開始就有個垃圾不停地囉嗦耶。吵死人了。」
米娜莉絲比我更不客氣地提腳猛踩澤莉的右手。
「我隻是安靜在一旁聽著而已，妳說要在誰的麵前強奸誰？妳這隻蟑螂請不要用比蛆蟲還髒的臭嘴吐出肮髒的穢語。」
「咕、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我不一樣，米娜莉絲在我之後一臉淡然地反覆踐踏澤莉手背的舉動，便說明了她有多生氣。她的臉上露出極為不耐煩的神情，我開始聽見米娜莉絲腳邊傳來踩踏沙礫般的沙沙聲響。
「不僅如此，要我向你們乞求饒命？還要我背叛並殺害主人？……你們打算讓我多麽不快呢，嗯！？」
「那、是，咕啊……！！」
澤莉雖然試圖開口說話，米娜莉絲卻搶先一步起腳踹中她的下巴，讓她連話都說不出口。這一踹的衝擊使澤莉沒受傷的左手被甩到我身邊，所以我也順勢踩了一腳，原本痛得悶哼不止的澤莉再發出一陣呻吟。
「你們兩個，知道做這種事，會有、什麽下場嗎……」
可能是傷口流了血，以及她連同藥瓶一並被我們踩碎，使身體多少吸收了一些解毒藥吧，拜此所賜，盡管澤莉的身體仍舊無法動彈，但她已經恢複到稍微能說更多話的狀態。
「什麽？妳倒是說說看我們這樣做會有什麽下場啊，妳這頭不倒翁母豬！」
「唔咕！！住手，咕啊啊啊啊啊！！」
「怎麽樣——右手會痛嗎？嗯？」
「別再踩、咕啊啊啊，唔啊啊啊！！」
米娜莉絲移開腳後，我接著使勁踐踏澤莉的右手。
經過一輪折磨，讓澤莉盡情發出慘叫聲之後，我才移開腳掌。
「另外，說要叫米娜莉絲殺死我的就是你嗎？三流弓箭手。」
「你居然……說我是三、流……！！」
我睨了泰利一眼，同時不屑地嗤之以鼻，這家夥簡直太好懂了，立刻露出銳利目光怒瞪著我不放。
「對啊，三、流、弓、箭、手。還真虧你那種身手到現在還沒死，這也算是一種奇跡了。」
「你別、太過、分……咕啊，唔唔！？」
我先朝動彈不得的他的側腹輕輕一踹，讓他呈現仰躺姿勢，再仿照米娜莉絲剛才采取過的行動，踢向他的下巴。
「怎麽樣——不甘心嗎？說啊，是不是很不甘心？被羞辱成這樣還是動都不能動，隻能像條毛毛蟲一樣躺在地上的感覺如何？說來聽聽嘛，你現在有何感想呢？」
我如此說道，同時笑著走到泰利身旁，一把搶下他即使倒地不起仍緊握在手上的弓箭，當著他的麵一舉折斷。泰利對我投射更尖銳的視線，但我也哼笑著，起腳猛踹他的腹部。
「住、住手、別再……踹了……」
就這樣接著踹了好幾腳之後，他失去了抵抗的意誌，脫口向我求饒。
我的心情稍微舒暢了些，心想該適可而止，於是轉頭望向米娜莉絲，發現她正以言語挑釁鐸特，打算連同他的反抗心及意誌一並摧毀。
「虧你還是個斥候，直到遇襲為止都沒察覺危險近身，你有存在的意義嗎？剛剛看起來，你連戰鬥也是交給別人收尾。真是沒用的飯桶，哼，你知道一般人都怎樣稱呼像你這樣的廢物嗎？答案就是『寄生蟲』啦。哎呀，對不起，像你這種程度的腦袋無法理解寄生蟲吧，所以應該叫你無能的東西才對。」
「咕……妳、這……住手……」
米娜莉絲一邊露出蔑視目光嘲笑鐸特，一邊趁著說話過程中頻頻懷抱惡意地踢他。就算麵帶笑容，她散發的怒火也絲毫未見衰退，仿佛要發泄心中的煩躁情緒一般，毫不留情地猛踹鐸特。
鐸特起初還目露反抗眼神，到最後也隻能難忍疼痛地發出呻吟。
眼前三個人渣在我們動手前一刻還說了那些火上加油的話——雖然手段激烈了點，但這也是他們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既然你們妄想殺死我們。那想必也確實理解到可能像這樣遭受反擊吧？也已經做好死在我們手上的心理準備了吧？」
我灌注相當大量的魔力，發動提升了殺氣密度的威壓技能，澤莉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慘白。直到此時此刻，他們似乎總算領悟到自己盯上的究竟是怎樣的對手。
他們三人先前認為自己因偷襲而中了麻痺毒，否則根本就不會輸給我們這種人，心中依然瞧不起我們而產生的反抗意誌，至此也被我們摧毀殆盡。
一旦搗毀了他們的自尊心，再來他們就隻能丟人現眼地向我們求饒。
「是、是我們不對。我、我們願意道歉，請兩位、懇請兩位饒我們……」
「停停停，現在還不準講出那句話的後半段喔。」
我還不想聽他們講出那句話。
我打斷澤莉的發言，如此說道：
「這還隻是開場而已。為了當作今後的參考，在重頭戲上演之前，你們千萬別輕易說出『請饒我一命』之類的話喔。米娜莉絲！」
「是，主人。」
米娜莉絲點點頭作出回應，便施展『幻炎毒鬼』，製造出具有我原本世界的麻醉劑相同效果的毒素。
飄浮於米娜莉絲掌心上的，是由紅色與橘色交織成大理石圖紋狀的液體。
大小跟玻璃珠差不多的三人份液體球跟方才的麻痺毒霧不一樣，吃下這種毒素後，除了無法動彈，還會導致隻有頸項以下的神經完全失靈。雙眼能看、雙耳能聽、嘴巴也可以說話，可是無法靠自主意識控製身體作出反應。
要說跟我的世界所用的麻醉劑有何差異，大概是這種毒會讓人意識仍然清醒吧。
「好啦，開始進行準備吧。主人，可以麻煩你幫忙讓他們喝下去嗎？」
「嗯，當然沒問題。」
「你、你們想做什……咕啊！！」
我一一硬扳開澤莉等人的嘴巴，米娜莉絲旋即將毒液倒入他們口中。
「好啦，我想應該立刻就會生效了喔。因為效果遠比方才的麻痺毒更強，現在你們喝下的毒液一旦生效，麻痺毒的效果就會消退，所以你們應該可以正常地講話了。」
米娜莉絲發動『幻炎毒鬼』製造出複雜毒素，因而急速耗費大量mp，伴隨出現的m
p昏眩症狀，她就這樣一如往常散發出誘人氣息，揚起嘴角形成一抹新月狀的微笑。
那是一張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卻又勾人心魂的美豔笑容。
「嘻嘻嘻，敬請三位拭目以待唷。因為接下來，你們將得以一窺地獄深淵。」
語畢，米娜莉絲仿佛由衷感到樂不可支，再度展露豔麗微笑。
「好啦，我這邊也差不多該做準備了。」
米娜莉絲已替我預先處理澤莉等人了，我自然也得著手進行準備工作。
接下來需要用到兩把心劍，分別是【魔畜卵劍】及【水精靈雫刃】。
首先我拿起【魔畜卵劍】。
在構築心劍之際，若刻意不集中魔力，外泄的魔力會綻放出特有的光芒，這樣感覺能發揮不錯的演出效果，因此我刻意草率地構築起心劍，隻見如同紫外線一般的黑色光芒胞子頓時紛飛四散。
「——————發出清晰的畜生之聲吧，『卵魔之花』。」
我緩緩注入魔力，狀似綠色花苞的刀身旋即浮現如同生物血管般的筋脈，並開始徐徐鼓動。而逐漸膨脹且有黑色與紫色斑點緩緩渲染的刀身，仿佛激發著澤莉等人的不安情緒似地持續增大。
「那、那是什麽東西啊……」
「嗯？再讓我保密一下下啦。」
我裝模作樣地回答出聲詢問的澤莉。
米娜莉絲的麻痺毒素似乎徹底被覆蓋，隻見澤莉等人的身體依舊完全無法動彈，但嘴巴已恢複到能夠自由講話了。
麵對【魔畜卵劍】不斷增強的詭異壓迫感，澤莉等人也逐漸染上不安及恐懼的神色。
看來他們已切身感受到一個事實——最起碼對自己而言，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刻意慢慢注入魔力，花費一段時間持續成長的花苞，仿佛迸裂似地，伴隨一陣野獸叫聲開花了。
『嘶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
這是一陣如同拿玻璃刮黑板一樣，顯得無機質的尖銳野獸咆哮。雖然並不是非常響亮的聲音，但冷不防地被迫聽見這陣聲音的澤莉等人，當場被嚇得臉色發白。
另一方麵，至於我們這邊——
「唔唔唔，人家果然很討厭這種聲音。」
「米娜莉絲……我說過我無所謂啊。」
在刀身綻放前夕，米娜莉絲整個人靠在我背後，用手搗住我的耳朵。由於在鎮上找不到合適的耳塞，因此我事先明明叫米娜莉絲記得搗住自己的耳朵……
「嘻嘻嘻，不可以唷——主人是我的主人。所以在這種時候請你好好命令我。嘿、嘿?」
「啊，喂，別靠那麽緊啦。妳的胸部抵到我了！」
「你在說什麽啊，我是故意用胸部頂著你唷？」
米娜莉絲的mp昏眩症狀徹底發作，她發出了誘人的輕笑。
「夠了，妳安分一點。」
「哎呀??既然人家派上了用場，就算給人家一點獎賞也不為過吧??」
「唉??好啦好啦，待會再說啦。給妳，先喝了再說。」
我撥開黏著我不放的米娜莉絲，以熟練的動作拿起mp藥水塞進她嘴裏，同時告訴自己『這是mp昏眩這是mp昏眩』，努力裝出冷靜的模樣。藥水似乎不小心塞得比平常更深，不過這樣一來，米娜莉絲應該再過不久就會恢複正常了吧。
「……這、這兩個家夥究竟是怎麽回事？」
「簡、簡直莫、莫名其妙。」
泰利與鐸特滿臉困惑地嘟嚷著，而他們的聲音中混雜了畏怯。明顯地表露他們不知眼前這兩名無法理解的對手，將會如何處置自己的不安之色。
然而比起我與米娜莉絲這段跟此刻氣氛不搭調的互動，澤莉的注意力似乎全放在從【魔畜卵劍】蹦出來，剛好出現在她麵前的那隻生物身上。
「好啦，狀況如何呢？史萊吉。」
「啾嗶！！」
以格外討喜的聲音作出回應的，是連同【魔畜卵劍】的野獸咆哮一並被吐出，名叫史萊吉的史萊姆。透過『使役紋』，我大概可以明白它表達了自己狀況絕佳。
而在吐出史萊吉的同時，盛開的【魔畜卵劍】花狀刀身如今仿佛枯萎一般，重新變回淡綠色的花苞。
「史、史萊姆？」
「沒錯，既非突變種、亦非上位種，隻是一隻普通的史萊姆。」
澤莉脫口而出的話語中，夾帶著不解的困惑色彩。
正如我的回應一般，史萊吉就隻是一隻普通史萊姆。沒有眼睛、鼻子、嘴巴，隻有藍色半透明果凍狀的身體。差不多是一顆小型平衡球的體積，雖然比平均尺寸大了一點，但也還不到反常的地步。唯一一個顯然與野生史萊姆有別之處，就是它彈性十足的光滑軀體表麵，浮現一個以魔力刻畫而成的『使役紋』。
史萊吉在地麵上啾嗶啾嗶地發出可愛鳴叫聲，並持續微微震動。我每次見到總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牠們究竟是透過哪個部位發出鳴叫聲的啊？
「好，再來雖然有點辛苦，但你準備好了嗎？」
「啾嗶，啾——嗶！！」
牠像表示「包在我身上」，我輕輕撫摸史萊吉頭部……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裏到底是不是頭，總之我摸了摸牠的身體上半部。掌心傳來一陣沁涼且彈力十足的舒適觸感。
我解除掉【魔畜卵劍】的構成後，接著拿起【水精靈雫刃】。
這是一把沒有刀身，隻有一個小小劍鍔及握柄，其上纏裹著如同漂布的藏青色布條。
「看你的囉，史萊吉。」
「啾嗶！！唔唔??啾！！」
史萊吉活力十足地回應後，一邊醞釀出一股鼓足勁的氛圍，一邊分裂成兩隻。
我手持【水精靈雫刃】靠近分裂出來的另一隻史萊吉，以史萊吉的身體做出【水精靈雫刃】的刀身。
跟史萊吉同樣呈現藍色半透明狀的刀身，登時縮減成原有體積的十分之一。
「怎、怎麽回事，你想做什麽？」
「這個嘛，妳認為呢？」
聽見澤莉的呢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的米娜莉絲笑咪咪地反問。
「妳馬上就會知道了，因為我已經準備就緒。以我目前的剩餘魔力，要維持刀身形體實在滿吃力的啊。所以我不會再讓你們等下去了。」
揚起嘴角的我首先走向澤莉，以右手高高舉起【水精靈雫刃】。
「等、等等……求求你，別……」
「放心吧，我不會隻殺掉你們就算了。」
我對因恐懼而麵露僵硬神色的澤莉輕輕微笑後，仿佛勾勒弧線似地揮舞心劍，接下來又一一砍下其餘兩人的頭。
☆
「放心吧，我不會隻殺掉你們就算了。」
我抬頭看見的那張臉龐，掛著充滿狂喜色彩的笑容。視線一隅則瞥見他高高舉起那把有如藍水晶的劍。在看起來顯得分外緩慢的世界中，我知道劍刃仿佛割草似地劃過了我的頸項。
（該死……老娘居然、居然栽在這種臭小子手上……！！）
我知道自己的頭與身體分家，並掉落在地上。
大概是那個兔族獸人奴隸硬逼我們喝下的不明毒藥影響吧，我甚至遭到斬首也並未感受到痛楚。
縱使變成這種狀態，我的雙眼仍然看得見。我看見繼我之後，泰利及鐸特的首級也跟著落地。
我曾聽說過被處斬首刑的犯人，在行刑後的短暫時間內，會宛如還活著一樣，可以開口或是眨眼，看樣子似乎確有其事。
不過，大概再過幾秒鍾，我就會完全墜入黑暗深淵吧。
我一邊目睹組隊到現在，已經出生入死數年之久的同伴們先後死去，一邊等待因絲毫不覺疼痛而缺乏現實感的死亡感受逼近——
「唔……嗯！？怎麽回事。等等，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雖不斷流逝，我的意識卻未跟著中斷。
難道我的頭其實沒有落到地上？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的頭不是已經被砍掉了嗎！？」
「到底怎麽搞的！？我剛剛應該已經被砍掉頭了吧……！？」
我聽見陷入混亂的泰利及鐸特的聲音傳進耳中。而眼角餘光看見泰利與鐸特滾落地麵的頭顱，以及其好像被不明物體覆蓋的橫切麵。
「噗，啊哈哈！！抱歉抱歉，照妳現在這樣的確很難看清楚啊。」
頭上傳來那小鬼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我先看見小鬼的腳出現在眼前，下一秒鍾發現視野伴隨著頭發被揪住的感覺快速上升。
等視野上升到跟小鬼同樣的
高度後，我才驚覺自己目前處於何種狀態。
「唔、這、啊啊啊！？怎麽搞的，這是怎麽回事啊！！」
在變寬闊的視野下方，赫見我的身體血流如注、不斷抽搐橫地躺在地麵上。
「這是怎樣、這是怎麽樣啊！！為什麽我，咦！？我明明被斬首了，那是我的身體沒錯吧！？我為什麽還沒死啊！？」
「哈哈哈，很厲害吧。那是我在砍下妳的頭之時，立刻用史萊吉覆蓋妳的頸部傷口啦。隻要讓流出的鮮血不斷循環，吸取空氣中的氧氣，同時維持血壓穩定，一顆意識清楚的活人頭就完成囉。因為史萊姆也能取代肺部及聲帶的功能，所以妳能好好發出聲音對吧？多虧米娜莉絲的毒，妳也不會痛到休克身亡。」
「什麽！？那是什麽意思，不要講我聽不懂的話，好好給我說明清楚啊！！」
「嗯，不懂也是正常啦。我拿哥布林示範給米娜莉絲看時，她也是滿頭問號，完全無法理解啊。」
「這種事在主人的世界或許稀鬆平常，但站在我們這個世界的角度來看，頭被砍下還能講話，就隻是恐怖現象啊。」
「不不，在我的世界裏，這也算是恐怖現象啦。倒不如說都有所謂的不死者了，這種狀態比較接近不死者吧。」
「不死者不會說話，也沒有呼吸。」
「…………妳說得對。」
又來了，這兩個小鬼又在我麵前展開莫名其妙的對話。
「總而言之，意思就是現在的妳雖然隻剩下一顆頭，但仍舊保有自主意識啦。妳看，就像這樣。」
那小鬼裝腔作勢地聳了聳肩，把我擺在我們方才坐著休息的岩石上，接著任由手上那把劍憑空消散，並粗魯地抓起掉在一旁的泰利及鐸特的頭發，把他們湊到我眼前。
映入眼中的泰利與鐸特臉上浮現茫然若失的表情。相信我必然也是麵帶相同的神情吧。
我們三人被砍斷的首級橫切麵，被狀似史萊姆的物體覆蓋，可以清楚看見有看似我們血液的暗紅色液體，在噗通噗通脈動的藍色透明物中來回流動。
我頓時感到頭昏眼花，有種宛如自己被改造成怪物的感覺。
「這下你們理解自己的現狀了嗎？來，在這人生的盡頭，我可是幫你們準備了一場千載難逢的有趣演出喔。」
這個連生命都能玩弄的真正怪物，在我眼前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如此宣告。
同時也將泰利及鐸特的頭顱擺在我的兩側。
「史萊吉。」
「啾嗶！！」
史萊姆像是回應小鬼呼喚似地發出一陣鳴叫，接著緩緩爬向我們的軀體。
「喂、喂喂，你想做什麽……」
一股不祥預感，促使我再度脫口說出不知說過多少次的話。
小鬼不發一語，隻是麵帶和藹笑容輕撫史萊姆的頭，隨後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可以開動了。」
「啾咿！！」
「住、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鬼話一出口，史萊姆立刻迫不及待地撲向我們的身體。
「什麽！？住手，啊啊啊啊，我們的身體……！！」
咕嘰、啪嘰、嘰哩……史萊姆開始壓縮我們的身體。
目睹這幅光景而發出慘叫聲的並不是隻有我。
「住手、快住手啊！！那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的身體會、要是那樣的話！！啊，住手啊，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住手、現在立刻給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這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是夢、是一場夢！！啊哈、啊哈哈哈哈，對了，是夢這是一場夢啊！！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所以說，這全都是騙人的是夢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鐸特的發言，讓我覺得應該就是如他所說。
這是一場夢，而且是極致的惡夢。
「嘻嘻嘻，在保有意識的狀況下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吃掉的感覺如何？你們很喜歡對吧？」
如同兔族獸人所言，史萊姆藍色半透明的身體，讓我們可以清楚看見體內的模樣。
不僅能清楚看見我們的軀體產生何種變化，骨頭碎裂的聲音也隔著史萊姆的身體傳入耳中。
隻見鐸特的手臂在史萊姆體內咕嘰地被壓碎。泰利遭擰斷的腳也自膝蓋附近被折成兩截。
至於我穿在身上的皮盔被拆下，因而腹部呈裸露狀，被撕裂而竄出體外的內髒則伴隨著咕嘰聲響，逐漸被搓揉成一團暗紅色的肉球。
每當我們的軀體受到擠壓而喪失原形，我便清楚聽見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某個部位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響。
「我不要，根本、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沒錯，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繼鐸特之後，泰利的心靈也跟著崩潰了。
我聽見耳邊響起他持續嚷著『不可能』的嘀咕。
「啊啊，啊啊啊，是我們不對，真的都是我們的錯，所以求求你們，別繼續下去了，快點住手啊……！！」
我竭力地吐出聲音。
我的軀體仿佛在我眼前遭人褻玩似地逐漸被摧毀。我幾乎要失去理智。
我會死在這裏吧。但我不想在最後關頭發狂而死。
「唉——真是沒用。明明感覺不到任何痛楚，竟然這麽快就放棄了。」
「相較之下，哥布林反而還比較有玩弄的價值啊。」
「對呀。」
在如此笑談的雙人組背後，隻剩下一團再也分不清到底是屬於何人的肉塊漂浮於史萊姆體內。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我不懂在我眼前有說有笑的兩個家夥究竟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這兩個家夥還笑得出來？老娘都變得如此淒慘了，他們為什麽還能這麽開心地聊天啊？
「嘰噗！」
呸的一聲，隻見吞噬了我們三人軀體的史萊姆，將我們身上裝備的金屬零件吐到地上。
「????我們有做對不起你們的事嗎！！」
「什麽？妳在說什麽啊？」
我激動地高喊的話，卻無法給眼前這小鬼造成任何傷害。
「別惱羞成怒啦。妳原本打算在我麵前強奸米娜莉絲吧？還打算殺掉我不是嗎？」
「那、那是……就算這樣，你也不用做這麽過分的舉動……」
「這算什麽『過分的舉動』啊，人渣。妳不是認為隻要實力夠強就可以為所欲為嗎？不是認為隻要沒被揭穿，無論做什麽都沒關係嗎？所以妳認為如果實力不足，就算任人宰割也無可奈何；一旦事跡敗露就活該被整治對吧？我也不過是落實妳的想法罷了啊？怎麽樣，喂，妳倒是回答啊。」
「…………」
「少自以為是了。沒什麽過分的。純粹是一群邪魔外道準備迎接邪魔外道應有的下場而已。這是理所當然的常識吧？」
「理所……當然？」
『澤莉啊，千萬不可以為非作歹。否則那些壞事到頭來會對妳造成傷害喔。』
『嘖，我都聽你講過好幾百遍了啦。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對吧？』
『一點也沒錯，因果報應。無論做了什麽事，總有一天都會回報自己身上。所以，妳要學習成為一名優秀的大人喔。』
我回想起如今覺得離自己十分遙遠的孩提時代，曾被村莊神父教誨過的這段話。
啊，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嗎？隻是有人拿我們用過的手段對付我們罷了。
…………所以，所以那又怎樣？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我不想被人用這種方式殺死！！
從成為冒險者開始，我就不認為自己能善終。可是，這種死法算什麽？這種結束生命的方式，也太荒謬了！！
「好啦，也差不多該說再見了。我、米娜莉絲及史萊吉各自負責一顆頭顱。」
「知道了??主人。」
獸人女子發出聲音，從看似道具袋的裝備裏取出一支生鏽的鐵錘。
「是夢啊啊啊啊啊啊，這隻是一場夢啊啊啊啊啊，是夢啊啊『拜拜??！！』喀噗！」
呼的一陣破風聲後，旁邊立刻傳來一陣咕喳聲響。伴隨振動濺到我臉上的，是鐸特既溫熱又滑膩的鮮血。
「再來，史萊吉，你可以繼續吃囉。」
「啾咿！！」
小鬼話一說完，逼近我們的史萊姆隨即伸出兩隻觸手。
「不可能，這種事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絕對不可能，不可咕、咕嚕……」
史萊
姆宛如張臂擁抱似地吞下泰利的頭顱，頻頻發出咕嘰、啪嘰等壓碎肌肉與骨頭的悶響。仿佛吃飯時掉落菜渣一般，有顆分不清究竟是哪一邊的眼球自史萊姆體內噴飛，掉落在地上。但連那顆眼珠都被史萊姆伸出的觸手拾起，重新塞回體內，連同噗滋的一陣悶響被壓爆。
「我不要，為什麽會演變成這樣啊……！！為什麽這樣對……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