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無名小鎮之後,田中等人環視四周。看來美女軍團已經悉數離去。田中好像嘖了一聲,不過應該是聽錯了吧。
街上已經出現開始收拾善後的居民。或許是因為這裏是開拓地,當地居民都具備堅強的商人魂。回到公會一看,越後屋正忙著向其他人下達指示。
「越後屋,我回來了。」
「咦?這麽快啊?」
看到田中之後,越後屋立刻笑著做出挑釁意味十足的問候。田中也展開他最擅長的唇槍舌劍。
「好說好說,我們也遇到很多麻煩呢。像那種事情或是這種事情之類的。剛剛也跟美女軍團這樣那樣呢。」
一點都不擅長。總之田中擺明就是隨口敷衍。越後屋雖然語帶諷刺,看起來倒也不怎麽生氣。應該說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收拾善後,沒時間隨田中這個傻瓜起舞才對。
「我聽不太懂,不過還是請你盡快協助鎮上的重建工作吧。天曉得那群人會不會再度來襲。」
「嗯,關於那件事……」
田中將美女遇害的事情告訴越後屋,同時從美女軍團徑自撤退的現象,推斷她們的目標應該是那個美女。至於美女是個精靈的事實,為了避免惹上麻煩,田中決定按下不表。越後屋陷入沉思。
「……原來如此,確實不無可能。知道遇害的女子是誰嗎?」
「屍體已經化為塵土,什麽也沒留下,根本無從查起。」
總不好說因為她是精靈,所以屍體消失無蹤吧。田中隨口敷衍。
「原來如此。這個情報算是一線曙光,卻未必一定安全。總之,盡快協助重建的工作吧。」
「遵命!」
越後屋很快就丟下田中等人,繼續指派投入重建的居民工作。骷髏哥將越後屋的模樣看在眼裏,頓時有感而發。
「好像很忙的樣子是也。」
「嗯,所以才無暇追究修行的進度大幅落後的責任……嗬嗬嗬,我們也隨便找點事情來幫忙吧。」
田中等人離開公會,在街上移動。一路上左顧右盼,沒看到死者或是傷患,不過損壞的建築物倒是不少。大概是敵人為了逼出美女,到處大肆破壞的關係吧。
「先到旅店吧,那可是我們最重要的落腳處呢。萬一旅店也遭到破壞,為了我們著想,當然得優先重建才行。」
「沒錯是也。」
「嗯!」
三人前往平常投宿的旅店。走在四處遭到破壞的街道上,田中開始思索未來的行動。
「……還得替平頭哥添購裝備才行。」
打量著平頭哥,田中喃喃自語。平頭哥身上隻穿著一條黑色的男性三角泳褲,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老實說完全沒有人化的意義。
「啊,這就不需要了。我拿不動武器或是防具之類的重物。」
平頭哥斷然拒絕田中的提議。
「啊?這算什麽?你身上多到浪費的肌肉是幹嘛的?」
田中向平頭哥的肌肉提出抗議。平頭哥將田中的抗議輕鬆帶過,解釋個中原因。
「上級長官認為『精靈是美的象徵』,所以我在人化之後的外表下了不少的工夫。」
平頭哥停下腳步,以他最得意的胸肌展示回應田中。不知道為什麽,一旁的骷髏哥也有樣學樣。
「隻有外表而已嗎?而且根本搞錯方向!應該要修正你的上級長官才對!慢著,你的長官是那個美女嗎?原來那個美女是天然呆……還有骷髏哥,快點給我住手!」
為了不讓骷髏哥往奇怪的方向成長,田中提出糾正。骷髏哥雖然一臉遺憾,還是乖乖聽話了。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沒有裝備也可以。因為我在人化期間所有的力量,幾乎都用在維持這身肌肉以及三角泳褲上麵。」
「用不著這麽做!普通一點就好!」
畢竟人化的目的原本就在於避免引人注目,田中打從心底盼望平頭哥的人化能夠普通一點。可以的話,最好人化成美女。於是平頭哥繼續說,也不知道他是否理解田中的心事。
「遇到戰鬥的時候,就會解除人化提供支援了。人類能夠使用的魔法,對我來說幾乎都不成問題。」
平頭哥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精靈果然就是不一樣,田中打從心底感到欽佩。
「真的假的?平頭哥真厲害……嗯,看來得視情況重新擬定戰術了。」
田中心想,等事情告一段落,有很多事情想要嚐試看看。
之後的一個多月,無名小鎮為了重建工作忙翻天,田中等人當然也有參與工作。等到建築物的修複告一段落時,便開始承接累積許久的魔物討伐。
有一天,田中等人依舊在城鎮附近狩獵魔物。骷髏哥主攻,田中支援,平頭哥以健美的姿勢替大家加油打氣。這就是田中小隊全新的正義。
「以健美的姿勢替大家加油打氣是怎樣?平頭哥,給我做點事!」
田中在相隔一段距離的地方扯開喉嚨,朝擺出各種姿勢的平頭哥大聲叫喊。
「話是這麽說啦,可是我的技能又不會因此提升。」
沒錯,精靈的成長跟一般人完全不同。精靈是藉由技能來成長的,目前平頭哥就算參加戰鬥,也沒有可以成長的技能。
「這麽說來,平頭哥可以使用各種魔法是吧?……這是個好機會,不如就來擬定各式各樣的戰術吧!」
於是田中等人暫時擱下狩獵魔物的工作,思考該如何利用平頭哥的魔法增加戰術。三人聚在一起之後坐了下來。
「在這之前,必須談談我們田中小隊的基本方針。」
「哦,還有這種東西?」
沒想到居然有這種東西,平頭哥似乎十分感歎。
「我們的優先任務是……確保美女。」
由於累積了許多壓力,田中忍不住吐露最真實的心聲。骷髏哥聞言,腦袋微微一偏。
「咦?是這樣是也嗎?」
「嗯,錯了,重來一次。我們的優先任務是……保護我的生命。不過現在我跟小隊是一心同體,也就是說我們的行動準則是讓大家存活下來,這是最優先的任務。」
田中以正氣凜然的神情向平頭哥說明。平頭哥將雙手交叉在胸前,點了點頭。
「嗯。」
「事情就是這樣,有什麽可用的魔法嗎?」
三人之中,就屬平頭哥對魔法最為熟悉,結果還是得仰賴他提出有用的魔法建議。
「這個嘛……轉移魔法挺不錯的。如果是越過一座山頭這樣的移動距離,應該馬上就辦得到。」
低頭苦思之後,平頭哥終於開口。田中聞言,雙眼頓時一亮。
「哦哦,轉移嗎?逃命的時候最好用了,還是空間係的呢。嗯,頗有主角的感覺,相當不錯。就這麽決定了,立刻來試試看。」
麵帶奸笑的田中對於空間係魔法的提議相當滿意。於是平頭哥恢複原本的模樣,輕飄飄地移動到田中頭上。就在平頭哥瞬間發光時,地麵也浮現發光的文字。
「哦哦,魔法陣!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哇哈哈哈!上天啊,我將支配所有空間!總有一天會一飛衝天,讓你見識見識!」
田中指著天空大聲叫喊。麵對即將發生的空間轉移,他顯得特別興奮。另一方麵,骷髏哥則是伸手輕戳地麵,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平頭哥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人化。
「不妙!控製失誤!」
「什麽——!你在搞什麽鬼啊!到底是怎樣!?」
事出突然,田中陷入混亂,平頭哥也表現出難得的焦躁。
「不知道會轉移到哪去……」
「what?怎麽會
變成這樣!」
「去你的!還不都要怪你灌輸多得離譜的魔力!」
兩人都激動地大吼大叫,不知道為什麽抱膝坐在地上的骷髏哥,則是優哉遊哉地打量兩人。情況愈來愈緊張,到最後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啊?你說什麽?我才沒有!我什麽都沒做!給我聽好了,我最得意的事跡就是絕對不碰任何麻煩事!平常的樂趣就是在放假之前采購大量食物,躲在家裏足不出戶!把時間浪費在網路上更是至高無上的樂趣!」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不妙,轉移開始了!!」
「等、等一下……不、不要——!」
魔法陣的亮度陡然增強,將三人籠罩其中。當光芒消失的時候,現場已經看不到任何人了。
——咕嚕共和國,大陸西部的三大國家之一,起源自小小的都市國家咕嚕。散落在大陸西部的都市國家群暴露於東方大國布丁王國的威脅之下,有時得麵對來自布丁王國的不合理要求。若處置失當,報複性的經濟措施將會接踵而來。在這種情況之下,都市國家咕嚕登高一呼,組成了都市國家聯盟。這是為了對抗布丁王國的壓力而形成的經濟互助同盟。剛開始是由跟咕嚕處於同一個文化圈的九個都市組成,之後參加的都市逐漸增加,形成大陸西部的都市幾乎全數加入的大型聯盟。隨著組織的成長,主旨也逐漸傾向於軍事方麵的同盟。
之後都市國家聯盟解散,建立新的咕嚕共和國。諷刺的是,出現於大陸西部的這個新生大國,也對迄今維持獨立狀態的其他國家造成新的威脅。咕嚕共和國一一兼並西部的其他國家,以武力統一堅持到最後的中型國家喉糖王國,將整個大陸西部納入版圖。
咕嚕共和國與相鄰的布丁王國打從一開始的關係就相當惡劣,畢竟咕嚕共和國長久以來深受布丁王國的威壓所苦。兩國之間頻頻發生摩擦,多次引發小規模武力衝突。跟布丁王國一決雌雄的呼聲逐漸升高,或許也是必然的結果。咕嚕共和國的統治階層幾乎都被草創初期的九個都市占據,外交政策也傾向於積極開戰。
然而,並未受到布丁王國威壓的都市,以及對於九大都市獨占統治階層的現象大表不滿的其他都市,開始對一心打算與布丁王國開戰的統治階層表現出消極抵抗的態度。統治階層發表全國團結一致對抗布丁王國的宣言,藉以鎮壓反體製派,同時也逐漸強化打壓的力道,打算藉機實現文化思想的統一。結果就像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一樣,此舉反而激起反體製派的強烈反彈,導致全國各地都燃起了叛亂的狼煙。咕嚕共和國從此進入內戰時期,逐漸失去從聯盟時代累積的力量。
創世曆5963年,咕嚕共和國的內戰依然沒有平息的跡象。同年初夏,發生了改變局勢的大事。那就是全世界的魔力大約消失了一個月,大多數的魔道具都無法使用的「魔力消失事件」。這個事件扭轉了內戰的局勢,反體製派的勢力開始壓倒國軍。
事實上,國軍方麵以九大都市為中心,在數量上本來就屈居劣勢。之所以能跟反體製派抗衡,仰賴的是軍隊的素質,而魔道具則是跟素質息息相關的因素。除了原本就用於軍事方麵的魔道具,還有恢複以及輸送等等,造成了多方麵的影響。少了這個強項之後,國軍幾乎毫無優勢可言。雖然還有士兵本身的素質,卻因人數的差距而顛覆,於是反體製派接連擊敗各地的國軍。
之後,起兵作亂的各大都市結為同盟,那就是以恢複原先鬆散的國家同盟為宗旨的「西部國家同盟」。保持中立的都市也對此表示讚同。等到魔道具恢複效力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西部國家同盟掌握了主場優勢,咕嚕共和國的影響力退縮至文化圈相同的九大都市。創世曆5964年春,咕嚕共和國兩萬人的軍隊,與西部國家同盟五萬人的軍隊在九大都市西側的掌心平原展開對峙。
——指揮咕嚕共和國軍的微胖將軍,恨恨地遠眺對峙中的同盟軍。
「哼,該死的叛軍,居然這麽猖狂……不過一切都到此為止了。布魯特斯大人,你說是吧?」
將軍點名的人物靜靜地點頭。身穿長袍,個頭嬌小。從微微隆起的胸部來判斷,顯然是名女子。她是共和國研究魔道具的技術團隊其中一人,這次之所以一同參戰,主要是為了新武器的實戰投入。
「首先,就來試試看重新編組的我軍到底有多大力量吧。全軍進擊!」
在將軍指揮之下,共和國軍開始前進。彷佛呼應對方的行動,同盟軍也開始進軍。於是掌心平原之戰就此展開。
戰況呈現五五波,雙方互不相讓。同盟軍的人數占壓倒性優勢,共和國軍卻成功化解對方的攻勢。其中的關鍵原因在於,重新編組的軍隊擁有高度機動性、士兵的個體能力優於對方,以及部隊配屬的魔道具。戰況逐漸陷入膠著,共和國軍麵對數倍的敵人依然平分秋色的力量,讓將軍感到大為滿意。
「嗯,表現還不算太差。這種程度已經足以在往後並吞其他都市國家了……好,暫時撤退!展開遠距離攻擊,讓敵人無法進攻!」
共和國軍開始後退,來自共和國軍的魔法攻擊、弓箭以及投石的數量也迅速增加。這些遠距離攻擊阻斷了同盟軍的追擊。雖然無法轉守為攻,擊敗共和國軍的結果還是讓同盟軍歡聲雷動。將軍恨恨地遠眺歡欣鼓舞的同盟軍,向布魯特斯開口說:
「布魯特斯大人,我軍將完成暫時的撤軍,請開始著手準備吧。據說魔道武器的花費更勝於軍隊的重新編組,這就讓我好好見識它的力量。」
將軍的指示中略帶諷刺。布魯特斯絲毫不以為意,舉起手中的魔道具。外表看起來是鑲嵌著大型黑色結晶的手杖,位於手杖前端的結晶開始綻放出淡淡的光芒,這就是支配的力量。共和國軍的新武器即將出動。
——歡聲雷動的同盟軍之中,一名士兵發現出現於天空彼端的黑影,頓時停止了動作。察覺到他的異樣後,另一名士兵也抬頭望著天空,表情頓時為之僵化。
那是共和國軍敗退的方向。共和國軍不知何時停止敗退,在遠處朝同盟軍重整態勢。一群漆黑的巨龍自上方掠過,朝同盟軍飛了過來,還逐漸降低高度。這時同盟軍的士兵總算發現自己成為那些巨龍的目標。
巨龍群的攻擊幾乎跟同盟軍的騷動同時發生。地麵各個角落發生爆炸,同盟軍的怒吼與哀號響徹雲霄,單方麵的蹂躪就此展開。
巨龍群來到一定的高度之後就不再下降,持續展開吐息攻擊。部分同盟軍試著反擊,弓箭卻射不到敵人,在這種距離之下的魔法攻擊也威力減半,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
同盟軍當中不乏公會等級高的強者,當然熟稔討伐巨龍的標準程序,不過現在隻能專注於逃命。公會教導的討伐準則基本上是從破壞巨龍的翅膀開始,一旦讓巨龍飛上天空,就等於毫無勝算。如今來襲的巨龍群與同盟軍隔了一段距離,專注於吐息的攻擊,等於完全不給同盟軍破壞翅膀的機會。在這種情況之下,根本就束手無策。更何況巨龍的討伐必須集結多名幹練的公會成員才得以成立,在這種狀況之下想要打倒巨龍,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同盟軍的士兵四散奔走,試圖自這個蹂躪場逃出生天。然而讓他們陷入絕望的也是那群巨龍。在空中交錯飛舞的巨龍降落在同盟軍敗退的方向,將部分士兵包圍了起來。隻見巨龍揮動前肢以及尾巴,持續蹂躪筋疲力竭的士兵。
共和國軍占據東側,巨龍從西側、南側以及北側三個方向持續蹂躪,而且來自上空的吐息攻擊從未止歇。同盟軍的士兵一一倒地,共和國軍的士兵則是喜孜孜地看著這一幕。
「哈哈哈哈!這就是我國的新武器嗎?耗費那麽多資金果然值得。布
魯特斯大人,這玩意兒真是了不起啊!」
率領共和國軍的將軍也對眼前的蹂躪慘劇報以熱烈的掌聲。相較之下,受到將軍褒獎的布魯特斯並未顯示出任何感情,隻是冷靜、冷酷地操縱巨龍,繼續殲滅同盟軍。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視線落在一個東西上麵。己軍的正中央有個發光物體,周遭的士兵紛紛退了開來,製造出圓形的空白地帶。跟戰爭毫無關係的異物就這樣出現了。
一個是令人聯想起死亡的人物——身穿漆黑的長袍以及巨大的鐮刀,帽子下麵的麵孔居然是骷髏頭。
一個是肌肉——強壯高大的健美男,身上隻穿著漆黑的三角泳褲。
一個是平庸——相較於其他兩人實在不搭的平庸大叔。漆黑的鬥篷勉強算是唯一的共通點。
(插圖)
異物的出現,促使掌心平原之戰迎向了全新的局麵。
——轉移的光芒逐漸消退,周遭的景物慢慢顯現。
「……這是怎樣?」
田中的口中冒出這句話。周圍人山人海,大家都穿著款式相同的盔甲。田中立刻理解到這應該是軍隊,不禁縮起身子。軍隊突然出現在眼前固然是原因之一,主要還是在於士兵的眼神。所有士兵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田中他們。
「大家都在看著我!被這麽多人盯著看……盯著看的話……不妙!緊張得想拉肚子……」
田中再度縮起身子,突顯出身體的不適。下半身更是微微顫抖。
「你這是在做什麽?振作一點吧。」
平頭哥見到田中這副模樣,相當不以為然。骷髏哥則是舉起大鐮刀環視四周,對於第一次見到的軍隊大感興趣。
「不妙……這種緊張感令人難以忍受……拜托了,平頭哥!設法緩和現場的氣氛吧!」
被無數全副武裝的士兵團團圍住,田中早已屈服。於是他拚命向同伴求救,這是他的正常模式。
「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就讓我以最得意的大胸肌展示——」
就在平頭哥擺好姿勢,打算緩和現場氣氛的時候,周圍的士兵率先展開行動。所有士兵拔出長劍步步逼近,縮短彼此的距離。田中見狀,頓時焦急了起來。
「不妙……非常不妙。該不會變成可疑人物在緊要關頭出現的時候,『先宰了再說』的走向吧?果然……」
見到士兵逼上前來,田中忍不住發起牢騷。這時骷髏哥擋在田中麵前。隻見他睥睨周遭的士兵,頭也不回地向田中發話。
「……田中大人,我們的優先任務是什麽是也?現在有好幾個人擋在我們的前麵……既然如此,也隻有唯一的選擇是也。」
骷髏哥舉起武器動也不動,彷佛是在保護田中,又彷佛是在等候田中的回應。平頭哥也將雙手交叉在胸前,默默地環視四周。
「……嗬嗬,也對。」
田中打開了開關,啟動自我保護的防衛本能。或許隻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羞愧,田中以中二病模式降伏了懦弱的心。
「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差點就被諸神釋放的幻魔傀儡滅在波所傷,不過我已經沒事了。」
抬頭挺胸的田中拔出腰間的短劍,化作自稱一統魔界、以登上最高王座為目標的男子漢。
「擋在我們麵前的人一律殺無赦,就算是軍隊也一樣!全力以赴吧,骷髏哥!——el!」
骷髏哥的身體籠罩在光芒之中。
「在下要上了!」
骷髏哥就這樣衝了出去。光芒很快消失,加速魔法的效果卻依然順利發動。骷髏哥以爆炸性的加速度降臨在士兵麵前。
「平頭哥!從上空找出包圍較薄弱的方向!」
「好!」
恢複成光球的平頭哥輕飄飄地升上空中。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共和國的秘密武器巨龍將同盟軍打得落花流水。目睹這一幕之後,大家無不歡聲雷動,結果事情就發生在這個時候。地麵突然閃閃發光。仔細一看,發光的是出現於地麵的魔法紋路。士兵們以為這是同盟軍的攻擊,一瞬間提高警覺。
魔法陣的中心出現一個空白地帶。光芒逐漸消退,宛如來自黑暗的存在驀然現身。
這是足以稱之為「異形」的存在。然而他們好歹也是正規的共和國士兵,即使麵對異形怪物,也不能輕言退卻。於是他們拔出長劍,默契十足地縮小包圍陣型。這時異形也采取行動了,宛如散發不祥氣息的黑暗。黑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瞬間,士兵們就接二連三倒地不起。他們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被黑暗揮舞的利刃擊倒,平常仰仗的強韌長劍化成碎片,華麗的盔甲也被撕裂。為了打倒異形,一息尚存的士兵暫且退卻,其他士兵依序上前遞補。可是他們無法捕捉到黑暗,隻是徒然增加更多的犧牲者罷了。
——平頭哥降落在田中的頭頂,一邊抖動一邊向田中傳遞情報。
「好,方向確認完畢。接下來就是殺進敵陣,往那個角落移動。可是敵人逼得那麽緊,根本無法前進。」
骷髏哥宛如奮起的雄獅,活躍地驅散了敵對的士兵,然而對方的數量實在是太多,接二連三地奮勇向前。不管打倒多少士兵,都無法突破包圍網。現在隻能勉強維持空白地帶,這樣子連移動都沒辦法。田中也認為自己應該加入戰局,強行往前推進,不過這麽做的話,其他士兵可能會從背後如雪崩般一擁而上。這可是相當不利的狀況,畢竟在緊貼著敵人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戰鬥。
「平頭哥,有沒有辦法驅散敵人,破解包圍陣型?」
田中決定仰賴平頭哥的魔法。平頭哥在田中的頭頂微微顫動。
「好,骷髏哥!你先退開!我請平頭哥破解包圍網!」
骷髏哥立刻對田中的指示有所反應。隻見他背對田中撤了回來,繼續警戒敵人的攻擊。
確認骷髏哥退回來之後,田中頭頂的平頭哥綻放光芒,使用的是第七級魔法「暴風」。大氣瞬間為之震動。不久之後戰場上刮起風,風勢逐漸增強。士兵們起了一陣騷動,到最後連保持直立都很困難,甚至被強風吹上了半空中。
「幹得好,平頭哥!好,就趁現在逃……」
田中頭頂的平頭哥突然跳了起來,似乎有些驚慌。內心浮現出不祥預感的田中也停止了動作,三人默默地環視周遭。
強風逐漸變成龍卷風,到最後成長為將在戰場上布下陣型的共和軍中央區域完全吞噬的巨大龍卷。田中三人位於類似台風眼的安全地帶,得以目睹發生於眼前的慘劇。不知不覺中,田中的下半身又開始微微顫抖。
龍卷風之中,強風化成利刃無情肆虐,彷佛是魔風鐮鼬的巨大攪拌機。被吹走的士兵一一遭到肢解,甚至連盔甲和武器都被巨大的龍卷輕而易舉地切成碎片。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龍卷風終於消失,隻留下血紅色的大地。
「——剛、剛剛是怎麽回事……?真的嚇到我了!被迫目睹發生在眼前的大事!這比被一堆士兵包圍起來怒目而視還要可怕!差點就因為貧血而昏倒!!萬一倒向前方的話,腦袋應該不保了吧!?直接斬首對吧?平頭哥,你說話啊!」
平頭哥承受田中嚴正的抗議。為了說話,平頭哥化為人形。
「我是要你把敵人吹跑,藉以破解包圍的陣型!印象中是這麽說的沒錯吧!結果那是怎麽回事!?不但把敵人吹跑,甚至還切成肉絲!不但拉開距離,甚至創造出血池大地!!……嗚歎!」
說到這裏,田中感到一陣惡心。
「我隻是使用暴風魔法罷了!都怪你沒事灌注亂七八糟的魔力,才會把事情變成這樣好嗎?」
平頭哥看著氣急敗壞的田中背影,提高嗓門抗
議。幸好屍體被切成肉眼無法辨識的肉絲之後就被吹得無影無蹤,血流成河的大地看起來沒有那麽淒慘,因此勉強複活的田中也回應平頭哥的抗議。
「到底是怎樣啦!從剛剛就一直把魔力什麽的掛在嘴邊!我好想把剛剛發生的大事從記憶中洗掉!」
失魂落魄的田中大聲抱怨,平頭哥向田中說明兩人目前的狀況。
「我不是變成受你使役的使徒嗎?使徒被使役之後,能夠接受主人的魔力供給,使用強力的魔法!結果你注入多得亂七八糟的魔力,才會造成這種亂七八糟的情況!」
「是……這樣嗎?」
田中根本沒有提供魔力的意思,因此完全無從判斷。
「嗯,不過這樣子實在太危險了,根本無法使用魔法……都已經成為使徒了,居然因為威力過於強大而無法使用魔法,這種事情真是從來沒聽說過。」
「……」
搖頭歎息的平頭哥喃喃自語。聽到平頭哥的解釋之後,田中也無言以對。就在兩人之間的爭執終於告一段落時,骷髏哥開口:
「不管怎樣,現在不是逃脫的好機會是也嗎?在下認為還是先離開這裏比較妥當是也。」
「……也對,先逃離這裏再說。」
是田中等人確認周遭的情況。這裏相當不平靜,不但有殺聲震天的戰場,還有靜靜地在定點待命的部隊。田中等人姑且朝士兵最少的方向前進,卻渾然不知共和國軍的司令部就在那個方向。
「——那、那到底是什麽……?」
瞭望台之上,將軍大為愕然。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為了阻止同盟軍往東邊逃竄,共和國軍從左右展開包夾,然而這也是因為正中央的部隊被巨大龍卷風吞噬的關係。將軍身旁的布魯特斯凝視龍卷風消散之後的現場,不過她的驚訝程度倒是沒將軍那麽誇張。
「看來那些怪物使用了最高等級的風係魔法,威力就跟傳說中的描述一樣可怕。」
目前一般人能夠學會的魔法最高隻到第五級,少數權貴或是優秀的魔法師所傳承的魔法最高隻到第三級。第二級以上的魔法已經失落於人類的世界,頂多隻是以傳說或故事的形式流傳下來。如今攻擊共和國軍的魔法威力十分驚人,視為傳說中的高等魔法一點都不為過。布魯特斯雖然訝異,不過她對引發這種現象的那些怪物更感到興趣。
「對、對了!布魯特斯大人!巨龍!派遣巨龍去對付他們!」
一般的戰術奈何不了眼前的敵人。為了扭轉局勢,將軍打算倚靠巨龍的力量。巨龍的戰力確實強大,然而那些怪物卻是遠遠超越巨龍的存在。以目前共和國軍的戰力而言,根本不可能戰勝那些怪物。明知如此,布魯特斯還是服從將軍的命令。事實上,她也沒有抗命的權限。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對那些怪物產生了興趣。
布魯特斯指示一隻從上空攻擊同盟軍的巨龍迎向那些怪物。敵人不是可以保留戰力的對手,不過指派所有巨龍去對付那些怪物,恐怕會在先前那種魔法的攻擊下全軍覆沒。既然如此,也隻能有效消耗敵人的戰力。將軍對於布魯特斯隻派出一隻巨龍的做法大發雷霆,不過布魯特斯以簡單扼要的解釋說服了將軍。那種高等魔法不可能多次使用。想要阻止那些怪物,首先必須讓他們耗盡魔力。現在隻能封住那種強力魔法之後再以人數取勝,除此之外布魯特斯想不到其他辦法。連續麵對三十隻以上的巨龍,那些怪物將如何因應?布魯特斯十分好奇。
另一方麵,田中等人為了遠離戰場而快速移動。第一個發現敵人接近的人,正是平頭哥。
「喂,好像有什麽東西過來了,看起來似乎是巨龍。」
「真的假的?巨龍耶,真可怕……該不會強得不像話吧?」
聽到巨龍二字,田中頓時有些興奮,不過他很快就察覺到情況相當不妙。於是向平頭哥詢問巨龍的實力。平頭哥的語氣雖然平淡,但也表示巨龍的力量是一大威脅。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時候,巨龍從上空展開吐息攻擊。
「——啊!緊、緊急閃避!!」
平頭哥解除變身,依照慣例固定在田中頭上的指定位置。田中和骷髏哥則是不斷閃避巨龍接連釋放的吐息攻擊。
「骷髏哥!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不可能是也!距離那麽遠,在下的攻擊魔法威力會被抵消是也!」
閃躲之際,田中與骷髏哥商量扭轉局勢的策略,然而骷髏哥的手牌派不上用場。
「隻能再打出一張牌了嗎……?實在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麽做,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
下定決心之後,田中擺出帥氣的姿勢,施展自己的魔法攻擊。
「自古以來被封印的魔獸啊,吞噬擋在麵前的敵人吧!」
田中卯起來展開投石魔法的連續射擊。盤旋於天空伺機攻擊田中等人的巨龍被超音速飛行的岩石直接命中,身體表麵接連發生無數次小規模爆炸。覆蓋鱗片的表皮看似堅不可催的天然盔甲,如今也遭到毀滅性的破壞。為了閃避未知的攻擊,巨龍試圖高速飛行,它的努力卻徒勞無功。田中的投石魔法幾乎在沒有時間差的情況下命中目標,即使是巨龍的飛行能力也無法閃避。感受到生命遭到威脅,田中拚命持續發動攻擊,這時骷髏哥從旁提醒:
「田中大人,如果是這種距離,應該沒必要刻意壓抑力量是也吧?」
「……」
持續發動攻擊的田中以正氣凜然的表情轉過頭,回應骷髏哥的提醒。
「我隻是想掂掂敵人的斤兩。不過連這點都注意到了,代表你也有所成長。」
「這樣是也嗎?」
(插圖)
受到田中的稱讚,骷髏哥有些喜出望外。不過現場也有個小角色人物不願乾脆承認自己的錯誤,那個人就是田中。再度麵對巨龍的時候,田中挾著差點讓自己顏麵全失的惱羞,朝巨龍釋放出更強大的投石魔法。
「爆裂波斬零式!」
飛行中的巨龍突然爆炸,無數殘骸自空中飄落。
——瞭望台上的將軍注視著巨龍爆炸之後的殘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旁的布魯特斯則是冷靜地分析狀況。
一開始敵人對巨龍施展小規模的魔法攻擊。雖然比先前的龍卷風遜色許多,依然是威力強大的未知魔法。巨龍的體表發生爆炸,堅固的天然盔甲遭到破壞。之後又以致命的大爆炸打倒了巨龍。
敵人恐怕早就看出巨龍受到了強化,因此先透過小規模的攻擊估算巨龍的實力,最後再以最低限度的必要攻擊分出勝負。那些怪物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並未因此而狂妄自大。要是對方狂妄了起來,或許可以從中找到克敵致勝的方法,不過這個如意算盤顯然是落空了。那些怪物以既冷靜又準確的判斷與巨龍交手。
布魯特斯對於那些怪物的可怕之處有了全新的認知,不過也並非全無收獲。既然采取講究效率的作戰模式,代表他們的力量還是有極限,因此有所克製的可能性非常高。依照當初消耗敵方魔力的目的擬定的作戰計畫並非失策,不過問題在於先前的爆炸魔法。既然有那種魔法,連續對抗三十隻巨龍應該不成問題。思索片刻之後,布魯特斯改變了作戰計畫。她認為巨龍的數量不足以完全消耗敵人的魔力。
於是她將希望放在巨龍強韌的生命力上,決定以近身肉搏一決勝負。為了藉由近距離作戰封印強力的魔法,首先必須設法接近敵人才行。於是布魯特斯召回了從空中攻擊同盟軍的所有巨龍,讓巨龍在先前巨大龍卷風的影響範圍之外來回盤旋。第一步先將戰力分散至四個方向,然後由四隻巨龍各自從不同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沿著最短距離的路線接近敵人。不管哪一隻巨龍先接
近敵人都可以,等到敵人施展強大的魔法之後,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發動第二波攻勢。那些怪物再怎麽厲害,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再度釋放強大的魔法。無論如何都要跟敵人展開近身肉搏,這就是布魯特斯歸納出來的結論。
「——喂喂喂,現在是怎樣?巨龍又來了,而且好像有什麽企圖。」
平頭哥打量在田中等人的身邊遠距離盤旋的巨龍,提高警覺。
「總覺得怪怪的,那不是普通的巨龍。」
從自身知識以及經驗來判斷,平頭哥發現巨龍不太對勁。巨龍雖然擁有高度智慧,卻不會出現受到他人指示的行動。最重要的是,這些巨龍的行動遠比一般巨龍來得迅速。
田中似乎也有所察覺。
「嗯,我知道。那些巨龍……生病了。」
「……」
隻見田中摸著自己的下巴,義正詞嚴地表示。田中自信滿滿地說出跟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同的猜測,平頭哥頓時無言以對。看不出來田中也是個會主動關心他人的男子漢。
「我也覺得有點怪怪的,弱得太不像話了。不過!屠龍技能確實有所提升……」
停頓片刻之後,田中露出一抹奸笑。
「……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如今平頭哥的魔法出了問題,就隻能仰賴骷髏哥了。順利的話,骷髏哥無雙計畫將往前邁進一大步……嗬嗬嗬……」
就在田中自言自語的時候,巨龍群也開始行動,從四個方向朝這裏高速接近。
「好!啟動骷髏哥無雙計畫!我以投石削弱它們的戰力,骷髏哥負責收拾戰力被削弱的那些家夥!我要讓骷髏哥成為最強的屠龍者!」
「真的沒問題是也嗎……」
田中先是快手快腳地對骷髏哥施展加速魔法,之後擺出帥氣的姿勢開始動作。目標是來自四個方向的敵人。從四個方向逼近的巨龍瞬間被爆炸吞噬,然而它們依然步步進逼,在爆炸之中高速接近。好不容易來到田中等人的麵前,四隻巨龍已經遍體鱗傷,不過還是處於可以戰鬥的狀態。原本以為終於可以展開肉搏戰了,但事實並非如此,一切的一切都在田中掌握之中。四隻巨龍之所以還處於可以戰鬥的狀態,完全是出於田中的刻意安排。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田中采取行動。之前釋放的投石魔法重創了巨龍的四肢以及翅膀,如今巨龍已經是砧板上的肉。正如田中先前預料,骷髏哥蹂躪巨龍的舞台儼然成形。
「骷髏哥!去修理它們吧!」
「收到!」
骷髏哥襲向無法移動的四隻巨龍。巨龍隻能伸長了脖子迎接挑戰,這種奮戰精神著實令人感佩。然而看在骷髏哥的眼中,這已經不算是攻擊。在加速魔法的加持下,巨龍連骷髏哥的衣袖都摸不到,雙方的戰力存在巨大差距。遍體鱗傷的巨龍根本不是骷髏哥的對手。失去強韌的盔甲後,巨龍的身軀被骷髏哥輕易肢解,一隻接著一隻死於非命。等到骷髏哥砍下所有巨龍的腦袋之後,田中開口詢問:
「怎樣,骷髏哥?得到屠龍的力量了嗎?」
「成功是也。每打倒一隻巨龍,再度攻擊的時候就變得格外輕鬆是也。」
不但順利取得技能,也出現了實際的效果。心滿意足的田中放聲大笑。
「嗬嗬嗬……哇——哈哈哈哈!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這下子田中小隊的戰力就一飛衝天了!」
田中大笑了好一陣子之後才平靜下來。接著又擺出招牌姿勢,向全世界發表宣言:
「世界啊……為了爬上至高的巔峰,我們就不客氣地接收了!……巨龍的力量!!」
骷髏哥也擺出跟田中一樣的姿勢,靜待巨龍的到來。
——田中等人的戰鬥尚未結束。
街上已經出現開始收拾善後的居民。或許是因為這裏是開拓地,當地居民都具備堅強的商人魂。回到公會一看,越後屋正忙著向其他人下達指示。
「越後屋,我回來了。」
「咦?這麽快啊?」
看到田中之後,越後屋立刻笑著做出挑釁意味十足的問候。田中也展開他最擅長的唇槍舌劍。
「好說好說,我們也遇到很多麻煩呢。像那種事情或是這種事情之類的。剛剛也跟美女軍團這樣那樣呢。」
一點都不擅長。總之田中擺明就是隨口敷衍。越後屋雖然語帶諷刺,看起來倒也不怎麽生氣。應該說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收拾善後,沒時間隨田中這個傻瓜起舞才對。
「我聽不太懂,不過還是請你盡快協助鎮上的重建工作吧。天曉得那群人會不會再度來襲。」
「嗯,關於那件事……」
田中將美女遇害的事情告訴越後屋,同時從美女軍團徑自撤退的現象,推斷她們的目標應該是那個美女。至於美女是個精靈的事實,為了避免惹上麻煩,田中決定按下不表。越後屋陷入沉思。
「……原來如此,確實不無可能。知道遇害的女子是誰嗎?」
「屍體已經化為塵土,什麽也沒留下,根本無從查起。」
總不好說因為她是精靈,所以屍體消失無蹤吧。田中隨口敷衍。
「原來如此。這個情報算是一線曙光,卻未必一定安全。總之,盡快協助重建的工作吧。」
「遵命!」
越後屋很快就丟下田中等人,繼續指派投入重建的居民工作。骷髏哥將越後屋的模樣看在眼裏,頓時有感而發。
「好像很忙的樣子是也。」
「嗯,所以才無暇追究修行的進度大幅落後的責任……嗬嗬嗬,我們也隨便找點事情來幫忙吧。」
田中等人離開公會,在街上移動。一路上左顧右盼,沒看到死者或是傷患,不過損壞的建築物倒是不少。大概是敵人為了逼出美女,到處大肆破壞的關係吧。
「先到旅店吧,那可是我們最重要的落腳處呢。萬一旅店也遭到破壞,為了我們著想,當然得優先重建才行。」
「沒錯是也。」
「嗯!」
三人前往平常投宿的旅店。走在四處遭到破壞的街道上,田中開始思索未來的行動。
「……還得替平頭哥添購裝備才行。」
打量著平頭哥,田中喃喃自語。平頭哥身上隻穿著一條黑色的男性三角泳褲,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老實說完全沒有人化的意義。
「啊,這就不需要了。我拿不動武器或是防具之類的重物。」
平頭哥斷然拒絕田中的提議。
「啊?這算什麽?你身上多到浪費的肌肉是幹嘛的?」
田中向平頭哥的肌肉提出抗議。平頭哥將田中的抗議輕鬆帶過,解釋個中原因。
「上級長官認為『精靈是美的象徵』,所以我在人化之後的外表下了不少的工夫。」
平頭哥停下腳步,以他最得意的胸肌展示回應田中。不知道為什麽,一旁的骷髏哥也有樣學樣。
「隻有外表而已嗎?而且根本搞錯方向!應該要修正你的上級長官才對!慢著,你的長官是那個美女嗎?原來那個美女是天然呆……還有骷髏哥,快點給我住手!」
為了不讓骷髏哥往奇怪的方向成長,田中提出糾正。骷髏哥雖然一臉遺憾,還是乖乖聽話了。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沒有裝備也可以。因為我在人化期間所有的力量,幾乎都用在維持這身肌肉以及三角泳褲上麵。」
「用不著這麽做!普通一點就好!」
畢竟人化的目的原本就在於避免引人注目,田中打從心底盼望平頭哥的人化能夠普通一點。可以的話,最好人化成美女。於是平頭哥繼續說,也不知道他是否理解田中的心事。
「遇到戰鬥的時候,就會解除人化提供支援了。人類能夠使用的魔法,對我來說幾乎都不成問題。」
平頭哥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精靈果然就是不一樣,田中打從心底感到欽佩。
「真的假的?平頭哥真厲害……嗯,看來得視情況重新擬定戰術了。」
田中心想,等事情告一段落,有很多事情想要嚐試看看。
之後的一個多月,無名小鎮為了重建工作忙翻天,田中等人當然也有參與工作。等到建築物的修複告一段落時,便開始承接累積許久的魔物討伐。
有一天,田中等人依舊在城鎮附近狩獵魔物。骷髏哥主攻,田中支援,平頭哥以健美的姿勢替大家加油打氣。這就是田中小隊全新的正義。
「以健美的姿勢替大家加油打氣是怎樣?平頭哥,給我做點事!」
田中在相隔一段距離的地方扯開喉嚨,朝擺出各種姿勢的平頭哥大聲叫喊。
「話是這麽說啦,可是我的技能又不會因此提升。」
沒錯,精靈的成長跟一般人完全不同。精靈是藉由技能來成長的,目前平頭哥就算參加戰鬥,也沒有可以成長的技能。
「這麽說來,平頭哥可以使用各種魔法是吧?……這是個好機會,不如就來擬定各式各樣的戰術吧!」
於是田中等人暫時擱下狩獵魔物的工作,思考該如何利用平頭哥的魔法增加戰術。三人聚在一起之後坐了下來。
「在這之前,必須談談我們田中小隊的基本方針。」
「哦,還有這種東西?」
沒想到居然有這種東西,平頭哥似乎十分感歎。
「我們的優先任務是……確保美女。」
由於累積了許多壓力,田中忍不住吐露最真實的心聲。骷髏哥聞言,腦袋微微一偏。
「咦?是這樣是也嗎?」
「嗯,錯了,重來一次。我們的優先任務是……保護我的生命。不過現在我跟小隊是一心同體,也就是說我們的行動準則是讓大家存活下來,這是最優先的任務。」
田中以正氣凜然的神情向平頭哥說明。平頭哥將雙手交叉在胸前,點了點頭。
「嗯。」
「事情就是這樣,有什麽可用的魔法嗎?」
三人之中,就屬平頭哥對魔法最為熟悉,結果還是得仰賴他提出有用的魔法建議。
「這個嘛……轉移魔法挺不錯的。如果是越過一座山頭這樣的移動距離,應該馬上就辦得到。」
低頭苦思之後,平頭哥終於開口。田中聞言,雙眼頓時一亮。
「哦哦,轉移嗎?逃命的時候最好用了,還是空間係的呢。嗯,頗有主角的感覺,相當不錯。就這麽決定了,立刻來試試看。」
麵帶奸笑的田中對於空間係魔法的提議相當滿意。於是平頭哥恢複原本的模樣,輕飄飄地移動到田中頭上。就在平頭哥瞬間發光時,地麵也浮現發光的文字。
「哦哦,魔法陣!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哇哈哈哈!上天啊,我將支配所有空間!總有一天會一飛衝天,讓你見識見識!」
田中指著天空大聲叫喊。麵對即將發生的空間轉移,他顯得特別興奮。另一方麵,骷髏哥則是伸手輕戳地麵,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平頭哥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人化。
「不妙!控製失誤!」
「什麽——!你在搞什麽鬼啊!到底是怎樣!?」
事出突然,田中陷入混亂,平頭哥也表現出難得的焦躁。
「不知道會轉移到哪去……」
「what?怎麽會
變成這樣!」
「去你的!還不都要怪你灌輸多得離譜的魔力!」
兩人都激動地大吼大叫,不知道為什麽抱膝坐在地上的骷髏哥,則是優哉遊哉地打量兩人。情況愈來愈緊張,到最後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啊?你說什麽?我才沒有!我什麽都沒做!給我聽好了,我最得意的事跡就是絕對不碰任何麻煩事!平常的樂趣就是在放假之前采購大量食物,躲在家裏足不出戶!把時間浪費在網路上更是至高無上的樂趣!」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不妙,轉移開始了!!」
「等、等一下……不、不要——!」
魔法陣的亮度陡然增強,將三人籠罩其中。當光芒消失的時候,現場已經看不到任何人了。
——咕嚕共和國,大陸西部的三大國家之一,起源自小小的都市國家咕嚕。散落在大陸西部的都市國家群暴露於東方大國布丁王國的威脅之下,有時得麵對來自布丁王國的不合理要求。若處置失當,報複性的經濟措施將會接踵而來。在這種情況之下,都市國家咕嚕登高一呼,組成了都市國家聯盟。這是為了對抗布丁王國的壓力而形成的經濟互助同盟。剛開始是由跟咕嚕處於同一個文化圈的九個都市組成,之後參加的都市逐漸增加,形成大陸西部的都市幾乎全數加入的大型聯盟。隨著組織的成長,主旨也逐漸傾向於軍事方麵的同盟。
之後都市國家聯盟解散,建立新的咕嚕共和國。諷刺的是,出現於大陸西部的這個新生大國,也對迄今維持獨立狀態的其他國家造成新的威脅。咕嚕共和國一一兼並西部的其他國家,以武力統一堅持到最後的中型國家喉糖王國,將整個大陸西部納入版圖。
咕嚕共和國與相鄰的布丁王國打從一開始的關係就相當惡劣,畢竟咕嚕共和國長久以來深受布丁王國的威壓所苦。兩國之間頻頻發生摩擦,多次引發小規模武力衝突。跟布丁王國一決雌雄的呼聲逐漸升高,或許也是必然的結果。咕嚕共和國的統治階層幾乎都被草創初期的九個都市占據,外交政策也傾向於積極開戰。
然而,並未受到布丁王國威壓的都市,以及對於九大都市獨占統治階層的現象大表不滿的其他都市,開始對一心打算與布丁王國開戰的統治階層表現出消極抵抗的態度。統治階層發表全國團結一致對抗布丁王國的宣言,藉以鎮壓反體製派,同時也逐漸強化打壓的力道,打算藉機實現文化思想的統一。結果就像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一樣,此舉反而激起反體製派的強烈反彈,導致全國各地都燃起了叛亂的狼煙。咕嚕共和國從此進入內戰時期,逐漸失去從聯盟時代累積的力量。
創世曆5963年,咕嚕共和國的內戰依然沒有平息的跡象。同年初夏,發生了改變局勢的大事。那就是全世界的魔力大約消失了一個月,大多數的魔道具都無法使用的「魔力消失事件」。這個事件扭轉了內戰的局勢,反體製派的勢力開始壓倒國軍。
事實上,國軍方麵以九大都市為中心,在數量上本來就屈居劣勢。之所以能跟反體製派抗衡,仰賴的是軍隊的素質,而魔道具則是跟素質息息相關的因素。除了原本就用於軍事方麵的魔道具,還有恢複以及輸送等等,造成了多方麵的影響。少了這個強項之後,國軍幾乎毫無優勢可言。雖然還有士兵本身的素質,卻因人數的差距而顛覆,於是反體製派接連擊敗各地的國軍。
之後,起兵作亂的各大都市結為同盟,那就是以恢複原先鬆散的國家同盟為宗旨的「西部國家同盟」。保持中立的都市也對此表示讚同。等到魔道具恢複效力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西部國家同盟掌握了主場優勢,咕嚕共和國的影響力退縮至文化圈相同的九大都市。創世曆5964年春,咕嚕共和國兩萬人的軍隊,與西部國家同盟五萬人的軍隊在九大都市西側的掌心平原展開對峙。
——指揮咕嚕共和國軍的微胖將軍,恨恨地遠眺對峙中的同盟軍。
「哼,該死的叛軍,居然這麽猖狂……不過一切都到此為止了。布魯特斯大人,你說是吧?」
將軍點名的人物靜靜地點頭。身穿長袍,個頭嬌小。從微微隆起的胸部來判斷,顯然是名女子。她是共和國研究魔道具的技術團隊其中一人,這次之所以一同參戰,主要是為了新武器的實戰投入。
「首先,就來試試看重新編組的我軍到底有多大力量吧。全軍進擊!」
在將軍指揮之下,共和國軍開始前進。彷佛呼應對方的行動,同盟軍也開始進軍。於是掌心平原之戰就此展開。
戰況呈現五五波,雙方互不相讓。同盟軍的人數占壓倒性優勢,共和國軍卻成功化解對方的攻勢。其中的關鍵原因在於,重新編組的軍隊擁有高度機動性、士兵的個體能力優於對方,以及部隊配屬的魔道具。戰況逐漸陷入膠著,共和國軍麵對數倍的敵人依然平分秋色的力量,讓將軍感到大為滿意。
「嗯,表現還不算太差。這種程度已經足以在往後並吞其他都市國家了……好,暫時撤退!展開遠距離攻擊,讓敵人無法進攻!」
共和國軍開始後退,來自共和國軍的魔法攻擊、弓箭以及投石的數量也迅速增加。這些遠距離攻擊阻斷了同盟軍的追擊。雖然無法轉守為攻,擊敗共和國軍的結果還是讓同盟軍歡聲雷動。將軍恨恨地遠眺歡欣鼓舞的同盟軍,向布魯特斯開口說:
「布魯特斯大人,我軍將完成暫時的撤軍,請開始著手準備吧。據說魔道武器的花費更勝於軍隊的重新編組,這就讓我好好見識它的力量。」
將軍的指示中略帶諷刺。布魯特斯絲毫不以為意,舉起手中的魔道具。外表看起來是鑲嵌著大型黑色結晶的手杖,位於手杖前端的結晶開始綻放出淡淡的光芒,這就是支配的力量。共和國軍的新武器即將出動。
——歡聲雷動的同盟軍之中,一名士兵發現出現於天空彼端的黑影,頓時停止了動作。察覺到他的異樣後,另一名士兵也抬頭望著天空,表情頓時為之僵化。
那是共和國軍敗退的方向。共和國軍不知何時停止敗退,在遠處朝同盟軍重整態勢。一群漆黑的巨龍自上方掠過,朝同盟軍飛了過來,還逐漸降低高度。這時同盟軍的士兵總算發現自己成為那些巨龍的目標。
巨龍群的攻擊幾乎跟同盟軍的騷動同時發生。地麵各個角落發生爆炸,同盟軍的怒吼與哀號響徹雲霄,單方麵的蹂躪就此展開。
巨龍群來到一定的高度之後就不再下降,持續展開吐息攻擊。部分同盟軍試著反擊,弓箭卻射不到敵人,在這種距離之下的魔法攻擊也威力減半,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
同盟軍當中不乏公會等級高的強者,當然熟稔討伐巨龍的標準程序,不過現在隻能專注於逃命。公會教導的討伐準則基本上是從破壞巨龍的翅膀開始,一旦讓巨龍飛上天空,就等於毫無勝算。如今來襲的巨龍群與同盟軍隔了一段距離,專注於吐息的攻擊,等於完全不給同盟軍破壞翅膀的機會。在這種情況之下,根本就束手無策。更何況巨龍的討伐必須集結多名幹練的公會成員才得以成立,在這種狀況之下想要打倒巨龍,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同盟軍的士兵四散奔走,試圖自這個蹂躪場逃出生天。然而讓他們陷入絕望的也是那群巨龍。在空中交錯飛舞的巨龍降落在同盟軍敗退的方向,將部分士兵包圍了起來。隻見巨龍揮動前肢以及尾巴,持續蹂躪筋疲力竭的士兵。
共和國軍占據東側,巨龍從西側、南側以及北側三個方向持續蹂躪,而且來自上空的吐息攻擊從未止歇。同盟軍的士兵一一倒地,共和國軍的士兵則是喜孜孜地看著這一幕。
「哈哈哈哈!這就是我國的新武器嗎?耗費那麽多資金果然值得。布
魯特斯大人,這玩意兒真是了不起啊!」
率領共和國軍的將軍也對眼前的蹂躪慘劇報以熱烈的掌聲。相較之下,受到將軍褒獎的布魯特斯並未顯示出任何感情,隻是冷靜、冷酷地操縱巨龍,繼續殲滅同盟軍。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視線落在一個東西上麵。己軍的正中央有個發光物體,周遭的士兵紛紛退了開來,製造出圓形的空白地帶。跟戰爭毫無關係的異物就這樣出現了。
一個是令人聯想起死亡的人物——身穿漆黑的長袍以及巨大的鐮刀,帽子下麵的麵孔居然是骷髏頭。
一個是肌肉——強壯高大的健美男,身上隻穿著漆黑的三角泳褲。
一個是平庸——相較於其他兩人實在不搭的平庸大叔。漆黑的鬥篷勉強算是唯一的共通點。
(插圖)
異物的出現,促使掌心平原之戰迎向了全新的局麵。
——轉移的光芒逐漸消退,周遭的景物慢慢顯現。
「……這是怎樣?」
田中的口中冒出這句話。周圍人山人海,大家都穿著款式相同的盔甲。田中立刻理解到這應該是軍隊,不禁縮起身子。軍隊突然出現在眼前固然是原因之一,主要還是在於士兵的眼神。所有士兵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田中他們。
「大家都在看著我!被這麽多人盯著看……盯著看的話……不妙!緊張得想拉肚子……」
田中再度縮起身子,突顯出身體的不適。下半身更是微微顫抖。
「你這是在做什麽?振作一點吧。」
平頭哥見到田中這副模樣,相當不以為然。骷髏哥則是舉起大鐮刀環視四周,對於第一次見到的軍隊大感興趣。
「不妙……這種緊張感令人難以忍受……拜托了,平頭哥!設法緩和現場的氣氛吧!」
被無數全副武裝的士兵團團圍住,田中早已屈服。於是他拚命向同伴求救,這是他的正常模式。
「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就讓我以最得意的大胸肌展示——」
就在平頭哥擺好姿勢,打算緩和現場氣氛的時候,周圍的士兵率先展開行動。所有士兵拔出長劍步步逼近,縮短彼此的距離。田中見狀,頓時焦急了起來。
「不妙……非常不妙。該不會變成可疑人物在緊要關頭出現的時候,『先宰了再說』的走向吧?果然……」
見到士兵逼上前來,田中忍不住發起牢騷。這時骷髏哥擋在田中麵前。隻見他睥睨周遭的士兵,頭也不回地向田中發話。
「……田中大人,我們的優先任務是什麽是也?現在有好幾個人擋在我們的前麵……既然如此,也隻有唯一的選擇是也。」
骷髏哥舉起武器動也不動,彷佛是在保護田中,又彷佛是在等候田中的回應。平頭哥也將雙手交叉在胸前,默默地環視四周。
「……嗬嗬,也對。」
田中打開了開關,啟動自我保護的防衛本能。或許隻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羞愧,田中以中二病模式降伏了懦弱的心。
「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差點就被諸神釋放的幻魔傀儡滅在波所傷,不過我已經沒事了。」
抬頭挺胸的田中拔出腰間的短劍,化作自稱一統魔界、以登上最高王座為目標的男子漢。
「擋在我們麵前的人一律殺無赦,就算是軍隊也一樣!全力以赴吧,骷髏哥!——el!」
骷髏哥的身體籠罩在光芒之中。
「在下要上了!」
骷髏哥就這樣衝了出去。光芒很快消失,加速魔法的效果卻依然順利發動。骷髏哥以爆炸性的加速度降臨在士兵麵前。
「平頭哥!從上空找出包圍較薄弱的方向!」
「好!」
恢複成光球的平頭哥輕飄飄地升上空中。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共和國的秘密武器巨龍將同盟軍打得落花流水。目睹這一幕之後,大家無不歡聲雷動,結果事情就發生在這個時候。地麵突然閃閃發光。仔細一看,發光的是出現於地麵的魔法紋路。士兵們以為這是同盟軍的攻擊,一瞬間提高警覺。
魔法陣的中心出現一個空白地帶。光芒逐漸消退,宛如來自黑暗的存在驀然現身。
這是足以稱之為「異形」的存在。然而他們好歹也是正規的共和國士兵,即使麵對異形怪物,也不能輕言退卻。於是他們拔出長劍,默契十足地縮小包圍陣型。這時異形也采取行動了,宛如散發不祥氣息的黑暗。黑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瞬間,士兵們就接二連三倒地不起。他們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被黑暗揮舞的利刃擊倒,平常仰仗的強韌長劍化成碎片,華麗的盔甲也被撕裂。為了打倒異形,一息尚存的士兵暫且退卻,其他士兵依序上前遞補。可是他們無法捕捉到黑暗,隻是徒然增加更多的犧牲者罷了。
——平頭哥降落在田中的頭頂,一邊抖動一邊向田中傳遞情報。
「好,方向確認完畢。接下來就是殺進敵陣,往那個角落移動。可是敵人逼得那麽緊,根本無法前進。」
骷髏哥宛如奮起的雄獅,活躍地驅散了敵對的士兵,然而對方的數量實在是太多,接二連三地奮勇向前。不管打倒多少士兵,都無法突破包圍網。現在隻能勉強維持空白地帶,這樣子連移動都沒辦法。田中也認為自己應該加入戰局,強行往前推進,不過這麽做的話,其他士兵可能會從背後如雪崩般一擁而上。這可是相當不利的狀況,畢竟在緊貼著敵人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戰鬥。
「平頭哥,有沒有辦法驅散敵人,破解包圍陣型?」
田中決定仰賴平頭哥的魔法。平頭哥在田中的頭頂微微顫動。
「好,骷髏哥!你先退開!我請平頭哥破解包圍網!」
骷髏哥立刻對田中的指示有所反應。隻見他背對田中撤了回來,繼續警戒敵人的攻擊。
確認骷髏哥退回來之後,田中頭頂的平頭哥綻放光芒,使用的是第七級魔法「暴風」。大氣瞬間為之震動。不久之後戰場上刮起風,風勢逐漸增強。士兵們起了一陣騷動,到最後連保持直立都很困難,甚至被強風吹上了半空中。
「幹得好,平頭哥!好,就趁現在逃……」
田中頭頂的平頭哥突然跳了起來,似乎有些驚慌。內心浮現出不祥預感的田中也停止了動作,三人默默地環視周遭。
強風逐漸變成龍卷風,到最後成長為將在戰場上布下陣型的共和軍中央區域完全吞噬的巨大龍卷。田中三人位於類似台風眼的安全地帶,得以目睹發生於眼前的慘劇。不知不覺中,田中的下半身又開始微微顫抖。
龍卷風之中,強風化成利刃無情肆虐,彷佛是魔風鐮鼬的巨大攪拌機。被吹走的士兵一一遭到肢解,甚至連盔甲和武器都被巨大的龍卷輕而易舉地切成碎片。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龍卷風終於消失,隻留下血紅色的大地。
「——剛、剛剛是怎麽回事……?真的嚇到我了!被迫目睹發生在眼前的大事!這比被一堆士兵包圍起來怒目而視還要可怕!差點就因為貧血而昏倒!!萬一倒向前方的話,腦袋應該不保了吧!?直接斬首對吧?平頭哥,你說話啊!」
平頭哥承受田中嚴正的抗議。為了說話,平頭哥化為人形。
「我是要你把敵人吹跑,藉以破解包圍的陣型!印象中是這麽說的沒錯吧!結果那是怎麽回事!?不但把敵人吹跑,甚至還切成肉絲!不但拉開距離,甚至創造出血池大地!!……嗚歎!」
說到這裏,田中感到一陣惡心。
「我隻是使用暴風魔法罷了!都怪你沒事灌注亂七八糟的魔力,才會把事情變成這樣好嗎?」
平頭哥看著氣急敗壞的田中背影,提高嗓門抗
議。幸好屍體被切成肉眼無法辨識的肉絲之後就被吹得無影無蹤,血流成河的大地看起來沒有那麽淒慘,因此勉強複活的田中也回應平頭哥的抗議。
「到底是怎樣啦!從剛剛就一直把魔力什麽的掛在嘴邊!我好想把剛剛發生的大事從記憶中洗掉!」
失魂落魄的田中大聲抱怨,平頭哥向田中說明兩人目前的狀況。
「我不是變成受你使役的使徒嗎?使徒被使役之後,能夠接受主人的魔力供給,使用強力的魔法!結果你注入多得亂七八糟的魔力,才會造成這種亂七八糟的情況!」
「是……這樣嗎?」
田中根本沒有提供魔力的意思,因此完全無從判斷。
「嗯,不過這樣子實在太危險了,根本無法使用魔法……都已經成為使徒了,居然因為威力過於強大而無法使用魔法,這種事情真是從來沒聽說過。」
「……」
搖頭歎息的平頭哥喃喃自語。聽到平頭哥的解釋之後,田中也無言以對。就在兩人之間的爭執終於告一段落時,骷髏哥開口:
「不管怎樣,現在不是逃脫的好機會是也嗎?在下認為還是先離開這裏比較妥當是也。」
「……也對,先逃離這裏再說。」
是田中等人確認周遭的情況。這裏相當不平靜,不但有殺聲震天的戰場,還有靜靜地在定點待命的部隊。田中等人姑且朝士兵最少的方向前進,卻渾然不知共和國軍的司令部就在那個方向。
「——那、那到底是什麽……?」
瞭望台之上,將軍大為愕然。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為了阻止同盟軍往東邊逃竄,共和國軍從左右展開包夾,然而這也是因為正中央的部隊被巨大龍卷風吞噬的關係。將軍身旁的布魯特斯凝視龍卷風消散之後的現場,不過她的驚訝程度倒是沒將軍那麽誇張。
「看來那些怪物使用了最高等級的風係魔法,威力就跟傳說中的描述一樣可怕。」
目前一般人能夠學會的魔法最高隻到第五級,少數權貴或是優秀的魔法師所傳承的魔法最高隻到第三級。第二級以上的魔法已經失落於人類的世界,頂多隻是以傳說或故事的形式流傳下來。如今攻擊共和國軍的魔法威力十分驚人,視為傳說中的高等魔法一點都不為過。布魯特斯雖然訝異,不過她對引發這種現象的那些怪物更感到興趣。
「對、對了!布魯特斯大人!巨龍!派遣巨龍去對付他們!」
一般的戰術奈何不了眼前的敵人。為了扭轉局勢,將軍打算倚靠巨龍的力量。巨龍的戰力確實強大,然而那些怪物卻是遠遠超越巨龍的存在。以目前共和國軍的戰力而言,根本不可能戰勝那些怪物。明知如此,布魯特斯還是服從將軍的命令。事實上,她也沒有抗命的權限。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對那些怪物產生了興趣。
布魯特斯指示一隻從上空攻擊同盟軍的巨龍迎向那些怪物。敵人不是可以保留戰力的對手,不過指派所有巨龍去對付那些怪物,恐怕會在先前那種魔法的攻擊下全軍覆沒。既然如此,也隻能有效消耗敵人的戰力。將軍對於布魯特斯隻派出一隻巨龍的做法大發雷霆,不過布魯特斯以簡單扼要的解釋說服了將軍。那種高等魔法不可能多次使用。想要阻止那些怪物,首先必須讓他們耗盡魔力。現在隻能封住那種強力魔法之後再以人數取勝,除此之外布魯特斯想不到其他辦法。連續麵對三十隻以上的巨龍,那些怪物將如何因應?布魯特斯十分好奇。
另一方麵,田中等人為了遠離戰場而快速移動。第一個發現敵人接近的人,正是平頭哥。
「喂,好像有什麽東西過來了,看起來似乎是巨龍。」
「真的假的?巨龍耶,真可怕……該不會強得不像話吧?」
聽到巨龍二字,田中頓時有些興奮,不過他很快就察覺到情況相當不妙。於是向平頭哥詢問巨龍的實力。平頭哥的語氣雖然平淡,但也表示巨龍的力量是一大威脅。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時候,巨龍從上空展開吐息攻擊。
「——啊!緊、緊急閃避!!」
平頭哥解除變身,依照慣例固定在田中頭上的指定位置。田中和骷髏哥則是不斷閃避巨龍接連釋放的吐息攻擊。
「骷髏哥!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不可能是也!距離那麽遠,在下的攻擊魔法威力會被抵消是也!」
閃躲之際,田中與骷髏哥商量扭轉局勢的策略,然而骷髏哥的手牌派不上用場。
「隻能再打出一張牌了嗎……?實在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麽做,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
下定決心之後,田中擺出帥氣的姿勢,施展自己的魔法攻擊。
「自古以來被封印的魔獸啊,吞噬擋在麵前的敵人吧!」
田中卯起來展開投石魔法的連續射擊。盤旋於天空伺機攻擊田中等人的巨龍被超音速飛行的岩石直接命中,身體表麵接連發生無數次小規模爆炸。覆蓋鱗片的表皮看似堅不可催的天然盔甲,如今也遭到毀滅性的破壞。為了閃避未知的攻擊,巨龍試圖高速飛行,它的努力卻徒勞無功。田中的投石魔法幾乎在沒有時間差的情況下命中目標,即使是巨龍的飛行能力也無法閃避。感受到生命遭到威脅,田中拚命持續發動攻擊,這時骷髏哥從旁提醒:
「田中大人,如果是這種距離,應該沒必要刻意壓抑力量是也吧?」
「……」
持續發動攻擊的田中以正氣凜然的表情轉過頭,回應骷髏哥的提醒。
「我隻是想掂掂敵人的斤兩。不過連這點都注意到了,代表你也有所成長。」
「這樣是也嗎?」
(插圖)
受到田中的稱讚,骷髏哥有些喜出望外。不過現場也有個小角色人物不願乾脆承認自己的錯誤,那個人就是田中。再度麵對巨龍的時候,田中挾著差點讓自己顏麵全失的惱羞,朝巨龍釋放出更強大的投石魔法。
「爆裂波斬零式!」
飛行中的巨龍突然爆炸,無數殘骸自空中飄落。
——瞭望台上的將軍注視著巨龍爆炸之後的殘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旁的布魯特斯則是冷靜地分析狀況。
一開始敵人對巨龍施展小規模的魔法攻擊。雖然比先前的龍卷風遜色許多,依然是威力強大的未知魔法。巨龍的體表發生爆炸,堅固的天然盔甲遭到破壞。之後又以致命的大爆炸打倒了巨龍。
敵人恐怕早就看出巨龍受到了強化,因此先透過小規模的攻擊估算巨龍的實力,最後再以最低限度的必要攻擊分出勝負。那些怪物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並未因此而狂妄自大。要是對方狂妄了起來,或許可以從中找到克敵致勝的方法,不過這個如意算盤顯然是落空了。那些怪物以既冷靜又準確的判斷與巨龍交手。
布魯特斯對於那些怪物的可怕之處有了全新的認知,不過也並非全無收獲。既然采取講究效率的作戰模式,代表他們的力量還是有極限,因此有所克製的可能性非常高。依照當初消耗敵方魔力的目的擬定的作戰計畫並非失策,不過問題在於先前的爆炸魔法。既然有那種魔法,連續對抗三十隻巨龍應該不成問題。思索片刻之後,布魯特斯改變了作戰計畫。她認為巨龍的數量不足以完全消耗敵人的魔力。
於是她將希望放在巨龍強韌的生命力上,決定以近身肉搏一決勝負。為了藉由近距離作戰封印強力的魔法,首先必須設法接近敵人才行。於是布魯特斯召回了從空中攻擊同盟軍的所有巨龍,讓巨龍在先前巨大龍卷風的影響範圍之外來回盤旋。第一步先將戰力分散至四個方向,然後由四隻巨龍各自從不同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沿著最短距離的路線接近敵人。不管哪一隻巨龍先接
近敵人都可以,等到敵人施展強大的魔法之後,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發動第二波攻勢。那些怪物再怎麽厲害,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再度釋放強大的魔法。無論如何都要跟敵人展開近身肉搏,這就是布魯特斯歸納出來的結論。
「——喂喂喂,現在是怎樣?巨龍又來了,而且好像有什麽企圖。」
平頭哥打量在田中等人的身邊遠距離盤旋的巨龍,提高警覺。
「總覺得怪怪的,那不是普通的巨龍。」
從自身知識以及經驗來判斷,平頭哥發現巨龍不太對勁。巨龍雖然擁有高度智慧,卻不會出現受到他人指示的行動。最重要的是,這些巨龍的行動遠比一般巨龍來得迅速。
田中似乎也有所察覺。
「嗯,我知道。那些巨龍……生病了。」
「……」
隻見田中摸著自己的下巴,義正詞嚴地表示。田中自信滿滿地說出跟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同的猜測,平頭哥頓時無言以對。看不出來田中也是個會主動關心他人的男子漢。
「我也覺得有點怪怪的,弱得太不像話了。不過!屠龍技能確實有所提升……」
停頓片刻之後,田中露出一抹奸笑。
「……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如今平頭哥的魔法出了問題,就隻能仰賴骷髏哥了。順利的話,骷髏哥無雙計畫將往前邁進一大步……嗬嗬嗬……」
就在田中自言自語的時候,巨龍群也開始行動,從四個方向朝這裏高速接近。
「好!啟動骷髏哥無雙計畫!我以投石削弱它們的戰力,骷髏哥負責收拾戰力被削弱的那些家夥!我要讓骷髏哥成為最強的屠龍者!」
「真的沒問題是也嗎……」
田中先是快手快腳地對骷髏哥施展加速魔法,之後擺出帥氣的姿勢開始動作。目標是來自四個方向的敵人。從四個方向逼近的巨龍瞬間被爆炸吞噬,然而它們依然步步進逼,在爆炸之中高速接近。好不容易來到田中等人的麵前,四隻巨龍已經遍體鱗傷,不過還是處於可以戰鬥的狀態。原本以為終於可以展開肉搏戰了,但事實並非如此,一切的一切都在田中掌握之中。四隻巨龍之所以還處於可以戰鬥的狀態,完全是出於田中的刻意安排。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田中采取行動。之前釋放的投石魔法重創了巨龍的四肢以及翅膀,如今巨龍已經是砧板上的肉。正如田中先前預料,骷髏哥蹂躪巨龍的舞台儼然成形。
「骷髏哥!去修理它們吧!」
「收到!」
骷髏哥襲向無法移動的四隻巨龍。巨龍隻能伸長了脖子迎接挑戰,這種奮戰精神著實令人感佩。然而看在骷髏哥的眼中,這已經不算是攻擊。在加速魔法的加持下,巨龍連骷髏哥的衣袖都摸不到,雙方的戰力存在巨大差距。遍體鱗傷的巨龍根本不是骷髏哥的對手。失去強韌的盔甲後,巨龍的身軀被骷髏哥輕易肢解,一隻接著一隻死於非命。等到骷髏哥砍下所有巨龍的腦袋之後,田中開口詢問:
「怎樣,骷髏哥?得到屠龍的力量了嗎?」
「成功是也。每打倒一隻巨龍,再度攻擊的時候就變得格外輕鬆是也。」
不但順利取得技能,也出現了實際的效果。心滿意足的田中放聲大笑。
「嗬嗬嗬……哇——哈哈哈哈!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這下子田中小隊的戰力就一飛衝天了!」
田中大笑了好一陣子之後才平靜下來。接著又擺出招牌姿勢,向全世界發表宣言:
「世界啊……為了爬上至高的巔峰,我們就不客氣地接收了!……巨龍的力量!!」
骷髏哥也擺出跟田中一樣的姿勢,靜待巨龍的到來。
——田中等人的戰鬥尚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