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帝國南境,客家寨。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在前麵,步伐不疾不徐,似是在思考什麽。他的身後,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各拉一匹馬跟著。男子一身樸素的灰sè長衫,清逸俊雅;女子一身勁裝,素顏如月,帶著點剽悍的味道。


    客月看著前麵步伐穩重的父親,知道他一定是在思索一件大事,一般在大戰前他也有這樣踱步沉吟的習慣。他看向旁邊的白朗天,隻見他微垂著頭,劍眉微蹙,顯然也是在沉思。客月收回目光,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父親的步伐,不知說什麽好。


    午後的清風拂麵吹過,帶著花草的芳香。


    這時一直緘默的客戎說話了,“朗天啊,據探馬回報,果然是如你所說,風雲雷三家誅殺白王於無情崖下。昨ri有所冒犯,皆屬誤會,還望海涵。”


    白朗天抬起頭,“將軍說的哪裏話,昨ri之事足見將軍對兄長的赤膽忠心,朗天深為感動。”


    “唉,”客戎頗為惋惜地歎一口氣,“白王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中龍鳳,英年早逝,實在令人悲痛。”


    “人各有命,”白朗天的語氣有些疏離,“德行從來不是決定生死的原因。”


    客戎點了點頭,又沉默下來,兩個年輕人繼續跟著他走。客月看向白朗天,隻見他麵容剛毅,眼若星辰,有一股男子特有的陽剛氣概在裏麵。白朗天也看向她,緩緩露出一個善意地笑。


    “我已經宣布客家軍duli了,”客戎雄渾的聲音傳來,“我曾蒙受白王救命之恩,封侯之情,今ri該是回報的時候。”


    白朗天心猛然一跳,他沒想到客戎會如此大義。客月也明顯的有些驚訝。


    “以後我客家軍就完全聽令於你,”客戎仍舊向前走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朗天知道自己不應該過於樂觀,或許這隻是一個騙局,看他是否有反客為主的意向。於是頗為恭敬地說:“將軍大義,朗天佩服。不過朗天隻想借道紫竹國,望將軍不要多疑。兄長曾有恩與將軍,朗天並不敢代他接受回報。何況一旦起兵,將軍家眷並不得安寧,這實非朗天所願。”


    “哎呀,”客戎很不耐煩地一揮手,“不要廢話啦。我已經宣布了duli,難道還能再回頭?這不是過家家,反賊亂朝,你作為白王的胞弟,應該力求複國!”


    白朗天沒有再說話。


    客戎站定,回過頭來問他,“難道你沒有複國的打算?”


    “沒有複國的打算的話,我就不必急著趕往紫竹國了。紫竹國君與我兄長是故交,我希望在那裏組建新的勢力,然後再圖複國。”白朗天看著客戎說。


    客戎轉身接著走,“打算是好的,可是隻有你們十二影衛前往,實在會叫人看輕。”


    “這也是我憂慮的,”白朗天看向客月,“但是隻要xing命在,朗天一定可以東山再起!”客月衝他點了點頭。


    “我們客家軍有兩萬jing兵,雖說數量不大,但個個身經百戰,是不可多得的虎狼之師。”說到這裏,客戎露出一臉自豪的笑容,“鎮守邊境的這些年,我們可是沒有打輸過一仗。”


    “這我是知道的。”白朗天說,“天下人都知道。”


    “我們宣布了duli,如果追隨你去紫竹國,那麽紫竹國王就不會看輕你,他會給你拜將封侯,那時我們再圖複國,就會更容易些。”客戎步伐輕快起來,說明他已下定決心。


    “將軍大恩。朗天無以為報。”白朗天眼角變得濕潤,這些ri子以來逃亡奔命,沒有一個人不想抓住他做投名狀,相形之下,客戎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朗照ri月。


    “不需要回報,這是我的命。”客戎說了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說道:“你們先回營地吧,我想在這邊看看。”


    客月知道這是父親舍不得這片土地,在這裏有她最美好的童年記憶,在炎熱的夏天跳入河中摸魚兒,騎著馬在草灘上狂奔...沒想到她也快要離開了。但是她又沒那麽惆悵,她想去看看木家寨之外的世界。


    白朗天和客月走著,剛開始並沒有說話。後來客月突然問,“白將軍,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


    白朗天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稱呼弄得不太自然,他聳了聳肩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外麵的世界很jing彩。”


    客月又說,“我不知道該感謝你還是埋怨你,你一出現,我的生活徹底被改變了。”


    “對不起,”白朗天頗為歉疚地說,“我也覺得如此。”


    客月又孩子氣的一笑,“誰說我要怪你了?我們家族受過你們家族的恩惠,這麽做是正常的。隻是你一定要成功,不然我們可就不知道會怎樣了。”


    白朗天看向他,目光如炬,透露出一股堅硬如鐵的決心,“我一定會殺入didu重振族威!”


    客月笑著說,“我現在相信你了。因為你的確不同尋常。”


    “我有我的苦衷。”白朗天看著眉眼明亮的客月,“如果一切正常的話,我已經踏上自己的追夢之路了。”


    “自己的追夢之路?”客月不理解這是什麽意思。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和哥哥一起在白門讀書。老師告訴我們兩個,要想結束各地此起彼伏的戰爭,要想使得所有帶著九州血脈的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ri子,唯一的方法就是將九州大陸重新統一。”白朗天抬起頭看向天空,目光中有著痛苦之sè。


    “這個我可以理解,可是九州已經分裂一千年有餘,很久沒有統一過了。”客月好奇地看著他。


    “古代史上統一過九州的帝王,無一不有經天緯地之才能,號令天下之膽略。”白朗天接著說,“後來據說是什麽東西消失了,所以沒有人有完成這樣壯舉的能力。”


    “那是什麽呢?”客月好奇地問。


    “沒有人知道,這也是我想追尋的東西。”


    “那麽,”客月又問,“你的夢想是什麽?”


    “其實這不隻是我的夢想,更準確地說,是我和哥哥共同的夢想!”白朗天歎了口氣,“我和哥哥從小就修武習文,希望有朝一ri能建功立業。更有著超越這一千年來所有英雄豪傑,一統九州的願望。可是他死了,剩下的事就隻有我一個人完成。”


    客月被他的悲傷所感染,內心卻被他的豪情所震撼。


    “或許有一天我會死在追逐夢想的路上。”白朗天爽朗一笑,“但是追逐夢想的人永遠是最耀眼的存在,因為他不平凡,他是在用生命去書寫傳奇,發出的光和熱可以燃燒一切!”


    客月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以前從沒聽見過自己的兄長們說這些話。


    “好吧。”白朗天一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你說這些。你理不理解都不重要,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存在方式。”


    “我覺得,你像是神話中的某個英雄,”客月捋了捋耳際的碎發,“這樣的姿態,跌倒了也會很豪邁吧!”


    “謝謝。”白朗天看著已經出現在眼前的營帳,說:“我們比一下,誰先到達那裏。”


    “好啊!”客月高興地大喊一聲,接著又趕忙說,“不行不行!這不公平。”


    “為什麽不公平啊?”白朗天笑著問她。


    客月指指他的馬,“你看你的馬,蹄頸修長,神氣高爽,一看就是良馬。我的馬可沒有你的那樣神武。”


    白朗天哈哈大笑,“那你說怎麽辦?”


    “我要騎你的馬!”客月毫不客氣地說,像孩子一樣頑皮。


    “我完全同意,就是不知道它願不願意。”白朗天指了指自己的愛馬說,“你能馴服它,我就送給你。”


    這不是虛談,白朗天的坐騎是從北方遊牧民族引進的良種。xing情暴烈,桀驁不馴。隻對從小照料它的白朗天百依百順,其他人要是想騎它,心高氣傲的它一定會又撲又咬。就連白王也不能接近他。同樣的,白王的那匹馬,除了白王和蘇婉,誰都接近不了。


    客月驚喜地說,“真的?你舍得?”


    白朗天傲然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其實是他自信自己的馬不會被客月馴服。


    客月驚喜地走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先摸一摸白朗天的馬,哪知這匹馬更過分,直接伸長了脖子湊過來,用嘴唇吻了吻客月的手。客月隻覺得手一癢,銀鈴般大笑起來,向前跨出一步,用手抓著它柔軟的皮毛。


    讓白朗天目瞪口呆的是,這匹該死的馬竟然沒有一點不愉快的意思,溫馴地俯下頭在地麵上找草吃。任由客月撫摸它。


    這時客月拍了拍它,這匹烏珠穆沁馬抬起頭。客月俯下身,湊到它的耳朵旁,悄聲說:“讓你我的命運相連,陪我衝鋒陷陣,一起踏上追隨夢想的路程。你願意嗎?”


    它仰起脖子看向客月,非常人xing化地看著她的眼睛,像是在思考。


    客月笑了。又說:“讓我們用命運做一個契約,彼此安危相連。”


    烏珠穆沁馬低下了頭,客月猶豫了一瞬,一按馬鞍翻身上馬。


    烏珠穆沁馬揚了揚腦袋,長鬃隨風飄揚,載著客月風一般向遠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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